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宛不由感慨,心海中頓時翻出秦辰的眉眼,似一張老舊的相片重新染上鮮活的顏色。他淡淡地微笑,轉過身,背影在一縷光華中漸行漸遠,她遠遠看着,追不了,喊不回。
周身隱隱一顫,神思歸位,管宛的右手五指不自覺收緊,彷彿要將掌心裡的指環捏得粉碎。
指環太多帶着很不方便,管宛乾脆讓兩枚戒指相互咬着,然後用一根項鍊掛在脖子上,又塞進領子裡面,只等有需要的時候再拿出來。
擡眼看一眼天上的日色,時間已經不早了。枝頭懸掛的朝陽慢慢攀上天空,日光大盛,將荒石上的晨露都蒸乾淨。
管宛招呼幾個閒扯的夥伴準備動身,不過還沒開口,就見對面一座矮石墩子旁邊站着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孩,他目光陰鷙冷漠地看着他們幾個嬉鬧的樣子,彷彿已經站了很久了。
管宛只是匆匆看了一眼,立刻將那個小孩認了出來!
男孩的臉色十分蒼白,身上還有大小不一的血口子,汩汩地流着血。他在晴空下的風中盈盈站立,那麼單薄,好似秋後山雨中的楓葉,裹攜着冬日來臨前的血色刺骨!
小孩身上穿着米白色的麻布衣衫,衣服又髒又破,分辨不出年月,他一注意到管宛投過來的目光,便立刻瞳孔一縮,轉身朝山石後面跑了!
“等等!”管宛慌忙疾呼,腳步已經跟着小男孩追了過去。
男孩自然不會理會管宛的呼聲,在他轉身的瞬間,露出背後一雙肉翅,瘦骨嶙峋,不生一毛,處處散着死亡的氣息,十分醜陋。
兩隻肉翅無力的垂在男孩的背後,像遭人嫌棄的累贅一般,與他驚爲天人的面容大相徑庭,滋生出一種強烈的衝突!
那雙翅膀,如同一副殘忍的畫,爲了捏製出不同的藝術,故意在完美的雕塑上鑿出醜陋的雙翼,把美的東西無情的打碎,嘲諷之中,寫意殘忍過去和悲劇人生。
這個男孩,正是當初管宛在蠍子嶺遇見的那個小啞巴!
可是按理說,他受到蠍子嶺陣法的控制,根本不該出現在這裡!
除非……
他本來就不是蠍子嶺的鬼怪!
管宛正面朝一塊一米多高的巨石跑去,她右手支住前面攔路的山石,用力一跳,從巨大的石頭頂部飛躍而過,便見那個小男孩回身看她一眼,現管宛緊跟身後,不由加快腳下的步子,跑得更快了!
身後,凌逍峪抱着相相緊緊追來,旁邊是大包小包的辛言,他們反應得比較遲緩,所以比管宛落後不少,想必是曉得管宛不會無端跑起來,所以並沒有多問,只是埋頭緊跟。
管宛瞧見他們已經跟來,腳下的步子更加篤定,度也越快了,可她畢竟是人,不像小男孩遇見什麼障礙物都可以直接穿過去,她還要翻越繞圈,一來二去,度便慢他不少,雖然死咬着跟了幾分鐘,最終還是跟丟了。
記得當初秦辰剛看見小男孩時,就態度十分奇怪,像是有明顯的敵意,卻又夾帶了包容,管宛先前一直以爲是秦辰平白吃醋,可現在想想,或許是自己想得太簡單了。
難不成小男孩也和軍團有關?
否則,他怎麼會剛好在那個時間段出現在蠍子嶺,撞見了她;幾年過去之後,又再次出現在她的身邊?
巧合?
那爲何見管宛現他的存在,下意識就逃跑?
還是,他在暗中監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