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爲這種逍遙又懶散的日子會一直持續下去,可是,上天總喜歡給人驚喜。
這一天,管宛照例早早睡下,可與其說是睡下,不如說是支走一干閒雜人等安安靜靜的看書。
不料時間走得飛快,眼看着就到了深夜,便熄燈準備休息。
她這邊剛熄了燈,眼睛還沒來得及合上,就聽見有什麼嘭嘭嘭的聲音,斷斷續續,敲得很謹慎。
管宛不由自主凝神去聽,驀地現那聲音來自她的陽臺,因而心中一凜,心想那玩意兒又來了!
她皺了皺眉,雖然有些不愉快,但也不想搭理那傢伙,畢竟但凡她表現出任何恐懼,對方就會越得寸進尺,她早已摸透了那玩意的伎倆,如果再上杆子配合,豈不是找虐?
這樣想着,她心安理得地縮進被窩,戴上耳機聽些睡前輕音樂,裝作什麼都不曉得的樣子。
窗外的敲擊聲大抵響了十來分鐘,一直不見迴應,便停下了。
過了一會兒,手機叮鈴鈴的乍然響起,管宛微微皺眉,耳中空靈的曲調停下了,取而代之的是催人緊張的手機鈴聲!
她輕嘆口氣,看見是趙昭打來的,剛想去接,卻猛然想起上次那東西讓她手機斷掉信號的事,心說對方本事真不小,竟能操控電話了!
念及此處,她果斷的摁斷關機,矇頭繼續裝睡。
可她哪裡知道,就在她摁掉電話的那一刻,扒在窗臺上的人終於急得跳了腳!
趙昭恨鐵不成鋼似的怒瞪一眼室內窩在被窩裡的女人,很想喊上兩嗓子叫醒她,卻怕叫聲引來值夜的保安,只能悻悻地將手機揣進兜裡,朝向身下正用着瘦弱的肩膀扛住自己的老頭道:“師父,您放我下來吧!小宛好像睡了,還得靠您來!”
老頭聞聲慢慢將趙昭放下,抹了把頭上的虛汗,揚手甩了甩,然後靠在牆壁上粗喘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他抖着嗓子碎碎念道:“不行了,人老了,身體虛得厲害,不行了,不服老不行了,我這衣鉢要靠你繼承了……”
趙昭羞澀地摸了摸後腦勺,謙虛道:“徒兒天資愚笨,還得仰仗師父您這大山多賴幾年,您要是現在退休,我哪裡應付的來啊!”
雲天師用手撫了撫胸口,一邊喘着一邊教育道:“你個頑徒,平時叫你多勤加練習就是不肯聽,現在書到用時方恨少了吧!”
“對對對,師父您說的都對!”趙昭拱手討好似的拜了拜,還不等對方話就托起那個老頭扛了起來,許是扛起的重量不輕,他微微晃了晃身體,引得上頭的雲天師心中一顫,死死抓住牆壁上的裝飾物,趴得跟個螃蟹似的,這纔好不容易穩住身子。
趙昭的聲音被肩上巨大的重量壓得悶悶的,頭上的汗珠一顆接着一顆滾落下來,抖着嗓子道:“師父,您快點施法把窗子打開,要不咱師徒倆可算白來一趟了!”
雲天師微笑着捋了把鬍鬚,他的鬍子並不長,只有五六釐米左右,黑色中夾雜着些白絲,雖然梳理得很整齊,卻依舊顯得雜亂不堪:“莫急莫急,且等我看看那孽障在不在。”
趙昭頂得有些吃力,雖然上頭是個精瘦的老頭,但也是個一米七八的男人,比那些漂亮的妹子不知道要重上多少,沒一會兒,他的腿就開始軟打顫,不自覺開始往下捲了些:“師父……您快點兒……”
雲天師自然是裝聾作啞不作理會,眯着眼睛從肩上揹着的灰色帆布包裡掏出一塊羅盤,對着四周來回遊蕩了會兒,現沒什麼異常,才收了羅盤道:“那孽障不在,用點力把爲師託高點!”
趙昭聞言憋住吃奶的勁兒挺直腰桿,雙手握緊雲天師的腳脖子,往上又送了一些:“夠……夠高了嗎?”
雲天師見徒弟已經被壓得聲音打顫,上氣不接下氣,不由想起剛纔自己在下面頂着的時候,這頑徒敲個窗子都拖拖拉拉,磨蹭了好半天,便故意學着拖拖拉拉從口袋裡掏出符紙,捏了口訣,慢吞吞的送到窗戶上貼好。
“可以了。”老頭拍拍腿上趙昭握得越來越緊的手,示意他將自己放下來。
趙昭以爲一切都辦理妥當了,急不可耐的將雲天師放下,就勢癱坐在牆邊喘着粗氣抱怨道:“師、師父,你該、勤加、練習了,最近、最近手藝、生疏、不少,竟要、這麼久,要不、減肥、也、也成!”
雲天師斜睨趙昭一眼,瞧他喘得着實厲害,便拍拍他的肩膀,扯出一抹賤兮兮的微笑:“乖徒兒,再把爲師再駝上去!”
“啊?”趙昭痛苦道,“爲什麼?”
雲天師意味深長地指了指窗戶上貼着的黃色符紙,口氣略顯歉意道:“剛纔你催得厲害,爲師貼錯符紙了。”
“這、這也能、貼錯?”趙昭掩面擦了把汗,深吸一口氣,憋着喘息將話一次性說了完整,“您看着點啊!這效率可不行!”
“是是是,爲師下次肯定注意!”雲天師不知廉恥的憨憨一笑,心裡卻是一百個嘲笑:小樣,爲師玩不死你!
趙昭只好嘆息着再爬起來,蹲下身子讓雲天師踩在自己的肩頭,然後順着牆壁瞪圓眼睛,好不容易站了起來。
這次,他是一句話也不敢說了!一是怕自己多話引的那糊塗師父轉移注意力恍恍惚惚貼錯符紙;二也是怕張嘴泄了嘴裡這口氣,兩人就得筆直地躺倒下去!
磨磨蹭蹭幾分鐘,雲天師才又告訴趙昭,符貼好了,這次保準成功,但趙昭還是沒急着將人放下來,非叫雲天師試過了符,才肯換人,真可謂吃一塹長一智,成長非常快了。
雲天師拿他沒辦法,捏了口訣飛出劍指道了句:“急急如律令!”
啪嗒!窗子上扣緊的鎖果真開了!
雲天師興奮地扒開沉重的窗子,毫不憐惜地踩着趙昭的腦袋,吃力的先爬了上去,然後,又從徒兒手中把裝法器的揹包拉上來,這纔有閒工夫抓住趙昭的手將人半拖半拉地拽上二樓。
趙昭躺在陽臺的地板上,衣服上、頭上、手上全是從牆上蹭的牆灰,髒兮兮得好似一個流浪漢,他喘着粗氣打量一眼這稍顯詭異的房間,感覺半條命都快沒了!
------題外話------
警報!警報!有人半夜爬牆!請領導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