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我,不會是爲了問易凌軒的下落吧?”我擡頭好奇看了瑾瑜一眼,立馬又心虛的低下頭。
心裡頭咕噥着,老子哪兒有機會天天和鬼睡。
那鬼夫君都不知道死哪兒去了,說是探查陰司上面的結界,然後就不見了蹤影。看樣子他離開前,連瑾瑜都沒打招呼,否則瑾瑜也不會問我凌軒的下落。
瑾瑜扶了扶眼鏡觀察了一下我臉上的表情,似乎是在審視我,“不然我特意來找你,是爲了什麼……不過,顧星,他不在你身邊?不對啊,他跟我說過,過年去你的孃家過年。”
“我已經有十幾天沒看到他了,雖然他……他的確跟我回家過,不過……那都是除夕那晚的事情了,那天晚上之後我可再也沒見過他了!”
我低頭揉着自己被他抓紅的手腕,腦子裡陷入了沉思,連瑾瑜都不知道他在哪兒。
他……
他會上哪兒去了。
瑾瑜聲音一凜,“他離開之前,難道沒跟你說自己上哪兒了嗎?”
“沒有,我……我一覺醒來,他就不在了。”我腦袋都要想破了,也想不到箇中的緣由,擡頭看了一眼瑾瑜。希望能從他的身上,找到一絲的線索。
瑾瑜從口袋裡抽出了一根菸,塞進了嘴裡。
冰冷的寒風中,他菸頭的火光明滅着,煙霧在他清冷的臉部輪廓周圍四散着。
吸了幾口之後,他淡漠的臉上表情似乎有些凝重,“顧星,這件事大條了!他可從來……沒有這樣不辭而別過,他看那些病人,有時候比自己的命還重要。無論發生任何事,離開之前必會有交代,除非他死了!”
看待病人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
從前,我還以爲,他是一隻隨心所欲的鬼呢。
我突然發現,其實在真正意義上,我還一點都不瞭解自己這個鬼夫。
忽然,瑾瑜丟丟了手中的香菸,提起我手中的行李,語氣冷淡而沒有任何的情緒,“走吧,我送你回學校。”
“喂,老子自己提,不用你來。”我看他提着我的行李,走到了前面。
整個人怪不好意思的,想要自己提自己的東西。
他的步子很快,讓我無論怎麼追,都跟他保持只差半步的距離。讓人追的滿頭是汗,只能放棄追逐他,放慢了我的腳步。
這個傢伙好像背上長了眼睛似的,好像能看見我的步子變慢了,自己的腳步也放緩了。
送我到宿舍樓下面,他纔將手裡的行李遞給我,語氣很輕,“顧星,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雖然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但……但我的直覺一直很準,如果易凌軒死了,我會保護你的。”
“你胡說什麼,他怎麼會……”會死。
我覺得太突然了,整個人還處於懵逼的狀態。話說到一半,他居然摘下了自己的眼鏡。
眼鏡下面,是一雙全然不同的眼睛。
不,是一隻。
他的眼睛一隻是深邃的紫色,讓人感覺就是大半夜的看到愛戴美瞳的殺馬特青年一樣。另一隻眼睛卻不是紫色的,更不是他日常從眼鏡裡露出來的深棕色。
而是亞洲人比較常有的黑色,就見他把手指頭捅進了那隻黑色的眼睛裡,將那顆眼球活生生的就給扣下來了。
本來以爲會是血肉模糊的場面,那隻眼球從眼睛裡出來,也只流了少血的血液。空洞洞的眼窩上,卻沒有出現人眼被剜去的血洞一樣的場面。
眼窩裡的傷疤,好像早就癒合了幾百年一樣。
就在老子看的都成了傻逼的時候,瑾瑜將手裡那隻剛挖下來的眼球塞進我手裡,“這只是義眼,我真實的面目就是這樣的。我只有一隻真的眼睛,既然要照顧你,我就不能對你有秘密。”
呵呵……
老子嘴角抽搐的厲害,手裡抓的不是別的,而是一隻活人的眼球啊。臉部的肌肉僵硬了半天,才面前接受了事實,指尖感受了一下那顆眼球的質地。
質地和想象中的人眼的確不同,材質雖然分辨不清。
但是和硅膠一樣,有着古怪的彈性。
“你要照顧老子?老子……老子不需要人照顧,自己一個人挺好的。”我其實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說凌軒可能已經不在了,所以想取代我的丈夫。
這是多麼讓人難以接受的事實,我連他幹嘛去了都不知道,就要失去他嗎?
他冰冷淡漠的眼神告訴我,他根本就不是一個會亂開玩笑的人。
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這讓我從心底感覺到害怕。
瑾瑜走上前一步,身子和我貼更近了,飽滿的充滿力量的胸膛都要貼上了老子的面容了。他沒有抱我,而是特孃的直接摸老子的腿子了。
冰涼的手指就跟條土皮子似的,遊走在我的大腿上。
臥槽!!
認識瑾瑜這麼久,老子還沒想過他會是一個變態。
老子本想把他一腳踹飛出去,他的手忽然就在我大腿上一塊堅硬凸起的位置停下了,是那把桃木劍,“以後儘量少亮出這把桃木劍,否則會有殺身之禍。顧星,我……我是爲你好,所以你必須要聽我的話。”
“我知道你爲我好,瑾瑜,你能告訴我原因不?爲什麼不能亮這把桃木劍,凌軒給我估計就是想讓我防身用的吧?”老子的個性就是這麼擰巴,哪怕知道瑾瑜這麼說這麼做可能都是爲了我的生命安全着想。
可是他不告訴我原因,我就是不願意相信凌軒給我的桃木劍會害了我。
他的手還沒離開老子的大腿,眸光中的淡漠,似乎早就看淡了這世間的一起情感,“你想知道,告訴你也沒關係。我特意調查過那間害人的娘娘廟,在偏殿中擺攤算命的,乃是陰司中的下屬。”
“什麼意思?”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另一隻手隨性的擦去了,從眼窩裡流出的血淚,“顧星,你怎麼有時候聰明絕頂,有時候卻那麼笨呢?瞎子曾經差遣徒弟偷取你的桃木劍,也就是說,他的行爲是陰司中人授意的。陰司中的人,恐怕是想要收回這柄劍!!”
這一番話,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我就感覺自己無形當中,已經卷入了亡魂之間的權利爭鬥中。
我說:“可是,這把桃木劍可是閻君的信物,誰人敢這般大膽?”
“誰人?也可能是閻君的死對頭,當然,也可能是閻君自己。”瑾瑜的下巴倏地輕輕的靠在我的頭頂上,他的動作很輕。
雖然舉止輕佻,但並未唐突到我。
我心裡一緊,彷彿是觸及到了這場權力爭鬥的某個線索。
他從來都是那麼淡漠,可是咽喉似乎靠在我額頭位置的地方顫抖了一下,“顧星,我不想失去你,這隻桃木劍是閻君親手送給易凌軒的。我以前見過她,她看……她看他的眼神可是很危險的,除了欣賞之外,似乎還充滿了愛慕之意。”
“啊?閻君是個gay?”我感覺自己好像被雷劈中了一樣,整個人是外焦裡嫩。
我對地府陰司的想法,那就是十殿閻羅。
每個閻羅都是鐵面無私,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
滿臉橫肉和絡腮鬍子,叫人看了就害怕,居然是一個喜歡男鬼的傢伙。腦子裡忽然腦補了很多畫面,簡直就是少兒不宜,刷新了三觀的下限。
結果,老子沒有等來瑾瑜的贊同。
腦袋瓜子卻吃了瑾瑜的一計爆慄,他一拳頭砸我腦袋上,“你是白癡嗎?這般虛言妄語,也不怕被鬼差捉了去,舉頭三尺有神明。”
你纔是白癡!!
想不到瑾瑜也相信神明,也有畏懼的時候。
沒想到他忽然把手也放在我的腦袋頂上,似乎用自己的手捂住了脣,在偷着樂。我退後了一步,發現他鳳眸眯着,脣邊在指縫中清冽的揚起。
那般的清俊使然,我都呆愣住了。
瑾瑜笑起來芳若是飛雪繽紛,千樹萬樹梨花開,那樣的純白皎潔。難怪這傢伙平時都不笑,一副淡漠一切的樣子,原來笑起來是這樣的迷惑蒼生。
“不過,噗……”他忍俊不禁,習慣性的揉了揉我的眉心,“閻君是個女的,所以成不了gay,很奇特吧。女閻君……”
他飛笑的眼底,暗藏了一絲冷漠。
我倒抽了一口涼氣,特娘不會吧,閻君要老子的命。
那老子還不死的硬硬的的。
我有些害怕了,在寒風中裹了裹自己的衣服,哪還有剛纔刨根問底的氣勢,“瑾瑜,我……我會聽你的話,儘量不亮出桃木劍。但是……但是,我相信易凌軒一定會沒事的,所以……老子並不需要備胎,更不需要你的照顧!!”
“顧星,你難道還不明白嗎?如果我是備胎,也是轉正的那個備胎,姓易的這一回是凶多吉少。既然你固執,讓我就讓你等待一段時間好了。”他脫下了身上的外套披在了我的肩膀上,臉上一副易凌軒已經死於非命的樣子。
他的外套很暖,我的心卻是冷的。
那種冥冥之中好像要失去易凌軒的感覺,讓我的一顆心好像落入了荊棘從中。在隱隱作痛着,低着頭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不敢在瑾瑜面前流露出脆弱的表情。
臥槽,易凌軒該不會真出了什麼事吧?
那種害怕失去的感覺,重現展現出了人性的脆弱,在我的腦海裡只剩下一句話。那就是易凌軒絕對不可以出事,不然,老子真的無法想象沒了他。
未來的日子,老子……
老子該如何去度過!
大概是見我低頭沒反應,瑾瑜雙手就抓緊了我的胳膊,他用那隻紫色的眼睛帶着漠然的感覺看着我,“女人,別難過,他不在了還有我。”
“噓,好像有什麼動靜。”我將食指豎在脣邊,打斷了瑾瑜在說的話,豎起耳朵聽着周遭傳來的動靜。
周圍傳來一聲聲,詭異嬰孩的哭聲,這可是在學校裡呢。
住在裡面的都是學生,怎麼會有孩子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