而我,更爲毛骨悚然的發現,原本四處浮動的眼鏡蛇忽然高高昂起頭,頸部肌膚擴張拉直,變成扁平的形狀,像盛飯的飯匙。它伸縮着頭,快速向我遊動過來,越來越近,在距我腳邊不到兩米處停下。
因爲竣揚是側着身,所以不能看見我此刻的場景,也不至於會心慌。
可是,可是,我呢?
眼鏡蛇停下,頭一起一落,似在尋找着什麼東西。
我不敢盯着它看,只是近距離的觀察,看清楚了它身上黑灰相間的紋路,隨着身子的擺動不斷收縮擴張!
好惡心!!!我胃裡不住翻騰,好想吐,渾身寒毛都豎起來了……
我眼睛密切注視着那蛇,就怕它一瞬間朝我攻擊,不過,顯然,它並沒發現我。
殺手,我和你勢不兩立!
我都不敢轉回頭去看那殺手,只怕他此刻正一臉冷笑呢!
只怕等我看他時,他又會從袖裡放出一條蛇呢?
可我沒有時間多想,那蛇已移到我腳邊,慢慢的盤旋起了身子。忽然爬上我的鞋,緩緩的在上面摩挲着。
今日,我穿的是平底的繡花鞋,鞋面很薄,我能很清晰的感受到蛇慢慢從上面滑動的感覺。它每滑動一分,我就覺得內心深處什麼莖抽動着一分,全身血液倒流,無數股寒意,沿着腳面至下而上不斷向全身蔓延。
此刻,就算我不用站着姿,只怕也快要僵在那裡了。
更要命的是,那蛇爬過我腳面時,居然不走了,轉而沿着我的腳面盤成一圈,將我的腳圍在裡面。
搞不好,它以爲我是一根柱子呢!
我全身雞皮疙瘩只怕有幾斤了。
救命啊,我在心裡驚呼,我怕是要堅持不住了,這蛇,還賴着不走了!
怎麼辦,怎麼辦?
我已完全不能動彈,任何一細微的動作,只怕都能被蛇察覺到,到時候,我就完全不能逃脫了!
我皺緊眉頭,內心佈滿恐懼,不知道我能堅持多久,不知道竣揚會不會因爲覺得無聊,就不玩遊戲了,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整個眼裡,只剩下那殺手緊緊逼視我的犀利眼神。
他任由那蛇將我腳纏住,沒有支開,也沒叫它攻擊我,他似乎也對我忽然而來的冷靜感到詫異。
但此刻,他一副滿是玩味的樣子,似乎在看好戲,似乎在和我玩持久耐力的遊戲,看我能夠堅持多久,最後喪生蛇腹。
後面有腳步緩緩走來,很輕,很穩重,誰?
但我忽然看見,殺手快速隱到石後,藏了起來。
腳步聲停下,就這樣忽然沒了聲音。
是誰?
爲何沒有了聲音?
爲何不來救我?
會不會那人根本沒有走過來,只是偶爾路過,然後又走遠了。
我不住的想,心理恐懼越來越深,難道,今天,我就要這樣嗎,就算我行,竣揚也不可能啊!
這蛇,還安靜的停在那裡,蜷起身子,纏住我腳,不動了。
天啦,我在心裡不住的祈禱。
蛇大哥,現下已快十月,你,該不會,要在這冬眠吧????
而我,更加恐怖的發現,那殺手,忽然越過圍牆,飛走了。
我看着他翻牆的背影,直覺得內心發麻,這都是怎麼一回事啊!
大約過了兩分鐘之久,忽然感覺腳上的蛇動了一下,然後原本蜷縮的身體,慢慢舒展開來,蛇從我腳背上緩緩劃過。
不要再來一次了,我受不了了。
但奇怪的是,蛇居然就這樣滑了下去,慢慢遊動,頭四處張望,然後離我越來越遠。
我詫異的看着它,不懂它突然而來的遊走是爲何。
蛇停到離我五米處的地方,圍着一個東西又開始不停的轉,我看清楚了,那是一個碗,裡面盛着白白的東西。
那蛇伸過頭,慢慢移近那碗,忽見從天而下一個籠子,將蛇快速的罩在了裡面。
從樹上慢慢爬下來一人,是一家丁。
見蛇被抓住,我才慢慢呼出一口氣,卻感覺什麼東西撫上我的肩頭,不會又是蛇吧?
“啊!”我再也受不了,尖叫一聲,嚇得跳了起來。
後面的人快速拉住了我,說道:“沒事了!”
風靖寒!
“雨寒阿姨你輸了!”竣揚聽見我說話,忙站起了身,笑着向我跑來。
我轉回頭一看,風靖寒正在身後,看着我。
經過方纔蛇的攀附,我早已對萬物過敏,直覺得一陣恐怖,腳上什麼都沒有,但我還是覺得有東西,像是蛇在上面滑動,渾身上下不停的冒雞皮疙瘩。
我縮着肩,不停的用雙手互相摩挲着手臂,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脫掉鞋子,扔掉。我跑向一邊,奈何因爲站得久了,腿有些發麻,只得蹲下身,有些後怕的盯着那籠子裡的蛇。
風靖寒詫異的看着我,走過來,拉起我:“怎麼了?”
我快速的收回手,不停的擦着,被他握住的手,就像被蛇剛剛爬過似的。
只見竣揚跑過來,撅着嘴說道:“雨寒阿姨和我比賽,看誰能堅持不動,我贏了!”說完笑着看着我:“爹爹,你看,雨寒阿姨腿都麻了呢?”
風靖寒聽聞後,轉過頭來看着我,目光裡不知是什麼意思,但看神情,應是已經明白了剛纔發生的事情。
他扶起我,藉着他的手臂站立着,低聲說道:“站那麼久,別蹲下,慢慢走走!”
我鬆開他手,自己慢慢走了起來。腳上的麻意漸漸消去。
“竣揚,你先回去!”看情況,竣揚還不知道蛇的事情。風靖寒命令道。
“雨寒阿姨要給我講故事哦!”竣揚朝我笑笑,不忘記提醒我一聲,方纔慢慢離去。
只聽得那家丁上前來對風靖寒說:“莊主,這蛇要怎麼處理?”
怎麼處理?
剛纔我經受得是怎樣一種煎熬你知道嗎?
哼,既然落在了我的手裡,那我不客氣了。
未等風靖寒回答,我便氣憤的脫口而出:“剝了它皮,肉切成塊,再剁成粉末,最後燒成灰燼,再挫骨揚灰…………否則難解我心頭之恨。”
我吹鬍子瞪眼的兇狠神情,讓那家丁徹底傻在了那裡。
從未見過這麼大咧的女子,從未見過這樣心狠手辣的女子!從未見過這樣面目猙獰的女子!
他不知該如何辦,驚訝又略帶恐怖的看着我,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風靖寒:“莊主……這……?”
風靖寒看着我,輕笑出聲來,微微搖搖頭,無比同情的看了家丁一眼:“就依她吧!”
那家丁更爲鬱悶了,看着風靖寒,皺皺眉,心裡定是在想:“這女人恐怖就算了,爲何莊主也跟着一起鬧?”
我慢慢挪步移至籠前,狠狠的瞪着那蛇,朝裡扔了一塊小石頭:“哼!”
籠中的蛇瞪視着我,頭部高高揚起,扁平的,煞是恐怖。
“現在我可不怕你!”我又給它瞪回去。
忽然,眼鏡蛇頭微微下沉,瞬間重新揚起,籠門應聲而開,我只看見蛇頭縱身一躍,向我飛速襲來,突然而來的劇變讓我愣在那裡。
瞬間感覺自己被往旁邊一掀,風靖寒快速抱住我,站到了我與籠之間,卻躲閃不及。
我瞪大了眼,清楚的看見,那蛇,飛射而上,張大了口,狠狠的咬在了風靖寒的手臂上。
風靖寒悶哼一聲,快速的甩開蛇,那蛇被突然用力擲向地下,直接打直在地上,卻立刻立了起來,準備再次攻擊。
風靖寒未受傷的那隻手,摟住我,快速的向上彈跳,穩穩的落在樹幹上,那家丁也迅速的拿起籠子,打開一個瓶子,朝着蛇灑了一灘水型的東西,眼鏡蛇頓時痛苦的翻騰……
我在樹上,愣了,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忙拉過他手臂,焦急的問道:“你沒事吧?快看大夫!”
他沒說話,盯着地上的蛇,忽又快速的轉向圍牆邊,眼神凌厲。
“會死的你知不知道?傷口在哪?讓我看看!”我有些着急了,慌忙掀開他的袖子,找尋傷口。
可我拉着他的手臂,左看右看,也沒發現傷口在哪。
擡起頭來,卻見他正目不轉睛的看着我,目光裡一絲詫異,一絲探尋,還帶着一絲高興?
“你怎麼都不回答?這蛇毒不能耽擱的!”我瞪着他大吼道。
他擡起手,食指彎曲,輕撫上我臉,再離開時,我愣了,那食指上,竟掛着一滴淚!
我哭了!??
我慌忙用手抹抹臉,沒有淚,只有這一滴。
我自己也愣了,不知爲何會這樣?
卻見風靖寒忽然擁我入懷,在我耳邊輕輕說道:“別擔心,我沒受傷!”
我僵在哪裡,轉回頭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沒受傷?
他點點頭:“那蛇毒牙已被事先拔掉!”
我更加不明白了,傻乎乎的看着他。
他看着我:“它襲擊時,才發現它沒有牙齒!”
我明白過來,瞪直了眼睛,氣不過的推了他一下:“沒受傷那你幹嘛悶哼一聲?害我以爲……!”
還有,既然蛇沒有牙齒,那你幹嘛還飛到樹上來,我還以爲情況有多麼緊急。
擡起頭來,卻見他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此刻,目光溫柔如炬。
“你故意騙我?”我瞪圓了雙眼,狠狠的看着他。
他看着我,沒有說話,但表情就是這意思了。
“你……!”故意騙取我同情心,故意害我着急,真是惡劣的人。哼!要不是我內疚你是因爲救我而受傷,我才懶得管你,死了都和我無關。
他凝視着我,嘴角微微向上扯起,依然沒有說話,但我卻能很明顯的感受到,他正愉悅着呢!
風靖寒抱着我,輕盈的落地。
地上的蛇已被擒住,剛纔家丁撒的是雄黃和鳳仙汁合成的汁液,蛇最怕的東西。而碗裡裝的,是用來吸引蛇的牛奶。
風靖寒放開我,走至那家丁面前,嚴肅的問出聲:“到底怎麼回事?”
那家丁連忙將蛇的屍體裝入籠子,戰戰兢兢的朝着風靖寒說:“小的……不知,這蛇像是受過訓練……但不知爲何,沒有牙齒……!”
風靖寒盯了他一會兒,揮揮手,那人才迅速的跑開,像是遇到什麼天大的事似的。
“你怎麼遇上蛇的?”風靖寒轉過來,開始問我。
我腦中浮現出殺手威脅的笑。
“方纔,我和竣揚在假山處看他練箭,那蛇就出來了。事出緊急,我也不清楚從哪出來的,只能和竣揚玩木頭人的遊戲。”我只能裝作不知道,撒了個小慌。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我,點了點頭。
殺手放的是毒蛇,卻偏偏拔掉毒牙,這樣的蛇根本就不具威脅性,難道他只是嚇唬嚇唬我而已,並不是真的想殺我。
怎麼會有如此變態的人?
剛纔的腳步聲定是風靖寒的了,他帶了家丁來捉蛇。
也算是來救我,在蛇襲擊的瞬間,他也是快速的將我拉到一邊,以自己的身子來保護我。我是應該感謝他的。
可被蛇咬的剎那,他便知道蛇沒有牙齒,卻假裝受傷的欺騙我感情,悶哼一聲,還飛上樹,就想看我着急的樣子是吧?惡劣的很!
他還欠我六千兩銀子呢!!
他轉回身,正對上我鼓大眼睛瞪着他的樣子。
“你是爲了救竣揚才這樣的吧?”他看着我,輕輕摟過我,笑着說道。
我被他突然而來的……溫柔(?)……弄得莫名其妙,忙推開他:“雖然你救了我。可是,你還欠我的錢呢?”我纔不原諒你!
他看着我,眼裡笑意漸漸退去,又恢復了我熟悉的冷漠,自己背轉過身:“那錢現在,你休想拿到!”
哼!
作者有話要說: 殺手這裡戲弄女主偏多,沒想到試出了兩件事
1、莊主救了女主
2、女主似乎也在擔心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