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鑫給中紀委帶走了!”
章老顏色不變,但差一點把電話給扔掉。章中津看得出他老子有多麼的吃驚,因爲他一樣很震驚。
好呀,呂老給林離居然撐腰撐到這地步了。看來,就不是簡單的救命之恩了。
不論章老是否願和林離扯上關係,林離救了他小兒子章西京半條命的事,已經是不可改變了。
不論章老當時口中說的是,這半條命之恩,就當是扯平,不再計較汪遠圖的事。其實,救命之恩擺在那裡,章老嘴巴上說得再漂亮,都避不開的。
以後說不清,起碼這一次,林離在京城一天,就是他章老的客人。
所以昨天他給了蔣西川電話,不過,昨天案情未明瞭事,那只是一件小小的案子。
案情已然大白了,章老該知道的全都知道。
牽涉顧鑫,章老還不放眼裡。牽涉鑑天觀,他就不得不慎重了。
他是國家領導人之一,是之一。鑑天觀,在國家領導人中間都有說不出的影響力。
中紀委的動作,毫無疑問是呂老表態了。
光是續命之恩,絕無可能令呂老支持到這般程度,這簡直就是把林離的事完全當做他自己的事了。
章老取出一支香菸湊在嘴上,章中津替他老子點燃了香菸:“爸,你看?”
章老擺擺手,好似入定了,半天才徐徐道:“你替我去看看林離,你交你的朋友,不要多事。”
章中津會意,問道:“如果鑑天觀出手,我怎麼辦?”
章老把一支抽了沒幾口的煙摁熄:“多看多聽少說,做朋友該做的。”
同一時間。
呂老和苟退子之間也在進行着一番有趣的對話。
呂老簡直就是老痞子老頑童,不曉得哪一根筋出了問題,懷念起少年時的生活。一聲令下,警衛們大清晨的滿世界去找了牛糞和乾柴。
然後,呂老興沖沖的在竹林生火,燒得滿竹林到處都是黑煙滾滾外加灰燼四浮。
生起了火,他還得意洋洋的炫耀:“老子手藝不錯,這麼多年了,還生得起火來了。”
“老子就是焚鶴煮琴,怎麼着。”老不要臉來得有點可愛。
苟退子一臉黑線,懶得糾正呂老頑童的成語錯誤。
別說,這麼生起來的火,烤起來的確別有味道,令人回味——肯定不是回味牛糞的氣味。
不一會的工夫,苟退子的袍子就髒了,全落滿了灰黑的灰燼。
呂老得意洋洋的搓搓那雙蒲扇般的粗手:“昨天小章也表態了,今天我看他怎麼着。”
他顯然有些小得意,本來他不必搞得這麼誇張的,無非就是帶了一點玩人的心態:“他沒準有多吃驚,可惜沒法親眼看見。”
要是章老知道,估計會告訴他你這不叫坑人,直接就是埋人。
苟退子接不上話,呂老倒是挺有些耐心的解釋:“小章這人不錯,是做事的一號人。就是缺點膽氣,做不來大事。”
要是章老知道這麼一席評價,估計會跳起來。在呂老眼裡什麼叫做大事,估計也只有當年打天下那纔算得大事吧。
“我老人家這麼一詐唬,他肯定要三思再三思,額外多點三思。”呂老小時候肯定沒上好語文課:“我老人家是吃準他了,他要縮縮腦袋看清楚,就算真的幫你的小師祖,也是有限得很。”
苟退子微微一笑,沾了灰燼的他,少了許多出塵氣息:“鑑天觀勢大,換了誰都難免退縮一二。如果我是官,我也要縮。”
“我不是官,所以我要打就打,不必給他們面子。只要我想,滅他滿門也奈何我不得。”苟退子的仙風道骨跟這麼一句簡直蠻橫的話完全不搭。
難怪費一夕說硃紅子沒學到苟退子的強勢,就衝鑑天觀的勢,誰敢撂這麼一句狠話。
呂老無疑吃驚了,他正色,難得的嚴肅道:“道長,話說說就是了,做不得。”
“不論怎麼說,鑑天觀是從龍之臣,隨當年太祖起事,是黨外元老呀。”呂老凝重:“就是打痛他們,怕是都有人要不滿。”
苟退子笑:“要不是他們當年在太祖身上下準了賭注,又怎麼會有今時今日的身份和地位。”
呂老沉默,陷入回憶中:“說來,當年哪怕是在我黨最危難的時候看好我們的也不少。這麼多年下來了,蹬蹬腿活下來的,就只有他們最滋潤。”
“要說當年真有不少道門支持我黨,好幾個都不比鑑天觀弱。可惜,有的是歷年站錯了位置,選錯了人,在不恰當的時機做了不恰當的事。死的死,亡的亡,到了改革開放,也就只剩下鑑天觀了。”
“老子最恨的就是四五十年前那個什麼欽,結果一夜就沒了下文,真奇了怪了。”
“天相欽!”苟退子失笑:“他們趁亂欲謀我無爲觀道法,被我殺光了。”
呂老炸毛了,臉色變幻半天。當年那天相欽在朝中不知多麼勢大,竟是給眼前這位一舉殺光了。
呂老給火堆添了一把柴:“你說鑑天觀會怎麼着?”
苟退子笑:“何必管他們怎麼辦,本觀全接住就是了。”
林離這邊也在談話,多數都是費一夕在說,他和張小飛在聽。
不得不承認,費一夕不愧是有大學問的人,隨便指點一些,就夠林離和張小飛視野思維大開,眼界都憑的開闊了許多。
費一夕有的是經歷,隨便拿一點出來指點,就夠林離和張小飛領悟很多了。
尤其這其中很多東西,都是說不出來的閱歷和智慧。
林離一邊聽,一邊反省,驀的覺得自己以前有時的確是有些莽撞。
費一夕笑道:“其實做事講策略是一個說法,該硬的時候,不妨硬一些,該策略一把的時候,又何妨策略一下?”
“你心中總歸有這麼一把尺子,知道分數。像小師祖,你天性憨厚純良,何必把自己逼成狡詐之人。依着自己心裡的那把尺子,就知道該怎麼去做了。”
“就只說打鑑天觀,打了就打了,打到一定程度再決定談不談。打,是強勢,談,看似弱,其實本觀想怎麼談,想談到什麼程度,全由本觀決定,這何嘗不是另一種強勢。”
林離和張小飛猶如海面似的,吸收着費一夕的傳授。
張小飛憤憤道:“有什麼好談的,打絕他們就是了,小離差點就給害死了呢。”
“打也是要策略的,你見過當年我黨只有幾萬軍隊的時候,就一口吞下對手八百萬大軍嗎,沒有。”費一夕悠然的撣撣衣袖:“鑑天觀是當年的從龍之臣,當年不知爲太祖獻了多少策,才得了今天的勢。本觀志不在外界,在官場沒什麼勢,一口氣是打不死鑑天觀的。”
林離和張小飛狂抽涼氣,鑑天觀還有這般生猛的來頭!
從費一夕口中得知鑑天觀的來頭,不論林離還是張小飛都震撼了。
林離半天回過神來,原本覺得還是有些陌生的費一夕和硃紅子等人,頓覺親近了太多太多。
無爲觀今次大動肝火,無疑是爲了他報仇出氣。
就衝着鑑天觀如此駭人的來歷和地位,無爲觀仍是義無返顧的出頭了。
林離不是沒心沒肺的人,又怎會感覺不到這一番來自無爲觀的至誠迴護之意。
原來還以爲無爲觀是對自己有所圖,現在不覺爲了原先的不良揣測深感慚愧。
反正林離是不相信,自己有什麼是值得無爲觀跟鑑天觀開火。
得知這些,林離直接在心理上,就親近了無爲觀許多,也卸下了原本就不多的警惕。
人家都爲了他跟家底如此深厚的鑑天觀開戰了,他還能指望什麼,難不成真指望人家無爲觀爲了他重開世界大戰吧。
一邊談着,屋子門悄悄的開了。
少女小米臉紅撲撲的出現了,還拎住一個大大塑料袋,興高采烈的說:“你們還沒吃早餐吧,我給你們買來了。”
林離怎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栽在同一個跟斗上,警惕目光來回審視。
小米氣鼓鼓的把袋子往桌上一丟:“愛吃不吃,人家好心替你買早餐,你還這樣看我。”
林離臉上就是寫着這麼一句話“打死都不信你”。
小米轉過臉去,眼圈漸漸的紅了。
這袋子裡的早餐,真是她特地跑去買的。她這麼個嬌嬌女,都沒買早餐的經驗,聽警衛員說了,還以爲非要在街頭買的早餐纔對。
結果吹了半天的冷風,纔在街頭買着了這麼一袋過來。
本來以爲他會很高興的吃她買的早餐,誰知道。
她眼圈更紅了,嗖嗖直落淚,使勁的揪住衣角一扯再扯。
平時誰敢這麼兇她了,要不是昨晚她大報復到他,稍微有一點點內疚。
對,就是稍微有那麼一乜乜的內疚,纔會大清晨的特地跑去買早餐呢。
不然,她纔不理他這個大色狼。
張小飛很不忍,美女總是他最致命的弱點不是。
他居中笑呵呵:“我們吃,我們吃,蠻好吃的哦!”
又不是買給你吃的。少女噘嘴,眼淚掉得更兇:“你不吃,我吃!”
張小飛呼嚕呼嚕幾下吃完,痛快的摸摸肚子,語重心長拍拍林離:“兄弟呀,對待女孩子,你這樣的態度,是要不得滴。”
要是聽他的,多半就只有抱住處男之心相約永久了。
張小飛皺了皺眉,跑到少女面前,是這麼的莊重肅穆的說:
“我很震驚,我是相當相當的震驚!”
哐哐聲,他痛苦的抱住肚子大叫跑開!
“哎喲,我不行了,去廁所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