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歐陽雲的戰術調整,在接下來的幾天裡,任丘的上空完全成了日機的表演場。而爲了校驗所謂陸空坦克的性能,在張鎮的親自指揮下,以四輛坦克組成的防空小組在老營的東南角對日機進行了一次阻擊作戰。
那是日機進行集羣轟炸的第二天。早上九點多鐘,一百餘架敵機再次飛臨了老營的上空,而四輛經過僞裝的陸空坦克成菱形佈陣靜靜的等候着。
日機機羣先是出動了兩架攻擊機對周圍情況進行了一番掙扎,然後,機羣忽然分成了四個陣型,其中一部分朝工業區飛去,一部分飛去了城區,還有一部分朝西南邊飛去,剩下的三十餘架左右則開始分散,然後俯衝,向着昨天已經轟炸過的老鷹俯衝下來。
“看來白洋澱的秘密已經被小鬼子發現了,”一處隱蔽得極好的瞭望哨裡,張鎮通過望遠鏡看見了小鬼子機羣的去向,皺起眉頭道。
“而且,小鬼子看來連居民區也不肯放過了!”張鎮的身後,副官張右相憂慮的說着,稍後,恨恨的一拳砸在了土壁上,道:“真想不通,軍座爲什麼不讓大規模反擊。這樣雖然死的人少了,可是民心士氣也沒了。參謀長,我敢斷言,今天可能會爆發逃難潮。那樣的話,我們學兵軍再死守這個地方又有什麼意義呢?人民子弟兵,這人民都沒了,子弟兵的存在還有價值嗎?”
聽見手下的抱怨,張鎮沒有立刻給予回答,而是細細的將日機的動向看清楚了,然後抓起對講機下令道:“樊子毅,下面就看你們的了!”
“是,參謀長,您就等着瞧好吧!”樊子毅的回答鏗鏘有力,然後他下令道:“兄弟們,幹活了!”
“通通通”的聲響裡,四輛陸空坦克屁股處冒出一陣黑煙。黑煙漸漸變成淡藍色直至不見。五分鐘之後,樊子毅的視野裡,一架敵機俯衝而來,他嘴角一咧,咬牙道:“就這一架了!”然後,他在旋轉椅子上坐好,右手飛快的搖動用於調整炮口高度的把手,用腰部頂着高射炮的旋轉炮塔,將那架飛機套進了瞄準具裡。然後,跟上了敵機的飛行速度之後,他按住電控按鈕的左手用力的按了下去。瞬間,他只覺得整輛戰車都劇烈的抖動起來,“空空空”的巨響裡,雙管高射炮炮口吐出足有尺把長的焰火,飛快的打光了兩條容量都爲20發的炮彈鏈條。
他剛剛開火,旁邊的另一具雙聯高射炮的射手高二子也已經完成了鎖定並立即開炮。
20發炮彈中,各有五枚曳光彈。於是在張鎮的望遠鏡裡,只見一條火龍瞬間在樊子毅主駕的戰車和那架敵機之間畫出一道炫目的光線,下一刻,那架飛機在連續的爆炸聲中爆裂開來,化成漫天煙火四散而去。
他立刻抓起對講機喊道:“樊子毅,乾的不錯!”等他鬆開送話鍵,對講機裡傳來了樊子毅興奮的“嗷嗷”叫聲,然後是他的作戰命令:“方強明,出擊,目標,左前方!”
方強明正是這輛戰車的駕駛員,在他的操作下,這輛標號爲lk-001的戰車屁股後面猛的冒出一陣黑煙,瞬間就衝出了隱蔽點,朝着左前方那架正進入俯衝姿態的敵機駛了過去。行駛途中,樊子毅一直在進行着瞄準操作,當將那架敵機套進了瞄準具裡,他立刻大聲喊停,然後再次按下了電控按鈕。
這一次,他的運氣不太好,或者是因爲瞄準具的精度還存在問題,一個短彈鏈的炮彈一瞬間全部擦着那架敵機的機身飛過。恨恨的在炮管上捶了一下,樊子毅對裝彈手林大宇吼道:“快,裝彈!裝100發的!”他的話剛說完,車身忽然猛的一顛,然後再次開動起來,衝了出去。他粹不及防下失去重心,重重的摔靠在椅子上。他不由罵道:“方強明,你搞什麼?”
在他左前方的高二子說道:“團座,我們被盯上了。”說着,按下了
“恩?”樊子毅順着高二子的目光轉頭朝後面看去,在離自己這輛戰車大約五百米左右距離的半空中,看見了一架正咆哮着衝過來的敵機。敵機的駕駛室裡,小鬼子猙獰的面孔甚至都清晰可見。而就在這架戰機的腹部,一連串黑色的長腰腰的炸彈正魚貫而下,鋪天蓋地的朝他們砸過來。
衆多炸彈從天而降帶來的壓迫感,使得樊子毅的臉色看起來有點白削。按照訓練手冊,面臨轟炸,他們此時應該鑽進車裡去,等戰車機動到安全地帶之後,再復出射擊。高二子及其裝單手此時已經鑽進了車體。樊子毅轉頭看着林大宇,大聲問道:“大宇,你怕不怕!”
林大宇的臉色也不好看,算起來他還是個新兵,還沒有適應戰場的環境,害怕、緊張是在所難免。他舔了舔嘴脣道:“不怕!”
“好,我們幹他孃的!”
“幹!”
於是,張鎮的望遠鏡裡,面對黑壓壓掉落下來的炸彈,樊子毅和林大宇並沒有及時的躲避,而是迎着炸彈立着,操縱着高射炮,有些艱難的瞄準,調整姿態,然後猛烈的開火射擊。就在炸彈落地爆炸的巨大聲響裡,他甚至聽見了樊子毅的怒吼:“狗日的,來呀!”
那架敵機的駕駛員顯然是個老手,在樊子毅他們暴露目標之後就牢牢的盯上了001戰車。投彈完畢之後他並沒有急着拉高機頭,而是借勢繼續俯衝,同時按下了機槍按鈕。於是,就着地面上滾滾的爆炸騰起的濃煙、火焰,一幕奇景出現了——天上地下兩條子彈、炮彈連成的線相差無幾的交織在一起,然後,先是001戰車被一顆炸彈帶來的爆炸直接掀翻,接着,那架敵機被不遠處的002戰車上的高射機槍擊中,臨空爆炸。天上地上,同時上演了血與火的一幕。
張鎮看見又一枚炸彈引起的煙火將001戰車整個的包圍,他嘆息着放下望遠鏡,自語道:“矛和盾相抗衡,吃虧的終究是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