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饒我不死?好大的口氣!”秦老太太仰頭一笑,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由於秦辰站邊已經明朗,秦老太太自知說服無望,便詭笑起來:“我本就是將死之人了,用得着你饒?倒是你,妻兒的命可都在我手上,要是我死了,一定拉他們做墊背,誰都別想好過!”
秦老太太變起臉來比傳統戲法還快,剛纔還雙眼帶淚,現在就瘋瘋癲癲,真不知哪個纔是她。不過,這口氣也是夠絕了,完全聽不出她這是在拿孫媳婦和曾孫與自己的孫子在談判……
管宛暗暗搖頭,再掃一眼秦辰,他依舊孤零零地站着,臉上的冷漠了無變化,似乎並不意外秦老太太會這麼威脅他,也許是在他開口之前,就考慮過這個問題了吧。
“哎別別別!”趁秦辰還在琢磨對策,管宛便趕緊插話,想着將她從神棍田那聽來的傳言借來一用,討個緩兵之計,“你不就是想長生嘛?我有別的辦法!”
“別的辦法?哼!大言不慚!”秦老太太眼睛一眯,露出狐疑神色,“我苦苦尋找二十多年,才找出這麼一個方法,怎麼可能還會有別的?”
“那你知道琉妘珠麼?”管宛聽她不信,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道。
“什麼?”秦老太太顯然從未聽說過這東西,兩隻蒼老的眼睛都放出光來。
“琉妘珠是上古時期琉妘女神開啓不死聖域的寶珠,你要是得到了,就能找到不死聖域,獲得永生。”管宛將神棍田告訴她的話複述一遍,幸虧神棍田的這段話不長,她輕易就給記下來了。
至於她爲何將這麼重要的信息告訴秦老太太,一是想要轉移對方注意力,不要整天盯在她身上;二是想用琉妘珠的下落,換取對方手裡的蠱毒萬解,當然了,對方不一定就會答應,但總要試試;三是她總覺得琉妘珠是不祥之物,如果能落入秦老太太的手裡去禍害秦老太太,那也是極好的,就算沒禍害成,或者讓她找到了不死聖域,只要能把這整天盯着她的豺狼送走,就已經阿彌陀佛了,誰還管最後送去的會是什麼地方,別讓讓她撞見就行!
秦老太太癡迷長生,剛聽到管宛的話難免有幾分心動,可這麼多年下來,她爲了收集信息上過無數當,又被形形色色的人騙過,現如今戒心自然比以往更重,特別是管宛這種不講規矩的人,更是不敢輕易相信。
她微微斂神,陷入了長長的沉思,安靜中,藏於陣法霧靄後面的那雙眼睛偷打量着管宛身邊的夥伴,覺那幾人聽見此事神色茫然像是不知情,於是,更覺得這是臨時編造出來的瞎話,低眉一陣輕笑,語聲喑啞:“想誆我?做夢!”
“真沒見識啊!”管宛見她不信,聳了聳間表情無奈,“虧你也是長生的鐵粉,這都沒聽說過?你們剛纔在下面拿蠱毒萬解的時候,沒注意鬼音的手裡還有一個盒子嗎?”
秦老太太臉色一僵,佝僂着的脊背稍稍挺直幾分。
旁側,雲天師捋着鬍鬚觀摩情況,卻見管宛一個人勢單力薄,說出來的話不容易讓人相信,便腰桿子一挺上前幾步,裝模作樣的拉住管宛,又拍着大腿氣急敗壞道:“小宛啊!爲師跟你說了多少次了,這話不能告訴別人!咱下回自己多帶些人過來取,你怎麼就說了呢!你看你這……哎!這麼好的東西,咱出去喊多高價都賣得出去,你這傻丫頭!說出來幹嘛喲!”
“師父,我們要那東西又沒用,不如成人之美,省得人家老盯着自己的親孫子呀!”管宛回身朝雲天師眨巴一下眼睛,勾着笑說。
雲天師亦朝她擠眉弄眼,好似在說,爲師厲不厲害。
馮頃致是個有眼色的人,瞧見雲天師上來幫話,便也上前一步找存在感:“老人家,你別老想着同歸於盡哪,你不是想長生嗎?別忘了,死在蠍子嶺是沒辦法投胎的,那樣的話你的願望就永遠落空了!難道你想永遠困在這裡嗎?所以說,你也別不信邪,現在的確是你比較劣勢,不如老老實實聽話,指不定我們看在你是長輩的份上,善心就把你救了呢?”
三人有唱有和,秦老太太難分真假,但她被困陣法已經命不久矣,更不信他們能救她出去,就算他們口中所說的珠子是真的,可她還是難逃一死!那麼,什麼不死聖域,什麼永生,跟她還有什麼關係?
這樣一想,秦老太太不禁慘笑起來,爲了遮蓋臉上的色斑,她的妝容本來就厚,如此一笑,不但皺紋全起,還將臉上的粉凸顯得更厚了,變得有幾分假臉的感覺:“你以爲找個人唱雙簧,我就會上當?”
“別太頑固嘛!我們說的是真的。”管宛微微一笑,又淡淡地睨秦老太太一眼,卻見她的臉色不再平靜,鬆弛的皮膚用力擠出一抹笑,有譏諷,有幸災樂禍,有憤怒,有恨:“想跟我做交易?憑你也配!”
老太太的表情攜帶了太多情緒,多到讓管宛油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覺得那個不受控制的老人很可能會說出什麼駭人的事情!
轉眼一瞬,空中再次傳來刺耳的怒嘲!
“你就是一顆棋子!從出生開始,你註定就是一顆棋子!”秦老太太的臉上露出報復的快意,仰天哈哈笑了一陣,“就算我今天死在這裡,也是被莫崇暘那個陰險小人陷害,拿了不該拿的東西!跟你有什麼關係!你以爲我被困在陣法裡,就會任你宰割了?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貨色!你太傻了,背後下棋的人不是我,從來就不是我!你只曉得我害過你,又哪裡知道我救過你多少次?!沒有我,你早就死了!哈哈哈,那個人一定不會放過你的!他會用盡世間各種方法接近你,然後,毀滅你!你就等着瞧吧!看你能得意到幾時,能不能活到我這歲數!看你的人生,能比我好到哪裡去!”
一聲聲嘶吼就像詛咒落在管宛心頭,她的胸腔狠狠抽了一下,抑制不住向前跨出半步,慌亂地問:“‘他’是誰?!”
手腕突然被人拉住,管宛回頭去看,便見秦辰的手牢牢握住她纖細的手臂,低聲道:“別過去。”
她愕然失神,牙齒在口腔中咬住嘴脣後面的薄肉,疼到不由鬆口,疼到理智清晰,管宛才微微點頭,收回自己已經邁出去的前腳。
“哈哈哈!不過你放心,你等不到那個時候了!只要我死了,你身上的蠱毒便無人可解!一個月之內,必定會蠱毒作而亡!”老太太似乎還不肯罷休,她臉上的笑容更加恐怖,撇開臉看向一直默而不語的秦辰,譏諷道:“我說的對吧?乖孫兒!”
秦辰鬆開管宛的手,雙手握緊成拳,潔白的手背印上了憤怒的鮮紅,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悶吼:“閉嘴!”
“不過,中蠱這種事,你也早該習慣了!哈哈哈,從你出生開始,每月必吃我一蠱,一解藥,你還沒受過蠱毒作的痛苦吧?這一次,好好的感受吧!那可是冰煙蠱,會從指尖開始腐爛,一直爛到心臟,你會眼睜睜看着自己化爲一灘膿水,散出屍體的惡臭,是不是別有一番趣味?哼!我得不到的東西,任何人都別想得到!你們都下來陪我吧,黃泉路上也不會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