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玖笙又帶管宛去沙丘聽夜曲。
這沙丘又叫仙女丘,只因在晚間的時候,會隱約傳來仙女歌聲一樣的響動,美妙悅耳,宛如天籟。
在滾燙的沙地上,鋪了一層厚厚的軟墊,上面架着一圈粉色的帳幔,頂部是透明的紗帳,隔着日月星光。兩人闔目躺在軟墊上,身下溫暖如炕,耳邊是會出天籟般樂曲的沙丘,周邊是入夜以後的晚風清涼……
分外舒適。
可能出於一種愧疚心理,管宛雖有些急着回去,卻也安安分分陪玖笙待到了很晚。
直到兩人許久無話,管宛閉着眼睛暗自神遊,玖笙卻以爲她是睡着了,他撐起手臂坐起來,伏在她的身側,默默凝着她,看了很久,很久,終是抑制不住內心的一點燥動,偷偷在她臉頰上落下一吻。
冰涼的觸感,輕如蟬翼。
可這細微的動作,卻足以讓這段和諧的氛圍徹底崩塌!
管宛驚愕地睜開眼睛,茫然無措地擦掉臉上的吻痕,她的目光無比複雜,不知此刻該抨擊責怪,還是該微笑安慰……
管宛古怪地看着玖笙,眼底翻動着波濤!
這麼大的兒子……
一時半會兒,真接受不了……
而且,假如她不是鬼音呢?
假如他們認錯人了呢?
她豈不是白白被人佔了便宜?!
管宛頭疼欲裂,不知如何處置。
玖笙現她還醒着,又毫不忌憚的睜開眼,死盯着自己,男人的臉頓時漲得通紅,就像偷糖的小孩被攤販抓住了一樣,他難堪地別開臉,渾身僵硬如石,無暇顧及管宛眼底的怪異,只硬生生逼迫自己坐了幾秒,就再也無法抵禦這種僵持不下的氛圍……
玖笙猛地起身,頭也未回,度遁逃!
不過,他的離開,也讓管宛鬆了口氣。
管宛站起來,暗自煩亂了會兒,便照着原路返回雨城。
……
當晚。
管宛沐浴後回到房間,她心不在焉的擦着溼,眼睛卻現桌上多了一堆文件,停了手走過去,將牛皮紙袋子撿起翻了翻,竟現裡面都是玖笙行事不端的證據!
在紙袋下面,還壓着一張小字條,上面潦草的寫了三個字:對不起。
玖笙嗎?
他來過?
給這些東西給她幹嘛?
管宛皺了皺眉,思忖良久,才豁然開朗。
既是敢給她,應該就是默許讓她上交吧?
至於文件的真假,管宛不敢確定。
可即便文件是胡謅的,那也是玖笙親自僞造,想必也能以假亂真。
故而,管宛微笑着將小字條撕了,收好文件,鎖在櫃子裡,只等莫崇暘再催她,就將這些東西交出去頂一陣。
只是管宛沒有想到,莫崇暘會這麼快就催她。
次日清晨,管宛又被莫崇暘叫到正閣,一句句詢問她工作的進展。
管宛着實不喜歡這種感覺,就像每天都要做工作彙報一樣,做了什麼,有什麼進展,打算接下來怎麼做,每一項都問得無比詳細。
管宛煩不勝煩,卻只能忍住,一句句耐心的回答,最後,還是被對方套了話,把準備再壓一陣的文件暴露了出去。
無奈,她只能提前將玖笙白送給她的“證據”上交,莫崇暘打開牛皮袋瞅了幾眼,滿意地點點頭,讓管宛下去了。
可她這邊剛放鬆下來,用過午飯,準備下午出去溜達一會兒,卻又被人叫到正閣,說是長老讓她過去侍酒。
這一次,管宛想死的心都有了,說好做個眼線,怎麼終還是個隨叫隨到的打雜?這破紫旗軍,會不會太壓榨勞動力了!就不能多請兩個人嗎?侍酒這種事也讓她去?她又不是太監!
如此腹誹着,管宛又再次來到正閣。
她敲敲門,走進去,卻見閣內又坐了一名身穿紅衣的男子,莫崇暘又將主位讓了出來,管宛便立刻意識到,這位,應該就是赤旗軍統領,伯倫了。
伯倫,赤旗軍。
若管宛沒有記錯,當年,王珺胥就是帶着赤旗軍一萬兵力,去陽間與秦辰正面對決……
管宛默默擡眼,看向伯倫的目光慢慢凝固,直到對方現她僵站在那,轉頭看過來了,管宛才猛然回神,驚覺自己過於大意,於是立刻垂下頭,壓住所有情緒,俯身向兩位長老行禮。
她埋着頭走到莫崇暘身後,內心依然忐忑,靜默地等待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