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孫少希捂住給扇得通紅的臉,氣憤而怔仲不定的看着衝無子。
作爲三清觀的天之嬌子,不能說自小就沒給揍過——不然早就在吹捧和讚美中飄飄變得比現在更囂張跋扈十倍了。
他在三清觀捱揍的次數絕對屈指可數,但每一次都是無比的刻骨銘心。因爲每次揍他的都絕不是一般人,就好比這一次,親自揍他的就是很疼愛他的衝無子師伯。
孫少希眼淚嘩嘩,作爲嬌子同學,他的心理素質肯定不是很強。也不至於一耳光就把他抽成瓜娃子那麼大哭,這純粹是習慣了。
不哭,又怎麼顯得委屈,不哭,大人又怎麼會疼愛他。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呢。
這一次,他算錯了。
衝無子滿是皺紋的臉上充滿了紅色,不過是給氣出來的。
實在是氣不過了,反手又是一耳光。這一次是真把孫嬌子同學打懵了,抽泣大叫:“師伯。”
以前他給打了一下,再兩眼淚汪汪,多半就沒事了。可這次,反而變本加厲了。
衝無子是驕傲霸道,但肯定不二傻。他實在被這位侄子氣得兩眼昏花了,厲喝:“你知不知道你幹了什麼蠢事。”
要是在三清觀的觀門當中,要是在三清觀的地盤中,孫少希犯錯也就犯錯了。
年輕人嘛,誰沒有犯錯的時候,誰沒有熱血沸騰,意氣風發大腦抽筋的時候。
況且孫少希的老子是觀主,本身又是寄予重望的天才。
可這次,用一句說爛大街的話來描述,就是這麼一句:孫少希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做了一件錯誤的事。
蠢,實在蠢不可及。
孫少希是修行的天才,但太過稀薄的社會經驗,以及太過驕氣的傲氣在這會就顯得白癡了。
“象子,準備車,我們立刻離開。”人老精鬼老靈,衝無子肯定達到了精的境界,飛快的交代下去。
皺皮耷乾的手指恨恨不已的杵了杵孫少希的腦門,衝無子一臉恨鐵不成鋼爛泥扶不上牆一江春水向東流:“你呀,你還不知道你做錯了什麼嗎。”
“你知不知道年前我爲什麼不保錢進喜,這裡是無爲觀的地盤,錢進喜是他們要搞的人,我們阻攔,就是存心跟他們爲敵。”
“你倒輕巧,居然還敢指使錢進喜這白癡做這種蠢事。”
衝無子一想起林離攜手無爲觀將妖怪集團推平的手段,將妖怪集團首腦逼得遠遁外國的手段,就心中發涼。
幸虧他不知道,林離之所以暴走是因爲妖怪集團的做法威脅到了林爸爸和林媽媽,而三清觀這次的做法無疑帶着更大的威脅性,林離的暴走幾乎是鐵定的。
不然的話,他估計這會都歇菜了。
孫少希辯駁:“師伯,錢進喜不敢說的,再說,我只是想打林離一頓,收點利息回來。”
衝無子心裡那個恨呀,合轍孫少希這個修行天才基本就等於社交白癡。
錢進喜能有多大能耐,要不是三清觀看上他,幫他一把,估計這輩子就是一個小商人。就衝錢進喜這能耐,無爲觀還吃不住,那簡直就太二傻了。
還打林離一頓收利息?他衝無子當初一樣被林離指導過格鬥課,他敢不敢這麼公然對林離出手。
衝無子都快給孫少希逼哭了,當初爲了林離這個小師祖,無爲觀差點就在京城跟京鑑天大幹一場,可見無爲觀對這位小師祖重視到了什麼程度。
三清觀這麼霸道的作風都暫時撇下了報仇的想法,他孫少希倒是膽肥。
別看三清觀和京鑑天年前暫時停火了,仇還是沒化解。這一架打得是不明不白,到底是誰在坑害他們三清觀還沒弄明白。
先是一個明面上的京鑑天,再是一個藏在暗中的神秘對頭。如果再把毒辣的無爲觀得罪狠了,三清觀的處境就杯具了。
他奶奶的,怎麼會把天都給捅破了,孫少希這傢伙還真能惹事呀。
衝無子越想就越是發現事情的嚴重性,差點氣得吐血。
京鑑天把持了京城政治高層勢力,這一次換屆,正是三清觀想要謀求衝破防線,進入京城政治圈的關鍵時刻。
給孫少希這驚天地泣鬼神的計策一折騰,事兒不黃纔有鬼呢。
衝象子把車準備好了,三人一溜殺上車,丟了一把錢給這司機:“用最快的速度趕去省城機場。”
司機那個激動呀,好多錢呢。
衝無子心急如焚,恨不得插翅飛回三清觀。
孫少希到底是在三清觀成長的,固然是少些社會經驗和閱歷,到底智商還是有。給這麼說了幾通下來,他琢磨着,臉色也是刷的一下白了。
好象他是真的闖了大禍。
汽車飛塊趕向省城,衝無子低頭琢磨,滿肚子都是說不出的怨氣。
話說這幾個月來,三清觀的運氣真是慘淡。
先是莫名其妙的在北海折了面子,再是莫名其妙跟京鑑天開戰。這會兒倒好,本來是圖謀仙丹和法寶的,結果把天都捅了個窟窿。
要換做衝無子第一次想找林離麻煩事,那會兒對無爲觀只聞其名,不知其實力,他大可不放眼裡。
可這麼一些日子來,無爲觀的實力通過各線索已然是體現無疑了。他縱是驕傲霸道,也不敢在東湖這塊衝無爲觀耍威風。
衝無子這會兒徹底鎮靜下來思索一番,頓隱隱感覺自家好象做錯了一點事。
沒準不該急着逃走,而是該先平息無爲觀的怒火。
不然的話,這事坐實了。萬一無爲觀不顧一切跟三清觀大打出手,估計京鑑天和那神秘的挑撥者,肯定沒有觀虎鬥的興趣,大約會是趁你病要你命。
不過,他選擇立刻逃走,那也是對的。
說白了,剛得知無爲觀剷平妖怪集團,這麼毒辣無情的手段。估摸着衝無子也不想把自個兒葬送了,人家講道理還好,不講道理,滅了也就滅了。
司機的電話響了,聽了一會兒,不動聲色的在高速上駕駛,速度不知不覺慢了許多。
用比較慢的速度行駛一會,看見一個路口就哧溜下去了。
衝象子驀覺不對,怒睜雙眼大喝:“你幹什麼。”
司機駕車衝下高速,把鑰匙一拔,一躥一跳出了汽車,往公路一旁就拔腿狂奔。
“不好,無爲觀的人要來了。”衝象子咯噔一下。
衝無子臉色微變,有心逃走。
奈何這司機停車的位置,卻是在一條公路支線,又是過年,哪有多少車路過呀。
三清觀三位爺像二傻似杵在原地半天,還沒見着別的車趕來,就打算先步行一會。
遠遠的,看見對面行來兩部汽車,孫少希還激動的招招手!
汽車果然在三位爺身邊吱的停下了,衝無子和衝象子臉色狂變,抓住傻呼呼的孫少希往後一退。
在劫難逃呀。
要不怎麼說東湖是無爲觀的地盤呢,打造得跟鐵桶一般。
車上有人陸續跳下來,有笑吟吟卻冷漠的聲音:“三位走得這麼急,我林離還沒有盡到地主之誼呢。”
又是這位蠻不講理的主!
不曉得爲什麼,一看見林離,衝無子和衝象子都有摸眼窩的衝動,孫少希更是臉色鐵青的摸住大門牙。
卑鄙的小人,專門打臉的小人。三位憤憤不平。
林離泛着笑意,聲音很冷:“三位還是自覺一點,跟我回東湖吧。不然,那就不好意思了。”
衝無子不想跟林離打交道,看向一臉冷峻的硃紅子:“這是無爲觀的意思?”
“小師祖的意思,就是無爲觀的意思。”硃紅子微微一笑。
“意思你娘喲!”估摸孫嬌子同學最有分量的罵人話就這麼一句了,自覺格鬥課上了不少,存心較量一番,一躥過來!
啪!
孫少希呆在原地,臉當場就紅腫得跟麪包似的。
“咦,新門牙耶。”林離有了驚奇的發現,掄圓了胳膊一扇!
孫少希的嘴裡吐出閃閃發光的大門牙,伴着鮮血揮灑,向後飛出數米。他茫茫然的一摸豁嘴,捶胸頓足狂嚎不已:“你又打我的門牙,我恨你!”
衝無子和衝象子臉色鐵青,氣氛好似凝固了一般,臉上分明寫着這麼一句“你要不把三清觀放眼裡,咱就拼了”。
氣勢是極爲強大的,架不住這風太冷了,他們突然逃走,穿的衣服未免有點單薄。這大風一襲,就在風中跟小雞仔似的哆嗦了幾下。
氣勢頓時蕩然無存。
衝無子很是尷尬呀,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殺氣,居然給一陣風吹沒了。
他的目光在白開心和昆瞎子等臉上一掃,分明察覺到了妖氣,冷冷道:“好個無爲觀,身爲道門中人,居然和妖怪爲伍,不知你們打算怎麼跟同道解釋。”
白開心一揚下巴,偏激如他有點暴怒了:“怎麼,歧視妖怪呀,我們妖怪也沒這麼下作玩綁架。”
硃紅子笑:“他們都是我家小師祖的人,和無爲觀扯不上關係。別忘了,我家小師祖不是道門中人。”
衝無子知道這局面難以善了,沉吟片刻,沉聲道:“我們三清觀和無爲觀本來井水不犯河水,你們用得着這麼苦苦相逼嗎。”
林離含笑:“小時候,我爸跟我說,小時偷針大時偷金。”
衝無子和衝象子老臉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