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宛怒衝衝朝外面跑,卻不幸又撞見昨晚將她灌醉的星澤,那人一大早就站在主城區門口遛鳥,也不知是不是刻意在那裡逮她。
星澤遠遠看見管宛,不等對方躲避,已經提着鳥籠上前去將人攔住,他一臉笑眯眯道:“晚進言這是要去哪啊?昨兒真對不住,兄弟幾個好久沒這麼高興,都沒個輕重,好像把你灌得不輕,現在身體還好吧?我那還煮着解酒茶,要不去喝兩杯?”
管宛悄悄閃躲星澤的阻攔,皮笑肉不笑的應付:“沒事沒事,昨天多有失態,還得感謝星澤進言不嫌棄,送我回房休息。”
“咦?”星澤滿臉訝異的繼續搭話,“你記錯了吧?我怎麼聽說昨天是長老送你回去的?”
“長老?!”原本沒什麼談話興致的管宛,被這個重磅炸彈震得立馬精神了起來。
昨晚莫崇暘未出席那場筵席,他什麼時候去的小晏廳?還……還送她回房?特意嗎?這傢伙到底想幹嘛?!
管宛一陣頭疼,她扶着太陽穴用力揉了幾下,真是越來越看不透莫崇暘了。
“晚進言,這個時間你還是別出去了,中午詔書就會下來,到時候找不到你豈不麻煩?”星澤笑望着管宛困擾的樣子,勸說。
“這麼快?!”管宛手裡的動作停下來,表情訝然。
星澤笑嘻嘻點了點頭:“申請交檔案司審覈無問題,就會由右丞草擬一道詔書,通稟主君後,由主君加蓋君印,事就成了,沒那麼麻煩!”
“……”果然!這裡還有檔案司這種地方!
管宛越不安起來,雪白的臉色慢慢青,乾笑着問星澤:“那要是……審覈出問題了呢?”
“哈哈,能出什麼問題?”星澤不在意的拍了拍管宛的肩膀。
“啊?”管宛不解。
星澤見管宛茫然不懂的樣子,心嘆一聲天真,左右看看沒人,就湊上去低聲說:“檔案司隸屬右丞管理,右丞極爲貪財好色,檔案司腐敗成風不是一兩天了,若不打點一下,任誰的申請都能卡個一年半載,這事早成常態了!紫旗現在少了一名進言,長老肯定急着提拔你,必是叫人打點過了,你不用擔心,詔書保準下來!”
“打點後,就準沒問題了?”管宛追問。
“看你這問的,那不就看給的夠不夠分量了嘛!”星澤說完,又拍拍他的肩膀,“別跟這站着了,去我那喝點茶,早上剛煮的,香着呢!”
“抱歉,我這邊還急着出去,下次下次!”管宛忙着推辭,身體已繞過星澤往外面走,卻又被星澤一把圈住,將人強拖回去,笑道:“那可不行,不瞞你說,我是奉命過來留你的,長老他擔心你賣命工作,中午出去錯過下詔,一早就叫我在這攔你,我跟着這都等了一上午了,晚進言,你可不能讓我難做啊!”
“喂喂!啊!”管宛徒然掙扎着要往外面走,卻被星澤強拖回側閣。星澤看上去瘦弱無比,法力卻不低於管宛,再加上他又是鬼,無需借用武器或符文就能用法,舉手投足間,力氣明顯較之見長,對付起管宛來分外輕鬆。
不知不覺,管宛又被星澤拉到他的住處。
他們住的不遠,也就上下樓的關係。
不過,星澤作爲在位已久的進言,居住條件比管宛好一些,他的房間在樓上,空間很大,有一個露臺,邊上種着花花草草,中心擺着茶座,旁邊放了四把竹篾編織的藤椅,偶爾清風拂面,帶來縷縷花香,還算愜意。
星澤將她請到藤椅上,斟了茶,陪她閒聊。
管宛微笑謝過星澤,端了茶淺淺品飲一口,心裡卻惦記着剛纔星澤告訴她的那些話,若管宛沒理解錯,她現在,應該還是安全的。
莫崇暘會這麼做,不是爲了戳穿她的身份,而是爲了投石問路,也爲了保她,更爲了摘乾淨自己!
莫崇暘的行爲無疑是冒險的,但若成功的話,卻可以讓管宛在不死城的身份更加“乾淨”,不被懷疑,畢竟,被檔案司做過背景調查的,有誰敢說不乾淨?!即便心裡都清楚背後的利益關係,也不敢堂堂正正的直說,只怕污了右丞的名聲,會遭到報復!
倘若主君已經知道管宛在紫旗,莫崇暘知而不報,必會受包庇之罪。
所以,他主動遞交申請,雖然申請表上的名字是晚,原名賴晚,但也相當於變相彙報了,王珺胥倘若已經知情,一見到賴晚的名字,就會覺得莫崇暘是在隱晦的詢問君上聖意;
倘若王珺胥目前不知情,以後追問起來,莫崇暘也能裝傻說自己全然不知,否則就不會將賴晚升到進言之位,引起關注,還遞交申請表上去,任由檔案司審查。
這樣,對申請表進行過調查和審覈的檔案司就會責任重大!無形之中,罪責的大頭就從莫崇暘身上,落到了右丞身上,屬於右丞及手下檔案司辦事不周!
然而,莫崇暘早買通了檔案司,檔案司惰性深重腐敗入骨,打點過後怕是更懶得調查,只等順利蓋上君印,管宛就正式提拔爲紫旗進言!同時,莫崇暘也成功把身上的擔子轉嫁給右丞!
若以後管宛身份敗露,右丞被王珺胥降罪,等對方恍然覺悟想將責任推卸回來,解釋是被莫崇暘買通才疏忽了,那樣的話,右丞不但難逃其咎,還會多生出一項罪名,地位更加不保,他也就無法那麼做,只能吞下莫崇暘爲其準備的黃蓮!
莫崇暘爲了摘乾淨自己,也算是絞盡腦汁,不遺餘力了!
起先,沒條件時,他就把管宛往玖笙身上靠,各種推波助瀾,陰陽怪氣;現在,有條件了,他又把管宛的問題轉給右丞,嫁禍給那個甚至沒見過管宛的右丞……
如此高的效率,完全不給管宛喘息的機會,讓她逃都逃不掉,就如莫崇暘所說,由不得她。
現在的她,儼然成了莫崇暘手中的一顆棋!已經,無處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