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迦腦海中原本的同情和歉然在那一瞬間消失不見,她下意識的後退兩步,面無表情的看着還在和醫護人員撕扯掙扎的喬思,隱約竟然從她腦海中看出幾絲清明,難不成她這次發病是假裝的?
忽然蹦進腦海的想法嚇了她一跳,她轉身直接走出病房,腳步匆匆不小心在門口撞到了一個護士,對方手裡的東西“嘩啦”一下散落在地上,對面人立馬低呼:“對不起對不起……”
聲音有些熟悉,林迦微怔後迅速反應過來:“是你給我打的電話?”
護士猛地擡起頭,臉色有些慌亂:“是我打的,林小姐,但我不知道病人她會忽然發作,我見她情況很好纔給你打的電話,拜託你千萬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主治醫生……”
她的聲音中已經帶了哭腔,但是林迦疑惑的卻是另外一件事,她皺眉:“你認識我?”
小護士聞言一愣,連眼淚都忘記了擦,有些慌亂的看着林迦,還沒想好要怎麼解釋,病房中傳來醫生大聲呼喊:“站在那裡幹什麼,還不快把鎮定劑拿過來!”
“哦哦……好!”
小護士迅速把地上的東西撿起來放進托盤中,看也沒敢再看林迦,匆匆朝着病房中走去。
林迦跟着站直身體,腦海中那個不確定的猜測越來越清晰,她抿脣走向護士站,最裡面的房間是電子資料錄入室,她走過去,對着電腦面前的護士開口:“您好,我是病人喬思的朋友,我有一個朋友是從事精神方面研究的,你能不能把她的具體診斷資料給我一份,我讓我朋友給看一下。”
“抱歉,我這裡沒有vip病人的資料,而且就算有,我也不能向你透露病人的隱私。”護士的語氣很好,但說出來的卻是拒絕的話。
林迦眼珠動了動,理解的笑了下:“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能不能再麻煩問你一下,如果我想了解她所有的情況,我應該找誰去問?”
“這個啊……”
護士的語氣有些爲難,擡眼看了一下林迦,似乎也覺察到她沒有惡意,跟着開口:“你剛剛說的這個病人有點特殊,她的主治醫生是外派過來的,並不是我們院的醫護人員,而且她的病情隱私也從不錄入我們醫院,說白了,她現在只是人在我們醫院治療,但是該有的程序和檔案都沒有。”
“爲什麼會這樣?”林迦皺眉。
“我也不是很清楚,據說好像是因爲那個病人有病史,而現在她的主治醫生是她曾經的私人醫生。”
“私人醫生?她不是被江淮亦前幾天才送過來的麼,怎麼會有私人醫生?”林迦越聽越不對勁,連連追問。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小護士自覺有些失言,含糊的將話帶過去,之後不管林迦再怎麼旁敲側擊都沒有再多透露其他。
林迦見狀也沒有再追問,笑着示意後轉身離開,正想朝着電梯方向走去,餘光卻瞥見喬思的病房中走出一羣人,爲首的就是江淮亦和那個所謂的主治醫生,兩人表情都有點難看,走近了,林迦才聽到那個醫生的話:“……她現在這種情況最受不得刺激,最好不要讓一些對她不是很友好的人和她見面,這會影響她的病情……”
不友好的人?誰,是在說她麼?
林迦面無表情的站在電梯口,眼看着不遠處的兩人眉頭緊縮的對話,過了半晌,男人高大的身影才慢慢的走過來,在她面前站定。
“你是不是想問我怎麼會在這裡?”
林迦先發制人,搶在江淮亦前面開口。
江淮亦沒有立馬回答,上前按下電梯的按鈕,擡眸看了一眼電梯上的數字:“我這次可以不問你爲什麼會在這裡,但是我希望沒有下一次了、”
他話音落下,電梯門打開,他拉着林迦走進去。
電梯中只有兩人,臉頰掙開他拉着她的動作,側身冷眼:“你這話什麼意思?你覺得我是來幹什麼的?”
“不管你是來幹什麼的,她的情況你也看到了,還有醫生說的話,可以安心了吧?”江淮亦語氣不是很好,皺眉的眉頭帶着不悅。
電梯叮聲停下,林迦歪頭不動的站在原地看他,面無表情。
江淮亦舔了舔後槽牙,再一次擡手將她拉出來,轉身走進一旁的樓梯走廊,別開臉沒有去看她。
林迦見狀冷笑一聲:“懂了,在你看來,我今天之所以會來這一趟,是和情敵示威來了對吧?還有剛剛那個醫生口中的不友好的人,就是我?”
“不然呢?”
江淮亦終於轉過頭,正視她的目光:“你知不知道以她現在的情況,如果發作頻率持續這樣下去,早晚會變成失心瘋,我沒法眼睜睜的看着她變成那個樣子!”
“可是她也有可能會慢慢痊癒啊。”
林迦挑了挑眉,勾脣,眼底卻沒有一絲暖意:“她會變得越來越需要你,就像剛剛所有的醫護人員都控制不了她,只有你能讓她安靜下來,接下來她還會在所有你不在的場合時不時的發病,只有你一直守在她身邊,她的病情纔會慢慢好轉。”
“你這話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林迦後退一步靠在身後的牆上,視線帶着涼意看着他:“江淮亦,她對你的恩,你要怎麼還我都沒意見,但如果她想用示弱的方式傷害別人,那很抱歉,對待這種人,我沒有任何同情心可言。”
江淮亦嘴角微動,眉頭隨着她的話愈發的皺緊:“感情我和你說的那些話都沒用,是麼?”
“不是。”
林迦晃了晃頭,朝着喬思病房的方向看了一眼:“你說的那些話很有用,要不然我現在也不會這麼心平氣和的和你說這些。”
她頓了一下,站直身體:“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你也聽不進去,但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人都是會變得,她三年前爲了愛你可以替你擋刀子,三年後她爲了得到你用一些手段也沒什麼不可能。”
話音落下,她頓了一下,轉身朝着樓梯門方向走去,正要拉開門,身後的男人大步上來,一把推在門上鎖緊,攬着她的腰肢直接將她壓在一旁的牆壁上。
四目相對,情緒晦暗不明。
兩人的嘴脣離的很近,溫熱的呼吸膠着在彼此中間的空隙中,都帶着情緒,誰也沒有要先低頭的意思。
過了半晌,終還是江淮亦先忍不住,他抿脣開口:“我不想給你解釋所有的過程,但我能給你最起碼的保證,她不會影響到我們之間的任何。”
“你怎麼保證?保證你不喜歡她、不出軌?”
林迦沒有掙扎沒有矯情的撕扯,仍舊歪頭看着他,甚至嘴角還帶着笑:“那你能保證她麼?”
江淮亦不做聲,答案不言而喻。
其實喬思對他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思他自己怎麼可能不知道,她爲了他遭遇了一個女孩的人生中最黑暗的事情,他又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江淮亦。”
林迦叫他的名字,垂眸沉吟了幾秒,再次開口:“我當初回國只是和你在同一個場合喝了一點酒,你都能猜到我心裡預謀着要睡你的計劃。今天喬思的目的就差寫在臉上了,我不相信你什麼都看不出來。”
“你和她不一樣!”
江淮亦幾乎想也沒想的開口,他眼底帶着壓抑的情緒,換了個動作擡手環在她的身側,攔着她的動作更用力了一點:“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允許你對我有半點的算計和其他心思,但是她——”
他咬了咬牙,側頭看了一下又轉回來:“我寧願她回來找我就是不懷好意,寧願她就是和沈子峰同流合污對付我,也好過她面對我什麼要求也沒有,甚至安慰我說忘記曾經那些不好的事情。”
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那些所有喬思爲他受過的苦難都能用各種她能接受的方向成倍的還到他的身上,現在他這種無能爲力的虧欠感,真的比任何一種背叛都讓他絕望。
林迦盯着他的表情,她沒想到江淮亦會說出這樣的話,這一點都不像他,她甚至在他的語氣中嗅出了一點點的恐懼,他在害怕面對喬思。
“她不只是救了你,對麼?”
她的聲音很輕,說出的話卻是肯定句,她肯定江淮亦還有一些其他的事情瞞着她,也或許,是單純的說不出口。
江淮亦雙手將她抱緊,低頭埋在她的頸窩,心裡亂的很。
林迦輕呼了一口氣:“如果這是你償還她的方式,那我無話可說,我可以理解你,但卻不能接受你這樣做。”
她推開面前的人,對上他的瞳孔:“剛剛在病房門口撞到我的那個護士,今天是她打電話叫我過來的,說是喬思想要見我,但才說幾句她就發病了。”
江淮亦皺起眉頭,喬思在這裡治療的事情是保密的,根本不允許和外界聯繫,一個小護士怎麼會連最終病人隱私這麼簡單的常識都不知道
“還有更巧的,她剛發病你就進來了,如果這是你們約定好探病的時間,那恐怕也就不用我再說什麼了吧。”
她雙手環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她想挑撥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