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小螞蟻采采
我叫周采采, 芳齡二十七,特長是一無是處,優點也是一無是處。當然, 這只是我自己謙虛的評價, 其他人那些恭維的話我不想重複。
我有個長我三歲的姐姐叫周翩翩。看吧, 老爸的偏心從名子裡就體現出來了。
翩翩, 多美, 多令人遐想不已的名子,雖然和她本人的氣質一點也不相符,但她卻頂着這麼一個讓我羨慕了二十七年的名子活了三十年。
采采, 多怪,多容易令人聯想到地瓜與蘿蔔的名子(我所在的城市採和菜同音), 雖然和我清秀佳人的氣質一點也不符, 但我卻頂着這麼一個讓人嘲笑了二七年的名子活到現在。
所有人都說老爸對我比對我姐好, 但我知道那只是表面現象,其實他暗地裡偏着吶!從那坑害了我那麼多年的名子裡就能看出來!
也許是沾了美麗名子的光, 我姐一早就把英俊溫柔的姐夫騙到了手。愛情長跑六七年,終於開花結果,生了一個名叫舟舟,整天追着他小姨打的壞小孩。而我呢,頂着菜花, 菜頭的外號, 二十七年了都還沒有談過一次真正的戀愛!老爸老媽都爲我的終身大事心急如焚, 整天爲我找相親對象, 我卻不以爲然, 一個人不是挺好的麼,自由自在, 無拘無束。但我這思想不能暴露在家人面前,他們要是知道了,一定會輪番地給我洗腦。我只好在他們面前裝出長吁短嘆,悲秋傷情的樣子,可能是我那小樣太招人憐了,老爸心一軟就給我了加倍的零花錢!嗬嗬,我都開始佩服自己的演技了。
除了菜花,菜頭之外,我在公司裡還有一人盡皆知的外號——血拼公主!買衣服,買鞋,買包包,買化妝品,買花,買草,買有用的,買沒用的,總之,只要是有人敢賣,我就敢買。
每個月的月頭是我最焦頭爛額的時候,因爲要把所有透支的信用卡給還上。工資不夠還,就跟老爸裝可憐,要零花錢。錢還上了,繼續透支血拼!下個月發了工資再還!再透!再還!。。。永無止境的惡性循環。
正當我在這種惡性循環中過的有滋有味,樂此不疲的時候,公司突然要給我升職了!噢,MY GOD!我從大學畢業進公司到現在五年了,從來也沒升過職,同一張椅子把我的屁股都快坐平了。現在,公司竟然要升我的職!還要加我的薪!莫非我真是因爲上個星期踩到狗屎而轉了運?
事實證明,公司的領導們並不是真的睜開雙眼看到了我這顆被埋沒了五年的珍珠,而是這個看起來很高的職位沒有人願意去做。外派三年啊!有家有口的本地人,誰願意去!最後,這美差就落我頭上了。
也許家裡人也受夠了我的惡形惡狀,一致同意我去外地工作。
老媽:“你都混了二十七年了,也該好好做些事了。”
采采:“。。。偶哪有混,偶做人很認真滴!”
老爸:“嗯,認真到整天丟三拉四,烏龍不斷。”
嗚嗚,老爸!你幹嘛把人家最後一個外號也叫出來嘛!人家本來還想多藏一會滴!
賓果!我最最最近得到的一個外號就是周烏龍。烏龍先生,你沒事做什麼老是跟着我哩?沒看到我那好朋友葉青青她比我還迷糊嗎?還有我姐周翩翩,她那形象才符合烏龍先生你的要求啊!
烏龍先生(黑着臉說):你們三個,五十步笑一百步,都是我黑名單上的常客。
周翩翩:“哦呵呵!再也沒人和我兒子搶巧克力吃了!”
舟舟:“#¥%…”(還不會說話,只能發出激動的怪音來響應他媽的話)。
就這樣,我拉着我的小拖箱,一個人淒涼地來到了千里之外的榕城,一個看得見碧空白雲,聞得到鳥語花香的榕樹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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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機場外就是一片大大的海灘。
生在內陸城市極少見到大海的我,恨不能立刻扔下行李跳進海里去嬉戲一翻。
海水雖然不藍,但很寬闊。
沙灘雖然很窄,但卻細滑溫暖。
仰起臉,承受陽光溫柔的撫摸,揮動雙手,感受風從指間流過的自由。
嗬嗬!美麗的榕城,偶周采采來了!
BIU——一道閃亮的拋物線從我眼前劃過。
懂什麼叫樂極生悲嗎?說的就是我現在的情況。就在我揮動雙手,陶醉在海風中時,本來牢牢抓在右手中的手機,就以完美拋物線的姿態飛出去了。
偶滴小三!偶心愛滴小三吶!!雖然大家都說你是一塊不中用的磚頭(NOKIA3250真的是隻能用磚頭來形容),可我就是對你情有獨鍾,這剛到了別人的地界,你可別扔下姐姐一個人走啊!
就在我心中百感交集,哀傷感嘆之際,我可愛的小三砸在一個穿藍色襯衣的倒黴鬼頭上,又從他頭上重重彈在了地上,一動不動,靜靜地用它悲哀的眼睛望着我。
我心疼的腳趾頭都發麻了,忙將小三從地上撿起來,走到被砸的倒黴鬼面前說:“對不起!對不起啊!你沒事吧?”其實我心裡的潛臺詞是:還好有這傢伙做緩衝,小三應該不會死翹了。
倒黴鬼磨蹭了半天終於轉過身來,眯虛着眼睛說:“是你在和我說話嗎?不好意思,我眼鏡掉了,看不清楚。”
我這才發現,在小三全力一BUI的撞擊下,這位仁兄的眼鏡也BIU出去了,陽光照着一地晶亮的碎片,那叫一個殘~
就在我替那副眼鏡惋惜不已時,我的小三唱起歌來,一看號碼,是我姐。
“喂!喂?喂——你倒是說話呀?”我姐真奇怪,打電話來又不說話,一定是想我想的泣不成聲了。
小三再次唱歌,這次是葉青青。
“喂!喂?喂——你爲什麼也不說話?”我對着手機一通亂吼,然後突然腦子裡就靈光一閃,也許不是對方不說話,是我的小三聽筒壞掉了!
就在我心神恍惚之際,那位眼鏡兄拎起包準備往機場大巴走去。可是,仁兄啊,大巴在右邊,你往左邊走什麼呀?左邊只有四根大柱子耶!
雖然很懷疑是眼鏡兄的鐵頭把我的小三給撞壞了,但作爲一個有良心的好人,在他連撞了三根柱子,眼看就要撞上第四根之際,我上前把他拉住了。
“先生,大巴在那邊!”我淑女地提醒他。嘿嘿,別看我在家很沒品,在外面我周采采可是一慣很淑女,很有修養滴!所以我姐總說我假仙,就是櫻桃小丸子那種,在家撒潑耍賴,在外裝好賣乖。
“謝謝!我沒有眼鏡就完全看不清楚。”眼鏡兄對我連連道謝,讓我都不好意思了,要知道把他眼鏡撞掉的可是我的小三啊!
所以,我帶着世界上最溫暖的笑容對他說:“不用謝,我扶你上大巴好嗎?”
然後,我就扶着和盲人無異的眼鏡兄上了機場大巴,當然,眼鏡兄負責拎所有的行李,包括我的。眼睛看不見,手和力氣還是一樣可以利用滴!
我們坐在倒數第二排,全車唯一有窗的坐位上。窗子微微開了條縫,風帶着海水微鹹的味道吹了進來,淡淡的,感覺很清新。靠在椅背上,陽光照的眼睛快要睜不開,車已在高速上飛馳,我精神漸鬆,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盹。
車駛進了漫長的隧道中,眼前突然消失的光感,讓我驚醒了過來。
黑暗中,我睜大眼睛,望着窗外的一片漆黑,心裡突然沒來由地有些傷感。混混沌沌地活了二十七年,雖然混沌卻很快樂,我是那種幸福感極強的小螞蟻,只要給我一塊小小的餅屑,就可以樂上半天。現在,這隻生活在父母家人庇護之下的小螞蟻終於走出了那個溫暖的蟻穴,要去尋找她自己的路。以後的路,會像這隧道一樣漫長而幽暗嗎?
陽光終於透了進來,眼前光影漸明,一個淡藍色的輪廓映入我眼中。
短髮被陽光照出淺淺的金色,光潔而飽滿的前額上有一個不甚協調的紅印(在柱子上撞的),側面看去,鼻樑俊挺的不像話,而下巴的線條——天!不能再看下去,我的口水已經快要流出來了!
嚥下口水,我拍了拍漏跳一拍的心口,嗬嗬,想不到看起來鈍鈍的眼鏡兄,還是個摔鍋(帥哥)!
“那個——”眼鏡兄忽然轉過臉來對我說。
“呃?”難道是發現我在偷看他?
“我剛想起,包裡還有一個備用眼鏡,能麻煩你幫我找一下嗎?”眼鏡兄的眼神有些迷濛,焦距不知該對在哪裡,像一隻找不到家的小白兔。
“哦!好,我來幫你找!”
“謝謝!真是麻煩你了!”眼鏡展顏笑道,左頰現出一個深深的酒窩。
哦呵呵!真是可愛滴酒窩摔鍋啊!像極了姨媽家的表姐的同學的姑姑家養的小狗狗,我恨不能立刻伸手揉揉他的頭髮,捏捏他的小臉。
想歸想,我臉上的表情可是正經的很,偶是含蓄矜持的淑女耶!
翻翻翻,掏掏掏,摸摸摸,終於找到了那副傳說中的備用眼鏡。
“福州市汽車南站到了,請旅客們下車。”
“到站了!給,你的眼鏡!我先下車了,再見!”我拎起小拖箱,扔下眼鏡摔鍋,奔向了我在榕城的新生活。
新生活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這裡的NOKIA維修點,爲我的小三治病。摔鍋不過是過眼雲煙,偶可愛的小三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