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爲這樣的心理變化,所以,單人雄在第二天凌晨三點鐘左右接到邱洪生的報告,得知在長坡鎮附近發現了小股鬼子登陸部隊並擊斃了五人,他沒有太當回事。“小鬼子屢屢在‘防備森嚴’的瓊東南一帶登陸,卻始終無視瓊西南的‘防禦空虛’,明顯的此地無銀三百兩嘛。哼,我倒要看看山本五十六究竟肯犧牲多少炮灰,”他這樣想着,越發覺得日軍真正的進攻方向會在瓊西南。
就學兵軍而言,18號凌晨註定是多事時刻。東山嶺北側臺灣特戰旅的營地裡,一隊巡邏兵正在走着,帶隊的副連長常正寶忽然將手電筒朝右前方照過去,然後大聲喊道:“誰?出來!”
“嘩啦啦!”拉動槍栓的聲音響起,巡邏隊員們分散開來,槍口對着光圈中的一片灌木叢,然後緩緩圍了上去。
灌木叢後面,一隻鋼盔正罩在樹枝上隨風搖晃着,燈光照耀下,上面的寶島徽章閃閃發着光,怎麼看怎麼都像正在嘲笑着他們。
常正寶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他做個手勢,所有人立刻散開了。一個靠近他的兵壓低聲音說道:“不會又是總司令想考校我們吧?”
“不像!”常正寶說着,走向灌木叢,然後蹲下細細的觀察起腳印來。
“難道說有人想跑路?”聯想到部隊裡這段時間人心不穩,那個兵以更低的聲音說道。
常正寶“噓”了一聲,然後對所有人說道:“你們在這裡盯着,我去向付團長彙報。”
今晚的值勤軍官是付一多。蕭逸、付一多還有白天亮這三個狼牙都留在了臺灣特戰旅,其中蕭逸擔任旅長,付一多擔任二團團長,白天亮則是一團的參謀長。
十分鐘不到,付一多帶着他的警衛員小朱到了。他查看了一下現場,讓常正寶繼續巡邏,然後便帶着小朱去找歐陽雲。
歐陽雲的帳篷裡,他趴在行軍牀上正在接受陳佳瑤的按摩。這幾日他負責臺灣特戰旅的訓練,固然將那幫臺灣佬整得夠慘,自己卻也夠嗆。太久沒有進行這種高強度的訓練,縱然他意志上沒有問題,但是身體卻跟不上了。
凌晨兩點鐘的時候,剛剛帶着臺灣特戰旅的兵們來了個兩公里山地急行軍。這種行軍,很多時候是需要進行翻滾動作的,因此,他身上很多地方都被石頭什麼的刮傷了。
看着他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陳佳瑤心疼得不行,說道:“大哥,你現在都已經是總司令了,有必要跟着下面的小兵一起訓練嗎?你以爲自己還是剛到北京那會啊?”
歐陽雲微笑。有人關懷就是不一樣啊,而且這關懷還是多份的。“總司令怎麼了?總司令也是個兵嘛。我跟你說啊,這種機會可不是什麼時候都有的,現在把身體練好一點……”
兩人正說着話,帳篷外傳來遊曉蓮的聲音:“總司令,付團長有情況向您彙報!”
“讓他等一下!”歐陽雲回答,然後對陳加瑤說:“就到這裡了。佳瑤,辛苦了。”
爲他披上衣服,陳佳瑤輕笑道:“跟我還瞎客氣什麼。你忙正事吧,我去找大姐聊天了。”
陳佳瑤前腳出去,付一多後腳走進來,恭敬的敬禮以後,他向歐陽雲彙報,說道:“總司令,臺灣特戰旅有人逃跑了。”
歐陽雲微微一驚,問道:“幾個人?”
“應該就一個,總司令,是不是讓我帶人去把他抓回來?”
“你是直接來找我的?”
“嗯。”
“一多,你這樣做不對啊。蕭逸不在,你的直接長官就是郭戴,這事你應該先向他彙報。去找郭戴吧,請示他怎麼做。你就當沒來過我這裡說我說的。”
“是。”
等付一多走遠了,歐陽雲將遊曉蓮叫了進來,問她:“剛纔我和付一多的話你都聽見了?”
遊曉蓮的臉微微一紅,說道:“對不起,我”
歐陽雲擺擺手,說道:“聽見了也沒什麼,你去把小卞叫過來,我有重要任務交給他去做。”
遊曉蓮和卞經道負責歐陽雲的安保工作,他們每三個小時倒一次班。很快,被遊曉蓮從睡夢中拎起來的卞經道便出現在歐陽雲的面前。歐陽雲將付一多彙報的情況和他說了,然後直接命令道:“小卞,選十個人現在就出發,一定要把那個逃兵逮回來。他既然敢逃,那麼就有可能再次投靠日本人。他多少知道一些我們的機密,這些機密絕對不能落在日本人手中。如果郭戴也派了人,那麼你們就想辦法跟在他們身後,明白我的意思嗎?”
“是。”
幾分鐘以後,卞經道便帶人出發了,而稍後一會,郭戴親自帶隊的一彪人馬也開出了營地。
出逃的是李森然。郭戴剛從付一多獲悉有人出逃立刻想到了他,然後跑去他棲身的“庫房”一查證,果不其然。郭戴當時臉色就變得鐵青,他憤憤的罵道:“李森然這混蛋,他這是害人害己啊!”
跟在他身後的一幫臺灣籍軍官深以爲然,他們一商量,覺得不能因爲這事在總司令心目中留下不好的印象,於是郭戴決定親自率隊去將他抓回來。出發前,他私下對幾個手下說道:“我們必須搶在總司令之前抓住他,這樣說不定還能保他一條命,我們也能和他劃清界限。如果被總司令的人先抓到,那後果將不堪設想。兄弟們,我出去以後,你們一定要看好其他人,這段時間心生異志的人可不在少數。”
郭戴帶兵還是有一套的,加上這段時間又有歐陽雲扮演着黑臉角色,所以他得以很快的將臺灣特戰旅中絕大多數軍官團結在自己身邊。
他的話得到了其他人的贊同,於是,郭戴前腳離開營地,後腳他們就加派兵力將整個營區給封鎖了起來。
歐陽雲自始至終都沒有走出自己的帳篷一步,不過,有遊曉蓮等人爲他通風報信,臺灣特戰旅的一舉一動盡在他的掌握之中。距離天亮只有兩個小時左右了,他睡意全無,認真的想了一會,讓遊曉蓮將潘媚人叫來,然後讓後者以自己的名義給單人雄派了封電報,讓他要特別注意日軍有無異動。
在再次合上雙眼之前,他喃喃的說道:“希望這只是一起孤立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