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把這株蓮花拿好。” 北堂琪手中執着的蓮花給陸雲裳。
“是,娘。”陸雲裳鄭重地接過北堂琪自被困後一直不曾離身的蓮花。
“我和百花仙子端木妃茵一起在這上面施了法,禁錮了它原本的力量。”北堂琪說道,“所以邪君抓了我之後一直對它的毫無感應,纔沒有拿走它。而且,除非我自願交出,否則它離不了我的身。”
陸雲裳聽不明白其中曲折,困惑道:“娘,它原來是什麼?一件很重要的東西?”
“如果我猜得沒有錯,這株蓮花,纔是真正的澈天琴。”藍珞楓卻已猜到。
北堂琪淡笑道:“這位就是南詔國的王子吧。”
“嗯……您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藍珞楓驚奇道。
“巫族的人,身邊必有一個鈴鐺,用來放自己的蠱蟲;而且,你和巫王相貌很相像,當初,我下界治理南詔國的瘟疫時,巫王曾提出要封我爲南詔國的聖女,我見過巫王數次。”
藍珞楓並不知他們還有這樣的淵源,隨口問道:“那麼我和雲兒的婚事?”
“那是我和江墨塵成親後你父王指腹爲婚的……嗯,你父王曾說你出生之時,南詔皇宮仙樂飄飄,整個宮中香氣數日不散。”北堂琪道,“雖然皇后生的是龍鳳胎,但你和你姐姐不同,你生下第一天便說了三個字。”
“是‘澈天琴’三個字。”藍珞楓靦腆地低眉一笑,“我還一直以爲,這個是別人編出來笑我的故事。”
“確有其事。”北堂琪肯定地說道,“雪兒,你我一齊合力,解除它的束縛。”
陸雲裳會意,啓動凝月珠與水藍珠,施展起仙法。
北堂琪與陸雲裳兩股仙力輸在蓮花上,慢慢了解除了束縛它的咒語,一道聖光過處,蓮花奇蹟般變成一個古琴,幽蘭般馨雅的香氣隨即盈滿整個房間。他們現在身處逍遙宮的大殿,晌午的陽光從窗屜中射進來,折射在澈天琴光潔明淨的琴身上,散發出柔和的光芒。
陸雲裳與藍珞楓湊上前去辨認琴絃,發現澈天琴果然缺少二根琴絃。
藍珞楓取出用以變成斷翎刀的那根絲線,往澈天琴上一放。
“原來第一根琴絃在你這裡。”北堂琪說話聲略顯虛弱,剛纔施法破咒已令她元氣大傷。她強撐着不說出,又道:“雪兒,我們再合力把這根琴絃放回去。”
“娘!”陸雲裳憂心道,“改天吧,你今天已經很累了。”
“就今天。”北堂琪堅持。
陸雲裳拗不過她,再次啓用水月雙珠,結起手印。
琴絃回到琴身內後,北堂琪對藍珞楓道,“你再拿起琴試試看。”
藍珞楓手指錯落有致地撥動琴絃,《碧落清吟曲》悠悠而來,曲中含情,調中有意,猶如春風過耳,一曲漸進尾聲,最後一個音調卻因了那根關鍵性的琴絃的缺失而彈奏不出凝澀不前。
“澈天琴,缺二絃,補之者,則無敵。”陸雲裳念出在不言居的地上看到的紅字。
“還有一根琴絃,到底遺失在哪裡呢?”連北堂琪亦不瞭解箇中玄機,“不言當時告訴我,缺一不可……”她說話有氣無力,軟綿綿地像受了極大的創傷。
“娘,你怎麼了?”陸雲裳心疼地扶好北堂琪,急得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我就說了,不要動用仙法嘛!……”
“我沒事。被鎮在妖界冰洞八年,我身上的護體早消耗殆盡,而且陰寒入骨……”
陸雲裳想起她之前說過自己不久於人世的話,淚珠滾出眼眶,喊道:“娘!……”只說了這一字,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北堂琪微笑地安慰道:“我的真元是蓮,忘塵山莊的蓮池之水可保全我的性命,只是,從今後,我會法力盡失,變成廢人。”
“我馬上帶您去心姨那裡。”陸雲裳道,“這一段時間,心姨幫了我很多。我能順利恢復仙智,多虧了她。”
陸雲裳還要再往下說,忽一回眸見北堂琪睫毛低垂,美目緊閉,竟已睡着了。整整八年沒有真正地休息,她真的是太累了。
陸雲裳把北堂琪抱到牀榻上,除去外衣鞋襪,加了條被子,自己則一手支着下巴,一直守在牀沿。
闊別八年,她格外珍惜這失而復得的母女情緣。北堂琪睡着了,夢境中卻並不安穩,眉頭重鎖,冷汗淋漓,彷彿被沉重的夢魘壓抑得喘不過氣來。
“娘是怎麼了?”陸雲裳見她呼吸越來越沉濁,閉目施法,元神進入北堂琪的夢境。
北堂琪身處一座山峰,一面是峭壁,另三面臨着懸崖,懸崖正面是一片大海。她拼命地奔跑着,而她的後面,一個長髮披肩,身着暗紅羅衣的男子在空中追着她,邪佞地笑着,北堂琪跑着跑着已到懸崖邊上。
陸雲裳見她危險,衣袖變出一根綢帶,飛伸出去,纏住了她。
北堂琪悠悠回頭,見是女兒,驚疑道:“你怎麼也來了?”
“我就是要她來!”暗紅羅衣的男子自空中下墜,停在離她們不遠的空地上。
“你是……”北堂琪努力地搜尋着平生所知所識,“你是夢魔!”
“想不到你居然認得我。”夢魔仰天大笑,狂妄道,“三界之內,只要是我想進入的夢境,連神仙也攔不了我,夢境之中,凡事由我作主,我大可爲所欲爲!”
“你想怎樣?”陸雲裳護在北堂琪身前。
夢魔陰惻惻一笑:“六個時辰內如果出不了夢境,你們母女兩個難逃一死。”
“我先殺了你,爲三界除害!”陸雲裳凌空飛起,結起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