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誰惜之

“聽荷,殺了天狼星,本王賜你千夫長!”只有立下大功,才能授予她實權而不授人話柄。

“諾!”足下輕點,路聽荷仗劍闖入了狼羣朝着天狼星殺去。

“哈哈••••••”墨黑色的眼眸閃過一絲寒光,慕雲裳深吸了一口氣,手執彎刀再次殺進了狼羣。狼羣漸漸有些失控,惡狼不能上前咬噬兩人,竟然開始進食自己同伴的屍體,場景殘忍異常。

果然是惡狼啊!慕雲裳心下一驚,心知不得戀戰。這羣惡狼亦是飢餓異常,即使殺了天狼星,怕是也不能輕易喝退狼羣的。好在溪邊就是溪邊不遠就是樹林,只要進來樹林,她們就可以憑藉自身的輕功踏樹而行,避開狼羣。

只是她的輕功遠不及路聽荷,無法如路聽荷一般踏着狼身殺出狼羣的包圍。慕雲裳走出不到十丈,便改變了主意,再次殺回了火堆旁。

只是剛纔爲了加大火勢,驅散狼羣,柴禾已經快要燃盡了。慕雲裳輕喘了口氣,自懷裡掏出一隻瓷瓶和一包白色的粉末,將瓶中的丹藥吞服了,白色的粉末倒進了火堆,火堆中頓時冒起了彩色的煙霧,四散開來。

狼羣頓時嗷嗷直叫,陸續倒了下去。尤其是那些接近火堆的餓狼,已然失去了行動能力。雖然,服了丹藥,但是那些彩色的煙霧卻依舊嗆人,慕雲裳自懷中取出方巾矇住了臉。慢條斯理地自狼羣的包圍中走了出去,偶爾看見幾匹餓狼掙扎着撲上來,也被慕雲裳一刀了結了。

等路聽荷殺了天狼星,反身相救她家主子時,看到的便是這般情景。

“王爺!”

“快些走吧!”慕雲裳換刀入鞘,“既然天狼星會出現在這裡,十二煞星的其他人必定還在附近。我們還是儘快離開吧!”

“我們的馬——”

慕雲裳輕嘆了口氣:“被餓狼吃了!”

“那怎麼辦啊?”

“當然是找個鎮甸,買些代步的腳力!”慕雲裳聲音驟冷,“怕是怕回家的路不好走啊!”

“王爺的意思——”

慕雲裳揉了揉痠疼的脖子,沒有說話。心中卻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曹子建的詩: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這十二煞星自三年前在青州失去蹤跡後,今日出現在雲州境內,絕非偶然。慕雲芡怕是已經等不住了,就如她如此急於建立自己的勢力一樣。

是她太心急了,纔會讓自己陷入這般危險的境地。只是事到如今,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只盼老天能夠允她安全返回雲州城。

兩個人安靜地走在路上,卻不言語。好在今晚是十二,有月光照着,兩人又是習武之人,走夜路倒是不成問題。

突然,一陣煽動翅膀的聲音響起,一隻純白色的金絲鴿露在了離慕雲裳不遠的樹冠上。如不是那隻鴿子的顏色,路聽荷是絕對不會注意到它的。

在路聽荷做出反應之前,慕雲裳卻一個縱聲躍上樹,捉住了那隻鴿子。確切地說,這隻鴿子似乎也沒有防備她的意思,就像慕雲裳本來就是它的主人一般。

慕雲裳解下綁在鴿子腿上的小竹筒,取出裡面的紙條,上面只有六個字:十二煞星,危險!

慕雲裳一臉無奈的搖搖頭,自言自語道:“這世上怎麼有這麼多喜歡放馬後炮的人呢?”

“主子說誰啊?”

“當然是指送信示警之人!”慕雲裳說着話的時候,簡直是用鼻子哼的。

“哦!”路聽荷答應了一聲,卻不在言語。

慕雲裳自懷中取出一支炭筆在原來的紙條背面寫上急援兩字,重新封好小竹筒,綁回到金絲鴿的腿上,放飛了鴿子。

“主子,這金絲鴿是飛回雲州的嗎?”路聽荷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心中的疑惑。

“不是!”慕雲裳嘆了口氣道,“聽荷,雲州城,現在沒有人能夠來救我們了!”

“可是,母親和哥哥不是——”突然一道靈光閃過,“殺手是王斌和暮親王派來的,而母親和哥哥必然也被王斌拖住了!或者是,他們已經遭到了毒手。”

“我們的聽荷好像開竅了呢!”慕雲裳淡諷道。

路聽荷彷彿絲毫沒有聽明白慕雲裳的諷刺,反而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隻金絲鴿上面:“那隻金絲鴿會飛到哪裡去?”

“無絕宮!”慕雲裳微笑道,“現在,除了無絕宮宮主,怕是沒人能夠援助與我了!”

“無絕宮?”路聽荷愣了一下。

無絕宮是江湖上最神秘的組織,它的勢力遍及三國,但是沒有人知道無絕宮的所在位置。無絕宮有世界上最厲害的□□和丹藥,但是無絕宮的□□也不是一般人能夠得到的。無絕宮還有世界上最嚴密的情報網,三國之內沒有無絕宮不知道的事情。

如果世界上,還有什麼比無絕宮更神秘的,那麼便是無絕宮主。沒有人知道無絕宮主的真實身份,自然也沒有人知道她的容貌、年齡等。唯一傳於世人知曉的信息便是:無絕宮宮主是個女人。

可是——

路聽荷疑惑地看向了自家王爺。

“無絕宮主是本王的朋友!”慕雲裳淡笑道。說到絕宮主的時候,她臉上的表情頓時柔和了不少,像多了一絲暖意。這話並不是說,慕雲裳原來太過冷漠,而是說她此時此刻的表情比平時多了一絲真誠。也許,這是她自己也未曾意識到的。

聞言,路聽荷吐了吐舌頭。她們家王爺可真是了不起呢!竟然是那個三國中最神秘的無絕宮宮主的朋友。

“只我們能夠活着回雲州城,你就會有機會見到她的!”彷彿猜透了她的想法一般,慕雲裳突然回身說道。

“謝謝王爺!”路聽荷高興地回答,“那麼,王爺剛纔用來對付那個狼羣的□□也是出自無絕宮嗎?”

“那個——”墨黑色的眼眸染上了少許的冷意,“那是本王親自配置的!”

“王爺••••••”路聽荷打了個寒噤,不知道爲什麼此次隨王爺出門,總是感覺她和在王府的時候有些不一樣。或者說,眼前的慕雲裳纔是端親王的真實面目。

“聽荷在害怕?”慕雲裳低沉地笑了,“本王的那些手段只會用在敵人身上。”

“屬下明白!”路聽荷加快了腳步跟上了前面的慕雲裳,“可是,王爺爲什麼會調製□□呢?”

“你會這麼問,是因爲你覺得用毒是下三濫,上不了檯面的手段!”慕雲裳的聲音裡驟然滲入了一絲悲涼,“可是,聽荷!無論是用□□、用刀還是用劍,最終的目的都是殺人。這世上有很多事情,過程比結果更重要。但是,殺人這件事,結果卻遠比過程重要!”

“不是很明白!”路聽荷回答道。

慕雲裳汗然。

兩個人趕了一夜的路,天快亮的時候,纔看見一個鎮甸。

“終於可以坐下來吃點東西,休息一下了!”路聽荷興奮地叫道。

“聽荷,你最近的警覺性差了很多啊!”慕雲裳揚聲道,“來的是十二煞星的那兩位?”

路邊的林子裡閃出了一男一女:男的四十多歲,又矮又胖,臉上帶着福態的笑容;女的身穿一身色彩斑斕的石榴裙,半邊臉白半邊臉黑,不知道是因爲她奇怪的臉上奇怪的膚色,還是其他原因,總之那個女人的表情就如死人一樣冷漠。

“老七天鷲星,老八天蛇星!”回話的是那個半邊臉白半邊臉黑的女人。她說話的時候,似乎連嘴脣都沒有動一下,整個人越發像殭屍一般陰冷。

“嗯,那麼負責截斷後路的那三位就該是排名第九和第十一十二的那三位吧?”

回話的天蛇星點點頭:“我們十二人一向分爲兩組行動,因爲老十天狼星要驅趕狼羣的關係,只能與我們分開行動。”

“話說你這位天蛇星,名字還真是起的好呢!”慕雲裳輕笑道,“看到你的第一眼,本王就想到了銀環蛇!就是那種一截白一截黑的蛇,不知道你見過沒有?”

“你——”天狼星的聲音裡充滿了憤怒,白色的那半邊臉肌肉微微顫動,可是黑色的半邊臉依舊沒有什麼表情。

“如果,本王沒有猜錯的話——”慕雲裳頓了一下,墨黑色的眼眸凌厲地看着天狼星,“你那黑色的半邊臉該是黑了某種神經性的蛇毒,才導致那半邊臉癱瘓的吧?”

“那與你有何干系?”天狼星恨恨地看着她。

“本王的意思是不知道你是否介意,我讓你你白色的那邊臉也變成黑色的那半邊臉一樣!”

“我很介意!”天蛇星說着話的時候,簡直是恨得咬牙切齒。

“八妹,莫與她閒話,完成任務,我們便可前往雲州與大哥他們會和了!”

“如此說來,十二煞星的其他六位就是在雲州城了!”

“很快,雲州的所有人都會知道,他們的端親王私離封地,被劫匪殺死。”

“如此一來,雲州實際上就會落入暮親王手中!”慕雲裳喟嘆了一聲。一陣尖銳的長嘯聲想起來,讓她墨色的眼眸染上些許的暖意。慕雲裳取出懷中的響箭,趁着他們沒有注意,將響箭放上了天。

“她有後援!”天鷲星大叫一聲,舉起手中的流星錘率先攻向了慕雲裳。

路聽荷仗劍上前,一招雪擁藍橋,兩人立時鬥成了一團。幾乎是同一時間,慕雲裳暗釦與左手上的三隻銀針射向了天蛇星。身後負責斷後的三人對望一眼,衝向了慕雲裳,加入了戰局。

••••••

正當七人打得難解難分之時,一個蒙面女子率領數騎眨眼睛已經到了眼前。瞬間形式逆轉,那趕來的數騎似乎每個人武功都在十二煞星之上。

攏了攏散落的髮絲,慕雲裳微笑的望着蒙面女子:“好快的速度!我以爲你會晚點到。”

“我偶然路過雲州,聽到手下人報告說,十二煞星出現在雲州和莫岱邊境,擔心他們對你不利。所以,就帶着追風八騎等在了你回雲州必過的離龍鎮等你!”

“原來如此!”慕雲裳點點頭。難怪她可以來的如此之快!

“據我所知,暮親王的人已經大量潛進雲州城。現在王斌和路千山相持不下,他們都在等你的消息。”蒙面女子低聲道,“一旦你出了意外,忠於你的端親王軍恐怕也要全軍爲你殉葬了。”

慕雲裳深吸了一口氣:“我需要立即趕回雲州城!請無雙將你的追風八騎借我四騎,再給我兩匹快馬可好?”

“追風八騎,你都帶走吧!”蒙面女子爽快地答應了。

“只要四騎就可以了!”慕雲裳道,“你身邊也是缺不了人的!”

“這倒無妨!離龍鎮還有我的人。”

“如此,我就不客氣了!”慕雲裳微笑道,“我們先回離龍鎮,在那裡分手!”

“不需要我和你一起走?”蒙面女子淡笑道。雖然知道答案,但是還是忍不住問出口了。畢竟,這個世上慕雲裳是唯一一個知道她真實身份的人。也是唯一一個她可以坦誠以待的人。

“不用了!需要的時候,我會開口的。”慕雲裳接過追風八騎遞過來的繮繩,翻身上馬,幾乎是同一時間,數支羽箭破空而來。聽到利器破空的聲音,慕雲裳彎下身,整個人緊緊地貼在了馬背上,險險地避過了。剛要轉身迎敵的時候,一支沒羽箭後發先至,穿肩而過。慕雲裳重傷之下,跌下馬來。

“王爺!”路聽荷發出一身尖叫,追風八騎已如離弦之箭,追了出去。

“雲裳!”蒙面女子緊張地上前扶起了慕雲裳。

“是二皇姐帳下的神箭錢益。”慕雲裳緊咬着牙關,“二皇姐是想要坐收漁利啊!此時,雲州城必是兇險異常,我必須馬上趕回去。”

“你傷的的很重哎!”蒙面女子不悅地抱怨道,“難道雲州城比你的命還要重要嗎?”

“雲州城自然不如我的命值錢!”慕雲裳苦笑道,豆大的汗水自額際滑落,“但是正如你所說,我一旦死在外面,整個端親王軍都是要爲我殉葬的。”

“可是你的傷?”

“把箭露在外面的部分剪斷,先止血,回雲州城!”

“你——”看到如此的慕雲裳,她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