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全都照您的吩咐準備好了!”陳管事擦擦額頭的汗意, 年紀大了,手腳都不利落了。
“恩,蘇先生還沒回來嗎?”木梵焦急的踱着步子, 就剩一個時辰了, 他怎麼還沒回來!
“呃……蘇先生是去何處取藥引?”陳管事這纔想起, 匆匆問道, 他這位公子可是極度沒有方向感再加距離感的。
“他說好像是平城的什麼紅櫻山莊。”木梵想了想, 答道。
咚——可憐的陳管事一時沒支撐住,倒地不起。
“公子……那個平城離咱們京城最快也要一日的馬程……”顫巍巍的爬起,哆嗦着手指, 陳管事欲哭無淚道。
“什麼!!”木梵的眼睜的跟銅鈴般大小,訝然道。
完了完了!!要一日的行程, 他怎麼可能趕得回來!這可怎麼辦!就剩一個時辰了!不對!半個時辰了!難道……就眼睜睜的看着他們死嗎!!
“公子公子!!”門外連滾帶爬的滾進來一位小藥童, 一邊滾一邊興奮的大聲嚷嚷。
“什麼事啊?”實在是提不起半分勁氣, 木梵有氣無力道。
“蘇先生回來了!”終於滾到了木梵跟前,小藥童顧不得疼痛, 激動的持續着自個兒報信的使命。
“真的!”雙眸瞬間亮起,還沒待其他人有所反應,便見一道青影掠過,奔向門外。
果然見到風塵僕僕的蘇墨漓踏風而來,急急拉過他, 迅速奔向後院藥房, 全然沒注意到蘇墨漓的手腳有一瞬的僵硬, 硬挺着背隨他前去。
喂服二人服下解藥, 又動手解開他們的脈絡流通, 木梵目不轉睛的盯着,見二人的呼吸漸漸平穩, 臉上的青灰也逐漸淡去,把脈一探,雖然脈動不快,但是一下一下的跳的很有力,這才徹底緩下氣來,終於都結束了……
蘇墨漓也是鬆了一口氣,幸好還來得及。
“陳管事,趕緊喂服病患服下,不可漏服一人。”木梵招來一旁的陳管事,吩咐道。
“是,公子放心!”陳管事退了出去,立即召集人手發放解藥,忙活了大半日,才總算完成。
“蘇先生!大恩不言謝!這次多虧您了!”木梵轉身面向蘇墨漓,真心道謝。
“木大夫客氣,救死扶傷本就是我們醫者天職,又何來道謝一說。不過……蘇某確有幾點疑惑,想當面問詢木大夫。”蘇墨漓欲言又止,似乎是下定了什麼決心。
“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他實在是受不住了,只得勉力支撐着已經快要合上的眼皮:“什麼事啊?蘇先生請說……”
“木大夫……你……”一陣輕微的鼾聲響起,打斷了他的話語。側頭一看,不覺莞爾。看來他是累極了,站着都能睡着。輕輕將他扶到身後的榻上,又替他蓋了層薄被,這才推門出去。
這一覺木梵覺得自己睡的真是舒坦,渾身上下連毛孔都通透了。伸伸手臂,晃晃已經僵直的雙腿,果然睡覺是最幸福的事啊。
“公子!您終於醒了。”這裡剛一有動作,門外便傳來了陳管事的聲音。
“恩,陳管事,麻煩替我備點熱水,我要好好沐個浴!”覺睡足了,連嗓門都大了許多。
門外傳來一陣輕笑:“知道了,公子,早給你準備好了。”
這個陳管事,真是越來越體貼了。
哇——真舒服,泡在溫暖的水裡,閉目養神,這陣子真夠累的,勞力傷神,不過好在沒有傷及人命,實乃萬幸。不過話說回來,這到底是什麼人要這麼做?這次是幸運,沒有殃及人命,萬一他們今次沒有找到毒源研製出解藥,那後果……便不堪設想了。看來這人不僅是想造成禍亂恐慌,怕是還有其他的驚天目的!算了,這又不是自己能操心的事,還是不想了。這個蘇先生確實是很厲害啊……不僅人長的帥……人……對了,差點忘了!還沒弄清楚爲什麼他會跟幸澤長的一個模樣!!不成不成!我要去問清楚!
趕忙從水中爬起,拭淨身上的水珠,匆匆套上衣衫,便急急拉開門來。
“蘇先生在哪?”陳管事被他問的一頭霧水,呆呆的指了指身後的方向,便見他們家公子奔了過去。這是怎麼了?
“啊~~公子~~你衣衫還沒穿好呢……”陳管事着急的撇過頭,嚷道,哪裡還能見到人影。算了,反正都是男人,也無甚大礙。
“蘇先生——”一個推門而入,出口的話就這般被堵在喉間,這是怎樣的一副景象啊。
衣衫半褪,寬厚的背上全是道道紅痕,深可見骨。蘇墨漓一見有人闖入,急急拉起上衣,動作太大牽動了傷口,疼的他皺起眉來。
“木大夫,你怎麼……”清冷的語氣中似乎帶了些惱意。
“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受傷!”顧不得許多,木梵幾步上前,出聲問道,語氣中難掩關切之意。他也不知道爲什麼在看到那些瘮人的傷口時心口會一跳一跳的,似乎有什麼堵住了一般,透不過起來。
“是不是那日你去取藥引的時候,出了事?你回來怎麼都不說,你知道自己傷的多嚴重嗎?怎麼還被我拖着去耗了那麼多時間!!”木梵的情緒激動起來,那模樣倒很像是爲心愛的人心疼焦慮。
“額……木大夫,我沒事的……”好不容易插上話,蘇墨漓似乎也被眼前的情況弄的有些懵。
“還說沒事!都傷成這樣了!我來看看!”說着,便要上前來扯他的衣裳,驚的蘇墨漓一個勁的後退。
“那個……木大夫,我已經上過藥了,真的沒事,謝謝你關心。”伸手擋開他的攻勢,勉強恢復了些神識。
“真的?”木梵露出懷疑的神情,半信半疑的放下手來。
“我真的沒事,木大夫,我自己也是醫者。”心中雖是疑惑他對一個只見過幾面的只能算是陌生人能如此關心,不過也確實感慨他的善意。
“哦……這樣啊,那你一定要注意傷口。被你一攪合,差點忘了正事。對了,蘇先生,您娶妻了麼?”一拍腦袋,木梵總算是記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了。
“……木大夫問這個作甚?”蘇墨漓還沒從他的跳躍性思維上反應過來,反射性的問道。
“額,就是隨便問問,蘇先生不方便說啊。”
“無妨的,在下尚未娶妻。”
“額……沒有娶妻啊,那你有沒有什麼孿生兄弟之類的,娶過妻的?”不是他啊~木梵的心裡不知爲何有些失望。
“實在抱歉,在下自幼被師傅收養,並不太清楚自己的身世。”清冷的嗓音聽不出一絲情緒,似乎是沒什麼大不了的事。
“額……抱歉……”糟了,居然問到了人家的傷心事。
“不礙的,我現在也過的挺好。不知木大夫問這些有什麼事?”他現在對這個木梵大夫確實是疑惑重重。
“哦……我有個……侄子跟蘇先生長的很是相像,所以好奇問問。”木梵搔搔頭,有些窘意。
“居然有如此巧合之事,不過說起來木大夫跟在下的一位故人也有九分相像,只不過她是女子而木大夫是男子。”蘇墨漓目不轉睛,輕聲詢道。
木梵頓覺渾身僵硬,不可置信的舉起食指,驚呼道:“不會就是你吧!!”
蘇墨漓詫異道:“是我什麼?”
“貓咪——”敞開的大門外突然衝進了一個小圓球,不是幸澤又是誰,他怎麼會過來這邊!
“臭小子,你怎麼會來!不是讓你乖乖呆在家裡的嗎?不聽話!”許多日沒見着她的小寶貝了,雖然嘴上嘟嚷着,可是紅脣早就湊了過去,將他親了個遍。
“咯咯……幸澤好多天沒見着貓咪了,張伯伯又不准我出來,我和安哥哥是揹着他偷溜出來的,貓咪,我好想你……”毛茸茸的小腦袋在她的懷裡揉蹭,真真將一一的心揉在了水裡。
“寶貝,貓咪在救許多生病的哥哥姐姐伯伯大媽,所以沒有回去看你,貓咪錯了……嗯嘛~~要原諒貓咪哦~~”
幸澤睜着漆黑的眼眸,嘟着小嘴,奶聲奶氣道:“那你要給我買糖……”
“哎喲,還曉得拿條件了啊~~好啦,這次破例,對了,你說跟安哥哥一起,安哥哥人呢?”一一疑惑的看向身後,沒見有人啊。
“嘿嘿……安哥哥好笨,他見你不在,非要在你房裡等,我多聰明,這不找到貓咪啦!”搖頭晃腦的自鳴得意着,讓一一又好氣又好笑。
“咦~~貓咪~~這是誰?爲什麼跟我長的一樣!!”小幸澤這才發現房中還有其他人,更驚奇的是這人居然跟自己一個模樣。
“額……這是蘇……”剛一開口,便覺着被人鉗住了雙手。
“你到底是誰??你不是木梵對不對,你是一一!你是一一!是不是!”蘇墨漓的心中已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先是見到這樣一個跟自己一般模樣的小孩子,再然後從孩童口中逸出的叫法,木梵……不不,不是木梵,是一一!!再看一一的神情,那分明就是女子的形態!怎麼自己會這麼笨!一直沒想到!可是,爲什麼一一見到自己卻是這樣一副完全不認識自己的陌生神情,難道還在怪自己當年的棄她不顧,還有……那個孩子又是誰的!!一連串的疑問驚得他有些手忙腳亂,腦中一片混亂。
“……你……怎麼知道……難道你真的是我相公?幸澤他爹?”一一呆愣住,傻傻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