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淚生平第一次痛哭失聲,即使當初她聽見口中所愛亡故的消息,她也只是憤怒,還有嫉妒!
此刻,伊淚卻淚水洶涌,一邊掙扎,一邊乞憐,依然阻擋不了管宛揮臂砍過來的刀!
她的左腿應擊而斷,被掏空的身體猛然失去支撐!
只聞轟的聲響,腐爛的身軀劇烈摔倒在地,就如她內心所有的驕傲,都在這一刻轟然傾塌!
伊淚驚懼地瞪住對面舉起的刀鋒,生怕眼睛在閉合的瞬間,右腿也不見了!
可是,縱然她不閉眼,態勢也已經勢不可擋:“啊……不要!不要!求你放了我吧!恩人!我一定知錯就改,絕不再犯!嗚嗚,我不想死……”
“在你偷襲之前,考慮過我們不想死麼?”管宛右手握刀,鮮紅的血液從刀中染紅到到尾,又無聲的落在地面上。
她的眼裡閃過一瞬間的慈悲,擡起頭嘆息道,“我給過你機會,但你沒有把握。”
伊淚目露茫然,想了想,急忙張開雙脣或是準備辯駁,或是準備繼續求饒,而管宛已搶先一步說道:“你亡我之心不死,那我們就看看,誰的命更硬!”
“不是這樣的!對不起!對不起!之前我沒能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現在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求你,求你放了我吧!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求求你了”
伊淚的四肢被砍得只剩一條腿,可她還是想方設法跪在管宛的面前,乞求,無比的卑微,哪裡還能看得出來就是這樣一個人,在十分鐘之前,還依然頤指氣使,自覺高人一等!
管宛可悲地望着伊淚,目光冰冷的覷向她妝容精緻的臉,那張臉,此刻唯有雜亂的淚痕,以及無邊無際的惶恐,抹盡了女鬼差原有的傲慢。
有一刻,管宛隱約是心軟了。
她手中的刀遲疑很久,轉身看一眼圍在附近的秦逸幾人,軟下去的心又再次硬了起來!
放虎歸山這種事,一次就夠了!
這一次,伊淚帶來的是二十厲鬼,下一次呢?
如果伊淚計劃的更加周密,或是勸說到更強大的幫助,那麼,她將會爲這次的心軟付出怎樣的代價?
管宛不願意去想。
雖然伊淚出現的時候,管宛默默畫出屏障將綠裙女鬼阻隔在外,不讓她看見裡面的情況,亦不讓附近的鬼怪聞聲而來。這個方法,正是管宛限制二十厲鬼及伊淚行動的秘訣。但,伊淚的死訊是紙包不住火的事,或早或晚,終究都會傳入地府,而她這番選擇,必定無法回頭!
可管宛不後悔,倘若她不這麼做,風暴只會來得更早一些。
猶豫的右手,握緊了手中的刀。
管宛將兵刃一揮而下,刀鋒在空中劈開淺藍色的亮光,於伊淚右腿處又是一砍!
不等對方反應,再一個手起刀落!
一顆血淋淋的腦袋滾落至地,斷裂的脖子噴濺出丈許血柱,但只是噴濺了一會兒,便空了,又轟然倒地!
女人的頭顱滾了滾,停在濺了一地的血泊裡,裹了大半顆腦袋的血污。她的面容已經看不清晰,只能分辨出上面鑲嵌的眼睛飽含森恐和扭曲。
天地間,似乎都變得安靜。
風,也停下了。
管宛將刀身的血污在殘軀的衣衫上抹了抹,收回,喃喃重複一句伊淚此前說過的話:“‘只要那顆腦袋’。”
元神不散,魂靈就不會完全死去。即使管宛已將伊淚大卸成數塊,但只要伊淚撿回一條命,再修煉修煉,百十年後,指不定又是活蹦亂跳的鬼差。
管宛低下頭,目光落在地上七零八落的殘軀上,陷入片刻的沉思。
伊淚彷彿看出管宛身上愈濃烈的殺意,她的眼睛懼怕地死盯向管宛,嘟嘟囔囔地念着,聲音細微得幾乎難以聽見:“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管宛定下決心,祭出鬼筆勾出數道金符,指尖微微一彈,金符飛出,各自分散貼在不同的屍塊上,她心下念出咒語,紅脣一緊,又是一釋:“不好意思,你沒下輩子,住不上豬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