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爲我的餘日就要在這般思念中咀嚼嘆息, 了卻殘生,可是誰也不曾想到,在那般平凡的日子, 在那個平凡的時辰, 會有這樣一個人憑空出現, 給了我新的人生, 又攪亂了我的整個人生。
她很活潑, 我很寡言,大多時候都是她一個人興高采烈的自言自語,我偶爾被她纏的無法, 應答兩聲,不過靜謐的谷中似乎因她的到來煥發了不少生機。
說實話, 她的確不能用世俗的標準來衡量, 溫柔賢惠家務女紅廚藝種種, 她根本就沒一條能沾上邊,反倒是添亂很有一套, 那段日子她出現的地方無一例外的統統被□□一通,她卻悠然自得,毫不在意,我也只能搖頭嘆息,跟在她後面收拾殘局。不過她的醫術確實了得, 她提出的許多療法手段都是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只覺自己如同井底之蛙, 自詡聖手醫仙, 其實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她央求我教授她識字辨草, 每個午後,我們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 相對而坐,我輕聲慢讀,她細細聆聽,完全不似平時的嘻哈模樣。她很聰明,基本上就是一點便通,包括武功,其實她骨骼精奇,實屬難得一見的練武奇才,只是她倒不在意這些,只是嚷嚷着要學輕功,這個學好就成,打不過就跑,保命要緊。
我們這般相處了一年,我早已習慣她在耳旁呱噪吵嚷問這問那,不過偶爾見她仰望東面,眸中泛出一絲思念之意,那邊是她的家鄉吧……也許,她在這裡覺得太無聊了……是不是應當帶她出去看看……
在我的外出計劃還沒進行前,莫邪谷來了一個誰也想不到的人物,天皿宮宮主——李斐策,這個江湖中惡名昭著爲衆武林正道所不齒之人。
聽到傾城被困的消息,我心急如焚,恨不能立時衝將過去將這個可惡的男人焚撕殆盡,他怎可如此對待傾城,我的傾城……
如果知道最後的結局……如果當時我能奮力撲過去……如果……可是,再多的如果終是空談,一一墜落懸崖的那一刻,我只覺左半邊的心房冰冷,一直冷,一直冷……直到透徹心扉……那是人生二十多年從未體會到的感覺……包括送傾城出谷……包括聽到她成親的消息……從未有過的悔和痛充斥着我的整個身心……我永遠也無法忘記,一一眸中流出的那滴淚,那心若成灰的絕望深深的印在腦海,再也無法擦去……時間一天天流逝,依然未果……我卻始終堅信她還活着,就如同她的突然來臨一般,她是不是就這樣走了……回去了自己的家鄉……可是……一一……我還有很多抱歉沒有跟你說,我還有很多話沒有說給你聽……你怎麼可以就這般遠離了我的世界……是在懲罰我嗎?懲罰我的知恩不報!懲罰我的冷漠無情!懲罰我的自私自利!懲罰我的心……你做到了……真的做到了……一一……
踏遍了所有的土地,卻依然沒有找尋到她的任何蹤跡,你真的就這般離開了這裡,離開了我們嗎?
後山的藍楹花樹漸漸壯碩,它長的很好,紫色滿滿的掛在枝頭,很是美麗,擡首仰望着滿頭的淡紫,心中的悲傷擴大,一一,已經四年了……你還是沒有回來……
“公子……”身後傳來橙舞的聲音,我沒有轉身,依舊在撥弄着枝上的紫色。
“就知道找不到你人,肯定是上這後山來了……公子……已經四年了……一一她不會回來了……您別難過了……四年的悔恨等待,已經足夠了……一一要是知道了,會不開心的。”橙舞的話音低低的,帶着一絲哀傷意味。爲什麼人總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找我有事嗎?”壓住心頭瀰漫的失落,回身問道。
“恩,公子,京城突發惡疾,京城很多百姓都身染重病,危在旦夕,我們要不要前去幫忙。”橙舞的面色焦灼,語帶急促。
突發惡疾,身染重病?難道是瘟疫?
也許,我要感激這場突發的災難,要感激那個幕後之人,因爲如果不是那個人,或許,我這一生興許都不會和她再次相遇。
也許我真的是塊木頭也說不定,那麼熟悉的身形,即便外形做了再多的改變,怎會遲鈍到見面不識!!
見到小幸澤的那一刻,只覺腦中一片空白,這是?爲什麼這個孩童會跟自己兒時一般模樣?爲什麼?我難以抑住胸口泛出的那股震驚訝異,旋即被巨大的驚喜沖刷開來!是一一!她是一一!只有一一纔會有如此醫術!只有一一纔會這般特別!只有一一……只是爲何會有個三歲稚童?迷霧又重新聚攏,彙集成一個一個的疑問。爲何一一見到我如此陌生,難道她還不曾原諒自己!她陌生的神情,憤慨的控訴讓我無地自容,想要開口她卻不曾給自己開口的機會。
直到那一天,知道了一切的真相,原原本本的真相,什麼叫五雷轟頂,我總算是體味到了!我到底做了什麼!到底對她做了什麼!這種事我怎麼可以如此糊塗!怎會沒有一絲反應!我怎麼會如此遲鈍!原來那一夜我們早已肌膚相親……原來我們早已……原來那真是我的孩子……思及此,內心深處升起了一絲喜悅,這麼說來,我跟一一之間……
看到她嬌小的身軀伏在李斐策的胸前,只覺胸口處火氣上涌,滋滋直冒氣!爲什麼看到這個畫面會這般刺眼!我不想讓任何男人這般親密的摟着她抱着她!妒火中燒中,我做了一件至今想起還覺瘋狂的事情,可是卻是最值得慶幸最正確的決定!
“老公——你在幹嗎啊~~在那邊搗鼓了半天了~~還不快來幫忙~~”耳邊傳來熟悉的叫喚,我輕笑着搖搖頭,輕輕放下手中的筆墨,合上札記。
“誒~~你在忙活什麼呢?神神秘秘的!說!不然要你好看!”舉着木盆,美目圓瞪,雖說身爲人母,卻依舊保持少女之心,青春之容,似乎歲月都沒有在她的身上刻下印記。
“幹什麼呢?別以爲笑笑就完事了啊~~我跟你說……嗚嗚……”餘下的話語被全數湮沒在突來的親熱之中,連帶着木盆落地都沒了反應,只顧着軟軟的趴着我的脖間,享受我難得的主動激情。
“一一……我多麼慶幸上天把你送到了我身邊……我愛你……永遠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