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快看!”
顯然戰艦上的麟國小兵也發現了水師後面正飛速而來的艦隊,一名小兵滿面慌張的驚呼着。
陳寧回頭,待看清那黑色騰金的“藺”字,整個面色都變了。他瞪大了眼睛,滿眼的不置信。要知道水戰不比陸戰,陣型變動極慢,想掉轉船身迎戰更不是一時半刻能夠做到的。
故而,水戰最忌後路被襲,可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爲何藺琦墨的人會從天而降,自後路抄襲而來。可如今他確實出現在後方,那唯一的解釋便是青軍拿下了小湖。!
而陛下昨夜正在小湖。!!
陳寧面色大變,此刻他那裡還有功夫去理會罄冉,奔至弩臺的身影驟然一轉,向船尾奔去,腳步已是慌亂。
罄冉揮舞着手中長劍,白色的紗衣在空中飄揚,她身姿輕盈飛騰在高高的弩臺上,劍走游龍竟令衝上的麟國兵勇毫無招架之力。迎着正千金燦燦的陽光,那壽影仿似籠在一層虛幻的金光,散發着無窮的美麗,引人驚歎。
雖然她所在的弩臺位於廨國水師大軍前方,然而藺琦墨還是一眼便鎖定了她的身影。距離太遠,依稀可見一個靈動的身影遊動在天光間,她的身下騰起陣陣白煙,將那身影籠在其中,便似踏在九天雲端,驚心動魄的美。
可令藺琦墨心驚的是,她竟如此孤軍深入,現下正有大批的麟軍向弩臺上攀爬。更有無數箭羽流星般射向那裡,雖則弩臺甚高,能真正將箭射上去的並不多,可她所立之處太過顯眼,難免招敵。
藺琦墨蹙眉,微微側頭,看向方威,冷喝一聲:“去請陛下,艦隊全速前進!”
方威一聲令下,艦隊飛速前進,此刻麟國水師大軍根本還來不及調整方向。驚慌失獵下,後軍亂成一團,接着一陣如蝗的飛箭,走石遮天蔽日從天而降,火光濃煙瞬時便冉冉而起,片刻便有幾艘船損毀嚴重,帶着船上慘叫的兵馬沉沒江中。
青國大軍也已發現了廨軍後面情形,頓時大受鼓舞,殺聲沖天。解國水師腹背受敵,頓時前後皆不能顧,陷入危局。頃刻間,陣型便被衝散,哀嚎聲遍及江面。
一陣鼓譟如雷霆震響,又一陣箭雨落下,忽而麟國後軍遭到的攻勢弱了下來。疲於抵擋的兵勇不由紛紛詫異望向敵軍,但見那衝在最前的戰艦上,高高翹起的船頭赫然站着一人,正是衆人熟知的藺琦墨。
此刻他一身黑衣,身姿俊邈,似佔盡了天地之銳氣,那身影傲然孤立船頭,握住一把丈餘巨弓,弓身如臂,他左臂輕舒,右手弦筋如滿月,張弓搭箭,森寒的箭頭在陽光下閃閃發出冷光。
他右手一鬆,只見三道白光連環射出,如追雲逐電,飆發電舉,瞬間而至。那三箭在詭異的沉靜中,在萬衆矚目下直直向中軍帥船飛去。
三道流光,一道穿過垛孔直沒入船艙,一道如流星奪月將桅杆上方招展的旗杆一箭射折,而那另一箭竟險險擦過陳寧的肩頭,插在了船壁上,沒入數寸。
正對小將咆哮着轉換陣型的陳寧驟然一僵,扭頭望去,正迎上藺琦墨肅冷的目光。
藺琦墨似正等他看來,一見他望來,他沉俊的面上溢出一絲笑意,將手中巨弓一丟,朗聲喝道:“陳寧,此戰已無懸念,負隅抵抗只會徒增傷亡,麟國水師已無活路,你還是率軍投降吧!“
陳寧頓時面起怒色,上前一步,怒喝道:“藺琦墨,你這小人,餑主求榮,不配站在此處和本帥說話。今日縱使陳寧粉身碎骨,死後也是一各漢子!兄弟們,跟他們拼了!”
對他的謾罵藺琦墨面色不變,卻微微搖頭一笑,只道:“陳寧,你先見見一人再言是否投降吧。”
他說着緩緩側開了身子,他的身後方威神態恭敬的請出一人,頓時脖軍譁然。
那人身着明黃龍袍,衣冠微亂,神情頹敗,正是麟武帝……
溫暖的陽光自雕花精美的窗櫺蕩入屋中,拂在面上暖暖的,空氣中帶着泥土的清新。一場秋雨打落了無數落葉,風過已有了絲絲寒意。
罄冉將身體往厚厚的毯子中窩了窩,伸手取過桌上放着的茶盞,杯中綠葉清蕩,茶香嫋嫋。低啜兩。”恣意得望向四周。
入目正見安置在角落的沉木香繚繞着青煙婉轉直上,伴着靜垂的紗帳飄搖間金絲旖旎。罄冉凝眸看去,屋中的每一棟金絲木樑上都細細雕刻着美麗精緻的圄案,鬼斧神工極盡精巧,整個宮殿華美奢靡。
這裡是麟國的皇宮,罄冉已經在此住了十多日了。望着這精美的宮殿,鼻翼縈繞着沉木香的氣息,罄冉莫名竟有些不知身在何方的恍惚。
那夜藺琦墨帶着六百人奇襲小湖。”竟生擒了膊武帝,麟國水師腹背受敵,國主被俘,陳寧投降。一切來的突然,卻隱約又都在預想之中。
接着青國大軍兵臨琉城,太子率百官投誠,琉城不攻自破。然後,鳳瑛順理成章的進入了麟國的皇宮,成爲了這座宮殿新的主人。
大戰儼然已臨近尾聲,琉城一破,解國已名存實亡。雖是如此,但此刻卻萬不是掉以輕心的時候,鳳瑛很忙,藺琦墨卻比他還忙。
這場戰事不到一年便至如此,不是麟國太不堪一擊,也不是青國士兵的戰鬥力太強,絕大多數原因出在藺琦墨身上。他對麟國的影響力太大了,相應的此刻要擔的責任便也越大。
且不說如飛翼軍這樣的日部需要他去安置,便是那些戰前對他謾罵詆譭的諸侯大臣們,此刻也都哭哭啼啼地前來找他。儼然,此刻藺琦墨已是他們的救命稻草,而藺琦墨也不會置他們與不顧。
大軍入城後,鳳瑣便在皇宮入住,每日在辰慶宮處理事務。爲了方便商討戰後事宜,鳳瑛提出要藺琦墨也住宮中,藺琦墨二話不說便答應了下來。
一來他和鳳瑛確實還有計多事情需要藺討,再來麟國皇族此刻盡數被軟禁在宮中,罄冉想,藺琦墨終究是不放心鳳瑛的。
便是這樣,罄冉也跟着住進了麟國後宮,而且此刻她呆的還是麟國帝后的寢宮,鳳藻宮。
藺琦墨每日起早貪黑的忙,罄冉這些時日卻過的恣意。每日吃喝不憨,還有兩個貼心的宮女服侍着。
也不知爲什麼罄冉一下子變的很懶,這十多年來,起先是疲於練武,每日都起的甚早。後來又參了軍,在鎮西軍中更是沒有睡過一日的懶覺。再後來入了旌國廟堂,旌帝乃勤懇帝王,每日都早朝臨政。
罄冉早就養成了早起的習慣,然而這十多日來,罄冉簡直變成了一隻小豬。每天睜開眼睛便已天亮,連藺琦墨是何時離開的都不知道。晚上也困的極早,絕大多數時間她睡着了,藺琦墨都還沒有回來。
若不是藺琦墨不管多忙,每日午膳都堅持回來和她共用,罄冉想她怕是幾天都見不到她的夫君。
打了個呵欠,一陣睏意再次襲來,罄冉忙甩了甩腦袋。眼見外面陽光徇爛,她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
剛出內殿,坐在窗邊發呆的陸霜便忙迎了上來,挑眉一笑:“夫人今兒倒顯得精神。”
陸霜是陸贏的妹妹,自罄冉入了這鳳藻宮,裡裡外外都是藺琦墨安排的人,罄冉的兩個侍女更是藺琦墨親自挑選的。陸贏再怎麼說也是個將領,官居三品,一開始罄冉說什麼也不願他的妹妹來照顧自己,可見了陸霜一面便喜歡上了這個活潑爽朗的女孩,於是便像對待妹妹一般留在了身邊。
“一會兒就該午膳了,走吧,陪我出去轉轉。”罄冉說着便跨步出了大殿。
陸霜忙笑着拿了罄冉的披風便快步跟上,一面不禁調侃。
“我道夫人今兒怎這麼精神,原來是想帥爺了……”
罄冉大方地揚起笑容,回頭道:“小妮子還真說對了,夫人我還真是想你們帥爺了。卻不知我們陸霜整日魂不守舍的,心裡惦記着哪個帥小夥啊?我可聽說飛翼軍的前鋒少將馬左揚天天在這鳳藻宮邊兒上轉悠呢,噯,霜兒,你說他沒事來這兒轉悠什麼?會不會是找你的?”
見罄冉一臉打趣地湊了過來,陸霜登時便紅了臉,卻未曾避開罄冉的目光,悶聲道:“那個揄木疙瘩,整日就知道在外面瞎轉悠,有什麼用!”
罄冉失笑:“倒不想馬左揚在軍中豪氣沖天,爽朗不羈,在我們霜兒面前例是忸怩害羞起來了。”
陸霜小臉更紅,卻氣道:“誰讓他害羞了?便是他鼓着勇氣進來,我也不理他了!!”
罄冉搖頭而笑:“言不由衷,傻丫頭,他不敢進來你不會出去啊!去,你去問問他,這些日帥爺都忙成這樣了,他這個當下屬的怎就那麼閒,日日在我這鳳藻宮外面瞎轉悠!你且問問他,有這麼當下屬的嗎!”
“夫人?你怎麼知道……”
見陸霜一臉詫異,罄冉輕點她的額頭:“沒出息的丫頭,看你那坐立不安的樣子,我就知道那揄木又來了。快去吧,把我的原話傳給他,記得回來告訴我他是怎麼回答的哦。”
罄冉說着眨巴幾下眼睛,一把將陸霜推了出去。見陸霜忸怩一下,低頭跑走,罄冉面有笑意,轉身向花園走。
秋季的花園顯得有些蕭索,宮牆處側是植着兩顆灌木大樹,在瑟瑟的花園中顯得尤其青翠可愛。罄冉漫步向那處走,身影一縱便躍上了寬大的技椏,靠着樹幹坐了下來。
所謂秋高氣爽在高處給人的感觸更深,罄冉眯着眼仰望蔚藍的天空,享受着拂面而來的清風,但覺身體一陣舒暢。
“你說你見過藺夫人?真的嗎?她長什麼樣?聽說傾國傾城呢,是不是?”
“我也是遠遠看了一眼,不過那姿態真像天宮裡的仙女,連奏妃娘娘都及不上萬一呢!”
“現在都亡國了,哪裡還來的什麼秦妃?!我聽說那藺夫人真是月宮下凡的仙子呢,要不然怎麼能收集神氣,讓飛翼軍潛在水底一個多時辰都沒事?!還有啊,聽說那日在戰場上,藺夫人像仙女一樣飛在流箭下,那箭落到她身上根本就傷不了她!現在整個青軍都在說她是仙人轉世,來幫助青國的”,
“是啊,是啊,我也聽說了。你們知道以前清元宮的小勝子嗎?他是藺帥安插在宮中的眼線呢,現在就在鳳藻宮裡當值。他說晚上藺夫人居住的含清殿都有仙氣往外冒,一亮一亮的!”
“聽說藺帥可疼愛夫人了,我還聽說青國的皇帝陛下也喜歡着藺夫人呢,還因爲藺夫人和藺帥動了手。這藺夫人啊,我看怕真是仙宮的仙女下凡,若不然哪能那麼厲害,那麼有魅力!“
“我若是藺大人,哪怕只一日,死掉我都願意!”
幾個小宮女說笑着遠去,其實她們離的很遠,隔着兩道宮牆。可歸功於極好的內力修爲,罄冉還是清清楚楚聽到了她們的話。這話近來聽的倒是不少,那場水戰後,令罄冉意料不到的是,她這個藺夫人竟一躍自凡人變成了仙子。
一場水戰,罄冉可謂一戰成名,硬生生壓下了所有人的鐸芒。提及雯江水戰,大家可以不提指揮青國水師的主帥李鼎力,可以不提從天而降的藺琦墨,卻一定要說一說她這個有着神來之筆的藺夫人。
罄冉還記得第一次見陸霜那丫頭,她便興匆匆得繞着她轉了好幾因,最後唸唸有詞的道。
“果然,不一樣,真的有仙氣。”
當時她極爲迷茫,詢問了陸霜之後才知外面已經流言滿天飛,將她傳的神乎其神了。
後來她哭笑不得地向藺琦墨提起這事,那知他竟一本正經得道:“我的夫人本就是仙子啊,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仙子。”
她絆怒地氣他調侃她,跟着別人起鬨。藺琦墨這才收了笑意,嘆息道:“冉兒,你該慶幸鳳瑛贏了這場大戰,被人當仙子景仰也不錯,起碼爲夫我感覺很好,飄飄然也。”
罄冉無語,不過想想也是。若鳳瑛不是最後的贏家,只怕衆人要將她當妖魔轉世拖出去澆油點火了。
“有美一人,婉如清揚。眷然顧之,使我心愁。嗟爾昔人,何以忘憂?
清潤的朗聲自村下傳來,罄冉驀然回過神來望向樹下,入目藺琦墨仰着頭正一臉笑意盯着她。陽光照在他白玉般的面上,將那英俊不凡的五官映得閃閃發兌
罄冉惡狠狠的瞪他一眼,惱道:“嚇我一跳!”
藺琦墨卻滿臉委屈,苦悶道:“冉兒,爲夫在對你念情詩呢,你這也太不解風情了吧!”
罄冉卻笑的開心,也不打個招呼便從襯枉上直直跳下,她這一跳分明便未用內力,更沒任何技巧,完全是隨意而爲。
藺琦墨一驚,忙伸出雙臂微微傾身將她抱了個滿懷。聽到懷中傳來咯咯的笑聲,藺琦墨心頭一甜,抱着罄冉便在原地轉了兩圄。
“回去用膳吧,陸霜說你一早便在喊着說餓了。以後我不回來,便別等我開飯,你自己先用。”藺琦墨低頭說着,將罄冉輕輕放在地上。
迎着他溫柔的雙眸,罄冉剛想點頭,卻不想一陣頭暈傳來,眼前微微一黑,本能地閉了下眼睛,抓着藺琦墨的手也微微用力。
“怎麼了?”
察覺到罄冉的不對勁,藺琦墨忙將她重新帶入懷中,面色關切。
那股頭暈轉瞬而去,罄冉睜開眼眸,見藺琦墨滿臉擔憂忙是一笑,拉了他的手便向前走:“沒事,許是剛剛你轉的太猛,把我弄暈了。快些吃飯吧,我餓了。”
膳食很簡單,四菜一湯,味道卻不錯。罄冉一陣埋頭苦吃,待擡頭時卻見藺琦墨端坐在一邊正撐着手笑望着她,手中的筷子早已放下,看樣子已吃好半響了。
她竟貪吃的沒有注意到?!被他戲謔的目光盯着,罄冉也覺最近自己有些奇怪,變得非常能吃。忍不住面頰一紅,嘴上卻氣氣地道。
“怎麼這麼盯着我?嫌我吃的多,怕吃窮了你?”
藺琦墨忙搖頭,揚起他俊逸的修眉,道:“娘子多慮了,爲夫雖然沒有富可敵國,但是養活家小的本事還是有的。再者,有個能吃的夫人是福。看着你這麼狼吞虎嚥,嘿嘿,爲夫很欣慰!”
他面上的神情分明便不是這麼一回事,罄冉頓時便怒目相向,沉聲道:“藺琦墨!你什麼意思?!嫌我吃的多就直說!”
藺琦墨卻笑着湊向她的耳邊,頗爲懼惱的道:“冉兒,爲夫真沒這個意思。爲夫只是在自醒,這些時日,尤其是晚上,我們的運動是不是太猛烈了,怎麼將我的冉兒累成這般!看來爲夫以後還是要節制節制的。!”
罄冉一愣,隨即嘬得一下便紅了面頰。想來連日來藺琦墨的予取予求,想到每夜的抵死癡纏,罄冉低下頭來,羞的整個脖頸都泛起了緋色,哪裡還有方纔的兇樣?
不過迷迷糊糊她卻在想,那道真是因爲這個,她才每日食量大增,因倦不醒?
罄冉這廂泛着迷糊,藺琦墨卻不似她一般糊塗。罄冉一向對自己的身體不關心,但是藺琦墨卻熟知她的身體,再加上他精通醫術,有些事情自是比罄冉要敏感。最近他見她每日困頓,食量大增,再細細一想頓時便有些猜疑
壓制住心頭的微跳,趁着罄冉發怔,藺琦墨已是忽而擡手扣上了她的手腕。
這本是他一個漫不經心的動作,然而眨眼間藺琦墨面上的笑容便凝滯在了嘴邊,他的神情變得極爲怪異,整個人竟似被人一棒子打下懵了一般怔在那裡……
罄冉這才留意到他的奇怪,正準備問他怎麼了,然而手腕一動竟被藺琦墨緊緊捏在了掌中,他用的力道極大,罄冉驚呼一聲。接着身體一動,她便被擁入了一個劇烈起伏的懷抱。
藺琦墨的雙臂緊緊禁錮着她的身體,似是要將她壓入他的胸膛。她的心房處密密抵着他的心窩,她能感受到他劇烈跳動的心口還有他埋在她頸窩處微微顫抖着的面龐,無一不在表露着這個男人壓抑的劇烈情緒。
罄冉不明所以,只能任由他抱着,半響忽而覺得不對勁。
脖頸處那溼溼潮潮的感它,那是什麼?!
罄冉一驚,忙去推藺琦墨,哪知他卻將她抱得更緊。接着他微微側頭,低聲在她的耳邊呢喃:“別動,冉兒…”,
他那聲音蘊含着萬千言語一般,罄冉一呆,於是便不動了,只能本能問着:“你這是怎麼了?”
“傻冉兒,我們要有一個家了,一個完整的家!”
他的話一字一頓,說得異常清晰,雖是話語極輕,卻似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量。罄冉卻一時不明白,她一直以爲自嫁給他,她便有了一個家了,可什麼叫一個完整的家?
“傻瓜!我要做爹爹了!而你要做母親了!”
藺琦墨的話衝入耳中,罄冉眨巴了兩下眼睛,頓時思緒便被轟炸到了千里之外,腦中一片空白。
接着藺琦墨歡喜的面容映入眼眸,罄冉傻呵呵的跟着他笑,擡手輕輕撫上肚皮。兩世爲人,卻命運弄人,罄冉一直是個少愛的女子,前世和弟弟相依爲命,今生家逢變故,孤苦無依。爲人妻,爲人母,在她的世界中本就是遙不可及,從來沒有想過的。
然而自遇到了藺琦墨,他燃起了她深藏的激情,她嫁了人,成了他的妻子。這是一場美夢,一場讓她沉迷其中,無法自拔的美夢。罄冉想,她還沒有完全適應自已的新角色,那巨大的幸福感還沒有讓她踏實接受,每日都似踩在雲端,似偷來了他人的幸福一般!然而此刻,他卻告訴她,她居然有了寶寶?!
不是不高興,只是一時間罄冉真無法將做媽媽和自已聯繫在一起。這樣的她,能做好一個母親嗎?
傻笑擡頭,罄冉只能茫然地問着藺琦墨:“你說我要做娘了?你是說這裡有個小寶寶了?”
藺琦墨似是明白她現在的感受,小心翼翼起身,推開凳子,緩緩在罄冉面前蹲下,緊緊握着她的手,微笑道:“冉兒,我們會做好父母的,他會是最幸福的孩子,會在愛中沐浴成長。相信我,我們會很幸福,很幸福!”
他的雙眼中寫滿了對生活的期待和信心,盛滿了歡喜和幸福,溫暖而輕柔的籠了她一身。
罄冉眼眶一熱,險些落淚,在這個世界,她終於不再彷徨,終於不再有任何不安,望着這雙蘊含了神情的眼眸,罄冉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擁有的一切。
愛她的人,她愛的人,原來連落淚也可以是因爲歡喜……
笑容緩緩爬上眼角、脣際,罄冉由衷的笑,那笑宛若陽光刺破雲層瞬間便映亮了藺琦墨的心……
其後的日子變得忙碌了起來,雖然孩子不足三個月,但是罄冉卻絞盡腦汁去想她所知不多的孕婦注意事項。她不再隨意而爲,每日都合理地安排營養、注意飲食、做適當運動。
不光如此,她還常常哼歌兒給寶寶聽,偶爾自言自語地講故事給他,甚至會做以前不喜的事情,比如縫製衣服,習字畫畫。真真體會到了做母親的感覺,什麼都想讓孩子寫會,尤其是自已不會的,更希望他能會。
雖然現在胎教還太早,但是罄冉還是固執的堅持着,甘之如飴。她小心翼翼的照顧着自己,照顧着腹中的小生命。以前她沒有信心做好母親,然而母性似乎因着這個孩子的到來,一下子被激發了出來。
“真想不到,夫人您仙子轉世,天地不怕,竟這般緊張孩子!”
連日來陸霜總是這般打趣罄冉,然而罄冉卻樂此不疲的照顧着寶寶,聽着陸霜的打趣,罄冉一下子便有了信心,她相信她一定會是最好的母親。
他們的孩子,也一定會如藺琦墨說的一般,在愛中沐浴成長。
當然,緊張的也不只是罄冉,首次當父親的準爸爸藺琦墨也變得不正常了起來。他留在鳳藻宮的時間明顯多了起來,每日都將大把大把的時間花在罄冉身上,即便是罄冉做着和寶寶交流這樣在別人看來有些好笑的舉動時,藺琦墨也會跟着她一起發傻。
兩個人便似擁着珍貴玩具的孩子,似受了驚嚇的孩子,生恐別人搶走屬於他們的寶貝。他們小心翼翼地照顧着這個孩子,共同期待着寶寶的成長。
日子一晃而過,轉眼已是深秋,琉城雖是地處南方,可也有了寒意。
這日,陽光甚好,罄冉讓人將小塌擺在殿外迴廊下,躺在上面輕闔着明假寐。一旁的梨木欄杆上放着一盤醃製的酸梅,她一面享受陽光,一面時不時拈起一顆酸梅來扔入嘴中,周身都籠着安適和祥和。
這個孩子異乎尋常的乖,除了比較嗜睡,比較能吃,罄冉完全沒有害喜的感覺。若非這些日子月事一直未來,有時候罄冉真不相信腹中多了個小生命,對此罄冉十分滿足。挑起一顆酸梅放入嘴中,罄冉舒服地輕挑脣角,人都說,酸男辣女,罄冉想這一胎定然是個男孩兒。
腳步聲傳來,罄冉擡頭望去,正見藺琦墨邁着輕快的步子入了院子。目光盯着她,他燦爛一笑,興沖沖奔了過來。
“冉兒,我想好了。所謂‘顧盼遺光彩,長嘯氣若蘭“我們給孩子取名盼若,將來她定然長的像冉兒一樣漂亮!你說好不好?”
這些日子每夜藺諸孩子的名字是罄冉二人的大事,望着藺琦墨發亮的明眸,罄冉卻是搖頭。
“不好!寶寶是男娃子,怎能取女孩名字!”
“你怎知會是男孩兒?我例覺得會是個漂亮的小丫頭。”藺琦墨一臉不認同,在罄冉身邊蹲下便笑嘻嘻的將臉龐貼在了她的小腹。
罄冉失笑:“聽到寶寶抗議了嗎?寶寶在我肚子裡,我自然知道的!”
“呀!你別說,他真的動了一下!”藺琦墨驚奇的道。
罄冉嚇了一跳,忙直起身體,睜大了眼睛盯着藺琦墨,問道:“真的嗎?他真的動了嗎?”
“寶寶還不到三個月,哪裡就會動了!帥爺騙夫人呢!哎,要是外面的人知道他們心目中的仙女這麼好騙,不知會是何種神情。”
身後傳來陸霜的笑語,罄冉看向藺琦墨果見他一臉壞笑,這才知犯了傻。休說現在寶寶太小,根本不可能胎動,便是寶寶真的動她怎麼可能沒有感覺。
一時也覺自己傻的好笑,罄冉瞪了藺琦墨一眼,也跟着笑了起來,卻忽而聽到藺琦墨輕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這邊的事情已經快處理完了,再等我幾日,我們便一起離開去過我甘想要的生活!”
罄冉一怔望向藺琦墨,他面上帶着輕柔的笑意,眼中因着那份對未來的希翼熠凋生輝,寶石一般明亮,風吹動他的發,俊逸清華,讓她砰然心動。
兩人旁若無人的對視,直至一陣焦急的腳步聲打破了院中的寧靜。
藺琦墨扭頭正見陸贏大步而來,面上神情焦慮。罄冉心頭咯噔一下,有不好的預感傳來。
果然,陸贏的話證實了罄冉心頭的不安。
“大哥,出事了!”
“怎麼了?”藺琦墨忙步下臺階,迎上陸贏。
卻見陸贏將手中竹筒遞給藺琦墨,急聲道:“北邊剛送來的消息,夫人被戰英帝的人劫走了!”
藺琦墨面色一變,忙將竹筒打開拿出裡面字條看着,面色也漸轉陰沉。
陸贏口中的夫人指的自是藺琦墨的二姐藺琦茹,罄冉也是一驚,忙從射椅上起身步下了臺階。
“哥,怎麼會這樣?!夫人沒事吧?”陸霜也滿面焦急地詢問着陸贏。
“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啊,大哥,讓我帶一隊飛翼軍趁着夫人還未被帶出旌國趕緊將夫人救回來吧,若是入了戰國,再想救人只怕就難了。!”陸贏焦急的道。
藺琦墨蹙着眉,將手中紙條遞給罄冉,她忙接過細細看了,心頭不由突突直跳。
當時藺琦墨爲了帶藺琦茹離開戰國頗費了些功夫,也暴露了不少他安置在戰國的暗樁。之後,爲防戰英帝追尋報復,藺琦墨便乾脆撤了那些暗樁。
一個後宮女子意外失蹤,這牽扯到帝王的顏面。戰英帝在藺琦茹離開後,也確實派了計多人找尋,藺琦墨是月妃唯一的親人,戰英帝自然知道往那裡尋找。這也是月妃離開戰國會一直呆在琉城,住進解宮,又頗受麟武帝照顧的原因。
雖然戰英帝因月妃的事震怒,但是一個女子自然還不至於影響兩個國家的關係。在戰英帝發現藺琦茹住在麟國皇宮後便對外宣稱月妃病逝,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再後來,藺琦茹在金彤城下公然露面,倒是引得百姓們議論了一段時間。但是一來月妃早已淡出了人們的記憶,再來戰英帝也不會自揭其短,宣稱金彤城下出現的女人是自己逃宮的嬪妃。
衆人對一個後宮女子的瞭解本就不多,百姓們只道藺琦墨有兩個姐姐,議論起藺琦茹時,也只津津樂道的談起她在萬軍陣前對藺琦墨的質問,例不曾將她和戰英帝的月妃聯繫起來。
再之後,藺琦茹有負武帝所託不願再回麟宮,再加上她整日悶在宮中,好不容易願意放飛心聲到漠北去看看,藺琦墨自是一萬個願意的。
故而,他雖是覺得北邊不甚太平,又擔憂戰英帝會有所動作,但念及姐姐的心情,又覺得時間過去那麼久了英帝當不會如何。出於這些考慮,藺琦墨還是沒有阻攔藺琦茹的遠行,只是派了嚴密的暗衛,確保她的安全,卻不想竟還是出了這種事情。
望着手中的紙條,罄冉也深深凝起了眉頭。英帝竟然派了一支軍隊,化裝入旌擄了藺琦茹!看來他們都低估了藺琦茹在戰英帝心目中的位置,怕是藺琦茹自己也沒想到戰英帝竟會爲她如此勞師動衆。
藺琦茹是藺琦墨唯一的親人了,又爲藺家付出甚多,她若出事,怕是藺琦墨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已。
罄冉嘆息一聲,望着藺琦墨緊蹙的眉頭,拉住他的手,沉聲道:“不是說這邊的事情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嗎?這次戰英帝是有備而來,如此興師動衆想要救出姐姐怕是不容易。我看,你還是親自過去一趟吧,趁着姐姐還在旌國一定得儘快將她救回來。”
“對!大哥還是親自去一趟吧!這邊有我們在,不會出亂子的!”陸贏也忙勸道。
藺琦墨反握住罄冉的手,卻面有猶豫,半響都未說話。
迎上他的目光,罄冉忽而便明白了過來。
他這是在擔心她!
事出突然,藺琦墨此去必須爭分奪秒,必要晝夜趕路,若是平時倒沒什麼,可依着現下罄冉的身體狀態自然是不適合騎馬趕路的。
罄冉眉頭微跳,卻還是揚脣一笑,道:“你放心去吧,我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英帝的人定然會經過蒼松密谷一帶,我這就去給靖炎哥哥寫信,讓他留意此事。”……
藺琦墨還是匆匆離開了,不過臨走卻不忘好生安置了罄冉。他這一走,自然是不放心讓罄冉獨自留在麟宮,留在鳳瑛眼皮子底下的。
於是當夜,罄冉便在藺琦墨的安排下,偷偷溜出了麟宮,被安置在了琉城南面的一家民居中。藺琦墨畢竟在麟國經營多年,在琉城的勢力還是很大的,做到這些對他來說一點都不算難事。
罄冉對藺琦墨的安排也甚爲放心,覺得他找的地方定然是安全的,於是便在民居中安心的養起胎來,只待胎位穩定後便北上去和藺琦墨會合。只是此刻的他們都沒有料到,這一別竟是三個寒暑,世事百轉千回才得重逢。
罄冉剛剛出宮的時日,鳳欲確實派了大批兵勇在琉城及附近城鎮大現模翻找過幾日,雖軍隊不曾傷人,但也攪的城中人心惶惶。
青軍大現模攫城所用的名目鳳瑛遇刺,搜查刺客。然而罄冉卻清楚,鳳瑛定然是得知她不曾隨藺琦墨北上,他在找她!
一開始她還着實緊張了兩日,可青軍闖進小院數次,罄冉躲在密道中每次都安然無事,青軍搜找數人便沒了動靜,罄冉便也漸漸放下了心。
再加上小院守衛嚴密,佈滿了高手,又有陸霜陪着,罄冉除了極爲思念藺琦墨外,日子倒也過的舒坦。她心裡想着,鳳瑛找不到她,只怕早認定她已經出城北上上。等再過些時日胎位穩定了,鳳棋的心思也淡了,她便能夠北上和藺琦墨會合了。
日子一晃便過去小半月,這日罄冉依舊依着慣例,用過晚膳後在院子中做了一陣健身操,看了一會兒書便上了牀。撫摸着還不見什麼動靜的小腹,和孩子低聲交流了一會便迷迷糊糊得睡了過去。
睡着睡着只覺一陣心慌,接着分明感覺到一股極具壓迫力的視線投注在自己身上。
屋中有人!
罄冉一驚,猛地睜開眼睛,坐起身來。目光落在屋門處,頓時便驚得沒了呼吸。
那裡赫然站着一人,欣長的身體迎着身後悽迷的夜色,月光將那人的聲影拉的很長,投在地面上,映着那背光的身體莫名一陣壓力襲上心頭。
那迫人的視線,超強的存在感,幾乎不用眼睛去看,罄冉便知道來人是誰!
外面一點動靜都沒有,既然鳳瑛能毫無預兆地站在這裡,那便說明院中的暗衛已經被解決掉了!這樣的想法讓罄冉禁不住微微顫抖了一下,心裡暗罵自己的大意。自從有了孩子,她似乎真的變得沒用了,警覺度竟變得如此之低。房中燃着一盞高腳罩燈,昏黃的燈光籠在罄冉身上,她只穿了一件白色單衣,烏黑的發盡數散落在肩頭。神情幾分不安,幾分鎮定地盯着自已,這裡只有他和她!鳳坎只覺自己的心開始狂亂跳動,一個月十一日了,他沒有見到她!
自入了琉城,住進麟宮,罄冉便和藺琦墨同吃同住。這讓鳳瑛嫉妒到發狂,可也無能爲力,於是他刻意去忽視這個牽動着自己每一根情緒的女人。他從不踏足鳳藻宮一步,而罄冉竟也十數人不曾步出鳳藻宮,於是鳳瑛自大軍進駐琉城便再未見過罄冉,直至藺琦墨離開,罄冉失蹤。
鳳瑛一直都知道,在磷國的事情解決之後,藺琦墨有心要帶罄冉離開口所以他一直也在暗中留意着這件事情,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怎麼樣,但是他心裡卻清楚他不願意,不願罄冉便這麼跟着茵琦墨走掉,從此消失在他的視線中。而他到底能做什麼,到底想要做什麼,鳳瑛自已其實也是不知道的。但是無所謂,他只要確定不放罄冉離開便是,所以對藺琦墨的行蹤,鳳坎一直都有做安排。
可是藺琦墨此番離開的太過倉促,這不在鳳瑣的預料之中,所以他失算了。他萬沒想到,這邊的事情還未完全解決,藺琦墨竟撤手離去!他不在乎藺琦墨的去向,但是他卻在乎罄冉!
罄冉的離開讓鳳瑛大怒了一場,直到察知萌琦墨匆匆離開的原因,得知罄冉並未跟隨北上。雖不明原因,但是鳳瑛的心一下子活躍了起來。他知道,自已迎來了一次機會!於是他不顧大臣們的反對,不怕大肆撥城會影響琉城穩定,執意令大軍全面搜查罄冉的下落。
他甚至動用了所有力量,功夫不負有心人,縱然藺琦墨將她藏的隱秘,可他終究找到了她!
望着眼前目光沉靜的女子,鳳瑛心如鼓譟,一股衝動猶如火山噴發般衝入頭腦。
他告訴自已,此生,這個女人將爲他鳳瑛所有,他不會再放開她!縱使她不愛他,縱使她恨他,然他富甲天下,坐擁江山,沒有什麼事,沒有什麼人能夠阻攔他的決定。
縱使是罄冉自己,也不行!他會讓她愛上他的!而她也只能愛他!
雖看不清鳳瑛的神情,但是罄冉只覺他的目光越來越灼熱,越來越讓她不安,那目光仿似要將她戳個洞出來,又仿似要將她整個吞噬到他的雙眸中。罄冉不安的向後靠了靠,忍不住率先打破這股沉靜,啓口道。
“鳳大哥。”
片刻沉靜,接着鳳瑛輕聲一笑,緩緩向罄冉走去。在牀邊落座,定睛望着罄冉。他的神情異常溫和,面上帶着清風般的笑意,趁着那眉眼越發如月如玉俊朗舒雅,而罄冉卻只覺一陣心慌。
“冉冉倒似豐腴了些。”
鳳腆說着擡手便向罄冉的面頰觸去,罄冉一驚,忙側了側身子,輕聲一笑,急急道:“鳳大哥怎麼這麼晚尋到這裡來了?”
鳳瑛的手觸了空,可他面上笑意卻也不減,似是不在意的放下手,目光望定罄冉,回道:“冉冉此番不告而別,鳳大哥很是傷心呢。這地方太過簡陋,不適合冉冉居住,還是隨鳳大哥回去吧。”
罄冉卻是一笑,抱膝道:“我在這裡很好……”她的話尚未說完,鳳瑛便忽而傾身迫使罄冉一陣驚慌向後縮去。鳳瑛卻不在意她的防備,含笑擡手扣住罄冉的下巴,摩挲着柔聲道:“冉冉,你一直是個聰慧的女子,我此番來所謂何事,有何目的,你該不會不清楚吧?別和我玩捉迷藏,敷衍兜圈,我不喜歡呢。還是冉冉覺得拖延時間有用?”
他的聲音異乎尋常的溫柔,眉宇間卻凝着一股不容反抗的威嚴和強勢。如今的鳳瑛,更加狂傲,更加自我了!罄冉心裡有些發涼!
是啊,此刻拖延時間,或是繞彎子又有什麼用。縱使罄冉再遲鈍,也能感受到這外面佈滿了高手,她不肯能逃脫,更何況現在她有了寶寶,更不能任性妄爲。
罄冉擡手拂去鳳瑛摩挲下巴的手,垂下的睫毛投在眼底,淡影微微一動,兩泓深湖般的眸光幽涼而冷漠的望向鳳瑛,肅聲道:“你將院裡的人都怎麼了?”
鳳棋見她冷了臉,卻是一笑:“冉冉不高興,那我便不會將他們怎樣。只是用了點藥,明日自會清醒。”
罄冉這才鬆了一口氣,識時務的一笑:“鳳大哥能否出去一下,容我收拾一下,自會跟你回去的。”她的面容近在咫尺,這一笑彷彿令她清麗的面容上落了一抹妖嬈媚色,冰肌玉骨,鳥發低垂,籠煙般的眉清秀舒展,顧盼生姿的明眸流轉生姿,彎彎上揚的櫻脣線條淡薄而柔和。
在這樣的夜晚,這一笑簡直要晃花鳳瑛的眼,他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竟是把持不住美色的庸人。一股壓不下的衝動令他心狂野跳動,而此刻他已無理由壓抑自己。
鳳瑛雙眸一眯,傾身便向罄冉壓去。罄冉本是想哄鳳瑛出去,誰知竟適得其反,禁不住睜大了眼眸,向後倒去。鳳瑛的脣落在她的下巴處,溫熱的鼻息令罄冉禁不住抽了。冷氣。
即便如此,鳳蛟也未曾就此放過她。見她爲躲避這一吻不得不躺倒在牀上,一聲低笑自他喉間溢出,接着他緩緩傾身盯着罄冉,竟有將整個身體壓在她身上的趨勢。
罄冉一陣心驚,忙側頭避開他的目光,心裡一直喊着,冷靜,冷靜。而她這一側頭正看到放在牀內縫了一半的小孩衣服,罄冉一陣心驚。不能讓鳳瑛看到這個!
思緒衝入腦中,罄冉忙又迎上鳳腆的目光,冷聲道:“鳳大哥,我跟你回去便是,但我的性子鳳大哥也清楚。鳳大哥多次相助,我感念於心,還請鳳大哥珍惜這份情意,莫要逼我厭你,恨你!”
她一面說着,一面不動聲色的將被子向裡側拉,一面更是萬分緊張地觀察着鳳瑛的神情。
鳳瑛目光浮動,凝視着罄冉許久,忽而一笑,終是緩緩直起身體,道:“放心吧,我不迫你,我在外面等你。”
望着他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屋中,罄冉忍不住渾身一鬆,長出了一口氣。擡手撫上小腹,忍不住呢喃一聲。
“孩子,這次你害慘孃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