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觸到破碎的靈體身上的骨骼的一瞬間,手指頭就跟觸電了一樣。
指腹被電的酥麻,甚至好像都沒知覺了一樣,完全感覺不到骨骼上面的溫度。
卻能感到這股電流順着指腹的位置,直接就竄上了大腦,腦子裡立刻就多了一副動態的畫面。是這些破碎的骨骼,在我腦子裡被完整的拼接的畫面。
太特娘邪門了,這些骨骼,我只是從上到下的輕輕一摸。
我就知道了它有多少塊,應該怎麼組合拼接能恢復成原來的樣子。
哪怕現在給我一小塊,讓我說是哪個部位的哪裡,我都能從腦子裡調出來相應的位置。逐漸的麻木的手指頭,能感受到靈體上冰涼的陰氣。
緩緩的嘴裡便吐出了,真正的骨骼碎片的塊數,“兩千五百四十一這裡面總共有兩千五百四十一塊骨骼,好奇怪,我我竟然能數清楚它們的個數。”
“難道家仙在授予你黑乾坤的時候,沒有告訴你黑乾坤的作用嗎”旁邊那個醫生,眼睛特別無神。
就跟死去了很久的,那種死魚眼一樣。
而且是瞳仁只有芝麻粒兒大小,其餘都是眼白,看起來就是超嚇人的。
被他瞄了一眼,我嚇了一跳,卻很快緩過來搖了搖頭,“黑乾坤我這手指甲叫黑乾坤,這玩意咋整啊”
“灰仙與人最親近,善於對傷病施衣布藥。能給家仙弟子傳授的黑乾坤,有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個等級。”這個死魚眼醫生低眸掃了一眼瑾瑜抓着的我那隻長了黑色手指甲的手指頭,似乎是思維極度緩慢,所以說話也是慢條斯理的,“甲級是最出口,我也知道這東西十分難得,也用的很仔細。
老子這輩子是粗枝大葉習慣了,難得有一件事情能夠如此的用心,很快就得心應手的粘好了一整條的人腿骨骼。
擡頭看看時鐘,卻發現花了有一個半小時。
額頭上早就出現虛汗,只是剛纔精神集中並沒有發現。眼下是眼前一陣白一陣黑的,站在原地緩了很久,還是看不清楚眼前的東西。
此時此刻,我才意識到站在這個位置上,那是怎樣一個感受。
慢慢的雙眼才從疲勞中緩過勁兒倆,其他幾個醫護人員已然是將腿骨塞回到肉裡去,抽回拉鉤來時做一系列的縫合。
只是眼前的一切,還是有些隱隱綽綽,全是重影兒。
瑾瑜似乎發現了我的疲勞,冷不丁的就將我的腰垂直摟住,懸空抱起放在了附近的一張桌子上,“休息一會兒吧。”
“謝謝。”我疲憊的回答了一句。
他卻嘴角一樣,冷淡的笑出來,“謝什麼,我是怕你累壞了一會兒無法拼接另一條腿,還有軀幹,腦骨。”
聽到這些,老子頭都大了。
我揉了揉太陽穴,“那不是要做十幾個小時的手術,老子被你坑慘了。一會兒拼接軀幹,內臟也要一起拿出來吧”
“當然,所以,活人還是不要輕易跳樓的好。否則死後,連我們這些靈醫都覺得頭疼。”瑾瑜抓住了我的手,冰涼的手指居然開始給我的手指頭按摩。
我嚇了一跳,條件反射一縮。
卻被他握的更加緊了,我渾身都很疲憊,便順從了,“你做什麼”
“舒服嗎”他問我。
我感受了一下,非常誠懇的點頭,“手法不錯啊,原來你會這個,我還以爲摁手指是我的獨門絕活。”
“剛剛向你學的。”瑾瑜擡頭看了我一眼,白皙的臉上居然有一絲的紅暈。
不過我現在眼睛都是花的,也沒怎麼注意,只覺得自己可能是看錯了。瑾瑜是靈醫,多半也就是靈鬼一類的存在,應該不會害羞臉紅纔對。
他們把另一隻大腿的腿骨,給弄出來之後,我又有活兒了。
這場手術足足用了十六個小時,做到最後老子都特孃的虛脫了。渾身上下全都是汗,要不是瑾瑜冰涼的手掌心,在後面托住我的後腰。
老子早倒在地上暈死過去了,徹底做完的一瞬間。
那個死人的嘴巴附近的骨骼都被粘連好了,它居然睜開了眼睛,上下嘴脣觸碰了一下,“謝謝。”
不用謝
我雖然累得說不出話,心裡卻是這麼想的。
這是有一種少先隊員看着鮮紅的紅五星紅旗一樣的感覺,滿心都是光榮的使命感。不過這種感受很快就消散了,整個人都變得昏昏沉沉的。
只覺得是躺在一片雲上面,被一個冰涼的懷抱摟着送到了牀上。
我實在是太累了,直接睡死過去,這一覺是睡的昏天黑地。而且整個過程中沒有任何夢,終於是沒有做夢見林宛雲渾身是血的怪夢。
快要醒過來的時候,耳邊還能聽到“吱吱吱”的叫聲。
一睜眼,就是一隻毛茸茸的小耗子在眼前。
它見到我醒了,臉上的小表情,似乎是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我沒有急着起來,而是伸手摸了摸它的頭,“小東西,你想了我對嗎”
“吱吱。”它叫了兩聲。
原諒我不懂耗子的語言,也不知道它說的是什麼,伸手一撐牀面。爬起了身子,桌面上是一撮碾碎的餅乾碎片。
還有小半盒的蘇打餅乾,一個圓形的保溫盒。
一時間昨天晚上做手術的畫面就傳到了腦子裡,整個手術格外的漫長,我也越來越勉強。做完手術之後的事情,就跟喝多了斷片一樣,是一丁點都記不起來。
應該是瑾瑜帶我來這裡的,上面的餅乾也應該是他給小豆豆喂的。這個男子,說實話有一種讓人心頭覺得暖和的細心。
我蹙眉,不小心就說出聲音了,“明明東西都在,怎麼看不到人了出去了麼”
“想見我了”門外有個男子推門進來,走到了我跟前。
他的手背還放在了我的額頭上,似乎在嘗試我的體溫,“有些低燒,對不起,把你牽扯進來。”
“倒倒也沒什麼。”我沒想到他就在門口,拉了椅子,坐了下來。
他旋開保溫盒,把裡面保溫的東西拿出來,“怎麼沒什麼多虧有了你,顧星,你的堅持把大家都感動了。一般人是很難堅持十幾個小時的手術的”
在這個過程中,我一直都是處於低頭沉思的狀態。
因爲腦子裡又想到了林宛雲的事情,聽到瑾瑜的話,才擡頭,“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挺過去的,這種手術真要命,要是再來一臺,我肯定就沒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