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秘書微微一笑,高高在上的他肯定不會認得方爸爸,但也猜到對方是體制內的人。
說不得,傲氣又隱約多了幾分:“不用客氣了,林離呢,叫他出來。”
小青沒這覺悟,只是知道有人來找,納悶之餘搖搖昏睡的林離:“快醒,有人找你呢。”
林離翻身含糊道:“誰呀。”
劉秘書看得清楚,滿腦子的黑線,又有些惱怒。媽逼,這狗東西架子還真大呢。
走到林離身前,他從鼻子裡輕微的哼了一聲:“你就是林離,快起來,梅省長就在下邊。”
說了也白說,林離這光景了,充耳不聞都是輕的。也只有小青的話,他才迷糊的聽得到一些。
梅省長就在下邊等着林離這小土鱉?
就這小土鱉,還值得梅省長親自出馬專門等這廝一個。
這話一撂出來,唐家三口臉色大變,方媽媽和方爸爸震驚得啞口無言,腦海裡掠過一個念頭:難道小青剛纔說的是真的。
林離這充耳不聞,劉秘書臉都黑了。
小青不知道這其中關節,也沒太留神,哭笑不得的轉述一番。她一說,林離就聽見了,她心裡多少有些小甜蜜和竊喜。
心上人哪怕是睡着了,也只聽得到她的聲音呢。
這回林離醒了一點點,翻了個身,聲音也清楚了一些:“梅省長?是誰?關我什麼事。”
一干人等全數崩潰,這小土鱉還真不一般的牛叉呀。
劉秘書都有把林離拖去暴打一通的衝動了,咬牙切齒陰住臉說:“是梅中源省長。”
林離繼續茫,小青轉述。
林離又聽見了,迷迷糊糊的撂下一句話!
“梅中源有毛病呀,都說明天再見面了。他要來,就叫他上來吧。”
說完,林離以非常具有技術含量的方式,在沙發上輕巧的翻個了身,繼續睡。
好一句五雷轟頂的話呀,實在是把大夥兒轟得裡嫩外焦。
方爸爸覺得天都快要塌了,眼前一黑,都差點忍不住大罵出來。
他女兒這男朋友到底是什麼人來的,梅省長親自出馬,這廝居然還好意思讓人家上來見他。
唐家三口臉色慘白,不說別的,就衝林離這句話,就衝梅省長專程來找的能耐,這麼一號人物也不是他們得罪得起的。
想到自家兒子還想仗勢搶人家的女朋友,唐家爸媽腿都軟了。
勢再大,在西南總大不過省長吧。
方媽媽是最平靜的,即使心裡波浪滔天。她琢磨小青先前那話,看來是真的,既然是真的,這林離肯把身家記在小青名下,看來也就是對小青是真的很疼愛。
先入爲主的印象一下子逆轉過來,又對女兒這麼好,方媽媽一時竟發現自己找不到別的藉口了。
只是,想要一下子改變態度,又多少有點尷尬。
倒不是她勢利,既然消除了林離給她的不好印象,女兒又喜歡林離,她當然也就樂見其成了。
令人吃驚的是,劉秘書咬牙切齒給梅省長電話,本以爲傳說中愛恨分明的梅省長會大發雷霆。
劉秘書的神色卻變得古怪無比,看着林離既有“老子真想掐死你這小土鱉”,又有“這小土鱉到底是什麼來頭”的混合複雜表情。
不一會兒,一箇中年出現了,誰不認識這位天天在省臺新聞裡出現的梅省長。
唐家三口都欲哭無淚了,這小土鱉一句話下去,梅中源居然真的親自上來了。這小土鱉有這麼大的能耐,他們唐家往死裡說都得罪不起呀。
方媽媽是比較正直淡定,可也架不住梅省長親自造訪,當即就惶恐的迎了過去。
不知是驚還是喜,心裡邊想小青到底是找了一個什麼樣的男朋友呀。難道,這隻小土鱉就是傳說中的衙內黨?
方媽媽這麼想,油然生起一點不快,剛纔的審問中,林離居然沒說,可見這人性情不見得很好。
這就是誤會了。
醉酒的林離嘴巴是沒把好,可大抵是那種醉了就沉默大睡的人。她沒問到重點,林離也絕對不會自動炫耀和傾吐。
況且,梅中源有什麼好拿來炫耀的,這位是他的對手呢。
梅省長還是很親和的,一邊溫和的笑笑:“打擾你們了,真不好意思。”
“沒有沒有,梅省長來就是我們的福氣。”方爸爸淨說胡話去了。
一省之長突然造訪,衆人很是尷尬,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大家坐,我是來找林離小朋友說點事,呵呵,希望沒有打擾到大家。”梅省長和藹的笑。
“快醒來,梅省長來了。”小青擰住林離的胳膊使勁掐了一把。
林離正在做一個和人家打架的夢,給掐一把跳起來,擺出打架的架勢:“誰,誰偷襲我!”
衆人狂汗,滿頭黑線。
“你就是林離,我們這是第一次見面。”
林離回過神來,回身一看,認出了梅中源,愣了一下:“你怎麼來了。”
屋子裡包括梅中源在內,每個人都只想一把掐死林離算球了事。
林離哈欠一下:“既然來了,就乾脆說一說,等我一下。”
小青趕緊帶了林離去洗手間洗了一把臉,清醒一下。
唐家三口再也頂不住這麼雷的畫面了,這位被誤會爲小土鱉的傢伙,居然真敢把一個省長撂下,也忒牛了。
唐家三口一邊悲憤,一邊暗罵林離扮豬吃老虎,悄悄的溜了。
至於小青和唐紹英的事,以後誰提,他們跟誰急。
梅中源令人吃驚的沒有生氣,反而對這個素未謀面,卻聞名已有一些日子的小傢伙生出一些好感。
林離這般直來直去的性情,相當對梅中源的胃口呀。要知道,梅省長年輕時,也是這樣性格的人。
尤其是看到林離將醒未醒的憨態,更令梅中源感到好笑,和這般小孩有什麼好計較的。
等林離洗好臉,清醒過來,轉回來,他笑笑沉穩道:“梅省長,你是想就在這裡談,還是出去邊走邊說。”
靠,林離就是這麼個爛德行,老喜歡談正事的時候,把人家往街上領。就這破嗜好,也不曉得給人詛咒了多少回。
“這裡是?”梅中源打量了一下這屋子。
“我女朋友家。”
“擇日不如撞日,就在這裡吧。”梅省長也是一個利索的性情,有時候和林離一樣,都不拘小節,比較率性:“不打擾大家,我們去陽臺說。”
笑了笑,林離撥通了薛蘭思的電話:“你們上來吧,梅中源過來了。”
林離沉穩下來做正事的時候,上位者的氣勢已是相當明顯了,向方家三口點點頭,便和這梅中源一塊走到陽臺。劉秘書很細心的把門給拉嚴實了。
天府市不像北海風那麼大,走在陽臺,只有些冷空氣在慢慢的流動。
“開門見山吧。盧正氣那邊出事,是不是你做的。”梅中源很利落的直接開口,看着林離的眼睛。
林離怡然自得的與他對視,沉靜道:“不錯,盧正氣這次出事,跟我有關。是我詛咒的。”
“詛咒!”梅中源微微一驚。
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原以爲不會跟這折騰盧正氣的人合作,這會兒卻不知是因爲林離的爽快對了胃口,還是因爲別的。竟是在合作不合作的問題上,有了一些糾結。
“有三清觀,相信梅省長一定知道。”林離看着梅中源,呵出一口白霧,輕輕笑道:“怎麼樣。”
梅中源沉吟,合作,不合作?
他的手輕輕拍着陽臺:“爲什麼要針對盧正氣。”
“針對他?我沒弄死他就是他走運了。”林離冷笑:“梅省長不會不知道我拿到什麼證據吧,受賄的證據,還有未成年幼女,盧正氣簡直是禽獸。”
“他敢做,就不怕別人找上他。”
“什麼幼女?”梅中源神情微變,他是一直都沒見着那U盤裡的視頻。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的,我不在乎。”林離冷笑,將在U盤裡看到的東西說了:“我還是那句話,盧正氣不死,是他走運。”
“還有,他敢請國際走私集團的人去我家偷東西,下次說不定就敢挾持我爸媽。這種禍害,留着一命是命大了。”
梅中源臉色漸變,坦白說,他不在乎下面的人收點好處。可在女色這一點,他個人是比較反感,大約是因爲他一直深愛自己的妻子的緣故。
一團烈火在心裡邊燃起來,梅中源青着臉迎風吐出四個字:“果然該死。”
林離不知道梅中源這四個字是真心還是假意,但能這麼說,多少還是博得了他一點好感。
梅中源揉了揉太陽穴,暗罵盧正氣,凝神想了想,淡然道:“盧正氣是活該,我可以不計較。可是,你壞了我的大事,我似乎沒有理由跟你合作。”
談了這麼一會,林離也覺出梅中源和其他高官的不一樣之處了,是比較特立獨行一些。官威是挺濃,可也似乎蠻有個性。
不過,想跟我談合作,我對你的好感還沒到那份上呢。
“不是合作,是交易。”
林離冷笑,糾正了梅中源的說法。
“我沒做過官,也不喜歡勾心鬥角。所以,我也不妨直接一點。”
“撐死,我的損失只是李鎮遠做不了北海市長。如果給沈青河得手,梅省長的損失會大得多。”
“我聽說過一句話,手快有,手慢無。北海給沈青河拿去,也許無關大局,也許將來會影響政治局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