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在金彤又休整數日,在雞心關北面的千鶴嶺下依山而駐。
罄冉的肩傷一直未好,藺琦墨二人不欲她隨軍,生恐一個意外再傷骨頭。罄冉磨了好幾日,藺琦墨才答應她,大軍先行,她隨後軍緩行,且得讓宋嬸一列不離的跟着。
不遠的路,罄冉坐着馬車晃盪了三日纔到軍營,彼時兩軍已經交手一次,麟軍憑藉着雞心關天險將青軍輕鬆的便阻在了關外。
罄冉是在午時到達軍營的,藺琦墨已帶兵前往了雞心嶺,軍營中靜悄悄的。自有軍中將領將罄冉帶往營帳,安置妥當。
一路雖是不累,但馬車在山路上行走,終是搖得身上疲乏,罄冉剛躺下,便聽轅門處傳來號角的長鳴聲,嗚嗚咽咽,竟是大將重傷的譏號。
罄冉一下子坐起身來,細聽之下登時大驚,那聲音如泣如訴,深沉婉轉,竟是高級統帥受傷纔會用的“絞音”。
再顧不得它,飛身而起,兩下蹬上靴子,分身便出了營帳。這時遠處才傳來喧囂聲,躁動自轅門處傳來,隱約有白鶴的呵斥聲。
“太醫!太醫!快,快,陛下中箭了!”
罄冉兀自一驚,忙向中軍大帳跑,此刻營中早已是人聲鼎沸,隔着奔跑的人羣,罄冉遠遠便見白鶴等人擡着擔架飛奔着入了中軍大帳,上面躺着的正是鳳瑛,慘白的面容一晃,罄冉清晰看到了他嘴角溢出的血跡。
隨着他們消失在中軍帳外,罄冉心跳加速,忙去尋找那個清雋熟悉的身影,四顧之下,已是急出一身冷汗。
“白鶴,疏散人羣,整頓軍營,亂哄哄像什麼樣!“
一聲清亮的軍令聲自轅門方向傳來,罄冉驟然回頭,正見藺琦墨翻身下馬,快步而來。目光在他身前身後迅速掃過,眼見沒有傷處,罄冉才鬆了一口氣。
許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藺琦墨快行間忽而望了過來,目光一怔,忙給了罄冉一個安撫的眼神,轉頭時已掀開幔帳入了大帳。
軍營這麼亂,且不說對鳳瑛療傷不利,萬一再混入奸細,趁亂行事,可不是鬧着玩的。藺琦墨一聲大喝傳來,白鶴已醒過神來,忙將圍堵在大帳外的將士們疏散,令其各自去整頓各營兵勇。
罄冉兀自站了一會,見中軍大帳外人羣疏散,這才慢步過去。鳳戈,鳳捷守在帳外,見她過來,未置一詞。帳中傳來幾聲悶哼,罄冉微微蹙眉,看向鳳戈,輕聲詢問。
“怎麼回事?陛下怎會受傷啊?”
“還不都怨陳紹,明明金鑼敲響,他殺紅了眼地帶着左鐸往前衝,陛下若不是爲了救他,怎會受這一箭!”
鳳戈尚未開口,倒是鳳捷粗着嗓子嚷嚷着,一臉憤恨。
罄冉一愣,便聽帳中傳來藺琦墨的聲音。
“冉兒,進來吧。”
對着鳳捷微微一笑,罄冉步入了中軍大帳,內帳塌前,圍着數人,鳳瑛上身赤裸躺在塌上,目光與罄冉對個正着。
他的面色有些蒼白,眉宇間倒是神采依舊,不似重傷的樣子。他的前胸剛好被藺琦墨擋着,也看不到傷口,罄冉有些狐疑。
“你的傷還沒好,坐那邊老實呆着去。”
清雅的聲音傳來,罄冉愣了一愣,見衆人的目光都望了過來,才迷糊過來,這話藺琦墨是對自己說的。這是什麼情況,大家好像對鳳瑛不甚關心呢?
在衆人的目光下,罄冉有些窘迫的在小椅上坐下。藺琦墨正在給鳳瑛包紮傷口,姚軍醫於一旁幫忙。
鳳瑛將目光從罄冉身上移開,看着正給他縫合傷口的藺琦墨,道:“童珉懷不愧是四郎讚賞之人,這一箭朕雖早有防備,竟還是給他簧入四分。”
藺琦墨也不擡頭,放下縫合針,用藥酒再次清洗傷處,接過姚軍醫遞上的傷藥給鳳瑛灑上,按上繃帶,這才蹙眉道:“這一箭雖是不算太重,但已非皮肉傷。箭入四分,險些傷及內臟,需得好好休息。陛下確定這戲還能繼續演下去嗎?”
鳳瑛在他處理傷口時悶哼了兩聲,聲音卻依舊清潤,道:“這點傷還算不得什麼,四郎小瞧人了。如此也好,童珉懷怕是用了十成力,他自己的箭法自己清楚,朕受沒受傷,他自是瞭然於心,如此,也便由不得他不信朕是真的受了傷口”
藺琦墨點頭,卻忍不住又道:“珉懷心機極深,沉穩老練,便是確定你受了重傷,怕也不會輕易改變防守策略。這障眼法,未必就能成,還需陸悅峰那裡再加把火。”
罄冉聽他二人一言一語已大致明白是怎麼回事,提着的心剛鬆下來,卻又因白鶴等人的一番話吊了起來。
“雞心關雖是天險難攻,但我軍有比敵軍強過三倍的鐵甲將士,何況現下腆兵毫無鬥志,軍心不穩。若我軍強攻,未必便拿不下雞心關,何必讓陛下涉險捱上這一箭!陛下萬金之軀,屬下還是覺得陛下實不該以身犯險。”
白鶴剛說罷,陳紹便接過話茬,蹙眉道:“是啊,大不了在此多熬些時日便是,陛下這一傷,我軍軍心也定有動搖。藺帥這次的策略,我老陳也覺得有欠妥當。”
藺琦墨淡淡瞥了眼二人,卻不接話,只將鳳瑛胸前繃帶打結,起身走向牀側,將手放入銅盆仿若無人得淨起手來。
一時間帳中靜的嚇人,只有他以手撩水的嘩嘩聲。罄冉蹙眉,目光望着藺琦墨修長滑動的雙手,腦中卻回放着雞心關一旁的地勢圖,驀然她眸光驟然一閃,死死盯住藺琦墨。
藺琦墨卻回頭,迎上她有些憤怒、有些心疼、有些不安的目光,他笑得輕鬆,擦拭了雙手,向罄冉走來。對帳中的異樣氣氛毫不介懷,自然而然得查看起罄冉的肩膀來。
鳳瑛目光在兩人身上帶過,蹙眉怔了一下,這纔看向白鶴二人,沉聲道。
“雞心關易守難攻,是赫都最大最強的前哨,更是南下的必由之路。這次童珉懷陳兵八萬在此,就是要將我軍阻在雞心關下,以雞心關天險屠戮我青軍。這兩日攻打,你們也看到了,先後傷亡三萬餘人,這可是前所未有的慘重,不好好想破敵之計,竟還在此大放厥詞。哼,依朕看,就算我軍十倍敵軍,這雞心關想要攻下來也是難!這障眼法,是朕最後定奪的,怎麼?你二人例是頗爲不服啊?”
鳳橫語氣極重,目光深寒,一番話下來面色更加慘淡。白鶴,陳紹大驚,忙跪地領罪。
鳳瑛卻沒有當即允二人起來,只是將目光投向了藺琦墨。罄冉擡頭,藺琦墨的神情淡淡,只在對上她的目光時,溫柔一笑。放下觸模在她肩頭探骨的手,撩袍在一旁落座,這才笑道。
“陛下也莫生氣,他二人也是關心陛下傷勢。”
“將嘴都給朕把好了!若讓人察覺出了端倪,朕這一箭纔是白受了。不知輕重!都下去吧。”鳳瑛目光凜冽,說罷閉上了眼睛。
白鶴二人起身,微有歉意的看了藺琦墨一眼,這才端着兩大盆血水,面色沉重得出了大帳。
藺琦墨看向一直低着頭諾諾不敢言的姚軍醫,笑道:“姚大人也出去吧,還得麻煩您不要說出實情,只道陛下重傷未醒。另外,藥煎好便送來,這些日陛下換藥等事,休得假以他人之手。”
姚太醫登時如釋重負,忙應了聲,躬身退出了營帳。
“我已暗中派飛翼營五千西進至月兒河,趁夜色摸過河,繞過巫崖小道,只要陛下能將大軍吸可到雞心關正面,待飛翼營迂迴到敵軍後方。只要能一擊而中,便不需在此地於麟國強兵硬拼。”
藺琦墨見姚軍醫退去,抿了一口茶,沉聲道。
鳳瑛緩緩睜開眼眸,點了下頭:“四郎放心,我已令陸悅峰、關雲山率東西二軍迅速前來會盟,會做出強攻雞心關的假像,必將童珉懷的目光吸引到這個方向五六日。這五六日,我會每日帶兵攻打雞心關以迷惑敵人。只是此戰兇險,爲了能奇兵出勝,也只能拜託四郎和飛翼營的將士們了。”
藺琦墨笑着點頭,拉了罄冉起身,道:“我入夜出營,定不負衆望。陛下好好歇着吧,我們下去了。”……
罄冉被藺琦墨拉着出了營帳,待腦子清醒些,人已坐在了自己營帳的軟塌之上。蹙眉盯着伸手便要來抱自己的藺琦墨,罄冉冷聲道:“只有五千人卻要深入敵軍八萬人之後,你便是找死也不該拉着飛翼營的兄弟們和你一起啊!還是你覺得童珉懷會對飛翼營手下留情?這可是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生氣了?冉兒,我又不是笨蛋,不會打沒有把握的仗。巫崖小道本就沒幾個人知道,只要能繞到雞心關背後,並不是一”
“沒有幾個人知道?那童珉懷知道嗎?”
藺琦墨見罄冉目光緊逼,無奈之下嘆息一聲,點頭道:“知道。”
“哼,他知道便夠了!他既知道便定會防備你繞道背後,到時候飛翼營便是孤軍深入,以寡敵衆,你說可還有活路可走?!我知道你不欲讓兩軍強碰,想盡可能的減少傷亡,可是也不能如此隻身涉險啊!”
藺琦墨見她目光已由憤怒變爲哀求,嘆息一聲,將罄冉攬入懷中輕輕拍撫着她的背,慢慢安撫着,半響才道:“我不會拿兄弟們的命做賭的,我走後,鳳瑛會扮成我的樣子每日領軍攻打雞心關。只要珉懷看到‘藺琦墨,還在此處,便不會作疑。因爲那條巫山小道是當初攻打燕國時,我和他一同發現的,能認出此道的也只有我們二人。只要東西軍前來會盟,這邊將攻勢造的猛烈些,珉懷定會將所有兵力都調至正面迎敵,所以還是有很大勝算的。
藺琦墨說的例是真話,那各巫崖小道,罄冉在尋常的地圖上從未見到過。她之所以知道,是有次在藺琦墨自己畫的地圖上看到了一條細長彎曲的線,一問之下才知道的。
此刻聽他這麼說,擔憂例是稍減,蹙眉擡頭:“鳳瑛扮成你的樣子?”
“江湖上有名的‘盛顏神手,已到了軍營,他會給鳳橫易容。易容出的樣子能於我有七分想象,遠距離看該是發現不了端倪。”
罄冉也知事情已經如此,不可能再回轉,蹙眉仰頭:“我還是覺得太過冒險,你何時動身?我和你一起!”
“太危險了,不行!何況,你的傷還沒好,乖乖在這裡等我,最多七日,我一定回來。”藺琦墨堅定道。
罄冉甩開他握着的手,冷聲道:“既知危險,你還不是沒有和我藺量就這麼做了。你既讓我知道了這事,我便一定要去。”
藺琦墨見她一臉不依不饒,心頭無奈,例不知她何時也學會使小性子了。半響才嘆息一聲,道:“好,帶上你便是。只是這一路艱險,你這肩傷可如何能……”
“我是傷了肩膀,又不是雙腿!再說這傷早就好了,是你一直不讓我將繃帶取下來的!”罄冉聽他答應,轉而一笑,喚惱道。
藺琦墨也不再多言,拉開被子,扶着罄冉躺下,柔聲道:“那好,你先睡一覺,養好精神頭兒,晚上出發時我來喚你。”
罄冉本就一路勞累,在他柔和的目光下,只覺一股倦意涌上,閉上眼睛,沒一會便沉入了睡夢。
藺琦墨握着她的手,在牀邊兒坐了許久,俯身在她頰邊印上一吻,輕聲道。
“冉兒,對不起,這次太危險,真的不能帶你。”
他說罷,給罄冉拉好薄被,起身在矮桌邊站定,寫了幾句話摺好放在枕邊兒,深深望了眼罄冉,轉身而去……
罄冉這一覺睡的很沉,醒來時已是夕陽碎金。舒服的眯了眯眼,脣角輕勾,扭頭時正看到靜靜躺在枕邊兒的紙條,一股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展開紙條,一眼掃過,頓時只氣的雙目冒火,怒喝一聲。
“藺琦墨,居然騙我!”她說着飛身而起,衝出營帳,直直便向帥帳奔去。一把揮開帳簾,怒氣衝衝地闖入,內帳塌上躺着一人,白衣灑然,背對這邊。
他竟還沒走?罄冉的心一鬆,隨即又涌上一股怒火,大步走過去便拉了那人衣柚,狠狠一扯,冷聲道。
“你給我起來!”
帳中傳來一聲悶哼,接着那人轉過頭來,蹙起的眉,銳利的眼,微帶譏誚的神情,薄脣緊抿,一臉慍色。
罄冉一愣,本能得鬆了手。
帳中並未燃燈,藉着慘淡的夕光,眼前人有着與藺琦墨六七分相似的面容,只是神情顯得有些僵硬,這般近距離看能察覺到幾分易容的端倪。且不用多想,但是那銳利的眼神已讓罄冉明白過來此人是誰了。
有些尷尬的笑笑,罄冉諾諾道:“抱歉。”
鳳瑛撐着身體坐起身來,靠上牀櫺依住身體,這纔再次看向罄冉譏諷道:“以後拜託看清楚了再動手!”
罄冉心裡誹謗着,面上卻是一笑,忙道:“對不起,我扯到你的傷口了?”
半響不見鳳瑛回答,罄冉心裡焦急,不再繞因子,開口問道:“他已經走了嗎?”
此言一出,鳳瑛的面色分明又陰沉了幾分。罄冉不安地舔了舔脣,跺了下腳,道:“鳳大哥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說罷轉身便欲往外奔,哪知剛一走,右手便被一股大力扯住口罄冉微呼一聲轉過頭來,迎上鳳璞微眯的眼睛,她的心沒來由一跳。
“你去哪裡?”
鳳瑛的話帶着分明的不悅和質疑,罄冉沒有回答。倒是鳳瑛鬆開了嵌固着她的手,轉開目光,沉聲道。
“你若要去追他,怕是來不及了。而且,沒有朕的命令,不准你出轅門一步。”
鳳瑛的話依舊是強勢的,不容人辯駁的。罄冉氣得胸口起伏,蹙眉盯着他。
咆哮沒有用,懇求也沒有用,講道理對鳳瑛這廝更是無用之極。所以罄冉只是氣怒片刻,平靜得轉身,踏回牀邊,面色清冷道。
“你這般會觸到傷口。”她一面說着,一面越過鳳瑛將裡塌的薄被疊好,看向鳳鎂,示意他擡擡身體。
鳳瑛微眯着眼,似是有些猜不透她的心思,不過卻很聽話得直了身體。罄冉將疊好的被子墊入鳳嫉身下,由於這個動作,她的身體不得不靠近鳳瑛。
一股幽香隱隱襲來,她的發有一下沒一下的掃過面頰,她曼妙的身影在眼前近距離晃動着,鳳瑛但覺一陣恍惚。
罄冉垂眸,將他的神情捕入眼中,迅速回手,利落得在鳳瑛胸前急點數下。迎上他被怒火燒得通紅的眼眸,罄冉有些歉疚的避開。
將簿被拉開,自他腰間摸出一塊精緻的小金牌來。這纔不得不面對上那雙一直盯着自己的寒冷眼眸,輕聲道。
“對不起,鳳大哥。女人的心真的很小,只能裝得下一個男人。我,必須去尋他,這傷……雖是不重,但也累人,鳳大哥上戰場一定要注意,別感染一鳳大哥多保重,我走了。”她說罷,再不多看鳳瑛,轉身便奔出了房……
有了鳳炭的金牌,罄冉很順利便出了軍營,打馬飛馳向西面追去。
罄冉這邊剛出軍營,那邊白鶴便繞過了營帳,隱約看到她的身影,眉宇一蹙,心頭便狐疑了起來,快步向轅門走去。
“剛剛出去的可是雲姑娘?”
“回將軍,正是。“小兵恭敬回道。
白鶴這下便更奇怪了,陛下對雲姑娘的心思任誰都能看得出來,沒道理這時候雲姑娘獨自出了軍營,連個跟隨的人都沒有啊,
他轉身向中軍走去,快步至中軍大帳,迎上門口鳳戈的目光忙是一笑,上前道:“雲姑娘怎這麼晚出了營?沒出什麼事吧?”
鳳戈一愣,於鳳捷對視一眼,面色驟變,大步便向帥帳奔去。
鳳瑛不讓罄冉出營的命令正是鳳戈去通報的,憑他對鳳瑛的瞭解,自然瞬間便發現事情不對頭。
這回鳳瑛假扮藺琦墨,爲了不露破綻,在藺琦墨悄然出營後,鳳瑛便暗自入了帥帳,並撤去了所有暗衛。連素來緊跟身側的鳳戈、鳳捷二人都被留在了中軍大帳這邊,做成陛下一直在帳中養傷的假象。這也是罄冉可以那麼輕鬆取到腰牌,那麼暢通無阻出了軍營的緣由。
鳳戈奔入帥帳,一眼便撞上了鳳瑛逼來的刀劍般冰寒的目光。鳳戈一驚,已猜到發生了何事,他忙低了頭,大步奔過去,幾下解開鳳瑛穴道,單膝跪地,沉聲道:“屬下失職。”
半響不聞鳳瑛說話,鳳戈忐忑道:“可要……屬下追雲姑娘回來?”
卻聽一個滿含暴怒的聲音吼道:“追她作何?她要走便讓她走!出去!
鳳戈心中暗歎一聲,躬身向外退去,待退出內帳,卻聽裡面傳來一個氣悶的聲音。
“她和大隊會合前,派隊人暗中跟着。”
鳳戈心中再嘆,忙應了聲,轉身而出……
當時詢問藺琦墨時,他說那條巫崖小道甚爲隱蔽,是尋找燕帝藏寶時他和童珉懷發現的。罄冉覺得神秘便起了興致,細細觀研了半天。所以現下天色雖是已經入黑,她卻策馬飛奔,不曾迷了方位。
藺琦墨一行爲了隱蔽,整個飛翼營都未騎馬,行軍極慢。罄冉剛過月兒河便追上了大隊。
藺琦墨望着馬上端坐的罄冉,目光幾分不認同的氣惱,月色清琿下卻不掩眸底的熠熠欣悅。
他騙了她,偷偷離開!爲此罄冉惱了他一路,真到現下面對着他那寶石般的眼眸,她竟怒意全消,四目相接,只剩下醉人的纏綿。
飛翼營的將士們似乎一點也不哥怪她會追來,藺琦墨尚未動作,倒是陸贏揚着燦爛的笑臉衝了過來,揚聲道:“大嫂,我給您牽馬。”
他這麼一聲喝,四周便都是起鬨聲。
“大嫂,我給您拿着劍。!”
“大嫂,喝口水?”
“大嫂,路上黑,我來給您打火照路。”
罄冉翻身下馬,很自然的便將手中馬鞭、馬繮丟給了陸贏,對於四方的鬨笑調侃一點也不介意,含笑迴應。只是心頭好笑,果真是誰帶的兵便似誰,這羣小子們一個個鬧起來沒個正行,例是和藺琦墨如出一撤。
陸贏卻一腳踢上往這邊湊的一個大高個子,怒道:“去,去,嫂子功夫那麼厲害,自能暗夜視物,哪裡用得着你來照路!”
他見那高個兒躲開那一腳,蹦出老遠,這才靠近罄冉,眨巴幾下眼睛,滿是神秘的笑道:“好嫂子,你這一來,咱們可贏了大帥幾罈子好酒呢”
罄冉不明,正欲問他,卻見藺琦墨交代了寧三哥幾句話,大步向這邊而來。陸贏極爲誇張的身體一抖,便向遠處溜去。
“嫂子,這馬渴了,我去給它尋點水。”
他說罷,牽着清風,一溜煙便消失在了隊伍中。
罄冉迎上藺琦墨寶石般晶燦的目光,微微一笑。藺琦墨亦搖頭失笑,牽起她的手向前走,引得身旁兵勇們擠眉弄眼,他卻安之若素。
“怎麼那麼不聽話…“半響,藺琦墨才輕聲道,語氣中依舊帶着幾分無奈。
罄冉挑眉,瞪他一眼:“你個騙子!既然這次深入敵後那麼有把握,爲何不允我來!?”
人有時候真的很矛盾,藺琦墨一方面擔憂罄冉,不願她跟着來。可當她追來時,他的心裡卻涌上了一股狂喜。
現下見她瞪着眼睛控訴,那可愛而嬌嗔的模樣直攪動着他的心,讓他恨不能將她緊緊鎖入懷中,吞入腹中。
不敢再看着她,藺琦墨轉開了頭,只是脣角卻多了分笑意,久久不掩。
罄冉只覺他拉着自己的手在不停的抓緊,更緊“”“望着他側面上那笑意,心有所悟,她揚脣而笑。
“他們說的贏了你的酒是怎麼回事?”
藺琦墨搖頭,嘆息一聲:“臭小子,嘴真快!”
罄冉見他不願說,搖着他的手臂:“你不說,我找陸贏去,他應該很樂意告訴我的。”
藺椅墨見她不依不饒,這才苦笑道:“我過來時跟三哥說起騙你入睡的事,沒誠想被贏贏那小子聽見。他那嗓門一馬大騙就玩笑說等你醒來定要追來收拾我,一鬧之下他們就打起了賭。”
罄冉苦惱,難道她在他們心中就是個悍婦的形象?!
“這和你什麼關係?”
“我說你不會,這不才打起賭來的…”
罄冉冷哼一聲:“你怎知道我不會追來?”
藺琦墨卻半響不語,直到罄冉盯向他,他才無奈嘆息,湊至她的耳邊輕聲道:“冉兒,你怎知我是不想你來,才願意打的這個賭……”
他的呼吸吹在耳邊,癢癢的,罄冉的心也跟着瘙癢了起來,眉眼含笑,溢了一臉的甜蜜……
大隊在夜色下抹黑前進,涉過一各淺溪,迎面絕壁高聳,如同一柄鬼斧神工下的利劍,直插雲間。
這夜沒有月亮,只遙遠的天際孤零零的桂着幾顆慘淡的星,烏雲壓在山崖上,越發顯得山勢險峻。
藉着火光,罄冉遠遠望去,兩崖如閶闔巨門,天色一線,夾道一務小縫,正是他們此番要通過的巫崖小道。
那小道,橫埂蜿蜒,黑溘漆見不到頭,亂石嶙峋,與其說是小道,例不如說是裂健。
這種地方一人尚且很難通過,更別說行馬了,所以罄冉不得不於清風告別。她側不怕它會丟失,這一路她早就發現有一隊人在暗中跟着她,她自然知道是鳳瑛派來的,她想清風會被他們帶回去的。
藺琦墨拉着罄冉的手走在最前面引路,連綿的火把如同一條長龍,在山道間一字排開,徐徐前進。
這次任務,藺琦墨專門挑選了飛翼營精銳,個個都是穿山跋涉的好手,即便如此,行軍依舊很是緩慢。遇到山石阻隔之處,尚需停下來開山行路。
昂頭間,兩壁山崖高峭,黑壓壓的鳥雲遮住了唯一的一線天空,鳥雲浮動間,似是兩崖在移動着要頃頂壓下一般。
罄冉只望了一會兒便低了頭,蹙眉道:“看這樣子,似是要下雨了!”
藺琦墨擡頭望了一眼,面有憂色,沉聲道:“過去這一段便好走一些了,肩膀還好吧?”
罄冉見他擔憂,忙是一笑:“無礙。”
其實養了這一個月,肩膀早就好了。習武之人本就沒有那麼嬌貴,但是藺琦墨卻說什麼都不允她將纏繞在肩頭的繃帶拿下,有他的三令五申,罄冉便只能屈服。
果然如茵琦墨所言,又行了一個時辰左右,大隊便出了一線天,道路要寬敞許多。
藺琦墨吩咐大隊原地休整,拉着罄冉在一顆樹下坐下。將水囊和乾糧遞給她,竟在她身旁單膝跪下。
罄冉還未愣過神來,藺琦墨已將她的腳擡起,脫了靴子,給她按摩着穴道。罄冉愣住,復又一驚,他竟當着這麼多下屬的面兒對一女子如此,以後還如何統兵…,
忙欲將腳縮回,奈何他竟握得極緊,還擡頭瞪了她一眼。罄冉心中感動,怔怔的望着他,再不能言語。
大隊只休息了兩刻便繼續前行,然而沒行多遠,天空重雲遮掩,將天邊那幾顆稀稀落落的星星也吞噬了,接着滴滴答答開始有大顆大顆的雨點砸下,天空烏黑如墨。
轟隆隆……山頂盤旋起一陣陣的雷聲,大雨未至,隱雷已到,震的整個山崖都似在搖晃着,閃電似是要劈開峻峭的山休,照到四處鬼厲般銀白。
看這樣子竟是要下暴雨,暴雨之下行路就太危險了,罄冉想着不免蹙緊了眉。
暴雨頃刻而至,似乎應驗了她的擔憂,火把被澆滅,四周黑的可怕,最讓人驚恐的是,不斷有大小岩石自山上滾落,山路也變得異常溼滑。
藺琦墨將罄冉護在大麾下,大顆大顆的雨點砸在面上,勁風撲面,讓罄冉有些睜不開眼睛,只是腰間那手卻一直未有絲毫放鬆,穩穩的託着她的身體往前走。
“大家小心!”
大聲震響傳來,似有山石滾落,藺琦墨大喝一聲,然而隊伍中還是傳來幾聲驚呼,顯然又人被山石砸到了。
罄冉擡頭,蹙眉道:“這樣不行!”
藺琦墨猶豫一下,終是回頭道:“各自找地方避雨!”
隊伍開始有序的四散,藺琦墨拉着罄冉,尋了一處凸出的崖壁,運功將她身上微溼的衣服烘乾。此時衆人也都尋到了避雨的地方,成堆成堆的閒聊起來。
暴雨傾盆,不斷有山石滑落,砸碎了歡聲笑語。不知從哪裡傳來一陣微弱的歌聲,接着加入的人越來越多,歌聲也越來越雄渾嘹亮。
“萬人一心兮,泰山可櫥惟忠與義兮,氣衝斗牛。主將親我兮,勝如父母;干犯軍令兮,身不自由。號令明兮,賞罰信,赴水火兮,敢遲留?”
暴雨傾軋,歌聲嘹亮,泥土的氣息撲面而來。有人按着節拍擊打着兵器,或甲衣,罄冉似聽到了金戈鐵馬之聲,激昂鏗鏘。將士報國之意,引人熱淚。
藺琦墨亦心有所觸,身形矯健,一躍而起,高歌起來。
這是罄冉第一次聽他唱歌,他的歌聲清朗中帶着一絲奇異的蒼涼,罄冉緩緩閉上眼睛。
眼前劃過一幕,仿見蒼茫大地狼煙四起,壯士悲歌縱馬沙場,壯志雅懷,豪氣上涌,拋頭顱灑熱血,悲憫天下,凌雲沖天。
罄冉默默聽了兩遍,血液涌動,緩緩啓。也跟着唱了起來,狂放的男子歌聲與婉轉的女子低吟以一種奇怪而又極和諧的韻律起轉承合,藺琦墨驀然回首,迎上罄冉含笑的眼眸,亦笑彎了俊眸……
暴雨終於在一個時辰後停了下來,此時天已清明。山崖被大雨洗過,空澡一片,罄冉自崖石下走出,瞪時便沒了呼吸。
天露晨光,大雨初歇,陽光便迫不及待地鑽出了雲層,麗陽由遠處溪澗照過來,將整個山谷都打上了一層朦朧水光,山雨空澡。
眼前多姿多彩的峻嶺奇峰,變幻無窮的雲霧繚繞,彎來繞去的激流險灘,清幽秀潔的飛瀑清泉,還有那落了一地的櫻紅花瓣,美得驚心動魄。
果真越是險峻之地,風景越是驚人的美麗。罄冉怔住,一時無語。
“等這仗打完,我們便尋這麼個好去處,從此男耕女織,冉兒可願跟着我受苦?”
耳邊響起藺琦墨的柔聲,罄冉回頭,陽光投在他的身上,他晶亮的眼眸象被蒙上了一層光,在這樣的目光下,罄冉竟覺有些哽咽,半響才道。
“好。”……
大隊繼續前行,雖然依然難行,但美景當前,罄冉覺得腳下生風,面上也一直桂着笑容,一雙眼睛貪婪地四處遊蕩,直鬧的藺琦墨一陣好笑。
大隊行出百里,三處山休夾出三各山縫來,藺琦墨仔細瓣認了一番,引着衆人向中間山道走。山道比之一線天要寬敞一些,但是也不太好行,只容三人並排,腳下怪石嶙峋,又經雨水洗過,更加難走。
行出一段,東面的山壁竟忽然消失,徒留一處懸崖,腳下小道貼着西面的山壁懸空着蔓延至遠處。
藺琦墨緊了緊扶在罄冉腰間的手,帶着她率先走出,後面衆人亦三三兩兩相攜,在寧三哥等人的指揮下慢慢前行。
罄冉倒是不怕,反而異常興奮,只覺行走在雲端一般。
大隊行的緩慢又謹慎,雖是不斷傳來驚呼聲,但卻有驚無險,過了懸空山道,未有一人跌下山谷。
東面的山崖再度出現,大隊再次被夾在山壁之間,如此又走了一陣,藺琦墨忽而停下了腳步。他扶在腰間的手也沒來由的一緊,罄冉微驚,擡頭望他。
“怎麼了?”
“你有沒聽到什麼聲音?!”
罄冉凝神靜聽,果然遠處隱隱傳來轟隆的響聲,似極打雷。
可不對啊,現在天空萬里無雲,晴空如洗,怎會有打雷聲傳來?!山體開始微微震動,罄冉腦中亮光一閃,登時驚得面色煞白,忙抓住藺琦墨的手,大喝道:“快!快讓大家往後退,是泥石流!”她見藺琦墨沒有反應,面色茫然,顯是不明白泥石流之意,也不等他回神,忙回頭大喝:“山崩了!速速退出山道!快!”
她這一聲蘊滿了內力,整個大隊都聽得清清楚楚,衆人同時愣住口此刻藺琦墨等人也喊了起來,山休的搖動越發厲害,衆人再不遲疑,大隊掉轉向回急退。
山頂開始滾下大大小小的石頭,頂上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向下移動,藺琦墨回頭望了眼,拉緊罄冉,蹙眉大喝。
“快!跑過斷崖!快!”
衆人雖是驚恐,但飛翼營不愧是訓練有素的軍人,大家相互留意着,隊形不亂,飛快地向斷崖處跑。腳下被亂石擦傷,腿上被亂石刮破,此時已不及相顧。
藺琦墨和罄冉行在隊後,寧三哥卻在隊中大喝一聲:“速速讓出一各道來,讓大帥先走!”
衆人這時纔回過神來,竟果真立刻便讓出一條路來,藺琦墨面色大變,忙大喝一聲:“速速離開,這是軍令,快!”
此時身後已有碗大的石塊從天而落,山上的泥石土塊轟隆隆地沿着兩壁夾縫向這邊衝來。
罄冉忍不住回頭,甚至已經能夠看清那蜂擁而來的巨流,頓時大驚失色,只覺遇到了平生最大的危險,只能本能地發足狂奔。
身後像是有一隻兇猛的怪獸在咆哮着,追趕着,背上已能感到泥石擦過,大大小小的石塊雨在身旁躥過,狂奔間。
雖然心神不定,但是罄冉還是注意到,不知何時藺琦墨放開了一直拉着她的手,在她背後悄無聲息的幫她擋開飛砸而下的石塊。
罄冉眼眶發熱,但也知道,現下不是討論的時候,只能更加拼命的往前跑。好再那處斷崖已經到了,運起輕功,兩人剛跑至懸空山道的中部,後面泥石已衝出了夾道,咆哮着向斷崖掉落。
“別停!繼續跑!”
罄冉和藺琦墨同時驚呼,然而那聲音卻被隱沒在巨響中,好再大隊並不曾停下。
隨着腳下劇烈的震動,大隊終於都跑過了懸空山道,轟隆一聲巨響,罄冉回頭,但見那山道已經不堪重負,在巨石泥沙的衝擊下整個滑落,砸了下去。
不足幾分鐘,剛纔的兩壁山縫已被堵得死死,大大小小的石塊還在陸陸續續,轟隆隆地往下掉。
罄冉於藺琦墨喘着粗氣,對視一眼,目光中皆是後怕。難以想象,若是慢了一步,他們此刻縱使武功再高,也抵不過這山石之力,怕早已被埋在了地下!
衆人呆愕得望着這一幕,瞪大了眼睛,兀自吞着口水,一個個面上都帶着慶幸和驚懼。藺琦墨握着罄冉的手緊了又緊,半響才道。
“虧得你追了來。”
這裡書上雖有山崩的記載,但到底描述的極少,往往只是在山水志上一兩句帶過,還都帶着迷信色彩。更何況,隊伍中誰都沒有真正碰到過,所以連藺琦墨都沒有反應過來。
方纔那般情景,罄冉也是想到現代時看過的一個記錄片,陰差陽錯,不知怎的想到是泥石流,一時也是感慨萬千,回握着藺琦墨的手,蹙眉道。
“還是快退出山道吧,太可怕了,受了如此震動,這裡怕也不安全。”……
退出山道,尋了一處空曠地大隊休整。寧三哥清點了人數,隊伍消失了十三個人,藺琦墨嘆息一聲,淡淡的點了下頭。
想來那十三人多半是在過懸空山道時掉了下去,或是被永遠的壓在了泥石中,可好在大部分人活了下來,這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隊伍每個人都多多少少受了傷,相互擦拭包紮着傷口。
罄冉腿上也被山石戈!破幾處,藺琦墨將她抱到一顆大村後面,細細給她上着藥。
罄冉依着大村,定定望着他,依舊一陣陣的後怕。
他的白衣早已染成土灰,滿頭滿臉都是沙土,罄冉忍不住擡手幫他擦拭了下面頰,卻發現越擦越髒,只能訕訕地放下了手。
藺琦墨卻擡頭一笑,道:“一會到山澗洗洗,你也好不到哪裡去。”
罄冉笑着點頭,見寧三哥、方威幾人過來,忙接過藺琦墨手中藥瓶,道:“你去吧。”
現在山道被堵,大隊被阻在了此處,罄冉聽着不遠處藺琦墨幾人的討論聲,一時感嘆真是橫生禍端,不禁嘆息一下。
“倒也未必便沒好處,這山崩如此大的動靜,珉懷怕這兩日便會得知。若沒有這山崩,我還怕障眼法難以迷惑眠懷。”藺琦墨說着站起身來,又道。
“就這樣吧,贏贏這幾日帶着大家去尋路,若是能尋到另一條繞道雞心關的路,那是最好。若尋不到,四日後,大隊原路返回。”
“三哥,兄弟們都受了傷,乾糧也丟失不少,你選些好手多獵些野味來,給弟兄們補補身子,也壓壓驚。”
“嘿,這活兒讓我去,三哥歇着吧。這山上野味甚多,我剛剛還看到一隻白鹿,稀奇着呢。好好尋尋,指不定還有啥寶貝呢。”馬誠吆喝一聲便躥了起來。
“我的寶貝!”
陸贏一聽他說寶貝,卻似想起了什麼,“啊”得一聲大叫,比馬誠跳得更高,轉身便向東面山谷奔去。
“寶貝?”
“贏贏這是搞什麼?”
“走,跟去瞧瞧!”
方誠幾人面面相覷,接着,直追陸贏去了。
藺琦墨揚眉望着陸贏飛奔的身影,眸中浮光沉沉。
他自然知道,陸贏奔去的那個方向,正是燕末帝留下寶藏的那處山穴。當年發現那寶藏,他和童珉懷並未告訴任何人,他只挪用了一部分給傷亡將士家屬發放了撫卹金。
前些時日由於大現模採購藥材,糧食辦流民營,故而將那山穴的位置給了陸贏,這小子精明,藺琦墨讓他將寶藏盡數運出,補充經費。
陸贏差事辦的不錯,前些時日他還誇獎了他,把那小子樂的不行。只是他明明下令寶藏盡數運出,怎麼現在”“”……
這邊馬誠幾人追上陸贏,卻見他彎着腰對着一面石壁時不時得敲上幾下,也不知在忙活什麼。
馬誠看了一會,忍不住上前拍拍陸贏的肩膀,笑道:“我說小贏子,莫不是嚇傻了?你這是搗鼓什麼呢?”
方威幾人也趕了上來,亦欲打趣幾句,卻聽轟隆一聲,衆人心有餘悸得跳起來便欲往回跑,卻聽身後傳來陸贏的朗笑。
“哈哈,幾位哥哥,今兒好像嚇破膽的不是贏贏我呢。”
幾人聽到這話,狐疑着紛紛回頭,卻見方纔還嚴實的山壁上竟憑空出現一個洞……
“這是怎麼回事?”
“小贏子,這是?”
陸贏見幾人面色詫異,他不由揚起一個得意的笑,揚揚手一躍便進了山洞。
“哥哥們跟我來。”
進了洞,陸贏在山壁處敲擊數下,壁上竟忽而亮起數盞明燈來。頓時洞中大亮,可這山洞空空如也,倒看不出有何特殊來。
陸贏帶着幾人進了令一個小洞,但見裡面擺着一個大紅木箱子,令有數十壇酒陳列在牆角。
方威率先叫嚷了起來,大步便向牆角處奔,三兩下撥開酒罈上的封泥,一股香醇的酒味頓時便充斥了整個山洞。
馬誠驚喝一聲:“好酒!”
“那是自然,這可是陳年的舌井貢。“陸贏洋洋得意得道。
幾人頓時一驚,古井貢乃是酒中極品,採百花奇果所釀,醇香悠長,釀五十年才能啓壇,世上存量不多。便是皇室御宴,也是挑重要場合才能開上一兩壇,賜與親貴重臣,這裡竟藏着這麼多的陳年古井貢,怎麼能不讓他們吃驚。
“陸贏,這怎麼回事?”
幾人直覺不對,方威的話一出,宋青已上前一步,彎腰將那紅木箝子打了開來。
金光炫彩而出,但見那箱子裡面整整齊齊的放着一套物事,正是鳳冠霞帔x大紅喜袍、紅綾綢緞、雕金燭臺等等婚宴物器。
幾人一愣,目光再度直逼陸贏。
陸贏嘿嘿一笑,在他們逼視的目光下,陸贏忙坦白道:“這裡是燕帝的藏寶洞。”
“燕帝的藏寶洞?原來在這裡啊,側是個好地方。!”
“噯,小贏子,帥爺不是吩咐讓你將東西都運出去賣掉嗎?怎麼這裡……
見幾人面色嚴肅,陸贏忙討好一笑,嘻嘻道:“幾位好哥哥,這事可別告訴藺大哥,不然我的小命可不保了啊。”
“陸贏,你好大的膽子!竟敢中飽私囊!!”方威冷聲道。
其他幾人也是一臉怒色,陸贏諾諾幾聲,終是擡頭,急聲道:“我沒有!我是想,“我是想……這是我留着藺大哥的!藺大哥爲我們大家費了那麼多心思,現在連七哥都娶妻生子了,藺大哥還孤零零一人,我想起來就難受。這是我留給未來大嫂的,誰都不能動!”
他說到最後,眼因已是紅臉。幾人不想他會這般,一時面有戚色,方威嘆息一聲,上前一步樓住他的肩頭使勁拍了拍。
“小子,這回算你做的好!!”
“不錯,這東西留給未來嫂子,誰都別想用!“
幾人說着,面上已有喜色。方威眼珠一轉,神情一亮,登時便有了主意,上前一步,沉聲道。
“依我看,反正現在咱們被困在了這裡,雲姑娘又正巧也在,不如便在這裡給大帥將這婚事辦了,如何?”
幾人一愣,呆愕片刻,紛紛提出自已的意見來。
“不行不行,大帥的婚事豈能如此草率!不行!”
“怎麼就不行了,我看極好。我看雲姑娘也不會在意那些個俗套,大帥也必不會在意。”
“是,今日雲姑娘可救了我們大夥的命,雲姑娘這麼跟着大帥沒名沒份,我們兄弟不爲大帥操辦,還有誰給大帥操辦!”
“對,擇日不如撞入,就今日,我們好好給大帥和雲姑娘一個驚喜!”
“大家說的都在理,只光,夫人不在這裡,她可是大帥唯一的親人……”
“這個好辦,等夫人在了,大帥再補辦一場便是。我那日聽先生說,大帥準備這次打完仗便帶着雲姑娘離開,若真是這樣,以後兄弟們再湊到一起可就難了“……
“是啊,便是大帥不走,將來鳳瑛也不會讓我們飛翼營保留下來,定會想盡手段分開我們。哎一”
“說的不錯,今兒大夥都受了驚,正需一場婚禮壓驚。”
“依我看這事就這麼定了,咱們快回去跟兄弟們再合計合計怎麼辦。今日天色還早,我看給該準備的準備齊全也都下午了,剛好晚上兄弟們一起熱鬧熱鬧,只可惜這回先生沒有來。”
“對!只是此事由我們帶兩隊兄弟操辦,小贏子不能鬆勁。軍令還是要執行的,大帥令你尋路,你可不能撇了野!”
幾人一言一語越說越興奮,越說越覺得字字在理,再者軍人本就大愛講究,這些年也並非沒有將士在軍中辦婚事,都是簡單操持卻異常熱鬧,所以幾個人一合計,竟便將這事給敲定了。
此時遠在樹下的罄冉和藺琦墨不知爲何同時狠狠的打了兩個噴嚏,現在的他們還不知道針對他們正有一個甜蜜的陰謀在悄然展開……
罄冉總覺得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可卻怎麼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裡不對。
上午方威幾人各自帶着一隊人,尋路的尋路,打野味的打野味,這沒什麼好奇怪的。可是自打這些人回來,大隊的氣氛分明就不對勁了。
兄弟們三五成羣的圍在一起,也不知在嚼什麼耳朵,嘰嘰咕咕的說個不停,還一個個滿臉興奮,不時偷瞄過來兩眼,那眼神還真讓罄冉慘得慌。
每次她靠近,他們便立馬停了聲,一個個低着頭,似是生怕被她逮到一般。
她拿着傷藥給一些重傷的兵勇抹藥,先前小夥子們還靦腆得任她處理,只是不敢看她,鬧的滿臉通紅。可後面傷兵一見她走來,便鼠躥般跑出老遠,弄的罄冉一陣茫然。
她問了藺琦墨,卻見他也是一臉不明,只說。
“誰知道他們怎麼回事!也許是好不容易不用練兵,又沒什麼事可做,閒的慌。”
到了下千,這種情況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更嚴重了。兄弟們開始一小隊一小隊的前往不遠山坳,集休洗衣服、洗塗。
罄冉又詫異地詢問藺琦墨,他卻只是擡了擡眼眸,笑道:“一個個髒的跟泥猴一樣,是該好好洗洗了。這幫小子,終於知道乾淨了,可能是有你在,他們不好意思髒成那樣子。!”
說罷,他低頭看看自己土灰色的白袍,眨巴兩下眼睛,道:“要不,咱倆也尋個沒人的地方洗洗去?太髒了!”
他的眼中滿是賊光,罄冉面頰一紅,瞪他一眼,便不再搭理他。
沒一會卻見方威走了過來,竟是要拉了藺椅墨一起去洗澡。藺琦墨自然知道,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他若真帶罄冉離開,然後倆人再幹乾淨淨的回來,那會了來多大的轟動。
不想罄冉難堪,於是衝她笑笑便跟着方威而去。
這邊藺琦墨剛走,那邊陸贏便跑了過來,有些扭捏得走到罄冉面前,嘿嘿一笑,諾諾道。
“嫂子,我去尋路,發現那邊山坳風景極佳,林木幽美,山泉甚多。而且兄弟們現在都在那邊,沒人往那處山坳去,嫂子若不去領略一下實在就太可惜了。”
他說罷,也不管罄冉聽沒聽明白,漲紅着臉,一溜煙便轉身跑了。
罄冉呆愣片刻,莞爾一笑,低頭瞧瞧自己的一身髒衣,邁步向陸贏指的那處山坳走去。
下了山坳,果真有不少清泉,而且林木茂密,很是隱蔽。罄冉心頭歡喜,找了處依着兩座山峰的小湖坐下,湖面上不停遊過幾對鴛鴦,戲水遊鬧,鳥兒啁啾。
罄冉望了會,便三下無除二的將衣服脫去,緩緩走進了湖中。湖水清涼而透徹,飄飄蕩蕩遊動在肌膚上,霧氣氤氳,流動着難以言說的美妙。
罄冉將頭沉入湖水中,身軀如一尾游魚在水底輕輕擺動,享受着這一刻的恣意……
此刻離小湖不遠處,三個人影鬼鬼祟祟得晃動着。
“快去,速戰速決,可不能讓大嫂發現啊!”
“還有,不準偷看!”
“要小心啊!”
幾聲低語後,一個被黑布蒙着眼睛的小青年被推出了大石。
這小青年名喚孫喜,他有一項絕活,腳步極輕,而且甚能憋氣。
但見孫喜被推出大石後,鄭重的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便摩挲着朝湖邊摸去,目標正是湖邊放着的一堆衣物。
他輕手輕腳抹至湖邊,將罄冉脫在湖邊的衣服草草一卷抱在懷中,甩下揹着的包袱,便躡手躡腳得向大石回走,嘴角還帶着一抹得逞的賊笑……
這些罄冉自是毫無所覺的,她此時正沉浸在清涼的湖水中。
銀光飛絨,她嘩的一聲自水中高高躍起,呼出一口長氣,烏黑的墨發貼着雪白的身軀,豔麗的如同一隻成精的水妖。
妙目流轉,環顧四周,山影空澡,湖光渺渺,她勾起脣角,擡手靜靜地洗滌着多日的塵埃。
待身上被水泡的微微起了褶皺,罄冉才戀戀不捨地向湖岸游去,心想還得將髒衣服拉下來洗乾淨,生火烘乾。
可待她遊至岸邊,哪裡還有她脫下的衣物,那裡憑空躺着一個紅色的包袱。罄冉眨巴幾下眼睛,確定無誤後,狐疑着將包袱打開,頓時呆在原地。
躺在那紅色包裹中的,是一件異常精美的喜裙,華彩璀璨,五色鴛鴦繡圖,花團錦簇口水袖和腰際的鳳紋似是要自祥雲中而出般精緻絕倫,晃花了人的眼。手指觸上,那綢緞細膩而柔軟,便似要融化了她的手指般。
“有人嗎?陸贏?”
罄冉呆愣許久,擡頭呼叫了幾聲,這才狐疑着上岸,將那喜裙一件件穿在了身上。
四周靜謐無聲,罄冉緩緩在湖邊蹲下,湖面上映出一個女子來。那女子一身紅衣,墨發如雲,姿容豔麗,姑射仙姿,竟讓罄冉看的有些呆愣。
這……是她嗎?
常聞女子穿上嫁衣時是最美麗的,罄冉竟不知這話是真的。莫名其妙的穿上這嫁衣,竟也能美的如此沒有道理,罄冉從來不知她竟是這般適合紅色呢。
忍不住微微一笑,卻聽身後似有動靜傳來。罄冉一驚,忙戒備的起身,轉過身去,登時便撞上了一雙炙熱的星眸。
那是藺琦墨,他傻愣愣的站在十步開外,呆呆愣愣地看着他。
藺琦墨被震住了,他一直都知道罄冉長得極美,只是她從來不注意打扮,總是穿着撲素。
長大後,第一次見她是在戰英帝的國宴上,那時候她畫了濃妝,他還不知那是她。後來,他無數次想起那個紅衣翩然的身影,以爲那便是絕色。
然而此刻方知,那不是!
此列的她,素面朝天,面上卻帶着嬌粉的輕紅,眉眼如畫,鼻挺秀峰,脣色櫻紅……墨發柔順得落在身後,滴滴答答落着水珠。一身紅衣,映得肌膚賽雪,將他瞬間便捲入了一抹豔光之中。
罄冉被他定定地看着,臉上浮現了一抹羞色,只只納納瞎拉扯着衣裙:“我穿這個,…很奇怪?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我的衣服……
她的話沒有說完,便被藺琦墨擡手製止,他蠱惑得看着她,喃喃道:”別動,讓我好好看看你。”
罄冉便果真不能動了,只是此刻她才發覺,他身上竟也穿着紅袍,祥雲描金,和她身上的嫁衣可不就是一套的!
這是怎麼一回事?!
“你怎麼也穿這個?”罄冉揚聲說着,一臉詫異。
藺琦墨微笑着走近她,目光一瞬不瞬望着她,緩緩擡手棒起罄冉的臉蛋兒,無奈道。
“冉兒,現在這個不是重點了……”
罄冉一愣,吶吶道:“那什麼是重點?你不覺得很奇怪嗎?我們是不是
她的話尚未說完,便被藺琦墨整個吞入了口中,他輕輕描畫着她的脣瓣,在她呆愣時已將靈巧的舌探入了她的口中,引她於他糾纏。
罄冉被他吻得喘不過氣來,攬着他的肩頭,腦子越發混亂了。
許久藺琦墨才放開了罄冉,不待她開口詢問,攔腰抱起她便施展輕功向遠處山谷奔去。
“帶你去個地方。”
罄冉被藺琦墨抱着,飛馳在翠綠的山林間,沒一會兒便入了一處花林。罄冉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那是一片野生的石榴林。
此時山外石榴花期已過,然而這山谷中氣溫較寒,石榴花正開得徇爛,入目一株株枝繁葉茂的石熘樹上,翠綠的石熘葉間開滿了火紅的石榴花,一樹樹石榴花開得那般炫目,似要燃燒起來一般。
藺琦墨低頭,將罄冉的眼中的驚豔看在眸中,他脣角勾起,抱着罄冉向花林深處走去。一路是一望無際競相怒放的石熘花,遠遠望去像美麗的姑娘穿着紅裙翩翩起舞,煞是好看,生機盎然。
罄冉失神的看着,直到藺琦墨停下腳步將她放了下來。
“回頭。”
迎上藺琦墨帶着鼓勵和歡悅的眼眸,罄冉緩緩轉過身,再次失去了呼吸。
眼前,是一顆足足有十數米高的石榴村,開了一村的花,令罄冉吃驚的不是那村,而匙……在這顆石熘樹粗大的枝葉間竟架起了一個小木屋。
鋪面了各色花環的屋頂,翹起的屋檐,四周垂着飄渺的紅紗,風一過,紅紗在綠葉繁花間飄蕩,仿若仙境。
罄冉呆呆的看着,連眼睛都不願眨動一下,生怕這一切都是不真實的。腰上多了一雙鐵臂,肖琦墨自身後抱住她,笑道。
“喜歡嗎?”
“嗯,喜歡。”罄冉本能回答。
“喜歡便好,這””,可是我們的新房呢。”藺琦墨的話帶着幾分惡作劇的笑。
“真好看“”你說什麼?!什麼新房?!”
果然,罄冉被驚到了,猛地回過神來。
藺琦墨卻是笑笑不答,拉了她的手便向樹下走。
“冉兒不進去看看嗎?”
他沒有給罄冉再度逼問的機會,扯着她便躍上了樹獨,打開木屋上掛着花環的門,笑着請罄冉進去。
罄冉狐疑地躬身而入,屋子很小,然而罄冉一眼便深深喜歡上了。
迎面開着一個小窗,圓形的,沒有窗戶,只浮動着輕紗。屋中沒有牀,卻輔着冰絲一般的墨綠色綢緞,靠近窗戶的地方置着一張白色的小桌。
桌上放着一面銅鏡,兩隻燭臺,一個梳妝盒,另有兩個小凳子擺在牆角。窗戶另一邊的牆角放着個木質的大花瓶,裡面插着高高的孔雀草。
“來”
藺琦墨拉着罄冉,令她端坐在小桑旁,打開了那梳妝盒。
將梳蓖執起,開始細細地給罄冉梳理她烏黑的長髮,罄冉怔怔地望着銅鏡中的兩個人影,任由他給她梳髮,簡單的挽上青絲,任由他在梳妝盒中挑來挑去取出一條紅色長絛系在髻後,任由他在她兩鬢間飾以金葉華勝,在她額頭墜上一顆水滴般晶透的墜子。
接着他退後一步,打量了下,不太滿意的蹙眉。罄冉卻是嫣然一笑,道:“很美。”
藺琦墨也笑,輕輕刮過她的鼻尖,道:“不知羞的小東西。”
他說着拿起眉筆,輕擡罄冉的臉,溫柔地,細緻地描畫着。罄冉怔怔看着他,他的眸深深地蘊涵了無盡柔情,險些將她溺斃其中。他墨黑的眸子似是散發着某種魔力,讓她的雙頰一直髮燙髮熱,卻無論如何也拉不開望着他的目光。
藺琦墨執着眉筆輕輕掃過罄冉眉尾,瀟灑地把筆往桌上一擲,貪婪的望了一會,道:“怎麼辦,不想讓你出去了,……”
罄冉雖然有計多地方不明白,但是迷迷糊糊已經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奇妙的是,她竟一點也不覺得突然,心裡平靜而充滿期待。
她微微一笑,站起身來,將藺琦墨也拉坐在凳子上,取過梳子解開他胡亂扎着的髮帶。
一面梳理,一面笑道:“你不打其解釋嗎?”
鏡中的她也跟着微笑,嫣然濯美,風吹過小窗,溜入房中吹的她衣袂飄逸,此若仙子,竟是勾魂奪魄的仙子。
藺琦墨怔怔望了片刻,纔給罄冉細細講述着這憑空出現的嫁衣,燭臺是怎麼一回事。
罄冉才微微此然,給他紮好髮帶,笑道:“這麼說我們是被算計了?”
藺琦墨笑着點頭:“似乎是這樣,不過我喜歡這個算計!”
他在上午便發現了方威等人奇怪,但是既然他們不說,他便也不問,因爲覺得他們不會鬧騰多久,這幫人歷來沒有什麼耐性。
果然,下午他們拉他去洗澡,他便知道答案要揭曉了。
可是藺琦墨怎麼也沒想到,這羣人竟在籌戈他的大婚。當他們扔給他一套新郎服,將一切告訴他時,他想,他臉上的表情一定是他們從未看到過的精彩,不然那幫小子也不會笑的那麼沒有形象。
不置可否得笑笑,藺琦墨起身,牽起罄冉的手向外走。
“走吧,大家該等不及了!”……
罄冉壓抑着狂跳的心,被藺琦墨拉着緩緩走出石榴林。
翠綠的原野上,飛翼營的將士們結隊齊集,矗立在夕陽下,一個個精神抖撤,身上的甲衣被洗的纖塵不染,反射着明光。
他們的面上都帶着笑意,發自內心的笑意,在陽光下那每一張笑臉都是那麼的可愛。
看到他們出來,方威上前一步,高高舉起了手,頓時大隊齊刷刷單膝跪地,歡呼一聲,聲吼九天。
“恭迎大帥!恭迎雲姑娘!”
藺琦墨含笑望着他們,以雄渾的嗓音大聲道:“兄弟們,今日是我藺琦墨的大日子,我很高興能和大家一起渡過,很感激你們爲我和冉兒所做的這一切,謝謝你們。”
方威見此,笑着回頭,大聲道:“兄弟們起來吧,大帥歡喜得只會說謝謝了!”
山谷中爆發出一陣鬨笑,衆人紛紛起身,戲謔的看向藺琦墨。罄冉也兀自低頭失笑,雙頰飛紅。
待大家飛揚的情緒稍稍平靜,藺琦墨和罄冉也不矯情,相視一笑,上前一步,藺琦墨再度御氣揚聲:“今日,我藺琦墨在此宣告大家,我將和雲罄冉結爲夫妻,以天地爲憑,以日月爲照,以我飛翼營兄弟的雙眼爲證,我藺琦墨終此一生,將善待雲罄冉,只娶她一人,愛她,護她,忠於她,直至我的生命結束!”
罄冉萬沒想到,他會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出這番話來。她不由扭頭望他,他的神情是那麼的認真,他脣角的笑意是那麼的真誠,他的雙眸是那樣的晶亮,他拉着她的手是那麼的用力。
她癡癡的望着,愣愣的看着,不覺已是淌下了兩行歡喜的清淚。她知道,此生,她將會和他一起擁有一個家!
藺琦墨緩緩轉上,迎上罄冉淚眼朦朧的雙眼,他心頭有酸酸的恰惜,輕輕擡手拭掉她的淚水,他鬆開拉着她的手,退後一步。
陸贏忙奔過來,將一束花遞給藺琦墨。藺琦墨望着罄冉,毫不猶豫地單膝跪下,一字一字說的清晰。
,“冉兒,讓我娶你吧,定一生不負。”
罄冉喉頭髮緊,卻禁不住揚起笑容,亦毫不猶豫得擡手,接過他手中棒花。頓時山谷中響起一陣陣的歡呼聲,祝福聲。
藺琦墨含笑望着罄冉,深深對視,他說:“冉兒,我終於娶到你了!”
罄冉亦然,她答:“是的,我的夫君!”
“誰說這就娶到了!?還沒有拜天地呢,不算夫妻,兄弟們說是不是?”方威笑着上前,大喝一聲。
“是!”
飛翼軍四千九百八十三人齊齊應聲,接着,隨着馬誠的指揮,大隊自中間開裂,露出一條道路來。
但見長長的道路一直蔓延到遠處的山崖,中間設着幾處障礙,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道路盡頭搖着一張桌子,上面供奉着兩個牌位,供盤上擺着幾樣水果,和燒好的野味。
宋青站在一旁,拖着一個木板,上面放着兩個酒杯。那桌子下還有兩個萃編的墊子,想來是拜天地用的。
“大帥,今兒可不能讓你輕易娶到新娘子。看到了嗎?這一路設至了五個路障,代表我們五個營隊的兄弟們。帥爺要抱着雲姑娘從這裡走過,不能用任何內力和武功,每到關卡住,會有兄弟們出難題,需得帥爺和雲姑娘合力完成,兄弟們滿意了,纔會放行。”
待方威解釋完,罄冉已經傻了,誰說古人好欺,誰說古人老實,簡直就是胡說八道。
藺琦墨側是一點也不驚奇,任命的笑笑,彎腰將罄冉抱了起來。
這些年他統兵沒少給這些小子們出難題,他一點也不奇怪,他們會在此時回擊給他。
抱着罄冉走至第一處障礙,果然有一個小兵站了出來,代表第一隊的將士們大聲道:“這第一關,要求大帥和雲姑娘來一段情歌對唱,而且要凝視着對方,不得眨眼!不然便算失敗,需重新來過。這關允許大帥和雲姑娘使用內力!大家說這樣,好不好?”
隊伍爆發出一聲聲叫好,直衝的罄冉頭皮發麻~
藺琦墨倒是爽快,低頭望着罄冉,緩緩開口唱了起來。
“郎住一鄉妹一鄉,山高水深路頭長;有朝一日山水變,但願兩鄉變一鄉。”
罄冉被他盯得一陣害臊,又盯着五千雙眼睛,頓時羞的只能不停往他懷中鑽。
“好!該雲姑娘了!”
“雲姑娘,唱!”
“雲姑娘,來一個!”
吼聲此起彼伏,罄冉深吸兩口氣終是擡起頭,盯向藺琦墨,頂着能烤熟雞蛋的臉,緩緩張。:“會飛鳥兒不怕高……”,
剛唱了一句便被那擋在路上的小兵打斷:!‘兄弟們聽到了沒?”
“沒有!”
“大聲點!”
“大點聲,聽不到!”
應和聲自四面八方傳來,罄冉不得不提氣再次張。唱道:“會飛鳥兒不怕高,郎妹相愛不怕刀;爲了結對比翼鳥,生在一起死一道。”
喝彩聲傳來,罄冉和藺琦墨終於通過了第一道關,藺琦墨抱着罄冉越過路障向第二個關卡走去。
罄冉望着聳立在人羣中的四個路障,登時便有些欲哭無淚。
第二道關卻很常見,小兵拿出一隻吊起的山果,搖動着要兩人去擒。這個遊戲多半婚禮都會有,雖是簡單卻頗能讓人尷尬。
罄冉和藺琦墨雖是武功高強,可在這種情況下腦子一盆漿糊,和常人無異,頗費了些周折,互親了數十下,撞了n次鼻子,這才最終通過。
罄冉鬱悶的誹謗,那第二營定然挑了個最眼疾手快的小兵出來晃那山果,不然怎會明明要擒住了山果卻又突然跑掉了!
第三關許是將士們終於良心發現,側是沒有太爲難他們,兩人互吟了一首情詩,想第四隊走去。
罄冉想,這三營的人心眼好,以後記得先給他們包紮傷口!
第四關竟是自報隱私,罄冉四的發現,古人的八卦能力一點也不下於現代的狗仔隊。從兩人的第一次相遇,一直問到第一次接吻!虧得罄冉還一直覺得這些小子們一個個臉皮薄,都很愛臉紅。哪裡知道,他們只是單獨面對她是會那般,如此聚在一起,簡直就是一羣野狼!
更讓人氣憤的是,他們的每一個問題還令她和藺琦墨反別將答案告訴不同的人,一定要答案一直纔算過關。很兇的是,第一次親吻,兩人的回答竟不一致!鬧的野狼們紛紛抗議!
最後還是藺琦墨澄清,說第一次吻是他在小時候偷偷親的,所以罄冉不知道,所以兩人的答案應該說都是正確的。野狼們這才比然,嘻嘻賊笑着放兩人通過。
罄冉想,是這樣嗎?難道小時候這廝已經將她‘染指,?預謀如此之久,太太太卑鄙了!
第五關很乾脆,要求藺琦墨當衆於罄冉接吻,限時花鼓擊響百下。
罄冉在聽到這個難題時,只有一個心聲。
“孃的,這婚本姑娘不結了還不成嘛?!”
然而尚不待她掙扎,藺琦墨已一手抱着她,一手將光袖一揮,擋住衆人視線,狠狠吻上了她。
罄冉發誓,這是她此生接過的最最不在狀態的吻!但是衆人卻看得起勁,吆喝聲不斷傳來。花鼓終於敲響最後一下,罄冉將頭埋進藺琦墨懷中,被他抱過了最後一個障礙。
這時,她的心裡已經什麼想法也沒了,只道:
終於到地方了!
拜天地,衆人倒是沒有再爲難兩人。罄冉和藺琦墨相對而站,在寧三哥的嘹亮喝聲中,緩緩對拜。
“一拜天地!”
兩人深深拜下,含着從未有過的虔誠。
和他的一幕幕在罄冉心頭閃過……”
初遇,初識,重逢,動心,動情……
月夜下,他抱着她淚流滿面的她輕輕的呢喃:冉兒,忘了吧,我希望你能活的開心……”
“二拜高堂!”
麪人轉身,對着藺嘯和雲藝的靈位恭敬拜倒。
藺琦墨望着眼前盈盈而拜的嬌影,目有淚光。
爹,娘,大姐,三哥,你們看到了嗎?小四娶妻了,娶了心儀的女子,娶了這世上最美麗的女子。
她會是藺家最好的媳婦,爹爹,你們在天之靈請祝福我們。
“夫妻對拜!”
兩人起身,相對而拜,目光相對,盛滿了幸福的淚水。
天地爲證,我藺琦墨必將盡平生之力保護她,珍愛她,疼惜她。
月日爲照,我雲罄冉必將盡平生之力愛他,相信他,支持他。
“禮成!現在請新人共飲合歡酒。”寧三哥笑着宣佈,宋青忙將倒好美酒的酒具送了過來。
藺琦墨,罄冉取過酒杯,飲下甘醇的美酒。
此刻夕陽已經漸漸沉入了山谷,早有兵勇燃起了篝火,衆人紛紛圍坐,將野味架起,烤了起來。或歌或舞,極爲熱鬧。
罄冉和藺琦墨歇息一會,便開始舉着酒杯,給大家敬酒。
古往今來,新嫁娘穿着嫁衣陪人喝酒,這恐怕是打燈籠第一個,但是罄冉本便不是閨閣女子,藺琦墨自然而然的拉起她,穿梭在各個火堆旁。也虧得飛翼營的將士們被他帶的向來沒什麼正行,不講究什麼俗禮,故而也都鬨鬧着紛紛要和嫂子喝上一杯。
罄冉也爽快,也不知是高興,還是仗着自己酒量大,凡是上來敬酒的,她看也不看,仰頭就喝,涓滴不刺,引得山谷上不停傳來喝彩聲。
將士們也不含糊,雖是沒有那麼多酒杯,連盛酒的碗都沒個完整的,但是隻要兩人過去,將士們便將手中酒罈傳的團團轉。
走至三營,卻有一堆小兵,非要鬧着藺琦墨和罄冉共同表演個節目。罄冉見有個小兵腰間別着一根洞箭,便問藺琦墨會不會吹奏。
結果她無所不能的夫君點頭而笑,那小兵貢獻出了洞箭,雖不是什麼上好的蕭,但也音質遼遠。
罄冉將幾個空酒罈搖在身前,席地而坐,對藺琦墨神秘的眨巴幾下眼睛。
藺琦墨雖不知她要作何,但還是將蕭送至脣邊輕輕吹了起來。
他吹的是一首《花前月下》,藺琦墨的洞蕭吹的極好,纏綿清揚,彷彿面前真展現了一幅花前月下,情人低聲細語的畫面。
罄冉淡笑着,也緩緩擡手,將手中四支箭綁在一起的粗鐵箭頭敲向了空酒罈的壇。”她敲的似是極爲漫不經心,但是每一個音符都那樣完美的追隨着蕭的清揚,聲聲相扣,纏綿緋惻。
衆人呆呆的聽着,閉上眼睛,有人在想家中的妻兒,有人在想白髮蒼蒼的家老,有人在想狼煙沉澱後美好的日子……
月兒清輝當空照下,這一夜,這一曲,不知醉倒了多少英雅男兒,不知癲狂了多少凡間癡兒。
一曲終了,四周半響寂寂無語,最後還是寧三哥率先站了起來,拎起酒罈,笑望罄冉,感嘆道:“這婚齊晰俗,登不上大雅,委屈夫人了!”
罄冉眼角微溼,卻道:“不!這是我認爲的,最盛大也最浪漫的婚禮,我很喜歡!”
衆人雖不知她口中的浪漫是何意,但是卻知道她是由衷的歡喜,紛紛笑了起來。
陸贏此刻已經喝得有些多了,搖搖晃晃起身,非要再敬罄冉一杯,罄冉含笑飲下。他卻撐着身體,笑道:“嫂子,藺大哥他總是一副天塌下來都能撐着的樣子,其實小贏子知道,他笑着的時候未必便是最高興,他心裡苦啊酬這些年他爲兄弟們不知付出了多少,嫂嫂啊,你一定要代我們好好照顧帥爺,你一定要讓他幸福,要讓他笑着的時候是真的高興,這樣才行棚真的高興才行…”
他顛三倒四的說着,最後一頭便載了下去,還是馬誠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罄冉卻忽而紅了眼眶,扭頭去看,火光打在藺琦墨本就俊美太過的面上,他熠熠的眼眸中分明也帶着一絲水光。
這日,衆人鬧到極晚,這是個極爲安全的所在,大家不必擔心戰火,不必害怕敵人突襲,人人都盡情放縱,真心開懷,真誠祝福,苦笑不禁……
衆人雖是鬧的兇,但還是很有良知的知道要給一對新人留一點洞房時間的,故而陸贏側下後,罄冉便被放行。
藺琦墨則留下來,交代一下後續事物,雖是這裡有敵軍夜襲的情況不太可能發生,但是該做的還是不能馬虎,更何況今日大家都玩瘋了,喝高了,便是衝着這山谷中的野獸之類,也是要安排下守夜事物的。
罄冉回到石榴林,並沒有進那小木屋,然而背靠着一顆石榴樹坐了下來。小木屋中早已燃上了紅燭,映得紅紗在月亮的清輝下晃動,美輪美奐,罄冉癡癡的看着,吃吃的笑。
腳步聲傳來,藺琦墨緩步走來,沿路的石熘村上杜着幾隻火把,照在他俊美的面容上,打在他瀟灑飛揚的衣袍上,那輕舞的髮絲,美到極致的面容,璀璨如寶石的雙眸,…無一不讓罄冉看到入迷。她呆愣愣的看着他一步步走近,看着他在身邊跪下,看着他緩緩擡起手臂。
直到他驟然將她拉入懷中,罄冉的心纔開始狂亂的跳動了起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她不是傻子,心知肚明,竟也在嬌羞的期待着。
緩緩擡手,攀上藺琦墨的肩頭,罄冉分明感受到他整個身體都爲之一顫。她笑得越發開心,越發媚感。
月色如紗蒙着她仙人之姿,這一笑於她平日清淡入畫的笑是那般不同,帶着噬骨的媚色,眼前人兒似乎搖身變成了帶着劇毒的曼陀羅,那樣濃烈的豔麗,誘人發狂!
藺琦墨到這一刻才知道何謂百媚橫生,萬種風情,在這樣的美色面前,他只能任由自己沒出息的直了眼,化成石頭,在着灼灼豔光下成了傀儡,甘心臣服。
他直勾勾得盯着罄冉,聲音沙啞,喃喃道:“冉兒……我的冉兒……”
他的薄脣微微彎着,俊面上帶着癡迷的笑容,一雙眼睛如同餓狼一般盯着她,偏吟出的話帶着蝕骨柔情。
罄冉連嚥了兩下口水,心臟砰砰亂跳,天知道,她現在有多緊張。可這是她的洞房夜,她要將自己交給他,她要與他一起品嚐禁果,她希望並期許這一夜是美好的。不容退後,罄冉嬌美而笑,蠱惑道:“恩,我是,你的冉兒……
便是這一句話,幾乎奪去了藺琦墨的呼吸,他憋氣半響,才低吼一聲,手指擡起,一把便扯下了她的束髮之物,令她青絲滿滿得流瀉了一地,將那美到驚人的面龐映得更加妖豔。
他低頭,剋制住心頭的衝動,在她的額頭輕輕印上一吻,他不想太快,不想驚嚇到她。
然而這樣的想法似乎極爲不成熟,當那吻落在她的額頭,那柔軟滑膩的觸感簡直便如甘露,讓他無法再擡起頭來。
輾轉着,他的吻開始下滑,合着她顫動的睫毛,輕吻她迷濛的眼睛,他的呼吸越來越粗重,俊面變得火熱,薄脣一滑,終於來到她的櫻脣,那熟悉的觸感在這個美麗的夜晚,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裡似乎更加美妙了,他迫不及待的將舌頭一伸,擠過貝齒間與她的丁香小舌相戲。
罄冉抱住藺琦墨,用吻迴應着他,輕輕咬住他軟糯的脣,婉轉的告訴他,她也在渴望着他。
藺琦墨的動作一頓,接着那吻便由溫和變成狂猛的,直到他濃烈的雄性氣息充斥了她整個口腔,他的手才漸漸下滑攬上了罄冉的腰。
將她輕輕一拉,罄冉靠着石榴樹的身體便平平的躺在了樹下的一塊平坦的大石上。他的身體整個壓了上來,那火熱的柱狀物頂上她的雙腿,罄冉頓時便嚇得閉上了眼睛。
然而他卻不容她退縮,輕輕的喚着她。
“冉兒,睜開眼睛,我要你看着我,我要你好好看着我!”
罄冉便真的睜開了眼睛,眼前人撐着他玉雕般的身體壓着她,他的眼中已經染上了比天空星辰更加炙熱的情慾,俊美的臉上帶着紅暈,平添了幾份妖嬈的絕美,罄冉的心便在這種男色誘惑下,失了,迷了。
她擡手,再次挽上他的脖頸,將他的頭向下拉。
“天吶,你這個妖精!”
藺琦墨的語調已經因爲極度的慾望而顯得顫抖,他的手帶着沸騰的燙插入罄冉的衣襟,開始不安分的遊走。
罄冉顫慄着,腦中暈沉一片,卻堅定地勾住他的脖頸,湊上紅脣,去啄弄藺琦墨上下滑動的喉頭。
她的主動顯然已點起了一把火來,讓藺琦墨大掌狠狠用力,椽捏着她胸前的柔軟,肆意挑逗着。
罄冉小臉紅成了熟蝦,卻一直眯着眼望着藺琦墨,身下的石頭傳來些微的涼意,夜風吹過,才能令她稍稍清醒。
在他的挑逗下,罄冉身體一震,壓上他的手卻不知是想將他撤離,還是將他更深的壓下自己。
而藺琦墨卻顯然已不能滿足這些,他擡起身來,三兩下便將罄冉的衣衫扯得大開。
望着罄冉,他壞笑一聲,接着在她的目光注視下,他驟然埋下他俊美的頭顱,輕輕含住了罄冉胸前櫻紅。
一股激烈的電流從胸前直衝向小腹,激得罄冉倒抽一口涼氣,忍不住嚶嚀一聲,不由得,她大膽地將胸高高擡起,去迎合他的吻,這個舉動極大的取悅了藺琦墨。
他開始瘋狂的將噙着的甜點輕咬慢扯,一邊更不忘伸手摸向罄冉的肚腹,他的手,開始由溫柔變得粗野起來。
罄冉發現她的每一個動作都能牽引着他邁入下一番天地,於是兩人便似有了默契一般,當她已承受住他的進攻,她便適時的發起反攻,引得他帶領她繼續探秘。
便如現在,罄冉剛剛將手伸進藺琦墨如瀑的烏髮中,椽搓着,找着發泄點。那邊,藺琦墨立即便如得到了莫大的鼓勵,乖乖的展開進一步攻擊。
他擡頭去含住她的另一顆櫻紅,大掌一路向下,撩撥起她火熱的慾念,靈動的手指或因,或撩,或點,或揉,在她的腰上,她的腿側撩撥着。激得罄冉小腹一股股的熱流衝起,向下噴涌。
罄冉受不住的低吟,卻又在那股空虛的難耐下擡手,直欲索取更多。
她將雙手攀上藺琦墨的肩,隔着衣衫,開始學着撫摩他寬闊的肩背。而藺琦墨卻低咒一聲,擡起頭來,迅速地扯裂了喜袍,露出他精壯的上身。
罄冉忍不住抽了一口冷氣,面前男人有着極好的身材,上身結實而健美,如同雕像,比例完美。
常年領兵,練武的他,身上看不到一絲贅肉,月色下他身上雖然帶着些深淺不同的傷疤,然而在這樣一副完美身軀上,這點傷痕,卻也成了彌補他過於美麗面頰的優點,平添了份張狂。
此刻的他便用這樣的。稞身體誘惑着她,他長髮如瀑,垂落於胸前,烏黑的青絲在深夜下透着隱隱的黑芒,動靜間,若緞彩流連,交織着那健美的胸膛,宛若丹青描龍,走紙建勁。
罄冉深深的吞了下口水,而藺琦墨卻極爲滿意得挑起了眉毛,他拉起她的手,握着她讓她的小手順着他俊美如玉般的臉流淌而下,緩緩落在他健美的鎖骨上,他剛毅的胸膛上,他眯着眼看她,滿是蠱感。
於是罄冉便真的中的他的魔法,在他鬆開手時,她依舊繼續着動作。
藺琦墨滿足的發出沙啞的止呻吟,雙手再次撫上罄冉的胸,逗弄她的堅硬。而他的呼吸再次宛若游龍,噴吐着灼熱的氣息,一路向下,舔抵,吸允。
手指感受着藺琦墨結實而糾結的肌肉,感受着他的身體蘊藉的蓬勃力量,感受着那身軀在她的撫摩下緊繃。身體被他不停吻着,摸着,罄冉在這種極致的刺激下忍不住扭動身軀,發出令她羞愧的吟唱。
藺琦墨的臉已經越來越紅,慾望生疼得抵着褲子,他忍不住從喉嚨中發出一聲低吼,下身便向罄冉雙腿間一頂。
這一下,令他那疼到發脹的下體硬生生的在罄冉的隱秘處戮動了幾下。
罄冉大驚,忍不住輕呼一聲,攀在藺琦墨胸前那雙不安分的手便禁不住收了回去。
藺琦墨低沉笑了起來,然而那笑只發出一聲,接着他便擡起他燃着熊熊慾火的眼睛,定神看着罄冉,頗爲焦惱道。
“該死的,我忍不住了!”
接着他俯身便欲去攬罄冉柔軟的腰肢,罄冉卻是媚惑一笑,擡手抱住了他,低聲道:“忍不住了,便在這裡吧,不必回房……”
這話是毒,是能頃刻奪人神智的毒!
眼前女子,絕美的面容上,美眸迷離,脣角含笑,低語間已將他的所有心志都盡數擊飛。
藺琦墨再也受不了這種妖冶的誘惑,鬆開扣在她腰上的手,單膝跪下,開始虔誠地去褪罄冉的衣衫,將那紅衣三兩下撥離,他將她輕輕放倒。
火熱的吻,開始肆無忌憚,毫無節制的鋪天蓋地而下,天際的繁星揚起閃亮的明輝,照着糾纏的人影,捲動的輕雲,似是運載着天馬呼嘯升騰,罄冉睜大眼睛看着他。
風過,村影晃動,花落飄香,紅色的石熘花瓣灑在兩人光潔的身上,沾染上激情的汗水,粘在肌膚上不願離開。
罄冉敏感的肌膚因藺琦墨的費力耕耘而一再刺激,燥熱,她扭動着身體,任由汗水沁出肌膚,變成淺淺的霧藹薄紗一般縈繞在兩具火熱的身軀四周。
她努力地配合他,展現着她的美麗,雙手在他的身體上幾分無助,幾分挑逗地遊移着。
在他一撥又一撥的攻擊下,她顫慄成了一團,宛如春水般融化在他的身下,似乎隨時都可以被他擠入體內。
他終於忍到了極致,迅速褪下褲子,將罄冉抱起讓她坐在他的腿上,接着他擡起頭,在她羞怯又力持鎮定的目光下,扶起發漲的分身,準確抵上了那渴望之處。
感覺到他的劍撥弩張,罄冉渾身都顫抖了起來,她緊緊咬脣,猛地閉上雙眼。
藺琦墨卻突然沒了動作,只將他的脣輕輕靠近罄冉,在她的脣邊流連着,呢喃着。
“冉兒,這沒有什麼好羞恥的,這很神聖,很美好。相信我,睜開眼睛看着我,好嗎?”
他沙啞的聲音帶着分明的隱忍,以致有些發抖,罄冉掙扎片刻,終於緩緩得睜開了眼眸。
便在他璀璨的雙眸進入她初啓的眼睛時,他渾身緊繃的線條猛然一動,那早已蓄勢待發的昂藏火熱帶着猛烈的攻擊,直入目標。
“四郎!”
伴隨着劇烈的疼痛,罄冉忍不住呼叫,身體本能得向後退。而藺琦墨的大手卻撐在了她的腰間,一個用力將她緊緊抱住,埋首在罄冉的肩頭,輕輕的親吻着。
一路向上,他輕輕的她耳邊呢喃。
“別怕,別怕……”
接着在罄冉身體鬆懈之時,他沒有遲疑,再度挺腰,那昂藏的勃發便整個埋入了她的。
罄冉再度驚呼,卻不容退卻得睜大眼眸看着藺琦墨。
一滴汗,沿着他好看的額頭淌下,滴落在她的胸前,燙到了她的心,他的眼中似是反射着漫天繁星,華麗璀璨。
他喃喃道:“冉兒,你是我的了,是我的了……”
罄冉已慢慢適應了他的存在,迷離而笑,低低的道:“四郎,我要你。
藺琦墨雙眸頓時更加明亮,似燃着熊熊火光,他嘶吼一聲,將罄冉大力壓在身下,帶着極度的愉悅,披荊持銳,如鷹嘯長空,肆意縱橫。
罄冉連連喘息,在他的猛烈攻擊下神智潰瀉瓦解,只能下意識得呼喚,帶着靈魂深處久埋的慾望和依戀,呼出她的情意。
“墨……墨……”,
她每喚一聲,他便更加用力,在這曠闊的天地間,兩人抵死纏綿,一共感受着自然的宏大,和原始的愉悅!
當他額頭青筋高高暴起,藺琦墨昂起頭來,幽深的眸中點燃着碎散瀲灩,動如寶石,他雙眸眯起盯住罄冉,蠱惑着壓抑着道。
“冉兒,再給我一次,快答應我!”
罄冉無助地低吟,茫然地應聲,他終於在她的首肯下爆發出一聲嘶吼,猛地擡手將罄冉的腰身擡起,眯起他妖豔的眼,狠狠爆發出他的慾望,發出最火熱的攻擊。
一波一波的攻擊帶給她無比的快感,罄冉的指深深陷進藺琦墨光滑的肩背,她挺身迎接着他,喘息着,尖叫着,在這繁星清輝的廖遠中,放肆的揮灑着激情,感受着酣暢淋漓的快樂。
“冉兒!”
朦朧中,她看到他妖冶的雙眼,看到他瘋狂的神情,看到他烏黑的長髮如同暗夜的翅膀在眼前飛舞。
她盯着他任由他帶她飛上雲端,一起瘋狂。
直到他仰起修韌的頸脖,爆發出獅豹般的怒吼,兩人一同戰慄,翻滾着燃燒一切的火熱緊緊擁抱。
汗水交織着,罄冉仰頭,滿村的石榴花依舊在夜風中輕輕搖曳,依舊散落下片片落紅,猶如開在她身下那朵美麗的花。
朦朧中,罄冉在想:
石榴花,沒有玫瑰那樣嬌撫,桔花那樣清遠,更沒有櫻花華貴,梅花清雅,然而它卻在盛夏綻蕾怒放,燃燒美麗。
石榴花呢,該是會花落成泥,結下豐碩的果實。
大紅大俗的石榴花,它的花語是一一撲實無華,多福多壽。
此生有他,她願活的撲實無華,她願俗到日日期盼多福多壽。
笑意清淺間,卻有一雙手攀上她柔軟的腰肢,有個聲音在耳邊低聲笑着。
“冉兒,爲什麼不回房去?可是爲夫的技術太好了?”
罄冉一愣,惱怒地去拍他不老實的手,刻意冷聲道:“纔不,我是怕那房子經不住折騰,掉下來怎麼辦!”
“哦~~原來在冉兒心中,爲夫我這麼勇猛!“那聲音越發得意。
罄冉再度惱怒,狠狼拽下他遊動的雙手,冷哼道:“纔不!是你太胖了,故而擔憂!”
“纔不?原來冉兒覺得爲夫還不夠勇猛,看來爲夫要加把勁纔是!”
那魔音再度響起,接着反扣住那雙意圄阻攔的雙手,使勁一壓,牢牢反鉗在主人的頭頂,幾聲壞笑傳來,接着那不斷髮出魔音的脣邊再度壓下,嫺熟地發起了又一撥攻擊。
“藺琦墨!你給我老實交代,你怎會如此精通此道?!”
迷離的夜色下有一個滿含逼問的女聲響起,隱約有後知後覺的酸氣。
卻聞那個男聲答道:“傻冉兒,爲夫想這一幕已經太多次,夢中亦體會深刻,自然嫺熟。乖…,別說話了……”
風吹蟲鳴,似情人的低語,纏綿不休,而這美好的夜色還很無,一很長”……
嗚嗚,素媽終於把閨女賣給餓狼了。
血雨腥風下的浪漫哦,但願寫的還能令各位看官滿意。
嘿嘿,下文繼續戰場,離冉兒英姿颯爽地擔當女帥又邁進了一步哦。
嗚嗚,看在素素這麼賣命的碼字份上,親親們扔點票票,留點書評吧。長評砸來,會有獎勵哦,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