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當着葛子君他爸的面,給他綠帽子戴嗎?
完了!
我小叔叔肯定又要被遷怒的!
我看到牆角那個傷重黑影,出現在了這個女人身後。
它悲憤到了極致,凹陷的雙眼赤紅如血。
手爪乾枯的就跟稻草一樣,插進了這個女人的胸口,從我小叔叔的皮肉當中伸出來了。那隻爪子血淋淋的被血覆蓋,血液滴在上面,頃刻就被吸收了。
如同……
如同海綿一樣的材質!!
佛牌失效了,沒有保護我的小叔叔。
或者說這種具有神秘力量的法器,它只能守護自己的主人一次,我就記得我媽手上以前是有一隻玉質的手鐲。
後來她從家裡閣樓摔下去,人是連擦傷都沒有。
倒是那隻祖傳的給顧家兒媳婦的手鐲摔斷了,雖然後來找人包銀上去,修好了斷掉的手鐲。
不過,它的顏色顯然黯淡了許多,沒有從前往日的光可鑑人。
“姦夫淫婦,我要你們下地獄!!”那是來自靈魂深處的吶喊,那隻手爪子猛然這麼一抽出來。
它已然變得豐滿壯碩,就跟生前經常練打沙袋的它原本的那條手臂是一般無二。
五根粗短的手指裡握着一隻新鮮的心臟,心臟從後背上的血窟窿裡出來,還粘連着大的經絡和動脈。
在緩緩的跳動着,目光邪惡猙獰的看着這顆心臟,“賤蹄子,你敢偷人,我要將你碎屍萬段!!”
只要這隻厲鬼稍微一用力,這顆脆弱的心臟就會如同捏爆西紅柿一樣被捏爆。
血水從它的指縫中流出,一滴一滴的落在地面上。
這一幕,看的人都要吐了。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鬼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那個女人被挖去了心臟,人其實還沒死,雙眼的瞳孔放大。捂着自己被刺了個對穿的胸口,不可思議的回過頭去。
人之將死,似乎也能看到厲鬼兇魄。
她驚恐的看着自己身後的那個男人,嘴角涌出血液,“鬼!救命啊……是鬼……”
顯然,是看到了那個原本虛弱,卻因爲仇恨而暴走的魂魄。
“葛大哥?你……你怎麼會變成這樣了!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小叔叔顯然也看見了恨毒了葛子君他爸的鬼魂,眼中閃過了一絲驚駭莫名的表情。
“你……是你!!你怎麼有臉殺我,我是你買來的,我在你家從沒擡起頭做過人!!”潘金蓮命懸一線,卻偏偏變得歇斯底里。
她似乎根本就不畏懼死亡,跟葛子君的爸爸亡魂爭鋒相對。
“你是我的,我爲了你花了錢的。你偷了人,還不知悔改,我殺了你……”葛子君他爸依舊是盯着那張乾屍一樣的臉,眼珠子就在眼睛裡瞪得都要炸開來了。
我心想,這回葛子君的媽媽多半怕是活不了了。
激怒這惡鬼的下場,那就是被捏爆心臟,最後也成爲枉死的冤魂。
雖然我不喜歡她勾搭我小叔叔,可是人命關天,我豈能坐視不理。手中的桃木劍已然是猛然朝他刺過去,用不了幾秒鐘就能結果了它。
可是忽然穿堂一陣陰風襲來,就好像有一股溼冷的東西從身體裡傳過去。
身體裡的臟器都好像,被突入的寒氣凍結成冰。
當我有了反應定睛一看的時候,才注意到身前已經站了個寬袂大袖的背影。那背影的主人戴着白色的高帽子,加長版的白色雞毛撣子架在葛子君他爸的肩膀上。
它動彈不得,直愣愣的看着自己手中跳動的心臟。
那是一副和不能,立時就將它捏爆的表情,可是它卻被穿着白衣的白無常控制住了。白無常來的十分突兀,背對我的時候,我都能感覺到它身上的陰氣如刀。
陰冷的氣流有千千萬萬股,全都往四面八方席捲而去。
臉蛋就跟被好多刀片割傷了一樣的疼,這他媽纔是牛皮哄哄的鬼,身上的陰氣都會刺破活人肌膚上的陽氣。
讓人感覺到疼!!
它語氣陰鷙高傲,“千年了,本官手裡還沒有犯人走丟呢。想跑?癡人說夢!還差點要多添一個冤魂,閻君怪罪下來可如何是好?”
說着,就冷蔑的抓住葛子君把手中的心臟。
那滑膩的心臟,就被白無常用灰白的手指頭抓着,擡腳就將葛子君他爸踹出去了。然後蹲下瘦長的身子,將心臟按回了那小寡婦帶着血洞的胸腔。
它一邊做,一邊還喃喃自語,“希望別死吧,要是死了,我就活揭了你的皮。”
這話沒有指名道姓,卻能讓人心臟猛然是咯噔了一下,差點就停止跳動了。
好在它白板一樣臉轉向了葛子君的爸爸,原來是對葛子君他爸的鬼魂說的。只見白無常的身子化成了一抹白影,風一般的到了葛子君他爸的面前。
手腕一抖,就從衣袖裡抖出了一隻黑鐵做的手銬。
我就這麼傻呆呆的看着白無常在我面前用鐵鎖鎖住陰魂,那鎖上還有一個插入手腕的鋼條。
鋼條插入葛子君他爸手腕上那個傷口之後,另一頭用特殊的螺母固定。
眼下就一目瞭然了,難怪葛子君他爸手上有那樣一道傷口,果然是被手銬上的刑具刺穿的。
我本以爲這就結束了,誰知道白無常又說:“跑啊,我讓你跑,上十三陰釘給你嚐嚐味道,看你還怎麼跑。”
十三陰釘是什麼,我聽着不明白。
可看它操作是特孃的最直觀血腥的,我是出名的熊,可是這一回也禁不住用手捂住了脣。那白無常找了十三根依次變大的鋼條。
硬是插過葛子君他爸的手臂,將鋼條用螺母固定在手銬的鐵鏈子上。
白無常自己抓着鐵鏈的一頭驅趕犯人,回過頭之際,明明沒有眼睛。卻似乎是不經意看到了我手中的桃木劍,身形微微一抖,愣了半天,“閻君信物!!”
“對,這是閻君信物。”我感覺老子慫了,上下牙齒都在打架。
它卻對着我九十度鞠躬,“下官參見閻君。”
這般不卑不亢,倒是比起那個對着我磕頭的黑無常,要有骨氣的多了。
“我不是閻君,我……我只是有這個信物……”我看着它的高帽子,心底就有些發寒,額頭上早就被它身上的陰氣衝撞的都是汗。
手指頭虛抓了幾下,才成了拳頭。
它直起身子,“我知道,見陰棺賜福桃木劍如見閻君。我是拜見閻君信物,並非拜見你,你……我知道!!易夫人麼,陰間很多人都知道你的名頭。”
這般的不屑,讓老子心頭有些不爽。
但老子不說話,白無常明顯和黑無常不同,老子犯不着招惹它。
至於我這個易夫人在陰間有多大名頭,根本就跟老子半毛錢關係也沒有。要和他們打交道,至少要等七八十年後老子死了再說。
它見我抿脣不語,冷傲的轉頭。
黑色的髮絲從我的眼前掠過,轉向了我捂着胸口的小叔叔,小叔叔被這一抓是奄奄一息。好在葛子君他爸是先對那個女人下手的,所以沒有傷及我小叔叔的要害。
只是他在痛苦難當之下,低着頭嘴裡依舊涌出少許血液。
白無常蹲下的那一刻,我就感覺到一絲不安,就見它瘦骨嶙峋的手拂過了我小叔叔的眼前。
只可惜我小叔叔一點反應都沒有,他還喘息的說道:“星兒,去……去叫人來,送我們掛急診。”
“被穿胸而過還這麼淡定,看來不是頭一回見鬼了。”白無常忽然就扼住了我小叔叔的下巴,將他的頭強行擡起來。
他的眼睛裡是一片的空洞,眼底深處是極致的恐慌和害怕。
白無常冷笑,“房間裡陰氣這麼大,你肯定是看見我了,活人沒有陰陽眼。卻在特定的情況下,能看到陰差,你應該知道,看到陰差的下場。”
看到陰差是什麼下場?
我不寒而慄,看到它的臉上突然浮現除了五官,那五官陰柔俊美。脣形更是薄如蟬翼,右眼之下有一顆十分嬌嫵的淚痣。
“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我會一輩子爛在肚子裡的。”我小叔叔跟我一樣都是十分愛惜生命的人,他第一時間對範無救保證。
希望範無救,能夠饒過他。
白無常的脣冷漠的貼上了我小叔叔的脣,“只有死人,纔不會把真相說出去,凡事看到陰差拘魂的都得跟着本官走。”
我小叔叔被白無常親了,他身子猛的一掙扎。
卻又如同被點穴了一樣僵硬在原地,眼底是那種極致的恐懼,卻大喊出聲:“顧星星快走,永遠別回來這間房子。見到陰差的人,必須死,別讓它傷你……”
一時間在河邊第一次見到白無常的詭異畫面涌入到腦海中,我在電光火石之間就明瞭了。
葛子君他爸根本就不是被酷寒的天氣凍死的,他剛從水下死裡逃生。算是死過一回了,按照正常人的思維方式,應該會更加珍視生命。
所以,他有起碼的理智求生。
是因爲看見了白無常,所以……
纔會死的!!
我倒抽了一口涼氣,桃木劍刺入白無常的後腰。
因爲害怕整隻手臂痠軟僵硬,腦袋裡更是嗡嗡作響,連說話都不連貫了:“範無救,把我小叔叔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