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慘嚎着,在不溫不火跳動的火焰中崩潰的掙扎着,怨毒的發出了賭咒的聲音,“算你狠,易凌軒,別再燒了。我發誓,本座發誓!!若我再對易夫人不敬,必將天誅地滅!”
話音一落,凌軒便笑着鬆了鬆將它脖子幾乎掐成筷子粗細的手,微笑道:“你早發這樣實打實的誓言,不就好了嗎?還要白受這些苦,看你都折磨成什麼樣子了。”
緩緩的酆城的大門有兩個在後面的陰差,從左右兩邊打開。
打開門之後,兩個陰差手裡都提着點燃着命燈的燈籠,它們看到範無救在凌軒手裡呆滯的目光都是一凜,“範大人……啊,凌軒大人也在,您怎麼掐着……掐着範大人的脖子。”
“範大人脖子有點癢,我幫它撓撓癢癢不行嗎?”凌軒沒有說出實情,眉宇間帶着一絲威嚴,眼中卻是含着笑意。
兩個陰兵也不知道信是不信,這樣的鬼話,連忙低頭虛引凌軒進城。
它們走在前面,其中一個問道:“凌軒大人怎的突然駕臨酆城的,小的們好久都未見您的風采了。”
“想見見嬌龍小丫頭了。”凌軒依舊隻字不提,嬌龍迫害自己的事情,旁若無事的眼中露出一絲寵溺的笑意。
城中的道路上飄着很多鬼,他也是旁若無“鬼”的掐着範無救的脖子走過。
另一個陰差嘆了口氣,“哎,閻君殿中來了個梳着大辮子頭的大爺,好幾天了都不肯走。閻君現在可是一個頭兩個大了……”
“辮子頭的大爺,那不就是……”允禮了?
我睜大了眼睛看了一眼凌軒,低聲把將允禮從閻君大牢裡召喚出來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在他耳邊說了。
凌軒不動聲色,根本不回答我。
只是吻了我我的額頭,步伐十分輕鬆優雅的跟着兩個陰差到了陰曹地府的門口,門口有一處很長很長的階梯。
階梯是青灰色的,左右兩側站了穩穩當當如同雕像一般的陰兵。
一直到臺階的盡頭,也就是三四層樓高的位置,聳立着一間極爲巍峨壯觀的大殿。大殿中的大門敞開,裡頭卻是漆黑一片,鬼氣森森什麼都看不見。
殿門前,站着兩個面若桃花的紙人侍女。
身姿窈窕如弱柳扶風,身上的衣服也是用淺色的水彩畫的仙氣十足。
它們掌中各執一枚宮燈,燈中冥焰閃爍。
紙人侍女臉上原本就有兩處淺淺的紅暈,見到了凌軒之後居然更加的緋紅如火,“是……是凌軒大人,您怎麼來了,還抓着範大人的脖子,這爲婆婆是誰啊?”
那眼睛明明是畫上去的,卻是媚眼含春。
“我是他家老媽子,專門做粗活的保姆。”我聽倆不知道活了多少年頭的紙人喊我婆婆,心裡頭可真不是個滋味。
酸溜溜的就用嘶啞的嗓音說了一句,只是這老邁的聲音實在太過蒼老。
聽上去倒不似是帶着醋意,而像是個老老太太心懷自卑的語氣。
那紙人侍女看着是紙做的,肢體可比外頭的那些個陰兵靈活多了,驚訝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脣,“凌軒大人對自己家的老媽子可真好,居然都還摟在懷裡,好羨慕啊……”
鬼魂說話向來直白,沒有人的花花腸子。
真是有什麼說什麼,明明是給閻君當丫鬟的,卻很沒頭腦的說自己羨慕凌軒家裡的傭人保姆。就這情商跟智商,這要是在陽間,早就被人打死了。
“沒什麼好羨慕的,她既要當老媽子,也要給我當夫人。每天晚上……爲了服侍我……都辛苦的很呢……”凌軒目光中帶着一股狡黠的意味,卻深藏着不容褻瀆的威嚴,邪氣凜然的目光淡掃了一眼我的臉龐。
我這回可算真是“老”臉一紅,低下了頭顱,“你說什麼呢,說這個也不害臊。”
縱是本大王臉皮再厚,也是有些下不來臺。
在他懷中掙扎了一下,沒想到他卻摟着我這個老太婆佝僂的身軀更緊了,“我說的可都是事實,主要是怕兩位閻君使者不認識我的易夫人。”
這下窩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在這兩位紙人小美人面前,低下了頭顱。
兩個紙人侍女似乎都很驚訝,卻根本不敢和凌軒多對視一眼,也是低了臻首說道:“沒想到……沒想到凌軒大人喜歡這樣的,我們兩個……我們兩個下次就讓裱糊的匠人,給我們姐妹扎個這樣的。”
“我看可以,我就是喜歡我夫人這樣的模樣。”凌軒容顏清俊的迷死人不償命,還騙的兩個姑娘,想弄個老太婆的樣子來討他歡心。
我趴在他肩頭,狠狠咬了一口,“你口味夠重的,那乾脆不要解藥了,也省的麻煩閻君。回去就跟我媽將我失蹤了,反正,老子名字在生死簿上已經是死人了。”
“生死簿上面的威脅……對我來說,沒什麼存在感!顧大王,你真的捨得你的家人和朋友嗎?”凌軒脣角微微一擡,指尖緩緩的點在了殿門口,只見殿門口起了一道水紋一樣的波瀾。
就好像一瞬間捅破了一層薄膜一樣,殿內的景象和聲音都傳到了外面來,只聽一個聲線清冽卻帶着些許頑劣不堪的聲音從殿內傳出,“本王不管,本王王妃的地魂丟失了,本王就要在這裡等着你把地魂交出來。”
“大人,閻君還在被那位大爺糾纏着呢。”兩位紙人侍女齊聲提醒道,它們往殿內一看,又齊齊縮了腦袋垂立到了殿門前的兩邊。
裡面巨大無比,點了無數盞的明燈。
這些明燈全都是人形的,而且燈芯都是在喉嚨位置開了口子點燃着,幽藍色的火焰冰冷而又飄忽不定。
讓大殿中顯得一片昏暗,大殿盡頭有一把黑色的椅子懸空,椅子上坐了個身穿古代服飾的女子。
衣服是粉色,看着仙氣飄飄的,居然坐在這詭異的大殿中。
因爲距離有五十多米,實在太遠了,根本看不清楚她的樣貌。
只覺得這人身材嬌小,皮膚雪白。
大殿兩邊都有黑色的龍柱,柱子往後一片漆黑,看着像是折磨犯人的刑場。柱子之前是一排的判官椅,上頭有寫着一些陰間陰官的職位。
最靠近那把正位懸空的椅子,是左右兩邊的兩把鑲嵌了寶石的椅子。
那兩把懸空的位置更高,椅背上分別鑲嵌了碩大的藍寶石和紅寶石,還用陰文分別寫着“冥王”和“鬼王”。
這兩把椅子,比那小姑娘做的椅子還要大,也稍稍比小姑娘所坐的椅子更加的靠後。看着冥王和鬼王在陰間的地位,似乎十分的超然。
在小姑娘位置往下,纔有兩尊副閻君的位置。
副閻君往下,纔有判官,牛頭馬面之類的官職,看着好像是十分正統正規一般。這些椅子已經從開頭,延伸到了門口。
門口的位置,坐着個穿着青衫的男子,兩個椅子腿着地。
身子在椅子上一搖一搖的,他懷中還坐了個明眸皓齒的美人兒,那美人一身雪白的襦裙抹胸。
抹胸上用銀線,繡着一朵屍香魔芋,華美異常。
寬大的衣袂處更是繡上了鳳凰,和屍香魔芋的花瓣滾邊,一頭青絲披散下來。脖子纖細柔長,下巴瘦弱尖細,盈盈不堪一握。
纖足更是有又白又美,好似玉鑿的一般。
我驚訝的捂着脣,“金花……凌軒,是金花!”
“允禮,我說過多少次,她的魂魄不歸我管。不是我收走的,說不定在中山鬼王哪裡,它自稱爲王現在得了封地,自然管控一些魂魄的生死。”坐在五十米開外,黑色寶座上的小姑娘柔聲細氣的說道。
那嬌柔的聲音帶着幾許魅惑之意,讓人一顆心都爲她變得柔軟了。
就這樣說話比黃鶯還動聽的小姑娘,我是實在沒辦法,把她和心狠手辣的閻君想到一塊兒去。
“那可不行,嬌龍,我不信任你。你之前莫名其妙的把本王打成重傷,害的本王差點死了,這次可得小心點。”他一手玩弄着坐在他大腿上女子的長髮,一手漫不經心的吹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甲,“你以爲我願意留在這裡啊,看到你這個僞善的嘴臉,本王就想吐。”
“允禮,十七爺!”那小姑娘語氣頗爲的無奈,又似乎在對着清朝鬼嬌嗔,“我哪裡僞善了,你太可惡了!!都解釋了多少回了,不是我打傷你的,我們這麼多年至交了。”
“那是誰打傷本王的?就你那副小模樣,就算化成灰了,我也認得。”清朝鬼擡眸,書生氣的臉上多了一股力氣,眸光邪冷的看向了坐在高處的那個小姑娘。
小姑娘語氣急了,“我……我覺得是關在忘川水中的那個……那個孩子逃出來了,她和我長得一模一樣,連氣息都一樣。在陰間待久了的魂魄應該都有耳聞,那……那個孩子現在也長大了,還和……還和忘川關押的鮫人沆瀣一氣,想要造我的反。允禮……你……你真的是冤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