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怦然心動
我總覺得我和李樹之間有些東西變了,下課時,我拿着數學題向田野請教時,總會不自覺的朝他的位置上瞥兩眼,這個時候我也幻想着他會給我一個迴應的眼神,可是李樹不知道我在看他,因爲他正趴在桌子上睡覺。
我覺得老天爺挺不公平的,有些人成天睡大覺,還能做題目。可是有些人,成天背考題,還是不會做。
正當田野跟我說的起勁時,我才發現,班長從我們旁邊走過,走到李樹的面前,偷偷的拿起了他的玻璃杯,給他倒了一杯水。
早就聽魯小萍說過月月和李樹之間的事情,我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看着那玻璃杯,總感覺有哪裡不對勁。
月月將玻璃杯放好轉身時,恰好和我的目光相撞,她咧嘴一笑,甜美可人。
青春期總是敏感多疑的,上課時,我將這件事跟魯小萍在本子上分享了一下,魯小萍告訴我,說我沒戲。
我說我壓根就沒想有戲,誰喜歡冷酷男啊,我又不是傻子。
魯小萍說,現在全班同學都把我和;李樹看成一對,因爲昨天,我們接吻了。
被魯小萍這麼一提醒,我就想到了我和李樹之間的那個吻。
但是魯小萍又說,月月**一個頂我兩個,我肯定沒戲。
我嘿嘿傻笑,沒有回答。
讓我意外的時,第二節自習時,居然有人給我傳起了小紙條。我相信大多數學生都和我一樣,幹過傳紙條這件事。
因爲是田野遞給我的,所以回頭接紙條時,我也沒有太在意。似乎是某種心理在作怪,我又朝李樹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正在喝水,月月給她倒的水。
想到這裡,我的心底忽然有些不平衡,迅速的轉過臉,打開紙條,就被上面的字跡怔住了。
有時候很多平常的事情,我們是沒有那個心思在意的,比如食堂每天會給我們一個雞蛋,比如晚上宿舍會按時熄燈,比如此刻,雪白的紙上,熟悉的字跡。
或許是之前幾次李樹幫我解答物理題的問題,所以看着這個字跡,毫不懷疑的,就知道是他。
李樹不喜歡在紙條上署名。
但是紙條上的話,卻讓我有些難過。
他說:果然是夠貼心的啊,還知道給我送水呢。
呵呵,他不知道,他正在喝的水,不是我送的。
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我回了一句:抱歉啊,讓你失望了,你的水不是我倒的,是月月。
我根本不敢想象李樹臉上的表情,但是我自己,卻說不出來的鬱悶。
我十分急迫的想要知道李樹會給我的迴應,但是直到下課,李樹都沒有回我。
不回就不回,我求他不成?
正當我趴在桌子上看着電子錶時,李樹的聲音就竄了過來。
“高子然,我渴了……”
他渴了關我什麼事?他渴了不能找月月,找我做什麼?
我假裝沒有聽見,趴在桌子上繼續發呆。
“喂,高子然,我說我渴了……”李樹這下的聲音大了一點,原本高三的自習室就是安靜的,他這麼一嗓子,就是我想假裝沒聽到,也沒法再裝了。
於是,我假裝無事的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李樹的座位前,看了一眼他的水杯,笑着說:“怎麼了?叫我幹什麼?”
李樹的眼神瞟了瞟面前的玻璃杯,說:“我渴了。”
“我又不是你媽,你渴了找我做什麼?”我不滿的說。
周圍的幾個男同學都笑了出來,被李樹一個眼神掃過去,頓時又安靜了下來。
“咱們不是說好的嗎?我胳膊現在受傷了,沒法照顧自己,不找你,找誰啊?”李樹瞪着我,似乎也有些惱火。
我站在他的桌前,看着他一臉張揚的摸樣,平靜的說:“剛纔誰幫你倒的,你就找誰咯,你受傷了,又不是我的錯,是你自己摔下去的……”
“喂,高子然,你……”
“怎麼了?”月月的聲音竄了過來,一頭秀髮散發着清香,瞬間就竄到了我的鼻子裡。
“班長,李樹讓我給他倒水,我不想倒,他還要對我發脾氣!”不知道哪裡來的怨氣,我張口就是告狀。
班長一臉微笑的看着我,說:“多大點事兒,我來吧……”
說着,就將李樹面前的玻璃杯拿了起來,朝飲水機的位置走去。
周圍又是一陣唏噓聲,我看着李樹,頭一擡,就朝座位上走去。
說實話,我有好幾次都想着自己能夠大搖大擺的從李樹身旁走過,都沒有勇氣。直到這一刻,終於翻身做主把歌唱了,心裡面卻全是苦澀。
我告訴自己,這是錯覺。
最後一節晚自習,田野又倒了倒我的胳膊,我固執的沒有從左邊回頭,爲的就是不想看到某人。
田野給我寫了紙條,問我是不是不高興。
我怎麼可能不高興,我高興地要死。
雖然是這麼回的,但是我知道,我的心底,沒有那麼好受。
魯小萍似乎知道我的心思,將她最喜歡的圓珠筆送給了我,以示安慰。
我想魯小萍說的挺有道理的,畢竟班長的前凸後翹,頭髮飄香,笑容甜美,成績優異。至於我,算了,我還是老實呆着吧。
原本以爲我這麼對着李樹發火,咱們兩那一毛錢的關係也該完結了,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晚自習下課,他居然走到了我的座位前。
我沒準備理會他,拉着魯小萍的手就要朝外走。可是路數動作迅速,直接擋在了我們兩人的前面。
我擡起頭和他對峙,又生怕其他同學看到,小聲的問:“到底有什麼事,我又哪裡得罪你了?”
李樹看着我,又看着魯小萍,說:“你先回去,給宿舍留個門,她晚點回去。”
魯小萍臉上一愣,還是點了點頭,鬆開了我的手。
我沒辦法,只能順着大部隊朝樓下走,走到了樓底下,李樹忽然倒退到我的身後,推着我朝宿舍想法的地方走。
樓道燈很暗,沿着走廊,我們兩人就這麼走着。迎面一陣涼風,讓我通紅的面頰有了絲絲的舒緩,我心想,幸虧是晚上,要是白天,李樹肯定會看得一清二楚。
終於,走到了走廊的鏡頭,李樹沒停下腳步,而是朝教室後面走去。
我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當時也不知道爲什麼會跟上去,心裡面有着惦記,也有着驚慌。一方面擔心老師同學看到,另一方面,又擔心李樹會欺負我。
終於,我們靠在一個隱秘的角落停了下來,我不敢看着身旁的這個人,只能將臉瞥向別處。
感覺到對方的身體緩緩地靠近,我忽然擡起右手,說:“李樹,你要是敢欺負我,我就告訴高子健!”
李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說:“高子然,你想多了吧?就你,我還欺負你?”
這句話在我聽來是一句嘲諷。當然,當時李樹口中“欺負”兩個字,我想,是有着特別的含義吧?
“那你找我過來什麼事?有話快說!”我的語氣有些急促,手心裡都是汗。
“高子然,你爲什麼不給我倒水?”
瞧瞧,惡魔的語氣多麼的自然,我就不明白了,我又不欠他的錢,憑什麼幫他倒水?
“月月不是幫了你了嗎?幹嘛非要我倒水?”雖然心底那麼想,但是說出口的,分明和心底想的不一樣。
“不是一直都是你倒水的嗎?我不習慣換人。”李樹說的理直氣壯,語氣也很霸道。
“那不好意思,我這人,從來不做虧本生意,你都不給我抄作業,還想叫我幫忙倒水,沒門!”我撇着臉不看他,小聲的說。
“行啊,高子然,現在都學會跟我討價還價了,不錯呀!”李樹呵呵一笑,繼續說:“不給我倒水也可以,看在我因爲你摔斷了胳膊的份上,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我就知道,這傢伙比我多吃一年飯,那小心思就是不一樣。
“你說說,我可以考慮考慮……”我瞥了一眼不遠處的幾個身影,忽然變得更加緊張。
“以後不懂的題目,拿來問我,不許問別人!”
也?這是什麼概念?我好奇的轉過臉,恰巧迎上了李樹的那雙眼睛,漆黑,透亮,似乎還帶着一種偏執。
“爲什麼?”我好奇的看着李樹,問。
“能有爲什麼,不就是你那哥哥天天打電話給我,讓我多給你補習補習唄!”李樹聲音平靜的說。
說不出來什麼感覺,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說:“你讓我到這裡來,就是要跟我說這個?”
“不然呢?”
“哦……”我點了點頭,說:“這樣啊,我知道了,時間不早了……趕緊回去吧!”
“好。”
簡單明瞭的言語,沒有絲毫的特別。
我輕輕地搖了搖頭,擡腳朝前走去。
之前課間的時候跟着魯小萍下來買零食,總會看到成雙成對的男女生朝這個小角落裡跑,魯小萍對我笑,我也對她笑,那個時候我以爲,兩個人,都到了這個地步,應該是存在點什麼的吧?
可是今晚我才知道,原來,可以什麼都沒有。
我想,是我犯花癡了。我必須轉移我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