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風景很好很柔和,柏樂生正在小林子裡拾乾柴。雲夢一襲白裙,黑髮在夜裡隨風飄動,有些動人,有些詭異。此刻的雲夢已是人身,她興奮的撫摸着自己白皙的手臂。悄悄的走到柏樂生身後,止住那顆狂跳激動的心,嬌笑看着身前拾乾柴的人,那漆黑的眼眸靈動一轉,便有心想要捉弄他。
於是雲夢一下子躺倒在地上,閉上眼睛像是暈過去了一般。柏樂生拾完一推乾柴站起身轉頭時忽然瞧見他身後有一個身着白衣的女子,墨黑色的髮絲纏繞在她妖嬈的身軀間,人兒白如雪,肌膚吹彈可破,不由得嚇了一大跳。手上的乾柴了掉落了一地,人兒並也坐到了地上去。
這荒山野嶺的,身後何時有了一個這樣的女子。她,她怎麼了?柏樂生一下子腦海裡就聯想到了屍體,這使他更加害怕起來。顫抖着雙手緊張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姑,姑娘?”
柏樂生試探的叫了一聲,只見眼前的女子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柏樂生心裡更加恐懼了起來,原本想起身就跑。可是他看着眼前被黑髮遮掩去容貌的女子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顯得那樣無助、孤單。
柏樂生心下不忍,卻又恐懼。但最終,他還是忐忑的站起身,那顆善良的心還是戰勝了一切的恐懼,他顫抖的向雲夢方向試探去:“姑,姑娘?”雲夢躺在地上還是絲毫無動靜。柏樂生修長的手指輕輕的觸碰了一下雲夢的肩膀,忽然他又收回手。還好還好,是熱的。
而此時的雲夢不禁也怔了怔,好溫暖的指尖。猶如三月春風輕輕滑過,又如柔軟的鵝毛,讓自己融入一片溫柔鄉似地。雲夢的朱脣在髮絲下悄悄的笑了。而剛露出自己滿意的笑容時,她又覺得自己整個身子都在一片溫暖的海洋之中。這樣的溫暖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這樣的舒服。就像整個人在柔軟的棉花從中一般,讓人流連,讓人再也不想離開這片柔軟。
柏樂生懷裡抱着雲夢,心中卻是緊張不已。若不是救人要緊,他定是不敢跟一個不認識的女子如此親近至此的。此刻雲夢墨黑色的髮絲已被清風習習吹佛,她嬌豔欲滴的臉龐這一刻在清麗的月娘照耀下更加顯得千嬌百媚,楚楚動人。
雲夢睜開自己那如鑽石般閃亮的雙眸,她愣愣的盯着柏樂生看。如此溫柔的懷抱,如此溫暖的溫度,是她從不曾體會過的,亦是她從來沒有接觸過的。就這下,雲夢的心化了。
此時正忐忑不安的柏樂生,似乎察覺到懷中女子的動靜,他慌張的望向懷中女子。本是驚恐忐忑的心情,就在這兩雙眼眸對視的一霎那,似乎有一種東西正在悄悄的萌生髮芽。
現下夜色如濃稠的墨硯,深沉得化不開。月光如流水一般,靜靜地瀉在一旁葉子和花兒上,薄薄的青霧浮起在樹林子裡。柏樂生懷中抱着雲夢,四目對視,久久的都不能移開。
柏樂生一瞬不瞬的看着懷中的人,她眉目如畫,在月影下顯得俏皮又有種朦朧美,他的心莫名鼓動的厲害。
小樹旁葉子和花兒彷彿在牛乳中洗過一樣,又像籠着輕紗的夢。周圍到處都有蟋蟀悽切的叫聲。葉子與花兒散發出夜的香氣,瀰漫在這似夢的空中,織成了一個柔軟的網。
此時此刻,雲夢已癡了,亦是呆呆的望着眼前的男子。她似乎覺得自己全身無力,若是這只是一個夢,那麼就請不要讓我醒來,永遠不要醒來,她願意永生呆在這個夢中。
蟋蟀與月影有着和諧的旋律,如梵婀玲上奏着的名曲一般,爲此刻月光下的二人奏樂。
彷彿過了有一個世紀那樣久,雲夢溫柔的笑了:“我叫雲夢。坐看雲起時的雲,心期夢中見的夢。”柏樂生一愣,心中卻默默的念着,雲夢雲夢。轉而他看着雲夢不由自主輕
輕道:“三千流水,一生一夢裡,忘川河中,奈何橋旁,我們可攜手走過?”
雲夢聽罷眼裡的光眸閃的更加亮了些,她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輕輕的皺起,喃喃道:“一生一夢裡,咫尺卻隔天涯。”然而云夢心中竟酸楚了不少,明明就在眼前,明明還能感受到他的體溫,可下一秒你卻再也見不着我。
柏樂生愣了好半響,想起他雙手還抱着雲夢,立馬將雲夢輕輕的放下,作輯道:“小生失禮了。”站在地上的雲夢笑笑:“公子又沒對雲夢無禮,何來失禮之說?”
柏樂生聽見雲夢講這話心裡又是一悸動,想着是要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反倒是雲夢噗嗤一笑:“安樂的一生嗎?”
柏樂生被雲夢着突如其來的話給懵了,隨即一想便滿臉吃驚的望着雲夢:“姑,姑娘你,你是如何得知小生的名字的?”雲夢見柏樂生被自己嚇到了心情竟然大好,她歡快道:“記住了便知道了。”
柏樂生低頭看着雲夢,她笑起來更美。雲夢在心裡算了算時辰笑道:“現下月高風黑的,公子送送雲夢可好?”柏樂生一愣,也是,夜已深,一個女孩子家在這林子裡走確實是不方便。隨之便也連忙點點頭。
二人並排走在小林子裡,月影將他們的身影拉的很長很長,青青薄霧彷如身在仙山中。
“姑娘爲何在深夜還隻身一人呆這林子裡?”柏樂生走在雲夢身旁小心的問道。雲夢含笑看了眼身旁的人兒:“踏夢而來。”柏樂生又是一愣,雲夢講的話總是能讓他接不出下聯來。可是他還是笑笑,瞧着雲夢純真的樣子定是一人在此迷了路。
雲夢此刻心裡極其甜蜜不禁小聲咕噥道:“若是這一刻永遠保留着便好了。”接着雲夢又轉頭看向柏樂生:“你別叫我姑娘,叫我雲夢。”柏樂生看着眼前有些惱怒的人兒,不覺得有幾分可愛便一笑:“好,雲夢。”
雲夢聽見柏樂生叫自己名字心滿意足的燦爛一笑,這一笑柏樂生又是看得癡了。只聽雲夢歡樂道:“你是這人世間第一個,叫我名字的人。”說完雲夢又深吸一口氣:“不過,我想也只有你一人能叫我雲夢。”柏樂生看着雲夢眼裡滿是不解,他完全不明白雲夢所說的話裡是什麼意思。
雲夢見此笑得更加燦爛了輕輕嗔道:“書呆子。”說罷她掩脣嬌笑了開。柏樂生雖二丈摸不着頭腦,可是不知爲何,見到眼前的女子笑,就猶如三月迎春花開那樣溫暖,見到她笑他便也不知不覺的笑了。
雲夢心滿意足的走在柏樂生身旁。書呆子,你不認得我,可你曾知道,在燭光下,黑暗裡我的眼眸從不曾離開過你?你在,我便從不曾離去......
二人一邊走着,一邊又不時的相望而笑,卻沒有任何言語。或許,有些話,有些東西真的不必用語言來表明。就這樣一切明瞭。
情如風,意如煙,春夜融融二人相伴而行。
翌日。
鳥兒在樹上歡快的哼着小曲兒,陽光明媚的照耀着大地。伊依正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熟睡的男子,她調皮的將手指輕輕觸摸柏樂生翹長的睫毛。熟睡的人兒似乎感應到什麼的似地,暮的睜開雙眼。
柏樂生先是瞧了一眼面前滿眼含笑的伊依,再望向四周。是在破宅子裡,柏樂生皺起了眉頭一下子坐起來。他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在尋找些什麼。伊依見此湊過頭好奇的問:“你怎麼了?可是要吃的?還是在找些什麼東西,我給你拿去。”柏樂生聽見伊依問他,連忙抓住伊依的手問道:“伊依,昨晚我何時回來的?你可還見到以爲身着白衣的姑娘?”
伊依顯然是被柏樂生問糊塗了,她奇怪的皺着眉頭,用自己乾燥的小手摸摸柏樂生的腦袋:“沒發燒呀,你做夢吧你。何來的白
衣姑娘?我怎的沒見着?你還說呢你!昨晚你不是說去拾柴火去了嗎?怎的空手回來就算了,還在這呼呼大睡!一起來竟然說些有的沒的,莫非你是相思哪家姑娘了?”
柏樂生被伊依這一說,眼眸顯是黯淡了下來。沒見到雲夢嗎?柏樂生靜靜的想了許久,才無奈一笑。興許真是自己想多了,那樣遲的林子裡又怎會莫名的出現一位宛如天仙的女子?可是這個夢卻是那樣的真實。真實到雲夢的一顰一笑他都能夠深刻的映入腦海裡。真實到彷彿她還在他眼前笑着對他說:“坐看雲起時的雲,心期夢中見的夢。”
柏樂生喃喃道:“心期夢中見。”
他愣愣的擡頭望向天空:“一生一夢裡,恍如隔世?”伊依不解的看着柏樂生,這小子今日是怎的了?瘋言瘋語的,伊依心裡不爽,雙手叉腰道:“喂!別想了,反正只是夢!我餓啦,後日你的成績就要出來啦。若是高中,你就能實現自己的夢想,只爲國家效力了。嘿嘿。”柏樂生被伊依這樣一說,倒也笑了,是啊,效忠朝廷乃是我柏樂生之夢,我不該老想這些有的沒的。
黑暗的門後,雲夢呆呆的看着柏樂生:“有此一晚,勝過雲夢的幾千年。”藍蝶兒瞧見雲夢這樣開心的臉龐,不禁鼓着腮幫氣呼呼道:“我要修煉修煉修煉!這樣我也能成人啦。”雲夢聽見藍蝶兒的話噗嗤一笑:“是呀,小心羽叔叔修了你。”藍蝶兒聽此不滿的舞着荷花杖:“不會,羽叔叔最疼我了,其次纔是你。”然後雲夢咯咯的笑了:“是是是,羽叔叔最疼愛你了,其次纔是我。”藍蝶兒聽罷挑挑眉亦是爽朗的笑着,以表示她很滿意這個答案。
柏樂生與伊依二人今日去了河邊抓魚,伊依顯然是不亦樂乎,直呼快活,那水花伴着陽光在河裡閃耀着。柏樂生在一旁無奈的搖搖頭:“女子不該如此。”伊依聽到不屑的嘟嘟嘴:“我的生性就如此,倒不像那些個嬌小姐們,處處拘束,有何好的?還不如我這樣,想做甚就做甚,好不自在,你說對不對?嘿嘿。”伊依的這話倒是讓柏樂生樂了:“是,當心嫁不出去。”
伊依聽這話秀眉一挑:“怎會!我肯定會將你追到手的,反正有你在我纔不愁嫁不出去咧。”想到此處伊依不禁樂呵呵的笑了,她挑眉惡作劇的看向柏樂生。
柏樂生的臉上滿是無奈,立即用右手掩飾着嘴巴不斷乾咳起來,心中卻覺得甚是好笑,其實有她在的日子裡還是很開心的,因爲伊依總是能夠讓自己開懷大笑。
就這樣,這一天便在他們的嬉鬧拌嘴中度過了,緊接着夜晚又來臨。看到湛藍色的天空,柏樂生又不禁想到那個夢中的女子,雲夢。叫他怎麼忘懷?如何忘懷?她說她踏夢而來,也是,這樣絕色的女子不會出現在人間。柏樂生無奈笑笑,自己竟將心意獻給了夢中的女子。
雲夢同藍蝶兒此時就坐在柏樂生旁,雲夢溫柔的笑看他。她輕輕的問藍蝶兒:“他是在想我嗎?”藍蝶兒閉上眼睛就鑽進雲夢發裡,我不想聽不想聽不想聽。
雲夢在黑暗中癡癡的看着柏樂生,而柏樂生不知爲何也怔怔的看着雲夢現下所在的方向愣神,他的眼眸在黑暗中卻炯炯有神。這樣反倒雲夢不自在起來,若自己不是鬼,她還以爲柏樂生正入神的看着她呢。
晚秋與紫綺站在黑暗後有些傷感的看着眼前這個玲瓏剔透滿目是情,情竇初開的雲夢。紫綺無聲嘆息:“姐姐,這可如何是好?情之一字,到最後也不過處處是傷疼罷了。”晚秋黛眉深皺的看着前方這對男女:“人鬼殊途,倩系誰做?”最後晚秋深深的嘆了口氣:“罷了,是緣是孽終究躲不過。”
雲散雲聚亦有時,人間夢,情絲重。漫漫相思轉不休,奈何黃泉天涯路不還?終是雙行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