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得到就要失去,但這次的痛苦不能再由向汀雪一個人來承擔。
小天使雖然不能長駐,但他的到來,甄皓霖必須迎接,必須慶祝,必須告訴他,他的到來,是激動人心的,爹地和媽咪是愛他的,是想留住他的!
只是,對不起!
小寶寶,等媽咪的毒去了,你再回來,再做我們的心肝寶貝,我們一定會把你捧在手心,好好地呵護你,你記得要回來,好不好!
走在無人的大街上,甄皓霖看着手中剛買的巧克力,終是忍不住又哭了,默默無聲的,淚,流了一臉,心,痛得血肉模糊。
回到醫院的時候,劉勇還等在電梯旁,見他出來,上下一圈掃視,犀利地目光已是將他看了一個通透。
他嘆了一口氣,沉聲提醒:“向小姐沒有睡覺,剛纔她還出來找過你。去洗洗臉吧,你這個樣子進去,她會起疑心的。”
鏡子中,甄皓霖從未有過的頹廢,他頭髮凌亂,眼簾浮腫,領帶也鬆鬆跨跨地掛在衣領上,他的目光失色,找不到平時的冰冷玄寒,也看不到特有的溫柔熱情,他像丟了三魂七魄,像一具行屍體走肉,像一副沒有色彩的黑白畫。
臉,深深地埋進水池中,任由冰冷的水將他包裹。
時間,一分分推移,冰冷的水讓甄皓霖一點點得到冷靜,他悲愴的心情也在努力平復。
五分鐘,六分鐘……十分鐘之後,“譁”的一聲水響,終於的,甄皓霖從水池中拔出了臉,揚起的髮梢,也甩出一串串晶瑩剔透的水珠,飛向半空。
水,順着臉龐落下,雙手,撐着檯面,甄皓霖大口大口的呼吸:“老婆,你爲我做了這麼多,這一次的痛苦就由我一個人來揹負吧。我會把孩子處理好,我也會把你的傷心度減到最低。”
今晚要見向汀雪,他就必須裝得若無其事,就要笑得自然,要笑得沒有破綻,於是甄皓霖站在鏡子前面練了很久的笑,才戴好禮帶,理順頭髮,拿着巧克力,強裝神清氣爽地出去了。
這一次,劉勇沒有再攔他,因爲他掩飾的很好,看不到一點傷心的神色,反而是一副興高采烈,喜事迎門的樣子。
但是於病房門前,甄皓霖還是又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推門進去。
病房裡,燈如白晝,向汀雪還沒有睡,懶懶地靠在病牀上翻看雜誌,見他進來,她無神的眼睛猛然亮起,就像街邊的路燈在同一時間“譁”的打開,照亮了世界。
“老婆,很晚了,怎麼還沒有睡?”手背在身後,甄皓霖穩着情緒,笑着靠近,低沉磁性的聲音更像風中的柳絮,緩緩地朝向汀雪飄去。
向汀雪掃了他一圈,沒有看到他身後的巧克力,也沒有看出破綻,但見他平安歸來,她懸着的心這才落下。
她沒有起牀,只放下手中的雜誌,不悅地噘嘴埋怨:“你去哪裡了,也不和我說一聲。我問江子涵,江子涵說沒有看到你,劉勇也不知道你哪裡去了。打你手機,手機也是在劉勇身上。”
越關心他,他的心就越痛,甄皓霖穩着心跳,緩步走到牀邊俯視她,他將柔情全部擠進深邃的雙眸,柔情似水,灼灼閃光:“老婆,這麼着急找我,是有什麼事麼?”
能有什麼事情,還不是擔心他!
怕他心結沒有真的解開,怕他還在意甄廣源的女兒論,所以見
他出去一直沒有回來,她也就跟着心神不安了,可越是不安,就越是找不到人!
終於的,向汀雪也體會到了,甄皓霖找不到她時的那種焦躁的心情。
但向汀雪沒有說,只靜靜地望着他,嘴角揚起一彎嬌美的弧線:“心事全部放下,也就沒了再堅強的理由,你不在,我睡不着。”
這女人真是有拿捏他的本錢,剛柔相濟,能屈能伸,即懂心理,又懂情調,而且輕重分寸,她還向來都把握的很好,甄皓霖的心,再次痛到發軟。
壓制,努力壓制,只讓自己笑,不讓自己哭,甄皓霖咧着嘴,放大尺度地笑,笑得滿臉見牙不見眼:“今年一定是個順暢年,新年的第一天,好事就接連過來,連我家的小母老虎,也一下變得小鳥依人了。老婆,我可不可以說,我好不適應啊!”
“討厭,你就知道取笑人家,以後不對你說了!”害羞的,向汀雪蒼白的臉泛起了異樣的紅,她忙不迭的垂下羽睫,迴避他深邃的墨瞳。
甄皓霖趁機坐上牀,將她摟進懷裡,繼續取笑:“我老婆真是變了,這麼容易就生氣了,想以前那可是槓槓的銅碗豆,敲得敲不碎,天天把我氣的,壽命都短了幾年。”
靠在他的胸口,聽着他有力的心跳聲,向汀雪格外的安心,她笑着抱怨:“以前那樣,你說像老虎,現在這樣,你又不喜歡,你老婆真能當!”
“誰說不喜歡了,哪樣的你,我都喜歡的不得了。只是老婆,你終於承認你是我老婆了,我……”
“討厭啦!!!”又被抓到把柄,向汀雪不幹了,舉起粉拳就朝甄皓霖的胸口捶去,滿滿的笑容和着甜美的聲音,儼然就是一個幸福的小女人。
然,不待向汀雪的粉拳捶來,甄皓霖就從身後拿出了巧克力,擋在胸口前,誇張地笑道:“噹噹噹!老婆,送給你,剛出去買的。怎麼樣,意不意外,驚不驚喜,喜——不——喜——歡!!!”
粉拳止住,向汀雪的笑容頓時就僵在臉上,甄皓霖送禮物,那可是非奸即盜!
因爲甄皓霖不懂浪漫,或者說他不屑給女人送禮物,他送禮物給她,只有一種情況,那就是做了錯事,想要收買討好!
“還這麼晚還出去買禮物,大過年的,不好買吧!”話中有話,向汀雪假裝意外地接過巧克力,她一邊笑着一邊翻看。
他的笑騙住了向汀雪,向汀雪的笑也騙到了甄皓霖,他沒有反應過來,嗯了一聲:“你不是喜歡花麼,但過年花店都不營業,我就只好買巧克力。老婆,你還記不記得,愛是巧克力,愛是溶化的心。老婆,我愛死你!”
說完,甄皓霖還誇張地抱住向汀雪,又搖又晃的,嘴巴也“叭叭”地親着她的小臉,沒完沒了。
但,這抽風的舉動,更讓向汀雪疑心重重,她笑着推開:“上次你送我巧克力的時候,用的就是那句話,愛是巧克力,愛是溶化的心。但是上次你做了錯事,惹我生氣,於是你就買了巧克力來哄我開心。阿霖,今天我也累了,就不和你兜彎路了,你就直接老實說吧,你是不是又瞞了我什麼事情,你是不是又想用巧克力來擺平什麼事情?”
貓了個咪!
這女人是妖呀!
這拐着彎抹着角的來辦事,她還是能猜中他的動機,以後他們倆組建的世界裡,他還有活路不!
求解脫呀!!!
甄皓霖抓狂,然,只是抓狂,他沒有被向汀雪打亂陣腳,反而還多了幾分警惕心。
他打開盒子,取出一顆心型的巧克力,放進向汀雪的嘴裡,勾脣邪笑:“少送禮物給老婆,那是我的不對,以後我一定改正。不過老婆也要改一改,不能總用一種眼光來看我。我就不能送我老婆一份新年禮物?我老婆那麼能幹,幫我處理了那麼多的難題,我就不能買盒巧克力來犒勞犒勞我老婆?相比鑽石,巧克力是廉價了一點,但我們倆的感情,從來都是高過世俗的金錢衡量!老婆,我講得有沒有道理?”
好吧!
完全成立!
只是真的是這樣嗎?
向汀雪望着甄皓霖,犀利的眼睛像臺高性能的電腦,他的眼睛賣萌地眨着,眉梢含笑地揚起,嘴角盡是頑皮的笑,臉上的表情一片坦誠……
掃描完畢,沒有發現異樣!
只有真誠與開心!
好吧!
向汀雪信了,而且難得的,甄皓霖懂得改變,她不再追究,只拿出一顆圓形的巧克力,放進甄皓霖的嘴裡:“我的男人,我當然要相信。不過,我諒你也不敢再瞞我什麼事情!”
鬆了一口氣,甄皓霖無視後背緊張出的冷汗,立即奉上馬屁:“那當然,我老婆的雄威槓槓的,你在東邊一跺腳,那西邊肯定晃,不晃我把腦袋卸下來給老婆當球踢!”
向汀雪笑得推了他一把臉:“滾一邊去!這麼帥的腦袋,我疼都疼不過來,哪裡捨得踢,想找人開涮,去找別人!”
眸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地閃過了一道深沉的痛,甄皓霖抱緊向汀雪,不再多說,只是低頭將她吻住,嘴裡的巧克力互相竄門。
向汀雪覺得甜,從嘴裡一直甜到了心口。
甄皓霖卻覺得苦,苦得心都在瑟瑟發抖。
吻着,他的手也停留在向汀雪微微鼓起的小腹上。
寶寶,這是爹地的手,你能感覺到溫暖嗎?你能感覺到,爹地的心,此時正在一片片碎裂麼?
不敢流露半分,甄皓霖努力地演戲,他一邊輕咬向汀雪的脣瓣,一邊含糊嘀咕:“老婆,大過年的,你還有沒有什麼事情要告訴我?”
他的吻,向來帶電帶魔法,向汀雪早就迷糊了:“沒有了,姐姐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對不起,雪兒,不能再讓你瞞下去,因爲明天院長要讓你去做檢查。
吻停止,手卻還停在她微鼓的小腹上,甄皓霖默黑的雙眸,流光溢彩,喜氣盈盈:“那你這鼓鼓的裡面是什麼?飯?水?零食?還是我的骨肉?”
啊……
太意外了,一點準備都沒有,就被揭穿了!
向汀雪怔住了,都是初爲人父人母,甄皓霖雖說是情場老手,但孕育的事情,他和她一樣是白癡。好兩次,抓着他的手放到小腹上,他要麼認爲她痛經,要麼就斷定,那是胖出來的肉。
“你怎麼知道的?”在他盈盈似水的笑中,再也無法隱瞞的向汀雪又害羞又心虛。
甄皓霖順着杆子往下爬:“昨天你中藥昏睡後,我讓院長給你做了檢查。剛纔是院長叫我過去,然後他告訴我的。他說你懷孕了,四個月。老婆,你瞞得我好苦呀!爲什麼一直不告訴我,你打算瞞我到什麼時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