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福建攻略(二十)

常海福一想在理,不禁又將目光投向了戰場,尋思,看來得自己親自上了,不然的話,敢死隊一幫人估計沒一個能夠脫身。轉念一想:要是歐陽雲真來就好了,他此時過來,總不能是求戰,應該是想招安,不管能不能成,至少眼前這一關算是熬過去了。這樣一想,不禁對歐陽雲的到來有點期待,遂對那個嘍囉說:“帶他們上來吧。”

很快,在他們的注視下,常在心帶着歐陽雲等人急急行來。郭上校剛見到歐陽雲,眉頭皺了皺,再看幾眼,眼睛卻是越睜越大,右手不自禁的握住了槍柄。

常在心一見到常海福,沒忙着引薦歐陽雲,而是先關心戰況,問:“大哥,怎麼樣了?”

常海福的眼光卻看着歐陽雲,從他那支有點怪異的“微衝”上,一直掃視到他腳上的那雙皮鞋,問道:“這幾位是?”

“哦!”常在心趕忙一一引見,目光卻落向了山下的戰場。待看清楚戰況,他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確認果然是歐陽雲親至,而且只帶了隨從二人,常海福心中對歐陽雲已經高看了不少。目光在他心口那個破洞上溜了一眼,他抱拳冷笑道:“原來是歐陽司令大駕光臨,不過,您這玩的是哪一齣呢?一邊兵馬轟隆隆的打上山,這邊又親自拜山,怎麼?當我們霸王山是哪個客棧,說來便來說走便走嗎?”

常海福這番話說得很不客氣,可以說一點江湖人士該有的客套都沒有。

臨近這裡的時候,歐陽雲變聽見了有些怪異的打殺聲,他視力不錯,走得近了變看清楚了戰場的形勢,對林海葛這小子不禁高看了一眼,心說:有一套啊,好像將對方纏住了。霸王山人多,32團人少,纏住對方廝打是最有效的。聽常海福這麼說,他自然明白人家爲什麼沒好聲氣,抱拳道:“大當家的,不管是哪一齣,既然我現在能出現在這裡,至少說明我是有誠意的。怎麼樣?先讓雙方都停一停?”

他話才說完,白流蘇忽然吼道:“小心!”身體朝他撞來。

“啪啪!”幾聲槍響,白流蘇還是慢了一拍,幾發子彈連續擊中歐陽雲,將他打得連退幾步,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開槍的乃是郭上校,他纔開得幾槍,白流蘇右手抖處,一道白光飛出,他的左眼已經扎中一枚飛刀。他身子同樣一個趔趄,左手拔出飛刀,然後捂住傷處,卻大笑起來:“哈哈,歐陽雲,你還真敢!你自己送死,可怪不得我!”

突變異生,常海福再也顧不得耍心機了,朝郭上校吼道:“姓郭的,你好狠的手段!”

他這話有出處的。萬一歐陽雲死在這裡,不管他們接不接受中央的招安,那和學兵軍都是一個不死不休的局面。歐陽雲死了不打緊,他霸王山的基業卻極有可能就此毀了。

郭上校在笑,歐陽雲也在笑,而且是看着郭上校笑:“原來你姓郭,可惜啊,日本人不被打敗,閻王爺不會收我,兄弟,很失望吧?!”

“司令?你沒事?”劉奎驚喜的問。白流蘇卻已經扶住他,在他胸口摸索起來。雖然知道歐陽雲“刀槍不入”,但是畢竟是子彈,他們卻依舊心有餘悸。

黃海福則完全呆住。常在心嘆了口氣,爲郭上校,他走到老大身邊,耳語一番,將之前的槍戰經過告訴後者。

黃海福再看向歐陽雲,就是一臉的驚詫和佩服了。

常在心之所以肯帶歐陽雲上來,可不是抱有什麼好心。他是以爲歐陽雲練的鐵布衫太厲害,把他當成武林高手了,以爲用子彈奈何不了他,這纔想聯合黃海福等兄弟,看看能不能用武功降了他。不過現在因爲郭上校的衝動,這個計劃看來不太可能實現了。黃海福對中央本來就沒有好感,郭上校再當着他的面來這一手,那是絕對會被看扁了,接受中央招安這事,看來是非黃不可了。下面的戰場上,霸王山並不佔優勢,這場戰鬥真進行下去,註定是兩敗俱傷。學兵軍這纔出動了一個團,後面還有十餘萬大軍呢。霸王山總共五千多人,打一個少一個,是沒資本和人家硬耗的。“白狐”是聰明人,識得時務。他對常海福耳語之後,右手朝郭上校一揮,冷冷的說:“捆了!”

郭上校此時完全被驚呆了,想起什麼,他用一隻獨眼瞪着歐陽雲說:“難道傳說你手刃兩百餘日本高手這事,竟然是真的?”聽來,他也把歐陽雲當作武林高手了。

郭上校不甘的被霸王山的嘍囉們捆下去了。常海福走到歐陽雲身邊,向他賠罪道:“歐陽司令,沒想到在我的地盤上讓你受此驚嚇,是在下的不是。”

歐陽雲搖手:“罷了,這事以後再說也沒事,還是先讓他們停下來吧!”

常海福苦笑:“我倒是可以讓兄弟們停下,可是你的手下,個個瘋狗,不,瘋虎一樣,難。”

歐陽雲笑:“我們一起喊話吧,就喊‘全體住手’。”

“試試看吧。”

兩個人便一起朝戰場走去,這自然遭到了劉白和霸王山其他太保的反對,他們都認爲太危險了。

歐陽雲微笑:“老子‘刀槍不入’,怕個鳥!”說完看着常海福。

後者哈哈一笑:“老子雖然‘刀槍皆能入’,但恰好也怕個鳥!”

兩人相視大笑,便並肩朝山下走去。

戰場上,便是自認天不怕地不怕的黃海祿,此時也已經被打怕了——學兵軍的混蛋不是人啊,好像不知道疼似的,有的傢伙身上都有好幾道深可見骨的口子了,但是依舊悍不畏死的衝上來,而且力氣還大得出奇,反觀敢死隊的人,除了地上躺着的,現在是滿凹地撒鷹,丟掉武器猛跑——倘若不是還顧忌山上的規矩,這些傢伙想必已經朝山上跑了。

“奶奶的,過癮!好久沒這麼過癮了!”說這種變態話的,自然是林瘋子了。這小子身上中了兩槍,不過都沒擊中要害,所以還能拎着槍刺滿世界撒野。而在他身邊的警衛,可就沒他這麼幸運了。爲了幫長官遮擋,小伍等人無不身披數創,最慘的一位,已經少了一條左臂。

“全體住手!”當歐陽雲和常海福走到離戰場不過三十米的距離,開始一起大喊的時候,霸王山的人都是如聆仙樂,紛紛轉身朝山上跑。32團的人卻是如同未聞,依舊跟在後面猛追。其中不少心頭尚保持清明的,還知道抓住機會開火,趁機殺敵!

見狀,歐陽雲苦笑着對常海福說:“看來老子的威信不如你啊!你在這歇歇,我下去!”

常海福臉色相當的難看,因爲他發現不喊還好,這一喊,變成他的人完全被動挨打了。也難怪,他是真正練過功夫的,帶上內家真氣的吼聲格外響亮。而兄弟們又習慣了他的嗓音,所以一呼百應。反觀歐陽雲,嗓門本來就低了許多,再加上又不常和32團的官兵接觸,所以他的聲音直接被忽略了。臉上難看,不過常海福真是心有鴻塹的,道:“你當心!”

歐陽雲點點頭,朝戰場深處走去,直看得劉白二人心驚不已,在後面大喊:“司令,不行啊!”

山匪們拼命的朝山上跑,倒沒有人去滋擾歐陽雲。32團的人緊追不捨,看見一個生人可就不客氣了。不過,歐陽雲怎麼說也是練過的。他先把臉上的妝給抹掉了,然後看見穿學兵軍軍裝的便大喊:“我是歐陽雲,我命令你們住手!”

遇到尚清明的,立刻變認出了總司令,心中雖然驚訝,卻還是執行命令,停了下來。遇到那些完全處於瘋癲狀態的,可就得費些事了。格擋、躲閃,再找機會放暈。有點費事,其中還遇到幾次險情,若不是身上的防彈衣還防割刺,那是肯定難免掛彩。後來,歐陽雲火了,大吼:“他孃的,老子是歐陽雲!”一路飛踹,踹到了足足一個排的人,總算見到了林海葛。

林海葛身邊有一圈人呢,而最先認出他的卻是小伍。

小夥子剛開始還以爲看花了眼,揉揉眼睛再看仔細,確認,趕緊摟住林海葛,湊他耳邊大喊:“團座,是總司令,總司令啊!”

林海葛開始還沒意識到,“毛,什麼司令!司令多了——”被歐陽雲狠狠的甩了一節耳光,這小子總算清醒了,先是暴跳起來大喊:“他孃的,誰扇老子耳光!”看到歐陽雲,一驚,遂而便得意的大笑起來:“司令,您怎麼來了?太好了,看,老子把霸王山打下來了!”

歐陽雲是哭笑不得,不過他現在是功臣,又在衆手下面前,不好太過損他,就說:“我看到啦,好了,霸王山已經投誠了,讓你的人全部住手。”

“啊,老子還沒過足癮呢!”

“行啦,想過癮,以後跟我打小日本去,有的是機會。霸王山上的兄弟,怎麼說也是中國人,自己人窩裡鬧,有勁麼?!”

林海葛呵呵的傻笑,這算是完全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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