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苦苦等候

海的魂,以博大浩瀚所著稱,幾千年不變的姿態與胸懷,幾千年不變的熱血與潮汐.擊蕩,擊蕩如雪之浪,拍打着幾千年沉默如初的岩石。可現下還是平靜的,與天相接印的藍色,讓人分不出是海還是天。

辛珏坐在沙灘上微笑着看着海洋,這些日子藍蝶兒已經好了,正在逐漸慢慢恢復法力當中,很快他們就要離開了。雖然他每天變着戲法讓海亦兒流淚,可心裡卻很不是滋味。他拗不過海亦兒,只能拿她的眼淚。

他不知道海亦兒讓他拿自己眼淚的目的。海底是不許有人類闖進來的,一旦進來,她父皇肯定不會留他生命。一想到這個男子會永遠消失,海亦兒心下就會止不住的傷感,雖然有的時候辛珏挺討厭的,可是她不厭煩這樣的時候,她更害怕的是再也見不到他。

於是,只要沒事的時候,辛珏就會常坐岩石上仰觀蒼海,那一刻,他會千百遍想着海是怎樣的一種深情?怎樣的一種納歸百川,與天一色的?且看那頑固不化的堅硬岩石,亦是在它的面前變得沉默,內在,圓潤與深沉。千百年不再高昂的頭顱,以一種禪式的姿態,聆聽海天同一的大道濤聲。感受着她的呼吸,她的歡樂。

想着想着辛珏起身跳入海中,果真,紅色的尾巴在珊瑚石上搖擺,雙手支撐着下巴,海亦兒的嘴巴默默的吐着泡泡。可一看見辛珏就扭過頭嘟着小嘴巴不理他。

辛珏不由得感到好笑:“呵!好大的脾氣!”

海亦兒拍打着尾巴淘氣道:“你不知道你不來我真的好無聊嗎?吐着泡泡,數着泡泡,看着隱隱的亮光,就想讓你快些來!有時候看着看着我就會想,如果哪一天沒有你了該怎麼辦呢?如果沒有你,我一定會不知所措的。”對於海亦兒這些赤裸裸又誠實的話語,辛珏早已習慣。

有的時候海亦兒甚至會對自己說喜歡跟他在一起的感覺,讓自己的心跳動了好久,好不自在。不一會兒她好奇的游到辛珏身旁:“不過,今天你帶了什麼稀奇的東西讓我流淚?”

辛珏轉頭看着海亦兒有些發紅的眼睛心下心疼萬分,他不知不覺的撫摸着她的髮絲。海亦兒的頭髮很美很美,飄散在海中就像那一片片海藻。海亦兒有些愣,可是也不反抗,不知爲何,她並不討厭與辛珏的身體接觸,反而更加喜歡。因爲她覺得這樣很快樂很滿足,她也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可就是喜歡。

“今天不讓你流淚......”話罷辛珏便親吻了上去。

海亦兒只覺得軟軟的東西觸碰着她的嘴脣,她發現自己沒有力氣去推開他,她真的很喜歡眼前這個人類。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或者是每一次,那個亮光的海洋有一個人承載着希望向她游來,又或者是每一次的陪伴,讓她的生活不再枯燥不在無趣,反正就是那樣喜歡上了這個人類。

可這是海的另一邊綠色尾巴的人與不禁冷笑,接着便遊向海底最深處,只留身後一些泡沫久久未散去。

“我想在我還能記得你的時候告訴你我有多麼的愛你。愛着你所有樣子。”因爲他知道自己在不久之後便要離開,離開這裡便會忘記一切。想着辛珏竟止不住心痛,他終於明白爲什麼雲夢那樣愛着伯樂生,寧願自己萬劫不復也要同他在一起。

海亦兒臉有些紅,彷彿海底的紅色珊瑚,羞的低下頭。可聽了辛珏的話不免有些驚訝:“你會不記得我麼?爲什麼?我不許你忘記我,你可以忘記任何人,可是不能忘記我。”海亦兒有些耍起了小脾氣,心裡焦急的不行,她不要這個人忘記自己,一想到忘記自己她就好難過好難過。

辛珏不禁暖心一笑:“因爲我很快要離開,即使不離開,時間一到,我便不能下海陪你玩了,因爲我是人啊,人與人魚總是不同的。”

海亦兒聽罷心裡感覺空空的:“是因爲你朋友恢復了麼?可是我不要你走,若是你不能夠下海,我可以去陸地,我可以去那裡陪你的。”

辛珏眼底有些霧氣:“傻瓜,當我沒有出現的時候,你每一天坐在這裡擡頭看,你那樣嚮往着海洋上面的一切,可是你卻出不去,我不要你有危險,如果可以我不走,大不了找璟燁皇帝再拿些藥,求求他讓我留下,嘿嘿。”

海亦兒一聽眼底又泛出光芒:“真的嗎?”辛珏點點頭:“璟燁那臭小子可好了,雖然我們會拌嘴,可是他一定會同意!”

只是他們不會明白,外面的世界早已變了。很好的那個人早已不在,分離的場景亦是即將面臨。

當辛珏回到陸地的時候,藍蝶兒飛到辛珏身旁,大眼睛有些幽怨:“你又去見她了?我已經好了,你可以不用再下海了,萬一萬一哪天出事情了怎麼辦?”

辛珏撫摸了下藍蝶兒的腦袋:“怎會。”藍蝶兒忽然拉住辛珏的手:“辛珏,你,是不是愛上她了?可是我們要離開了,你始終要離開的。”

辛珏眺望着大海,是啊,自己終究要離開的,可是在海的那一頭會不會有你?若是有你,哪怕跨越海洋,這段翅膀我也願意遊向你。可是轉念他又想到自己不在,海亦兒會每天每天坐在那塊珊瑚石上等他,想到這裡辛珏的心便隱隱作痛。

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小蝶,我不走了,我要留下來。”

藍蝶兒有些吃驚:“白癡!你不走怎麼可以?啊夢姐姐,伯樂生那個臭書生都還在等你回去呢,還有,還有伊依呀,大家都在等你,你怎麼能不回去?不要因爲一時的想法,做出影響一生的決定。”

是夜,海風淡淡,白衣女子漫步走到海邊坐下,藍蝶兒高興的在雲夢身旁撒嬌,雲夢心裡好不高興,她的小蝶終於可以回到她身邊了。

而身後一步生一蓮,海風吹拂

他的白衣,黑色髮絲在空中飄散。

雲夢回頭笑了笑。之間殷千容淡淡道:“夢兒,一切都因爲執着造成了沒必要的後果,你還是要如此執意嗎?”

不忍覆餘觴,臨風淚數行

雲夢搖搖頭:“如今樂生的身旁有妻子陪伴,亦是有孩子承歡,我若是離去便不會再哭泣,不會同以前一樣,像個迷失方向的孩子一般,好的愛情,可以做到不要時時刻刻在他身邊不分離,我們的愛,他懂,我亦是如此。”

殷千容這回倒是笑了,笑得猶如春風一樣釋然,雲夢一時有些癡了。眼前的男子如此呵護自己,千百年前自己真的那樣喜歡着他麼?

雲夢回神看向平靜的海面:“璟燁他......有什麼辦法可以挽回麼?”

殷千容只是勾起嘴角:“有倒是有,可那東西及其難要,要看那個人的心以及毅力。行過千山,拜過大佛,磕長頭,用心祈禱,指不定可以登上獨行山,採摘第一隻行山梅,一般人是難以行到山上的。因爲他們磕不了長頭,爬不過千山,總是會放棄。”

雲夢聽罷眼裡像是升起了一絲希望,可轉瞬又是滿滿的不安。

伊依只是一個女子,她要如何磕的了長頭,拜每一座座大佛?

可是當伊依聽說以後堅持要去,她要爲了自己愛的人做任何事情,伊依笑着說:“這些算什麼?你別忘了我可是最最勇敢的捕蛇女!”

看着雲夢眼裡的擔憂,伊依握住雲夢的手:“啊夢你曾經說過‘無論我此時是如何的彷徨迷茫,最終,我都要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如今的我亦是如此,所以我不後悔,我相信啊夢你懂我的對不對?”

雲夢轉頭抹過一絲淚水,輕輕點頭:“只恨相愛太短,相忘太難。”

伊依看向天空:“我知道,思念這庸俗的字眼,將如陽光下的黑影,我逃他追…我追他逃…一輩子,當我們互相珍惜卻嫌世間太過短暫,也真的太過短暫......爲什麼在他愛我的時候我卻沒有好好珍惜過。”

回憶裡那雙無辜的眼睛,七夕節在燈火萬貫的街頭調戲自己的瀟灑公子,在後山陪自己聊天,在屋頂逗自己笑嬉皮笑臉說:“你嫁給我唄,天下之大,任我們逍遙。”在塞外陪伴自己散心告訴她:“跟我走,我帶你翱翔,這完好山河,任你遨遊。”的璟燁一點一滴她都不能夠忘記,那些溫柔的話語似乎就在昨日,就在耳畔不曾離去......似乎還在耳畔輕輕對她說:“依,你要記得,那年那月,萬花燈籠照亮柳鎮。你要記得,紫檀未滅,我亦未離去。”

即使他拋棄自己與別人成婚,最後還是會來抱住她告訴她:“我的手一直都在這裡,只是你沒有看見。”這樣的男子叫她如何拋棄?

若是世間再沒有他,再美好的生活沒有他來一起分享還有何意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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