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毓桂的運氣不錯,雖然他並不知情——曾經,他和李香蘭苦心謀劃想要讓歐陽雲娶潘媚人爲妻,現在,雖然歐陽雲名義上還是黃金光棍漢一條,但是從這個時代某個角度來講,他和潘媚人已經相當於一家人了。許是正因爲此,歐陽雲纔沒有黑着臉直接那張名帖丟到碎紙機裡去。
(碎紙機也有了?這玩意的結構其實很簡單,和坦克那些大陣仗相比就是小兒科,出於保密原因,學兵師的要人機關自然是要使用它來處理廢棄文件的)
潘媚人現在見着歐陽雲就臉紅。這女子的臉皮那個薄啊,許是因爲在他身下的呻吟和放蕩讓思想保守的她感到羞不可抑吧。對此,歐陽雲很頭疼,卻也很無奈。頭痛是因爲過來人,特別是姜樹人這樣的老狐狸一看見她這表情便立刻猜到在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姜樹人正是三十奔四十的年紀,所謂的虎狼之年,前不久剛剛討了個小老婆,爲此被歐陽雲一頓恥笑,現在總算逮着機會,於是背地裡總會問他:“歐陽,你這個算不算是討了二房?”
就因爲和潘媚人之間這檔子破事,歐陽雲無奈之下決定見金碧輝一面。對於金碧輝,他心中多少存在着好奇——這個曾經在中國大地攪起大風浪的女人,究竟是何等樣人物?聽說她因爲少女時代被日本養父強*奸過,現在對男人恨之入骨,那麼有沒有可能讓她將這種恨單純的發泄在日本男人身上呢?
不得不說他的這個想法有點天真,但是因爲結果很吸引人的緣故,歐陽雲總想試試看可不可能推動。
見面地點和時間都是潘媚人定下的,因爲歐陽雲給這次會面定義爲私人性質,故此她將見面地點選在了一家不大不小的酒樓。歐陽雲這麼做倒不是避嫌,怕惹來閒言碎語,而是聽說了金碧輝在北平的行徑以後,覺得自己有必要和宋哲元等老江湖區分開,也要給金碧輝一個清醒的認識——宋哲元可以奉之爲上賓,但是在任丘,她什麼也不是。
“流蘇和媚人跟着就行了,其他人自己找位置吃飯,我請客。”到了地點以後,歐陽雲如此關照警衛們。他這派頭倒頗有老大的氣勢,可惜警衛們卻不買賬。隨着學兵師的規模越來越大,加上在東山又上演了那麼一出,不管歐陽雲同意不同意,現在學兵師方面加強了對他的保衛工作。在他的身邊不僅有狼牙和大刀的精銳們貼身保護,在暗地裡還有狐瞳的人綴着。許是熟知歐陽雲跳脫的個性,這些警衛們只聽三方的命令,其中兩個是劉哲良和白流蘇,還有一方則是師司令部。有人請吃飯,警衛們還是很高興的,不過嘛,如果白流蘇不點頭的話,他們會堅決的拒絕小長官下達的命令。白流蘇下車之後,眼睛就開始四處溜達了,這時確定沒有可疑的地方,她點點頭說:“既然老闆發話了,大家招辦吧——不許喝酒!”
警衛們有秩序的散進酒樓各個位置,歐陽雲則在兩女的陪同下上樓去預定的包間。衆人都着便衣,不是太惹人注意,有目光投射過來,大多也是在潘媚人臉上溜達一下就閃開了。上樓的時候,潘媚人看了看手錶說:“我們遲到了一刻鐘。”
歐陽雲不以爲然的說:“金碧輝閒人一個,有的是時間,讓她等等也好,我們可是大忙人。”說完這話,他感覺到兩道異樣的目光投了過來,轉頭朝左邊一看,對上一個身着軍裝的年輕人。這年輕人約莫二十七八歲年紀,穿着一身嶄新的國民革命軍上將服,長得眉清目秀,儀表不凡,一雙眸子看着他,冷冽的眼神中透着一絲玩味——他一省,馬上知道這人是誰了。心中嘖嘖讚歎:相貌很不錯的一個女子,可惜自甘墮落,不以當日本狗腿爲恥,不知以出賣肉體爲羞,憑藉着這些不入流的手段上位,竟然還能擺出一副恥高氣揚、沾沾自以爲是的模樣——真不知道這女人是天生沒臉呢,還是受過什麼打擊,已經不要那張臉了。
“小子,你認識金碧輝?”女扮男裝的僞上將氣勢洶洶的發問了,目光咄咄的逼視着歐陽雲。
“不認識啊。”
“那你怎麼知道她很閒的?”
“猜的。”
“猜的?”僞上將氣極而笑,然後,好像才注意到潘媚人和白流蘇的存在,她的目光在潘媚人那秀麗的臉龐上逗留了一會,臉上竟然露出一絲癡迷的神情,然後她對歐陽雲說:“我就是金碧輝,小子,今天我要會見重要客人,就不合你一般計較了。記住,道聽途說的都不可信,你看我的樣子,像個閒人嗎?”
毋庸置疑,金碧輝看來有同性戀傾向,不然她看向潘媚人的眼神不會顯得那麼的**。歐陽雲心中好笑,面上裝模作樣的說:“哦,你就是金碧輝,那可巧了,我來這裡正是要見一個叫金碧輝的,只是,我要見的金碧輝乃是個女的?你,難道是同名同姓?”
被他的話嚇了一跳,忙再次審視他,金碧輝訝然道:“你就是歐陽雲?”然後,纔好似感覺出了他話中諷刺的意味,她臉色一變冷然道:“歐陽師長,你的架子可真夠大的啊,我已經等了十五分鐘了,老實說,我金碧輝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等人呢。哼哼,你以爲我真的就這麼閒嗎?”
歐陽雲一看見那身軍裝就猜到是她了,之所以要如此裝模作樣完全是因爲今天心情不錯要耍耍她,正好殺一殺她的傲氣。演戲就要全套,他繼續剛纔的表演,擺出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模樣說:“啊,你就是金小姐,在下實在是眼拙得緊,竟然沒拿認出來。罪過啊罪過,金小姐,您大人大量,還請千萬莫往心裡去。”說完,他慢慢的走近對方,一邊走一邊打量着,貌似自言自語的說:“金小姐,您還別說,您這麼一打扮,還真看不出來是個娘們。”
“什麼?”聽對方用娘們來形容自己,金碧輝氣得鼻子都要歪了,她想起土肥原提供給自己有關此人的情報,眉頭輕皺,心說:是土肥原判斷有誤還是歐陽雲怕死找了個替身過來,怎麼和情報上記敘的完全不一樣哪?強忍心中的不快,她大聲喊潘毓桂:“老潘,客人來了!”希望讓他來分辨一下真假。
潘毓桂這時正和楊麗麗在裡面打情罵俏呢,聽見喊聲走了出來,一看見歐陽雲,對上對方那九分戲謔、一分冰寒的目光,他脖子下意識的一縮,強笑着招呼道:“歐陽師長,您來了,快請快請。”
潘毓桂的表現有點出乎金碧輝的意料,這老傢伙竟然用比對土肥原還要恭敬的態度對待歐陽雲,這一方面固然證明了歐陽雲的身份,另一方面卻說明了什麼呢?這個一副吊兒郎當像的臭小子真有傳說中那麼厲害嗎?
對於歐陽雲,自從他和楚天歌在北平鬧出那檔子“慘案”之後,金碧輝就關注到他了。部位別的,就爲他對日本人的殺戮,傳說中,他可是手刃了兩百多個小鬼子的腦袋哪。這樣的手段,就是視人命如草芥,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金碧輝也是暗暗佩服的。那個時候她就想了,自己正好缺少以得力干將呢,如果能將所謂的“抗日雙雄”拉攏過來,那自己就等於文武雙全了。也正是從那個時候起,歐陽雲和楚天歌還有學兵師的名字掛在了她的心上。
金碧輝在關東軍乃至日本軍界的地位都是微妙而出挑,這個女人憑藉着自己的肉體俘虜了一大批的日本實力派軍官。在他們的幫助下,她在東北還有日本混的風生水起,可以說是想吃嘛吃嘛、想幹嘛幹嘛。
關東軍策劃華北高度自治的事,金碧輝老早就聽說了的。當時她就想摻和,指望能爲僞滿洲從中撈點油水。只是,日本人雖然視她爲親愛的“狗腿”,動輒兩賞兩骨頭,卻又不甘讓一個支那女人搶了自家的風頭。故此,在自治方案受挫的時候,儘管金碧輝一再提出願意出馬擺平此時,然而南次郎和岡村寧次等人卻始終不願意借她之力。直到前不久,她偶然的遇到了土肥原,結果,正因爲華北和石油事務被攪得焦頭爛額、顏面大失的土肥原老鬼子好像久旱天遇到了甘霖,兩方一拍即合,就有了金碧輝接下來在北平乃至任丘的一番表演。
來任丘之前,金碧輝做過細緻的調研,研究了土肥原提供的一大堆關於歐陽雲和學兵師的資料,曾經,她以爲自己已經完全摸透了這個人了,現在才發現,原來自己看到的只是皮毛而已,這個叫歐陽雲的男人,不是一般的難纏哪?那麼,她接下來的計劃還有可能實現嗎?她是不是要再次祭出自己的殺手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