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久了,6懷瑾覺得腰部開始有些痠痛,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視線餘光可以看到,窗外的世界裡,柚子和葡萄兩個小傢伙追趕着走散的羊羣,輕快地奔跑着。雖然在牧場已經居住了半個多月,但每次看到如此場面,6懷瑾還是會覺得驚訝,這着實和國內的生活相去甚遠。
將書籍放在書桌上,6懷瑾走出了屋子,然後就看到花園裡,宋令儀專心致志地翻着深褐色的土壤,手邊就是一叢叢的藍帽花;喬伊就站在旁邊,不聲不響地注視着,如果宋令儀有做錯的地方,他纔會出聲指導一番。宋令儀偶爾還會擡起頭來,詢問相關事宜,眉宇之間的專注可以感受到她的投入。
耳邊傳來了叮叮噹噹的風鈴聲,6懷瑾不由擡起頭瞥了一眼那民族風味十足的風鈴,然後就看到6離的猛禽從外面開了進來,他甚至不知道,6離什麼時候出去的。6離一路將猛禽開過了主屋,朝着牛欄的方向開了過去。
6懷瑾猶豫了片刻,決定去散步看看,慢慢地走向了牛欄,等他走到那裡時,就可以看到6離、傑西卡和東尼正在從皮卡車的後車鬥上把一個個碩大的圓筒卸下來,然後滾動着進入了牛欄。
新鮮的土壤氣息,乾燥的牛糞氣息,雜亂的乾草氣息,還有潮溼的森林水汽……牛欄的周圍充斥着各式各樣的味道,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都被自然的因子包圍着。擡腳看看,就可以看到腳底沾滿了泥濘,就連襪子都沾染上了泥點,這對許多人來說都是一場災難,但對於6懷瑾來說,卻喚醒了他年輕時的回憶,這讓他覺得自在,雖然他從來就不是一個“戶外”的類型。
6懷瑾走進了牛欄裡,然後就看到了圍繞在銀色圓筒旁邊的三個人,6離和東尼站在旁邊,聽從着傑西卡的指揮,“……對,製作奶酪就是如此簡單,沒有什麼複雜的工序,也沒有什麼神秘的內容,幾乎每一個普通的家庭裡都可以完成。”
“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6懷瑾在東尼的身邊停了下來。
傑西卡和東尼兩個人都用詫異的眼神上下打量着6懷瑾,就連6離也是一臉錯愕的看向了自己的父親。6懷瑾卻是一臉疑惑地看了回去,“有什麼不對勁嗎?還是說,這裡沒有工作需要我幫忙?”
“不是。”傑西卡連連擺手,“不,不。”但卻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只是,l先生……”東尼接過了話頭,“你總是在看書,我們還以爲,這……這不是你的長項。”
“的確不是。”6懷瑾誠實的回答讓東尼直接就被口水嗆到了,咳咳,咳咳,“但我願意嘗試看看,在我闖禍之前,我會主動停手的。”6懷瑾轉頭看了看傑西卡,又看了看東尼,“所以,我們現在需要做什麼?”
傑西卡和東尼雙雙看向了6離,6離拍了拍手,“夥計們,快點,你們聽到l先生話了。”
傑西卡回過神來,“我們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把牛奶全部撞到這些圓筒裡,然後密封,它們需要放置一個晚上,明天我們就可以把牛奶表層的黃油和奶油撇掉,再進入下一輪的製作。”
“噢,我們在製作奶酪?”6懷瑾一下就聽出來了,“我一直都想要嘗試一下製作奶酪。如果按照簡單的工序,即使在家裡也可以完成。可是,如此大的量,事情頓時就變得有趣起來了。”那不急不緩的話語,就好像是老師在上課一般,頓時讓牛欄裡的氣氛變得搞笑起來。
“爸,我們開始進入實踐階段吧。”6離卻是早就習慣了,平靜地說道。
6懷瑾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彎腰就擡起了一桶牛奶,然後對準銀色圓筒,開始往下倒,乳白色的牛奶散着濃郁的香氣。那穩定而熟練的手勢讓牛奶彷彿瀑布一般,均勻而洶涌地傾倒下來。
“哇哦。”東尼不由驚歎到,然後看了看傑西卡和6離,這可是和6懷瑾的平時印象相去甚遠。
傑西卡笑了起來,“現在就輪到你了。”傑西卡朝着6離眨了眨眼,驚歎着6懷瑾的出色工作,6離也是驚訝地攤開了雙手,顯然沒有預料到6懷瑾的深藏不漏,兩個人相視一笑,然後同時也開始忙碌了起來。
四個人的忙碌之下,手頭的工作很快就完成了。隨後他們又齊心協力地把圓筒搬上了推車,推到了牧場以前的酒窖。
那個酒窖現在還是在使用中,依舊有不少紅酒存儲其中。不過,自從葡萄園荒廢了之後,這裡也就安靜了下來,6離又不是一個熱衷於收集紅酒的人,所以就叫已經很久沒有新的藏品收入進去了。現在暫時用來作爲製作奶酪的地窖,卻是在合適不過了。
看着圓筒整齊地擺放在酒窖裡,6懷瑾擦了擦額頭上汗水,目光閃亮地聞到,“所以,接下來還需要做什麼?”
“哈,l先生,你這是上癮了嗎?”東尼是一個愛出汗的,只要稍微運動一下就會立刻出汗,剛纔如此一番折騰,他的衣服都已經溼透了,古銅色的皮膚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澤。
6懷瑾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這樣的父親卻是6離從來沒有見過的,平時6懷瑾就不是一個愛出汗的人,6離記憶裡看到6懷瑾出汗的次數也屈指可數,而且今天還幹了如此繁重的體力活,“爸,你身體確定沒問題嗎?”
6懷瑾擺了擺手,“我覺得挺好的。”似乎察覺到了6離的擔憂和關懷,他又補充說道,“你媽都找到事情做了,我也要找點事情投入一下才行。”
“可是你不是找到了兩本想看的書嗎?”從抵達洛杉磯開始,6懷瑾就對美國的教育、學術、知識等等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麗茲本來也就是一個愛書之人,牧場裡着實收藏了不少書籍,所以6懷瑾完全是如魚得水,過去這段時間,他就一直在看書。
6懷瑾對着6離露出了一個笑容,“書籍在哪裡都可以看,但是體驗牧場的生活,機會卻難得一見。”
6離嘴角的笑容也不由綻放了開來。其實他一直有些擔心6懷瑾,希望6懷瑾可以稍稍增加一些運動,這對強健體魄是有好處的,可是從小到大,他腦海裡的父親總是坐在書房裡翻閱書籍的,唯一干活的時候就是幫母親做一些家事。所以,6離也不確定,讓6懷瑾參加到牧場的工作和運動之中,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畢竟6懷瑾的心臟問題還是一個不定時炸彈,需要靜養,沒有人能夠確定運動過於激烈會導致什麼後果。
在此之前,6離其實頗爲鼓勵6懷瑾每天上午和他一起去騎馬,不過6懷瑾的興趣還是有限,僅僅只出去了三、四趟。現在,6懷瑾卻對製造奶酪產生了興趣,這着實是再好不過了。本來,製作奶酪的體力活動也不是那麼激烈,又能夠讓6懷瑾離開屋子,多曬曬太陽,這是一件好事。
傑西卡可以察覺到6離臉上透露出來的積極和肯定,於是她主動出了邀請,“l先生,那些接下來一段時間就麻煩咯,我們需要並肩作戰。”
6懷瑾微笑地點點頭,表示了肯定。
“那麼我呢?我呢?”東尼瞪大了眼睛,湊到傑西卡和6懷瑾的中間,好奇地問道。
傑西卡卻是一臉嫌棄的表情,“你就繼續去忙葡萄園的事吧,這裡不需要你了。”
“可是,葡萄園最近正在芽,每天的固定工作就是那些,就讓我也參與進來嘛,怎麼樣?啊?”東尼跟在傑西卡身邊,生機勃勃地說道,兩個人一前一後離開了酒窖,只留下陸家父子兩個人。
6離認真看了看父親,“爸,注意身體,如果感覺不舒服,就不要勉強。”
6懷瑾沒有說話,只是看着眼前的兒子,轉眼間,還在蹣跚學步的孩童已經成長起來了,那寬厚的肩膀足以支撐起整個家庭的重量。6懷瑾拍了拍6離的肩膀,點點頭,“我知道了。”有時候,簡單的話語卻已經足夠。
接下來幾天,6懷瑾和東尼兩個人都跟隨着傑西卡開始進入製造奶酪的正式階段。
牛奶表層的黃油和奶油撇除之後,剩下的牛奶被倒入一個小型的攪拌機之中,這個過程是最爲困難也最爲麻煩的,攪拌機的完美攪拌將牛奶進行分離,這個過程需要照顧溫度,還需要照顧時間,同時需要監控攪拌的進度。
等牛奶完成分離之後,接下來就放進酵罐之中,進行酵和定型,與此同時,製作奶酪最後還會剩下很多奶渣,一般用來餵豬或者製作成飼料。
兩天之後,在把奶酪放到地窖之中,然後就是最後一步,讓奶酪在地窖裡繼續酵數天,乃至數個月,期間需要不停地往奶酪上刷鹽水。這個過程就將決定最後奶酪的質量。
等所有工作都完成之後,奶酪的製作也就算是到一段落了。整個過程並不複雜,但是考驗手藝的環節卻無處不在,這顯然不是一件簡單的工作。
6懷瑾全程參與,甚至在最後讓6離去休息,他留下來和傑西卡完成所有的刷鹽水工作,看起來完全樂在其中。
宋令儀在忙碌着園藝,6懷瑾在忙碌着奶酪,而6離則準備開始自己的第一次徒步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