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江鐵掌把話說完,與會的團長們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個長得粗粗壯壯,有着兩條濃眉毛和一張大嘴的漢子徑直站起來打斷道:“總座,如此艱難的任務當然非我們‘林莊英雄團’莫屬,這個留守的名額我要了!”
粗粗壯壯的漢子名叫盧寶山,上校銜。他話剛說完,立刻遭到了其他人的反對,有一個年紀比他長一些的直接指名道姓的朝他吼道:“盧大嘴,你小子也忒無恥了吧?你們都已經是‘林莊英雄團’了,還不夠嗎?做人不要太絕,有了好事別隻想着自己。”
“就是,難得有這樣的好機會,就是按資排輩也該排到我們八團了。總座,我強烈要求將留守任務交給我們,我可以立軍令狀,如果完不成任務,不用您追責,我自己個直接——”
盧寶山哈哈大笑起來,指着後一個發言的道:“張杆子,好啦,別臭美了。還軍令狀,真完不成任務,你早沒命了。還有李大卵子,你自己說說,我們兩個團在會操決賽上遇上幾次了,你們贏過一次嗎?”說完他轉向江鐵掌,鏗聲道:“總座,如果您想力保亞納烏爾不失的話,留守任務就非我團莫屬——”
他話沒說完,“張杆子”和“李大卵子”的臉都漲得通紅,“李大卵子”跳起來嘶吼道:“會操?那都何年哪月的事了?盧大嘴,你也就這點能耐?就只能抱着以前的那麼一點榮譽窮叫喚——”
盧寶山笑了,指着他對衆人道:“看看,被我戳中軟肋了。這是到了蘇俄不搞會操了,李大卵子,老子告訴你,如果搞的話,我們林莊英雄團照樣甩你們一個村都不帶喘氣的!”
聽他們掐架拌嘴也是件極有意思的事,江鐵掌緊繃的麪皮也放鬆了,他用帶點歉意的眼神看了看畢瑟夫,然後假意呵斥道:“好了,還有蘇俄同志在,你們注意點形象。”頓了頓,他掃視衆人一眼正色道:“既然盧大嘴志在必得,好,留守任務就交給他們團。”目光轉移到盧寶山臉上,他道:“盧大嘴,我可有言在先,要是我們在外面追着德國人打,你卻將亞納烏爾給丟了,老子就是追到地府,也得照樣拉你上來打板子!”
盧寶山也嚴肅起來,認真敬了記軍禮道:“總座!我們絕對不會砸了自家林莊英雄團的招牌的!”
“我相信你們一定可以做到!”江鐵掌回敬一記軍禮,然後道。
當天下午五點半鐘的樣子,第二裝甲集團軍的主力出現在了亞納烏爾南城外。站在一座地堡上面的僞裝裡,盧寶山藉着望遠鏡將德軍齊整的陣容看在眼裡,不自禁的嚥了咽口水。就目前所看到的,盧寶山知道自己低估當前德軍的實力了。他的鏡頭裡,密密麻麻的都是德國人的戰車。
“這得多少啊?也許有一千輛!”盧寶山身邊趴着副團長王權,王權輕聲道,呼吸明顯的變粗重了。
盧寶山的心態其實也已經變得和之前不一樣了,不過畢竟是血與火的洗禮下成長起來的一線指揮官,他尚能保持足夠的冷靜。“坦克打不了巷戰,怕什麼?德國人真敢倚仗坦克衝進來,哼,倒正好給我們機會。而且古德里安擅長的就是閃擊戰,他未必就願意將機動力量用來巷戰。”
盧寶山和王權在觀察着德軍陣容的時候,古德里安在一羣德軍軍官的簇擁下也正在打量着這座不算大的城市。
蘇俄人的城市沒有城牆的,所以守軍只能充分利用城市內的建築再加料搭建成防禦工事。“聽說中國人到這裡纔是第三天?”古德里安問身邊一個少將。少將負責情報,他點頭道:“是的,不過他們得到了當地俄國人的幫助。所以才能在短時間內修築起這樣規模的防禦工事羣。”
古德里安轉向另外一個將軍,道:“你計算一下,如果我動用一個師的力量,需要多久能打下來?”
那個將軍裝模作樣的想了一會,又掏出個本子在上面劃劃了兩下,然後煞有介事的道:“閣下,如果守軍並沒有修建地下工事的話,我們有足夠的火炮支持,應該能在三個小時內拿下。不過,考慮到亞納烏爾四面都有山和樹林,我們未必可以全殲裡面的守軍,所以,接下來肯定要留守一定的部隊防禦……”
古德里安眉頭皺了起來,打斷道:“你的意思是進攻並不划算?”
“是的閣下,我覺得,我們現在所需要的只是一個後勤補給地而已,我們完全可以在附近選擇一處易守難攻的地形——”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先就這樣了。不過,中國人在這裡駐兵的用意應該就是爲了威脅我軍的補給線,所以我覺得還是應該在城外留下一支能保持足夠威懾力的部隊,並且應該不間斷的發起進攻。即使不能拿下這座城市,至少我們也要讓城內的中國人不敢輕舉妄動。”
“閣下高明!”衆人齊聲讚道。
既然對怎樣處置亞納烏爾的守軍有了決斷,古德里安也就失去了繼續觀察敵情的興趣,他轉身向自己的指揮車走去,走了兩步想起什麼回頭問負責情報的少將:“騎兵第一師到哪裡了?梅德萊斯少將有電報傳回來沒有?”
少將張嘴正欲回答,忽然西北方向傳來一聲悶響,感覺到地面上傳來的強烈震感,他心頭有疑雲飄過,暗忖:這個方向,不正是梅德萊斯他們突襲的方位嗎?然後他定定神答道:“半個小時前梅德萊斯少將有電報傳回,據他報告,他們已經到了距離這裡八十餘千米的薩察哈爾。”
“薩察哈爾?就是薩比東南方向最大的那座鎮子?”
“正是,閣下好記性。”
“中國人沿線就沒有派駐軍隊?”
“梅德萊斯少將並無這方面的報告。”
“是嗎?”古德里安說着,眉頭卻下意識的皺了起來。
古德里安上到車上,剛在座位上坐穩,他的副官馬庫斯跟上來問道:“閣下,有什麼事嗎?”
“不知爲什麼,我心裡有不好的感覺!”古德里安對自己的心腹還是很信任的,答道。
而馬庫斯也不愧是他的心腹,馬上心有靈犀的追問道:“是因爲騎兵第一師?”
“是。中國人沿線不可能沒有安排,但是梅德萊斯他們卻什麼發現也沒有,這太反常了。”
涉及軍機,馬庫斯就不敢妄言了,他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閉嘴做聆聽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