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汀雪,你是不是很緊張,怎麼一直髮抖一直出汗?”
回後臺更換衣服的時候,向汀雪身體發抖,頭一陣陣暈眩,冷汗更是控制不住的往外冒。
今天到場的權貴雖然很多,但她不緊張,她是被氣的,被甄皓霖氣的。
那個飢不擇食的混蛋,非要在她面前秀恩愛嗎?非要逼她不能做到真正放下嗎?非要逼她胡思亂想嗎?
其實不是她要去想,而是她的大腦和心,根本就不再聽她的指揮,它們全跑亂了,全都被甄皓霖與炮彈親密無間的畫面吸去了魂魄。
還有炮彈那個嬌喘低吟的叫*牀音,也從遠處悠悠飄來,盤旋在她的耳旁久久不散。
心裡的苦,太多,卻沒有人可以訴說,向汀雪只能生生的壓抑着,越壓越重,到今天終於超過了負荷。
胃,翻江倒海地鬧騰,她忍不住,一把推開化妝師,捂着嘴朝衛生間跑去。
剛鎖好門,胃裡翻騰的液體,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衝出喉嚨,向汀雪松開手扶着牆,“嘔”的一聲將它們全部釋放出來。
可是吐出來的,不是早餐,而是……
血!
氣血攻心!
她吐血了,一嘴腥甜的鮮血!
潔白的瓷器上,也灑落着滿目驚心的紅色血液。
“嘔嘔……”
視線模糊,頭腦暈眩,滿嘴的腥甜讓向汀雪更覺得噁心,她跌坐在地上,抱着馬桶狂吐特吐。
不能這樣,不能再這樣下去,真的會死人的!
宇陽需要她,姐姐需要她,她還有自己的使命沒有完成,她還不能死!
她要做到真正的拿得起放得下,要做到真正的絕戀!
離開!
離開HTB國際,離開甄皓霖。離開,時間才能衝唰一切。離開,她才能真正的活過來!
“嘔……”
“咚咚咚!”
正吐得肝腸寸斷渾身擰痛時,敲門聲響起,化妝師焦急的聲音從外面擔心地傳來:“向汀雪,你怎麼了?你沒事吧?到你上臺了。”
“我沒事……一會兒就過去……你先想辦法……爲我……頂一下……”頭暈眼花,心跳混亂,虛弱的聲音,讓向汀雪都吃驚,彷彿從十八層地獄下飄來的陰魂一樣,斷斷續續,有氣沒力。
“好!那你儘量快一點!”相比向汀雪的身體,化妝師更關心發佈會的成功,因爲成功的舞臺,從來都不相信眼淚,更不相信理由。
化妝師的腳步聲遠去,向汀雪靠在牆上休息了好一會兒,才恢復了一點力氣。
她按下紐沖水。
水,捲走了縷縷腥紅,瓷器又是一片潔白,好似剛纔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
向汀雪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然後抓着把手,強撐着起來。
門,從裡面打開,一雙鋥亮的男士黑色皮鞋頓時映入了眼中。
男士?
是他走錯了地方,還是她入錯了門?
向汀雪兩眼昏花,有氣無力,她已經沒有腦細胞去分析推算,只靠在門上,本能地順着黑色皮鞋往上移動視線。
手工製造的名貴禮服,比挺的褲線隱沒在西裝之下,合身的剪裁把他修長健美的身材顯露無疑,五官英俊無匹,眸光深邃複雜,好生熟悉!
熟悉!
真的很熟悉!
如果向汀雪沒有記錯,剛纔吐的血,就是被他氣出來的!
只是甄皓霖,你不在會場陪你老婆卿卿我我,又來這裡想做什麼?
是不是覺得本小姐的血氣太旺,還想再來爲本小姐放放血?
頭好暈,胃抽疼,小腹也在脹脹的隱隱痠痛,向汀雪怔愣片刻後,淡靜地回神,她收回視線,推門出來。
細高跟鞋走下臺階,如踩在雲端一樣軟綿綿,她的身體完全找不到平衡的感覺,止不住地後仰。
該死!
向汀
雪,你可以再強撐下去,你可以再狠心的爲難自己,你看看你的臉,都蒼白成了什麼樣?
心,只爲她疼,心碎的瞳眸更是猛然收緊,甄皓霖上前一步,心痛地抓住了向汀雪裸露在外的胳膊,厲聲罵道:“向汀雪,你不這麼要強,你會死呀!”
剛纔,甄皓霖先被向宇陽的紙團弄亂了心,後又被炮彈一句話氣得要爆炸,他心煩意躁,坐立難安,就起身來了衛生間。
他看了向宇陽給的紙團,也聽到向汀雪跑進來的腳步聲和嘔吐聲。
不放心的要過來看看,不想化妝師又緊隨而來,他等化妝師走後,才閃身進來,並輕輕地鎖上了洗手間的大門。
真的,很想和她好好地呆一會兒。
藉助甄皓霖的力量,向汀雪才得以穩住身影,可她卻厭惡這種肌膚之親,擰蹙柳眉,拂開甄皓霖的手,有氣無力地冷然地說道:“你的手,髒!”
碰了別的女人,就不要再碰我,甄皓霖管好你的髒手!
失落,痛心,甄皓霖的手僵在半空。
向汀雪不理會,扶着門,拖着灌鉛的腿走向洗水池。
手背上的殷紅落進了甄皓霖的眼裡,他大步逼近,指着她的手背責問:“這是什麼?你哪裡受傷流血了?”
甄皓霖的身影在眼前模糊了又清晰,洗水池也在前方忽遠忽近的變動,向汀雪無神的視線移到了手背,一點殷紅擴大又縮小。
她搖了搖頭,繼續前行。
甄皓霖再次攔住她,將她細細打量,粉紅的脣膏,與血完全是兩個顏色,潔白的禮服也沒有看到血跡,裸露在外的胸口、雙臂和小腿更是沒有傷口。
血,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抓住她的手,正欲擦拭那顆血漬,可向汀雪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把將手抽了回來:“甄總,請自重!”
自重!
自重!
他要自重什麼?他的女人,他又怎麼碰不得!
沒有的,雪兒,婚姻是假的,牀戲是假的,你在意的那些都是假的!
假的!
可是甄皓霖卻不能告訴向汀雪,急紅了眼,雙手緊緊地掐住她的兩臂,沉着聲音焦急地問:“雪兒,你不要這樣好不好,你快點告訴我,你到底是哪裡受傷了?你到底是哪裡不舒服?你是不是吐血了,是不是?”
冷笑掛在慘白的臉上,向汀雪推開甄皓霖走向水池:“是不是都和甄總沒有關係,一個HTB國際的普通員工受不起甄總的關愛。甄總現在要關心的,是甄夫人,她是你的妻,是你一生的伴侶,從今此後唯一的女人!”
“老闆關心員工……”
“甄總,如果你忘記了,那我就提醒你一句,剛纔我說的那些話,都是你那天告訴我的。所以情,還請甄總不要再表錯了。”
“雪兒……”
“還有,請不要再叫我雪兒,你不配。現在能叫我雪兒的,只有江子涵一人,他是我的未婚夫!”顫顫微微的摸索着,她終於走到了水池邊。
只是洗淨了手背上的血漬,心裡的血又在咕咕地往外冒出!
離開,離開,離開他就好了!
絕然地轉身離去,拖着沉重的步伐,帶着心中的決定,向汀雪搖搖晃晃像喝醉了酒一樣,朝出口走去。
甄皓霖的心一傷再傷,他的苦又何來的少,可是他活該,誰要他連個炮彈也對付不了呢!
追過去,伸出手,從後面圈住她。
向汀雪僵住,想走,卻又貪戀起這種久違的溫暖!
這場感情戲,到底還是她輸了!
甄皓霖見她沒有拒絕,這纔敢進一步把她圈進懷裡,卑微地請求:“不要嫁給江子涵,你說過你是我的。你說過,無論誰將我拋棄,你都不會拋棄我,只要我需要你,你一定陪我。”
淚涌上,視線更模糊,向汀雪的聲音哽咽了:“我是說過,無論多難我都陪你,無論條件多苛
刻我都陪你,陪到你不再需要我爲止!我想陪你,但你現在已經不需要我了!”
“我需要你陪我,現在需要以後需要,生生世世都需要。雪兒,求求你了,不要嫁給他,再等我一會兒,我一定給你一個答覆!”甄皓霖的聲音也哽咽。
向汀雪哽咽着冷笑:“甄總那天告訴我,你和我的一切都是假的。真正的愛情,只源於你和唐小姐之間。都說吃一塹長一智,我如果再錯,上天都不會原諒我!江子涵對我很好,還上得廳堂入得廚房,他是一個完美的男人,錯過他,我會後悔的!”
“不會的!”甄皓霖加大了手上的力氣,他篤定地承諾:“我會做得比他更好,只要你肯給我留一點時間。”
淚涌上,又逼退,向汀雪完全糊塗了,那天的甄皓霖鐵血無情,現在的甄皓霖又柔情委屈。
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向汀雪都分不清楚了,她深吸了一口氣,靠在他的胸膛上虛弱地閉上了眼睛:“唐小姐是你一生的摯愛,我不過是她的替代品,我已經接受了這個答案,也已經選擇將你忘記……”
好累,喘了一口氣,向汀雪才又接着說,吐氣如絲,聲音輕得難以入聞:“你現在又來纏着我,爲什麼?甄皓霖,是你結婚後,發現自己的心變了?還是公子爺的花心又起,想要妻妾成羣?或者說,一直以來,你都有什麼說不出口的苦衷?”
雪兒,我可以告訴你,我可以全部地告訴你,你會明白,但你也會死得很快!
炮彈,變態的瘋狂,言而有信,心狠手辣,她向來都是如此!
離開你,是迫不得已。傷你,更是情勢所逼!
愛你,一直沒變!
灼熱的吻,落在她雪白的頸間,貪婪地吸着她的體香:“雪兒,你不要問,你就記住我的話,不要嫁給江子涵,給我留一點時間,半年,最多半年!”
哼哈哈……
心,在痛哭的大笑,向汀雪覺得甄皓霖真的好笑,他抱着別的女人卿卿我我,卻不許她嫁人爲妻!
他們曾經擁有,但她不是竟然他的唯一,不是他的一生一世,那他又怎麼會成爲她的唯一,和一生一世?
力氣在渙散,理智在消退,向汀雪閉着痛苦的眼睛,氣若游絲:“甄總,你沒有權力來限制我的婚姻自由,我也不會爲你保留。我不是妓,也不會墮落到做你的情婦,所以請你不要用吻過別人的脣,再來玷污我,請你尊重我的尊嚴,請……”
話未完,已無力再續,向汀雪遊絲般的聲音嘎然而止,身體如爛泥一般,往下墜落。
“雪兒,雪兒……”
混蛋!唐茹夢,你個混蛋!
甄皓霖怒的心肝發顫,他抱着昏迷不醒的向汀雪衝出了洗手間,一身慌亂,卻被橫出來的炮彈,得意的一把攔住。
炮彈身後的遠處,江子涵,談雲嘯正急步找來,向宇陽邁着小短腿也快跑着緊隨一旁:“媽咪!”
“老公……”
“讓開!”甄皓霖已經急糊塗了,他不待炮彈冷言冷語的說完,冷冽的目光已經劈過去,同時擡起右腿,朝炮彈狠狠踹去。
談雲嘯三人在遠處看見,怔忡了一下,傳說中的鴛鴦,爲何會大打出手?
炮彈快速一跳,閃到一旁,但由於動作太快,她扯痛了未痊癒的內傷,疼得眥了一下嘴。
甄皓霖懶得理她,抱着向汀雪繼續往前。
可他剛邁開腳步,只聽炮彈冷陰的聲音又悄然傳至:“甄皓霖,是你逼我的,是你破壞了遊戲的規則!”
不好!
甄皓霖瞳眸驚恐,回神大叫:“不要……”
可是已經晚了,炮彈的手已經伸進了皮包,動了一下:“你猜五枚炸彈,我會按下哪一枚?”
話音剛落,只聽外面忽的傳來“嘭”的一聲巨響,驚天動地,警笛炸響。
尖叫,驚慌,恐懼的聲音也從遠處隱隱傳來,不絕於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