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的時間並不長,當喜峰口漸漸歸於沉靜的時候,硝煙中,小野川二和白流蘇迎來了最後的對決。
山腳下,學兵軍的大部隊已經出現了。幸運的是,滑落下去的郭達雖然摔斷了一條右腿,但並沒有生命危險。而他在被屬下發現,暈倒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快救軍座!軍座!”立刻,幾乎所有的留守部隊都動了起來。副師長夏建軍足足動用了兩個團的人圍住了這座山,又派出一個團的兵力進行地毯式搜索。
經過剛纔的一陣混戰,白流蘇他們現在只剩下了四個人。陳師昌、鄭德士,再就是她和一個叫做方琿的警衛。
日本人則還剩下兩個三人小組,其中就包括小野川二領銜的那支。此起彼伏的槍聲、手榴彈的爆炸聲裡,小野川二知道雙方發生了交火,不過,他沒想到已方損失會這麼大。111挺身隊,雖然人數不多,但可是在日本軍部都有備案的精銳部隊。事實上,便是東條英機也無法隨便指揮、調動這支部隊。這一次的出動,與其說是東條英機的要求,不如說是陸軍部已經意識到了歐陽雲的存在是個多麼大的威脅,而鐵了心要堅決予以剷除了。這一次讓歐陽雲大爲光火的刺殺行動,當然是謀劃已久的,而如果不是突然出現了巨型煙花這樣神秘的恐怖大殺器,日本陸軍部本來還要出動航空兵進行配合的。那樣的話,白流蘇功夫再好,估計也只有四處躲避的命了。
小野川二一組三人藏身的地方地勢相當的巧妙,那裡雖然沒有一塊多餘的石頭,但是山體卻恰好出現了一個凹槽,他們三人就藏身那凹槽中,不僅躲過了炮火襲擊,而且殺死了兩個學兵軍的警衛。炮聲剛剛停止,小野一聲喝令:“進攻!”一馬當先的衝了出來。
如果此時從空軍俯瞰的話,會發現一道奇異的景象。在冒着硝煙的褐灰色的山頂,十條人影正從四個方向往一個點集中着,那裡,是通往山頂前指掩體必經的山道之一。經過炮火的侵襲之後,原本只有三米左右寬的通道,此時足有四米寬,路徑上滿是碎石,兩具穿着學兵軍軍官裝的屍體趴在碎石上面,其中一人一條右臂已經不知道被炸到上面地方去了。
白流蘇現在的想法很簡單,山道上面的敵人,已經被她和鄭、方三人給清理光了。現在,唯一可能還有敵人的地方,就是山道下面的地方了。他們要趕去那裡實施狙擊。秉承歐陽雲的治軍理念,學兵軍排長以上級別的軍官,每到一個新的地方習慣性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偵察地形。用歐陽雲的話說:這是我們中國人的土地,天時地利人和中地利這一條自然要緊緊抓住的。以前,白流蘇很不屑這種過於謹慎的做法,現在,她卻也很感謝那些已經陣亡的參謀——他們上到隘口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勘察地形,然後做了個大大的沙盤。正是因爲這個沙盤,她才熟悉的掌握這裡的地形,從而得以高效率的殺傷鬼子。
111挺身隊另一個還存在的三人小組,領頭的是鳩山丹普少尉。他們三人是一個標準的強攻火力組配置,三個人中,一個狙擊手,一個機槍手,再就是一個擲彈筒好手。其中,鳩山就是享有盛譽的神槍手,專司狙擊一職。
三股人流,三個箭頭,白流蘇、小野川二、鳩山。
首先發現敵人的是鳩山,他們的位置離這個山道口是最近的。一道苗條的人影滑入眼簾,他想都不想,舉槍就射。而他的槍一舉起來,白流蘇也看見了他。她瞬間雙膝一歪,整個人便以跪姿倒了下去。“呯”的一聲槍響,一顆子彈幾乎擦着她的鼻子飛過,打在鄭德士腳下的一塊碎石上,火星四濺。鄭德士怪叫一聲朝旁邊撲倒過去。
“呯!呯!……”一擊不中,鳩山並不氣餒,而是就地站住,連續擊發,牢牢的將先機掌握在手中。
白流蘇一跪倒地,整個人便朝右邊翻滾開去,只有那裡有一個死角能夠爲她提供掩護。
方琿的任務是保護陳師昌,聽見槍響,他就一把拉住陳師昌,兩個人貼身靠在了山壁上。
一發又一發的子彈將白流蘇逼進了那個死角里,鳩山牢牢的把握住了這個先機,端着槍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嘴裡喝道:“村直,看你的了。”
村直就是那個擲彈筒好手。他緊繃着臉點點頭,一聲“哈伊”,飛快的將背在背上的擲彈筒解了下來,安置,瞄準……
關鍵的時候,鄭德士擡頭朝下面看了哈,發現了對方的擲彈筒,他大叫起來:“再閃,小鬼子有擲彈筒。”
擲彈筒這玩意,在200米-50米的距離上,實在是個大殺器。白流蘇的嘴角不由咧了咧,伸右手朝鄭德士做個標準手勢,意思是一起出擊。她負責哪個持步槍的,鄭德士的任務則是那個擲彈筒手。鄭德士豎起了大拇指,明白!
村直飛快的從彈囊裡取出了一枚榴彈,正要往炮管裡放,忽然,“呯”的一聲槍響,鳩山又開了一槍。然後,他只覺得面上一熱,擡頭看時,卻見鳩山大睜着眼睛,脖子上噴着鮮血倒了下去。他手一鬆,人就準備朝旁邊翻滾。這時,他的身前,“噠噠噠”的輕機槍聲音響了起來。他另一個同伴櫻山扶植的機槍打響了。“呯”的一聲槍響,夾雜在機槍聲裡近乎不可聞,但村直不知爲什麼還是感到了一股由衷的寒意。一股疼痛迅速的佈滿他整個的神經,他眼前的世界忽然變成了血紅色。
白流蘇突然出現的方式大出了鳩山的意料。她平端着槍,採用側跳的方式忽然跳出了藏身的地方。這一跳雖然是側跳,卻依舊跳出了將近兩米的距離,也就是說,她一下子就出現在了道路的中間。兩米的距離,以鳩山這個位置來說,其實只需要輕輕的晃動一下槍口便依然可以鎖定了。不過,就是這槍口輕輕晃動的一瞬間,對於白流蘇來說已經足夠了。
於是,在村直聽起來時一聲槍響的槍聲,其實是她和鳩山兩個人共同合作的結果。
白流蘇無疑是在進行一場豪賭,賭注就是她和鳩山的性命。鳩山不愧有神槍手之譽,這種情況下那一槍依舊擊中了白流蘇的左手臂膀,立刻造成了她粉碎性的骨折。不過在這場豪賭中他還是輸了,白流蘇那一槍卻擊中了他的脖子。
槍聲一響,鄭德士就站了起來,一槍就擊中了村直的面門。村直自己看不到的,他身前的櫻山卻有幸見識了,那個身形彪壯的支那人一槍就打碎了村直的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