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人永遠是罪人,我犯的錯,自然由我來承擔,你們這又何苦。”
隆爾格此時已經被數千義軍團團保護在最裡面,若天耀動手,死的絕不會是隆爾格一人,這也是讓他分外感動卻又倍感無奈的原因。
“大哥”
此時,天翔正從不遠處走來,叫了天耀一聲。
“恩。”
天耀回過身,發現天翔的臉色有些怪異,似乎有話要說。
“大哥,隆爾格不能殺。”
天翔隨即便將自己從斯坎特六世和其他人口中得到的關於隆爾格的情況告訴給了天耀。
原來,自血色七日之後沒多久,隆爾格便心生退意,再加上考慮家族宗親的安危,思考再三,決定向斯坎特六世請辭,心意已決的他任憑斯坎特六世如何勸說還是決定告老還鄉。
迫於隆爾格的實力和威望,斯坎特六世也只能應承下來,但也對他在自己身陷危難之際選擇逃避產生了恨意。
之後,布爾曼王朝全是依靠緋紅帝國原宰相萬青松之助才平定了叛亂,不過政局很不穩定。
而返鄉的隆爾格則帶着家人隱姓埋名,成爲了一名鐵匠,原本他應該就這麼平淡的走完一生,可上天似乎並不想這麼簡單的放過他。
七年前,布爾曼王朝先是發生了波及全國的瘟疫,後又發生洪水,王朝根本沒有采取任何治理措置,導致民不聊生,死傷無數。
很不幸,隆爾格的妻子和一對兒女也被瘟疫感染,他聽聞王都似乎有幾位名醫正在想辦法解決瘟疫之害,他便一路帶着家人趕往王都。
可到了王都才知道,那幾位醫師竟然都被斯坎特六世請進宮去了,通過之前軍中的一些老友處得知,斯坎特六世竟是打着用研製出來的藥方賺取錢財的主意,其心可誅啊。
但此刻,他妻兒由於一路舟車勞頓,再加上沒有得到妥善安置,情況已經十分危急,一心掛念妻兒安危的他也顧不上別的,趕忙進宮求見斯坎特六世。
但卻得到侍衛傳來的一個冷冰冰地回覆:“你早已不是王朝之人,死活與我何干。”
這句話徹底令隆爾格呆在當場,什麼叫不是王朝之人,什麼叫死活和他無干,他爲了這個國家付出了青春、生命、名譽,以及所有的一切,到頭換來的卻是這麼一句話。
當即他便莽撞地衝入王宮想要面見斯坎特六世,他想要當面見他,哪怕要跪下來求他也行,他只希望自己的妻兒能夠活着。
雖然他的實力不俗,但畢竟雙拳難敵四手,當身受重傷的他來到斯坎特六世面前時,等待他的卻是數名來自緋紅帝國的高手,僅僅幾個回合他便被生擒,右眼也被刺瞎。
“要不是念在你爲王朝立下汗馬功勞,要不是有那麼多將軍爲你求情,我今日就把你殺了,從今以後,別再出現在我面前,把他趕出王都,若他敢再踏入王都半步,殺無赦。”
這便是斯坎特六世對隆爾格說的話,絕情絕義,很辣無比。
仍憑隆爾格如何懇求,他都不爲所動,眉眼間似乎還有得色,仿若還清了當年自己挽留隆爾格時被拒絕的那份痛恨。
最終,隆爾格直接被人扔出了王都,而他的妻兒卻還在城內等着他,可重傷之下的他根本無法再去見他們。
半個月後,當他好不容易控制住傷勢,裝扮成乞丐混入王都時,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妻兒的下落,他冒死去尋當年的老戰友,對方含着淚將他帶到了王都東邊的一處荒郊。
順着老戰友手指的方向看去,隆爾格如遭雷擊,那是一堆由無數屍體堆積而成的屍山,隨處可見野狗撕咬屍體的場景,刺鼻的惡臭順着微風撲鼻而來,他卻毫無所覺。
“這是在王都中發現身染瘟疫之人的埋身之所,每十天會銷燬一批,嫂夫人和侄兒們估計”
老戰友的聲音徹底令他絕望,隆爾格發瘋似地大吼一聲,便向屍山衝去,老戰友根本拉之不及。
但面對這些已經潰爛的不成人形的屍體,他又如何找得到自己的妻兒,最終,他是被老戰友拖着離開這座屍山的。
在老戰友擔憂的神情中,隆爾格離開了王都,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他一路不吃不喝,直到昏倒在路邊,差點成爲惡狗的食物。
是一名義軍將領救下了他,給他食物和衣物,哪怕他還是像個活死人一樣,那名義軍將領還是沒有丟下他。
直到有一次,這支人數不多的義軍遭到了王朝軍的圍剿,傷亡慘重,但就算在最後關頭,那名義軍將領還是死死地護在隆爾格身邊。
當一柄砍刀劃過這名義軍戰士的胸膛,將滾燙的熱血潑灑到隆爾格臉上時,他的心開始悸動起來,下意識的,他的腦海中回放起面前之人對他的照顧,回想起妻兒的死,心中的仇怨徹底爆發,盞茶之後,場中再也沒有一名活着的王朝軍。
但那名義軍將士由於傷重,在臨死之前將這支隊伍託付給了隆爾格,不知爲何,隆爾格沒有拒絕。
自此,布爾曼義軍隊伍中便多了一匹黑馬,凡是遇見隆爾格的王朝軍,除了滅亡,沒有別的下場,他利用自己的指揮能力和強大的個人武力,開始不斷收攏其他義軍隊伍,整體實力越來越強。
可隨着殺戮的延續,他發現自己所做的沒有絲毫意義,王朝的鎮壓從來沒有停止,跟隨着自己的戰士則不斷死亡,百姓每天都生活在恐懼之中,沒有知道自己的明天在哪。
爲此,他開始反思自己這一生的經歷,是什麼矇蔽了他的雙眼,令他對百姓的疾苦無視,親手將這個國家送入水深火熱之中。
當看到一幕幕和自己十分類似的慘劇在身邊上演時,他似乎找到了答案,隨着時間的推移,他開始淡化自己的個人仇怨,正視起布爾曼的未來,他開始把救國救民放在首位,並身體力行的實踐着。
可以說,正是從隆爾格開始,布爾曼的反叛軍纔開始蛻變成真正的義軍,這些年,若沒有他,布爾曼的百姓將比現在悽慘無數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