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原來的中央政府,聯合政府治下的政治環境是十分寬鬆的,這也就導致雖然聯合政府有着強大的軍事武裝坐鎮,卻依舊頻頻受到一些在野黨和野心家的挑釁,客觀而言,因爲國內的政治環境比較惡劣,尚未能走出軍閥割據的陰影,鐵血統治才能更好的凝聚國力人心,然而,作爲後世來人,歐陽雲心裡本能的排斥白色統治,所以縱使木劍蝶和常根等人頻繁建議,他卻堅持不予以採納,而如今看來,他的好心並未能得到好報,這不,一些人甚至忘記他和學兵軍是如何起家的了而挑戰起他的底線來,學兵軍成長至今,雖然打的口號是一切爲了抗戰,實際上死在學兵軍手上的國人也絕對不少,這些人裡面固然有遺臭萬年的漢奸,但是也不乏一些遭了池魚之殃的,其本身所犯的罪行根本罪不至死。
公衆場合,歐陽雲有些話不好說得太直白,不過似陳誠等與他相處了相當長的時間對他的秉性有所瞭解的,卻知道他這篇長篇大論的中心意思其實就一條:龍有逆鱗,觸之即死。
聯合政府的辦事效率極高,歐陽雲這邊才主持完會議,中央情報局那邊已經開始了行動,隨着大批的軍警開着軍用摩托和武裝越野車衝上街頭,本來還在觀望風色準備適時發動的許多人登時噤若寒蟬,一些人更直接跑路,向中南半島跑去。
期間,青年黨有組織重慶的在校學生上去街頭抗議政府的暴虐行徑,要求更高的輿論和新聞環境,然而,因爲同一時間段爆發的“愛我中華、支持政府對日反攻倒算”遊行活動吸引走了絕大多數的學生,青年黨此舉非但未能達到預期的效果,反而讓自己更加坐實了“不愛國”和“搗亂分子”的不光彩角色。
一個星期後,隨着中日鹿兒島大戰打響,國人目光完全被前線戰事所吸引,更加沒人關注這件事了。
國際上,《青年週報》的爆料一度確實令中國國際聲譽大跌,乃至於英美蘇等國紛紛要求中國聯合政府給出合理解釋,然而,隨着古德里安領導的倒希組織公開亮相,並在布蘭巴託發表了名爲《反對納粹種族主義,還世界和平》的通電,提出願意與中國爲首的盟國進行和平談判以儘快結束這場不道德的戰爭,中國與德國結盟非但無過,反而成了中國政府爲世界和平作出的重大貢獻。
德國倒希組織的這則通電發得實在太是時候了,乃至於美國的羅斯福還有英國的丘吉爾在看到這份通電的時候都不禁扼腕痛惜,覺得本國失去了一次崛起的良機,丘吉爾更在手下面前毫不避諱的道:“德國人怎麼能如此沒有原則呢,中國人讓你和談你就和談,這世界第一強軍的面子難道不值錢嗎,這個希特勒也是,什麼時候死不行,偏偏在這個緊要時刻。”
丘吉爾會有如此感慨,自然是因爲他已經看出了聯合國在未來國際社會中的地位和作用,中國出此昏招,本來是他們英國和美國的機會,然而現在因爲倒希組織這則通電和拿出來的實際行動(成功刺殺希特勒),中國這記昏招反而變成了高招,他知道在聯合國中,至少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英國是甭想取代中國而代之了。
美國和英國此時其實也不是沒有趁勢將水攪渾的機會,只是,不同於那個時空,此時的美國和英國固然還擁有相當實力,可是卻絕對沒有達到可以完全壓制德國的地步,也就是說他們根本不具備挑戰德國的能力,德國願意坐下來和談就反而成了他們求之不得的事情,所以哪怕是捏着鼻子,他們也只能認了。
由此也不難看出,國際事務上從來就不存在所謂的正義,國家與國家之間的關係永遠都是利益的交換,,只要自家能撈到好處,管其他人死活呢。
8月2號,重慶,最高統帥部的辦公樓,宋子文夾着一件公文包走到門口,他回頭看了看陰濛濛的天空,長嘆一聲走了進去。
此次青年黨事件,雖然歐陽雲高舉輕放最終並沒有牽連太廣,但是通過觀察這段時間聯合政府高層的人事變動,聰明者不難看出此事背後都有哪幾方勢力的影子。
歐陽雲的辦公室門口,劉奎一如既往的正叉手站在那裡,他看見宋子文,朝他點點頭,然後對裡面喊道:“總長,宋外長來了。”
“請他進來。”歐陽雲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一如既往的鏗鏘有力。
宋子文的心臟便不爭氣的狂跳了兩下,他的身子稍稍一個停頓,然後他做個深呼吸走了進去。
此次青年黨事件中,宋子文也有扮演不光彩的角色,所以雖然他最終並沒有被請進總部位於渣滓洞的中央情報局喝茶,但是他那顆心卻依舊高高懸着,令他寢食難安,這幾日,他不是沒想過來找歐陽雲“自首”,但是心中最後那點僥倖心理和驕傲卻讓他總是在最後關頭止住腳步,而今天,在接到總理辦公室的通知後,他再也承受不了心中始終存在的巨大壓力,毅然決定主動辭去外交部長一職。
“總理。”宋子文走進去,看見歐陽雲正埋首案牘,他放輕腳步,同時低低喊了一聲。
歐陽雲擡起頭來掃了他一眼,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將筆放下,從左手的文件夾堆裡翻出一件來拋給他,道:“看看,這是美英兩國駐聯合國代表呈上來的和談文件,和德國和談這項工作,我決定還是交給你去做。”說完他抓起筆,再次籤起字來,而在簽完手上的一批分類文件之後,他擡頭看見宋子文居然怔怔的站在那裡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手上的文件夾也沒有翻開過的跡象,心中暗笑,面上不動聲色,故意皺眉問道:“文件有什麼問題嗎,有什麼疑問你直接問就是了。”
“啊。”宋子文這纔回過神來,他老臉一紅,然後深吸一口氣微微躬身道:“總理,我是來向您請辭的,我才低德卑,實在不勝任外長一職,還,還請您另請高明。”說着,他將夾着的公文包打開,從裡面拿出辭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