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帶着金絲眼鏡的男人沉吟一聲,“既然你說大家都看不懂,還煩請令徒將圖紙拿出來,咱們一看便知。這樣的話,是不是真的非她不可,大家也不會再有異議。”
“你覺得我在騙你們?”雲天師鬍子一吹,直直望着金絲眼鏡男,越瞧越覺得對方的臉長得像蛇精似的,眼眶後面藏着的眼睛像是有綠色的寒光冒出來,盯得雲夕子直打冷顫,“你瞪我也沒用,反正不帶上我徒兒,大家就都別去!”
管宛瞧見自己師父拼了老命在挺自己,再不硬氣一點都對不起師父他老人家,也便立馬跟着說道:“我師父說的沒錯,那張地圖的確在我那兒!不過,這麼重要的東西,傻子才帶在身上!你們當是毛票啊?不過,我這人很大方的,不介意跟你們分享一下這圖的來歷!”
幾人聽她說願意講述圖中內容,不由好奇心大盛,都側了耳朵傾聽,也沒急着打岔。
管宛收斂收斂神色,心說雖然沒下過墓,但是小說還能沒看過麼?胡編一點理由騙騙人還不行?
於是,朱顏女人巧笑一聲,繼續道:“其實在你們過來之前,我研究了一下那張圖,它呢,是當年築墓的工匠擔心被陪葬,匠工陪葬的原因你們知道吧?你們搞地下工作的肯定都懂,我就不解釋了!反正那些工匠們不想被活埋,偷偷給自己留了一個後門,但是那個墓設計的太巧妙了,裡面機關衆多,他們怕記不住丟了小命,於是就畫了這張圖!”
“不過,這種事被管事的知道了是要掉腦袋的,所以他們用了一種特殊的密碼,以一百八十四顆星、七十二道天宮、三十六輪玄月、十八個青銅鼎,以及九張太元羅盤,其中,每一顆星,每一道天宮,每一輪玄月,每一個青銅鼎,每一張太元羅盤都有細微不同,分別表示着不同的字義,再按照不同序列排整,便是我們拿到的那張字圖!”
“字圖?”金絲眼鏡男雙拳微微收縮,露出爲難神色。
這種東西他曾聽人說過,奈何卻從未見過,也不知道這個女人是真懂還是胡編亂造,但她剛纔說得那麼流暢順利,甚至連個結巴和停頓都沒有,應該不像是臨時胡謅出來的……那麼,她是真的能看懂麼?不過,怎麼感覺她說得有點像大家一起來找茬?
“你們知道什麼是字圖嗎?能看得懂嗎?如果你們有信心能理解其意,並保證好好照顧我師父,我就不強行跟着了,反正我一個孕婦,還是好好養胎生娃正經。”管宛假意摸了摸肚子,在旁邊尋了個凳子坐下,笑臉盈盈的掃了眼屋子裡的幾個男人,只見他們彼此對視一番,彷彿是藉着眼神交流什麼信息。
雲天師看他們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又咳嗽兩嗓子,對着他們道:“時間倉促,我徒兒字圖研究的還沒那麼通透,具體的還要邊走邊看,再結合現場做出判斷,你們要是把她留在這裡,她也起不到該有的用處,是不是?”
那個中年黑臉的男人從沒聽過有什麼字圖,也只是稍微愣了愣,便又虎頭虎腦地笑着嘲諷:“你們師徒倆唱雙簧呢?老子下了二十多年的墓了,還沒聽過這啥玩意兒,你們蒙我呢!”
白鬚老翁長舒一口氣,慢悠悠道:“富貴,休得無禮!”
“爸?這鬼話你也信哪?”中年男人用力的錘了一下桌面,脆弱的木桌被猛地一拳劈得吱吱呀呀,抖落一地的碎屑,“你看那姑娘,哪裡有個博學多才的樣子?肯定是在胡吹!”
老翁沉默幾秒,望向一旁的金絲眼鏡男道:“馮頃致,你們什麼意見?”
馮頃致想了會兒,低聲道:“我還是覺得不妥,剛纔這位女士雖然說得十分流暢自信,但總給人一種不靠譜的感覺,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先見到圖紙,再詳作討論!”
不靠譜?
管宛瞪了眼馮頃致,將雙臂一抱,氣鼓鼓地撇開臉。
雖然金絲眼鏡男看上去挺理智的,像是團隊裡的智慧擔當,但是,這貨哪裡看出來她不靠譜了?!丫的,你們愛去去,姐不奉陪了!說到底,她連他們去幹啥都不知道,不過是不想讓師父跌份兒罷了,攢個局而已,用得着這麼細細斟酌麼!
這時,一直在旁邊沉默不語的另一名年輕男人微微擡,眼皮輕輕揭開,露出一對琥珀色的眼眸:“頃致,讓她去吧。”
馮頃致臉上神色一僵,顯然是沒料到那名男子竟然會開口說話,磕巴了一會兒,才冷靜問道:“這樣……這樣好嗎?”
年輕男人點點頭,又不再言語。
空氣莫名僵結,幾個人都垂下目光,各自沉思。
“咳咳。”馮頃致乾咳一聲,擰眉望向一旁氣鼓鼓的管宛,好半天,才和顏悅色的轉頭對雲天師道:“既然龍先生說可以,那麼我們也沒什麼可爭的了。雲夕子,你準備準備,我們明日就出!”
“用不着你號施令!”雲天師瞪着馮頃致心中暗罵,也不曉得這菜鳥嘚瑟個什麼勁,還真把自己當根蔥當根蒜了?
前幾日,雲天師剛現這麼個好活兒,便四處張羅能人賢士,可惜他這些年一直四處抓鬼,認識盜墓的人寥寥無幾,後來還是陰差陽錯經那個白鬚老翁神棍田介紹,才聯繫上盜墓界的大佬胡老大,可那胡老大心高氣傲,瞧不上他們手裡的這座野墳,竟派了兩個愣頭青過來。
籌措了好幾天也就這陣容,上天明鑑,他是真的盡力了。
“既然兩位沒有意見,那我們也沒什麼意見了,解散吧。”白鬚老翁負手站起,他的背駝得很厲害,佝僂的身子還不到一米六,長得枯瘦乾癟,真不知道他爲何就算不上累贅?
管宛隨着幾人將要出去的身影起身,便見那麼琥珀色眼睛的龍先生渾身裹得十分嚴實,快抵達門邊時,旁側的馮頃致又上前爲他披上一件帶帽大衣,男人微微垂,將大衣的帽子扣在頭上,然後頭也不回的離去。
這時,管宛耳邊卻聞雲天師在旁邊偷偷摸摸與她嘀咕道:“瞧見沒,那小子身體虛成那副鬼樣子,他們還好意思嫌棄我徒兒?嘖嘖嘖,哪來的自信?”
田家父子也隨着那兩個年輕人一起出了門,待幾人完全離去,屋中才驟然升起一陣冷風,將那道開着的門吹得閉合起來。
秦辰抱着胳膊笑得花枝亂顫:“老頭,就你眼光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