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世鑲看着擺在書桌上的長劍,眉頭頓時皺在了一起:“那丫頭說她碰上了賊人,還出手傷了那人?”
護衛頭領恭恭敬敬回道:“小姐正是這樣說的!小姐的院子裡還留下了一大灘血,彷彿果有其事!”
呂世鑲微微一沉吟,突然笑道:“那欽犯連皇宮都能來去自如,一身修爲定然不弱。以丫頭那三腳貓的功夫,怎麼可能傷得了此等高手?我看此事頗有蹊蹺!”
那頭領汗顏道:“侯爺果然高見!可小姐將我們擋在門外,根本不讓我們進去。屬下也束手無策!”
呂世鑲淡淡擺手:“那丫頭已經被陛下賜婚給了四皇子,婚期就在數月之後。在這個關頭上,你們的確不宜進入閨樓。不過他人不能進去,我這個當爹的,總能去看看自己的女兒吧!”
說着,呂世鑲長身而起,不緊不慢的跺出了書房,居然施施然的獨自走向呂凝香的閨樓。
此時,呂凝香正在閨樓之上,小心翼翼的察看雲圖的傷口。這一劍刺得極深,幾乎穿胸而過。若是再偏幾分,便要傷到心臟要害。
眼看自己將雲圖傷得這麼厲害,呂凝香的大眼睛裡不由自主的再次充滿了淚水:“六師兄,真的對不起我沒想到,這一劍居然將你傷得這麼重!”
雲圖面色蒼白,不時咳出兩口黑血,但起碼性命無憂,兀自笑道:“只要丫頭你不再恨我。這一劍就捱得值得!放心吧。這點傷。頂多三五日便無大礙!”
說着,雲圖慢慢閉目,運轉不滅純元功開始療傷。不滅純元功身爲超品功法,不僅提升修爲的進度極快,而且用來療傷也是利器。只是片刻之後,雲圖便已經不再咳血。
呂凝香焦急的守候在一旁,手指緊緊絞着衣角,眼中淚光閃閃。卻半點也幫不上忙。
就在此時,突然聽得樓下小六和小九齊齊一聲嬌呼:“奴婢見過老爺!”
“不好,是爹爹來了!”呂凝香頓時大急,趕緊衝着雲圖低聲道:“你就在這裡療傷,我去擋住爹爹!”
說完,呂凝香提着鵝黃長裙的下襬,噔噔噔的跑下樓去。
呂世鑲正站在門口,看着自己寶貝閨女慌慌張張的跑下樓來,眉頭頓時皺在了一起,板起來臉來教訓道:“都是大姑娘了。怎麼還這麼冒冒失失,簡直沒個大家閨秀樣!”
呂凝香纔不吃這一套。挽着父親的胳膊,嘟起小嘴撒嬌道:“爹爹,你又來教訓人家!女兒纔不做什麼大家閨秀呢,人家要做就做女俠!”
“女俠?”呂世鑲無奈的搖頭苦笑道:“爲父當初真不該將你送到姨父家去!半點女兒家的規矩沒學到,只學到一身臭毛病!好在你就要嫁給四皇子了,皇家的那一套規矩總能把你給調教好,爲父也不必再操這份心了!”
說到這個,呂凝香的小臉頓時拉了下來:“哼,人家纔不要嫁給那陰陽怪氣的四皇子呢!人家只是看着那張臉就想吐!打死也不嫁!”
呂世鑲板起臉來喝斥道:“嫁不嫁可由不得你!陛下已經親自賜婚,就連爲父現在也做不得主,更何況你這小丫頭了!”
“爹,難道你真要把女兒往死裡逼嗎?”呂凝香蒼白的小臉上全是決絕。
呂世鑲看着女兒的摸樣,終究是不忍心,蔚然長嘆一聲,在桌邊坐了下來,揮手讓兩名小丫鬟退了下去,這才語重心長的教訓道:“丫頭,非是爲父逼你!而是爲父當初殺人太多,大半個朝廷都死在爲父的屠刀之下,和無數人結下了血海深仇。爲父和陛下在的時候,這些仇家尚且還翻不了天。但等爲父和陛下一去,這冰龍帝國的天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誰也說不清楚!”
呂世鑲的語氣中充滿了傷感:“我呂世鑲就你這麼一個閨女,只要你能有一個好的歸宿,爲父身前身後便再無顧慮。爲了保你一生平安,除了將你嫁入皇家之外,再無良策!換做其他任何家族,在昔日餘孽的拼命反撲之下,都必定保不住你!丫頭,你要體會爹爹的良苦用心!”
呂世鑲說得語重心長,呂凝香卻完全沒有聽進去,語氣決絕道:“爹,女兒寧願死,也不會嫁給那四皇子!”
“啪!”呂世鑲重重一拍桌子,怒道:“放肆,此事可由不得你!”
“爹!”呂凝香小嘴一癟,眼淚止不住又要掉下來。
“休要再說,這事早已經成定局!三月之後,就是光明紀元真正到來、普天同慶的大日子。同一天,你也要嫁入皇家,成爲四皇子的王妃!”
呂凝香埋着臻首,貝齒倔強的咬着紅脣,小臉上瞬間佈滿決絕之色。
看見女兒委屈萬分的樣子,呂世鑲同樣心痛萬分,不由得放緩了語氣:“丫頭,爲父今日非是爲此而來!聽說你剛纔刺傷了那名欽犯,是也不是?”
呂凝香微微點頭:“女兒可不知道他是不是什麼欽犯,見他一副鬼鬼祟祟的壞人樣子,拔劍就刺了他一劍!他受傷之後就逃了。”
“他居然沒有反抗?”
“哦!”呂凝香大眼睛滴溜溜一轉:“彷彿在此之前,他就重傷在身吧!躲了女兒的劍,可沒躲過去!女兒也修煉十數年,劍法之精妙,那可不是吹的!”
“劍法精妙?哈哈!”呂世鑲難以置信的搖搖頭:“或許那欽犯真的是重傷在身,才被你僥倖得手吧!不過,那人逃向了何方?”
呂凝香茫然的搖搖頭:“他越牆而出,女兒哪裡知道他逃到哪裡去了!”
“嗯,有道理!”說着,呂世鑲微微閉目,一道若有若無的神識外放,居然探視起整個閨樓來。
在整個冰龍帝國中,呂世鑲不僅位極人臣,一身修爲同樣驚天動地,乃是帝國中有數的星王級高手之一。在他的神識外放之下,整個閨樓中的情形盡收眼底。
呂凝香見狀頓時大急,在神識之下,雲圖哪裡還能藏得住?不由得立刻急衝衝的嬌呼道:“爹!”
呂世鑲剛剛探視完一二樓,突然被女兒打斷,不由得睜眼問道:“怎麼了?”
“女兒女兒剛纔和那壞人打鬥,彷彿彷彿也受了傷!”
“什麼?傷在哪裡?”呂世鑲就這麼一個寶貝閨女,一聽頓時着急了。
“傷傷在小腹,哎呦人家肚子痛!定是被那壞人的暗勁打成了內傷!”呂凝香裝腔作勢的蹲了下來,小手死死按着肚子,暗自運勁憋了一口氣,小臉頓時蒼白無比、滿頭香汗淋漓。
呂世鑲這下真慌了,趕緊一閃身,一把抓起呂凝香的手腕,一邊把脈一邊安慰道:“丫頭別怕!有爲父在,你一定不會有事!”
診脈半天,呂世鑲長長鬆了一口氣,狐疑不定的看着自己閨女:“脈象一切正常啊!哪裡像受傷的樣子?”
“哎呦,哎呦!”呂凝香裝得更起勁了:“定是那壞人的手段太過陰毒,連爹爹也診不出來!女兒現在腹痛如絞,說不定說不定不久於人世,嗚嗚嗚!爹,女兒對不起你,不能給你盡孝了!”
呂世鑲頓時怒了:“什麼亂七八糟的,休得胡說!你的脈象平穩有力,根本沒有受任何傷!裝什麼裝,趕緊給我站起來!”
“哦真沒事?”呂凝香實在裝不下去,這才緩緩站起身來,大眼睛滴溜溜一轉,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急衝衝道:“對了,一定是小六給我吃的荷葉蓮子糕有問題!害得女兒要拉肚子女兒內急,爹,你快出去!”
“你!簡直莫名其妙!”攤上這麼一個無厘頭的閨女,呂世鑲也無可奈何,只能氣沖沖的往門外走。
看着自家爹爹真要走,計謀得逞的呂凝香笑得像個小狐狸,還不往衝着父親的背影嬌呼道:“爹,女兒入廁的時候,你可不能用神識偷窺人家的閨房!”
“額!”呂世鑲眼前一黑,被門檻絆了個踉蹌,差點一頭栽倒。
“這丫頭真是個禍害啊!趕緊嫁出去,去禍害別家吧!”呂世鑲站在院子裡,不由得仰天長嘆道。
連哄帶騙、耍賴裝病,終於將自家爹爹給騙走了,呂凝香得意洋洋之餘,想起仍然在樓上療傷的雲圖,趕緊又提起衣裙,噔噔噔的跑了上來。
看見雲圖安然無恙的還在房中,呂凝香頓時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心有餘悸的拍着高聳胸脯道:“好險好險!差點就被爹爹給發現了!”
看着閉目療傷的雲圖,呂凝香託着香腮坐在了旁邊,旋即想起三月之後就要出嫁的事情,頓時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
‘怎麼辦?難道真要嫁給那個陰陽怪氣的娘娘腔?’
‘不!就算死也不嫁!’
‘可爹爹和皇伯伯都拿定了主意,人家該怎麼辦?’
‘不然出家當尼姑?不行不行,就算當了尼姑也會被逼着還俗!’
‘上吊?投河?跳崖?割腕?喝毒藥?咦人家還沒活夠呢!究竟該怎麼辦呢?’
呂凝香目不轉睛的看着雲圖,突然心頭一喜:‘對了,離家出走,私奔!咯咯,和六師兄闖蕩江湖去!只要遠遠逃出冰龍帝國,我看爹爹和皇伯伯還有什麼辦法!對,就這麼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