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華給周瑾的指示是進行最長時間爲五分鐘的襲擾戰,然,當發現僅僅三分鐘過後,小鬼子就像吃了壯陽藥一樣興奮的撲了上來,他立刻通過步話機讓部隊回撤,然後呼叫37團和38團的團長鄧一格和龍大膽,讓他們做好戰鬥準備:魚兒已經上鉤,準備收網了。
在宇土少佐的指揮下,114聯隊第一大隊倖存的鬼子一個個嗷嗷叫着就朝39團撲了過來,周瑾其時纔開了三槍,打死了兩個鬼子,見狀正覺得甚合心意,撤退的命令已經來了。
“奶奶的,便宜鄧一格和龍大膽這兩孫子了!”周瑾朝着鬼子撲來的方向狠狠的啐了一口,槍一揮,嘶喊:“撤!”帶着警衛排的兄弟壓在陣後,開始緩緩朝土坡上退去。
“支那人跑了!追啊!”小鬼子隊伍裡,也不知道是誰喊出了這麼一句,立刻激烈得所有的鬼子鬥志昂揚,當下一個個爭先恐後的邁開羅圈腿就追了上去。
日軍第18師團的鬼子確實訓練有素,就拿這個大隊的鬼子來說,之前遭遇伏擊雖然傷亡很大,但是士氣並沒有因此低落,相反,身邊戰友的死亡好像給了他們前進的動力,一個個咋咋呼呼的,咋一看來,這支鬼子兵倒不像打了敗仗的,而是正在乘勝追擊。
另外,鬼子的隊伍看起來貌似有點亂,實則卻始終保持着嚴謹的陣型。普通步兵衝在最前面,往往呈三個隊列朝前推進,每每追擊了一段距離之後,跑在最前列的鬼子兵便會在某個軍官的指揮下停下來,趴伏在地開始爲後面的步兵做掩護。至於那些重火力兵,比如擲彈筒還有迫擊炮、機槍兵,每每在隊伍前進五十米左右就會向前移動,重新選擇架設陣地。另外,他們會自主選擇朝看上去有伏兵的地方打*炮,發射榴彈,或者用機槍進行掃射。
張明華撤退到既定地點之後,找個視野好的地方回頭張望,將日軍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裡,不禁暗自讚歎,然後又慶幸,這幸虧是選擇了郭岱溝作爲主戰場,要是換作其它地方,沒有炮兵的自己估計會很難討到好。茂密的竹子的存在,限制了重火力武器的發揮,事實上,除了他們之前預設出來的迫擊炮陣地,當日軍全部進入竹海之後,日軍的迫擊炮因爲沒有射角又沒有時間清理竹子的原因,已經找不到可以架設的陣地了。
民國時候,中國國內軍閥林立,這其中,數川軍還有粵軍、桂軍的戰力爲最強,在併入學兵軍以前,十三旅就已經是一支戰鬥力很強的隊伍了。而在併入學兵軍之後,經過一系列思想以及戰術、先進訓練手法的薰陶,十三旅更是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這種變化,在遇到強敵的時候尤能體現出來。
之前,39團那場酣暢淋漓的伏擊戰,鄧一格還有龍大膽都有幸看到了,兩人當時就嘆上了,覺得旅座太偏心了,這開場大戲怎麼就讓周瑾那小子得了去呢?按照部隊序列還有平時的會操成績,怎麼也輪不到他啊。
着急的不僅是他們,兩人手下的官兵也很着急,其中相當多的人甚至擔心,39團會不會打得太狠從而嚇跑了鬼子,那樣的話,他們可就開不了葷了。萬幸,在39團第二次進行挑逗的時候,宇土武彥沒能沉得住氣。
周瑾名字起得文雅,人長得其實也很斯文,但是其個性脾氣卻是完全的顛覆,三個團長中,就數他的脾氣最爆。不過,這並不表示他帶兵打仗的能力就比其它兩位差。至於,爲什麼每次會操中都是排在本旅的最後一位,這就不好說了。
廢話少說,卻說周瑾帶着部隊開始將日軍朝埋伏圈裡引,爲了達到逼真的效果,或者是爲了引起日軍足夠的興趣,他並不是一味的逃跑,而是選擇時機利用有利地形展開狙擊,停停打打,再跑跑停停,如此,在大約半個小時之後,他纔將這股鬼子帶到了鄧一格還有龍大膽的面前。而這股鬼子也從當初的八百人左右減少到了六百多人。而如果不是114聯隊的其它部隊在聯隊長片岡角次中佐的帶領下已經跟了上來,想來宇土武彥會謹慎的退卻了。
39團官兵明顯的調戲行爲不僅激怒了宇土少佐,便是片岡中佐也被激怒了。乃至,當35旅團旅團手塚生三少將出於謹慎考慮,讓其減慢行軍速度,等待124聯隊從右側同時展開搜索的時候,他直接回電稱,已包圍了支那軍隊,請少將閣下稍等片刻,最多半個小時,他便會帶領隊伍凱旋而歸。
日軍離預設的埋伏點越來越近了,先到一步的張明華已經早早的抵達了負責狙擊的位於37團和38團中間的陣地上。拿起望遠鏡,他看見39團的官兵正在邊撤邊打,其中,周瑾更是拖在隊伍最後面,和幾個警衛戰士頻頻的利用衛青式突擊步槍的火力優勢壓制日軍火力。他笑了,對任祥和還有陸域說:“你們瞧瞧周瑾那小子的得意樣,好像這一仗已經打贏了似的。”
任、陸兩位拿起望遠鏡找到周瑾一瞧,也樂了,陸域說:“這小子就這熊樣,打死的敵人一多,尾巴就翹起來了。”
任祥和對周瑾不太熟悉,所以沒有發言。而在他們左右的陣地上,鄧一格還有龍大膽同時將周瑾的舉手投足收入眼中,這兩位心中就不爽了,說出的話也就沒那麼中聽了。
鄧一格是這麼對他的身邊戰士說的:你們瞧瞧老周那吊樣,他孃的,他以爲自己在遊山玩水呢?那一臉的笑容賤的——我呸!
龍大膽的言語方式比他還要粗魯、不堪:球樣!老周那個球東西,這回總算逮到得意的機會了。這小鬼子也太不中用了啊,那麼多人就不能在他身上弄點顏色——啊呀!他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張臉漲得通紅,掃視身邊人一眼,他低聲道:“兄弟們,今天這話可不能說出去啊,不然,老周這小子肯定會跟我玩命——我可不是想咒他。”
原來,他那句不詳的話才說完,周瑾的身子一個晃盪,然後人就趴下了——顯然是中彈了,不過,應該沒打中要害吧,所以在被警衛攙扶起來以後,他還能一瘸一拐的飛奔。
周瑾並不知道自己這一次掛彩竟然和某人不積口德有關。而幸運的是,他只是被一枚子彈在屁股上咬去了一大塊肉,所以雖然疼痛得厲害卻還不致命,他也才能憑着遠勝常人的忍勁,繼續指揮作戰。
第二次伏擊的地點是早就定下來的,這裡距離那片土坡足足有五里地,之所以選擇這裡開戰,蓋因爲這片區域左邊有一個面積在一平方公里左右的小湖,而右邊則有一片面積在一個籃球場大小的空地,很適合形成一個火力狙擊帶。
戰場伏擊戰的總指揮自然是張明華,在39團絕大部分戰士都退入狙擊陣地之後,張明華一聲令下,旅直屬的迫擊炮營率先開火,“空空”的放炮聲一響,緊接着就是“籲——”的榴彈破空聲。
這兩種聲響一出現,宇土武彥登時下意識的喊出了全體臥倒、隱蔽的命令,同時,他隱隱的覺得,自己似乎上當了。不過,此時才醒悟過來卻已經遲了。炮聲和爆炸聲過後,數以百計的手榴彈投擲過來,然後,便是驚天動地的喊殺聲。
這片伏擊地經過十三旅官兵的精心修理,除了可數的幾十根竹子以外,沒有其它東西可以隱蔽。而在沒有埋伏部隊的地方,地上插滿了尖利的竹片,密密麻麻的讓人看到便會頭皮發麻。“隱蔽!射擊!”宇土武彥帶着部隊朝三個方向進行了突擊,最後無一例外的被打退,此時,他才意識到應該趕緊撤出去,不過,後路已經被37團和38團的尖刀部隊給掐斷了。
戰鬥從一開始就呈現出一面倒的態勢,佔據着有利的地形,十三旅的戰士們能夠很輕易的給予日軍痛擊,而日軍卻不能有效的予以還擊。密密麻麻的竹子卸掉了絕大多數三八子彈的穿透力,迷彩服把十三旅官兵和大自然很好的融合在一起,給小鬼子帶來了相當大的困惑。戰鬥進行了二十分鐘以後,宇土大隊的鬼子便死傷慘重,其中衝在最前面的一箇中隊幾乎傷亡殆盡,宇土武彥本人也被一顆子彈擊中左臂,染紅了。
四中隊的中隊長由良正則中尉一邊組織部隊奮力還擊,一邊漸漸朝宇土靠攏,此時,他如此說道:“少佐,這樣下去我們會全軍覆沒的!”
宇土武彥很是無言,求援電報已經發出去了,不過,看那身後莽莽的竹林,天知道聯隊長能不能帶人及時趕到。
“由良中尉,我失策了。這地形不太利於大部隊行動,傳令,以小隊爲單位朝外突圍,然後,在西北方向集結……啊!”宇土話沒說完,忽然覺得額頭一陣劇烈的疼痛,然後——地動山搖,黑暗來襲,他一頭栽倒,再也沒能爬起來。
被宇土的血濺了一身一臉,由良正則只覺得手腳冰涼,全身發抖。然後,神經質的,他大喊起來:“大隊長死了,各小隊自由突圍,在西北方向集結!”然後,也顧不得爲宇土武彥做點什麼,撈起宇土的指揮刀和配槍,他就帶着幾個鬼子朝後面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