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座不會當場發飆吧?”萬科和杜德海對視一眼,心中如此想道,有點期待同時也緊張不安起來。
張宏廉額頭見汗,心說:“乖乖隆的個東,這是唱的哪出?”
幾乎就在所有人都心懷忐忑的時候,宋毅忽然哈哈一笑,端起酒杯道:“楊師長,謝了!”然後張嘴一飲而盡。
衆人除了楊春泰以爲不自禁的都輕籲一口氣,紛紛“專心致志”的喝起酒來。
楊春泰用來待客的是從美國運過來的啤酒。學兵軍用酒,幾乎都是顧氏財團下屬的企業在美國生產的。釀酒所耗糧食太多了,學兵軍轄境內,吃飯雖然不成問題,卻也沒有多餘的糧食用來釀酒。美國則不同,美國不缺糧食,而且酒這種東西運輸起來與糧食相比所佔空間要小得多。顧戀雲試運作一兩次以後,覺得可行,便在美國開辦了三家酒廠,其中兩家生產白酒,一家生產啤酒,專門用於回銷閩粵瓊。
啤酒出現在中國最早是在1900年的哈爾濱,而現在,因爲國內糧食短缺,後方已經沒有廠家還有能力生產了。宋毅等人一開始沒意識到學兵軍招待他們的是啤酒,而沒有喝過啤酒的塗成剛在喝下一口以後,覺得味道不對,“噗”的一口就噴了出來。
堂堂一個少將旅長,在這種場合上做出這樣的舉動,實在是太無禮和缺少教養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掃過來,宋毅犀利的眼神中更帶着質疑之意。塗成剛老臉泛紅,道:“這是什麼酒?我,我喝不慣。”
杜德海心中輕嘆一聲,說道:“這是啤酒,麥子釀的。”然後,他掃向楊春泰的身後,發現那裡摞了五箱,不知道想起什麼,臉色微微一變。
炎熱的夏天喝上一杯啤酒其實是很享受的事情,只是此時此刻,宋毅等人卻沒有心情盡情品嚐。一杯啤酒喝盡,宋毅等人借花獻佛反敬一杯,然後他放下酒杯看着楊春泰說道:“楊師長,十分感謝您的款待,這酒也喝了,菜也吃了,您是不是也該給我一個解釋?”
楊春泰先是一愣,隨即輕笑:“宋師長真是急性子啊,嗯,是該給您一個合理的解釋。宏廉啊,你是當事人,你來說。”
張宏廉不擅飲酒,兩杯啤酒下肚,臉上已經漲得通紅。他“啊”了一聲,撓撓頭道:“師座,那種事還放在這裡說啊?”
張大力等人心中好笑,卻怕泄露天機破壞了氣氛,趕緊夾菜往嘴裡送,強行忍住。
楊春泰叱道:“怎麼?敢做不敢說啊?那種事怎麼了?你做都做了。”
喬三山說道:“大家都是男人,那種事也沒什麼,說出來吧,也好給宋師長一個交代。”
萬科的臉上開始充血,心中痛如刀絞,雙手捏成拳用力,衝上去和張宏廉拼命的心思都有。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他再不明白原委的話,那真是白活了。那個夏雨荷根本就是學兵軍下的個套啊,而自己不過是一個被美色迷倒的蠢漢而已——夏雨荷啊夏雨荷,你真的騙得我好苦……萬科正糾纏在愛恨情仇中痛苦萬分的回憶着有關夏雨荷的一切,張宏廉咳嗽兩聲以後開始了講述——
張宏廉講述的故事裡,很多都是真的。比如說夏雨荷是他青梅竹馬的表妹,又比如兩個人從小就被家裡人指了親等等。假的則是這幾天剛剛發生的一切。張宏廉確實愛過自己的表妹,不過那是兩年前的事情了。自他以一個營長的身份進入廣州軍校,接受了姑表結親不利於生育後代的現代婚姻觀以後,他對夏雨荷便只存在單純的姑表之情了。所謂的“爭風吃醋”其實完全是神來之筆,只是學十三師進入崇左市需要而已——誰叫萬科恰好會和夏雨荷談戀愛呢。
張宏廉這邊剛剛闡述明白自己和夏雨荷的關係,本來萬念俱灰的萬科便跳了起來,好像一條垂死的魚一樣,大聲問道:“夏雨荷是你表妹?你,你就是她那個從軍的表哥?”
萬科對夏雨荷是動了真情的,他寧願相信被情敵給打擊報復了也不願意相信被愛人陰謀算計了。張宏廉這麼說恰好給了他堅定這個想法的力量,他迫不及待的站出來爲張宏廉的話做佐證,渾然忽略了此事帶來的嚴重後果以及其中顯而易見的陰謀痕跡。
宋毅再次牙疼,搖頭嘆息,心說萬科這小子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如果真的僅僅只是兩個男人之間的爭風吃醋的話,學兵軍會捨得這麼大的投入,承擔這麼大的風險嗎?md,學兵軍人真無恥啊,居然連這麼弱智的藉口也編得出來。只是,學兵軍這麼做究竟圖謀什麼呢?“遠征軍”,腦海中忽然掠過這三個字,他覺得自己明白了學兵軍的意圖,心神反而有所輕鬆下來。
張宏廉費時一刻鐘才說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宋毅聽到最後,獲悉自己以及新115旅居然被當做賭品輸給了學十三師,心中連罵荒唐,明面上卻向杜德海質詢道:“參謀長,真是這麼個情況?”
杜德海臉上已經是汗水津津,也不知道是熱的還是喝了啤酒後的反應。他慚愧的點點頭,不敢和宋毅對視。
宋毅心中暗歎:真是一環套一環啊!學兵軍人真tmd太奸了。看向楊春泰,他用戲諧的口吻問道:“楊師長,事情的前因後果我都明白了。那麼我想問一句,貴軍準備怎麼處理我們這些俘虜呢?”
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楊春泰也知道再整那些虛的就沒意思了。弄得不好反而會適得其反。計劃中,張宏廉和他分別扮演白紅臉,現在,張宏廉算是出色的完成了任務,接下來就看他的了。他說道:“宋師長,在下汗顏哪!打賭的事情,其實就是兄弟們鬧着玩玩而已,您千萬別當真。我把你們請過來,其實是有件事想請貴軍幫忙。”
宋毅知道接下來纔是重點,重重的吸口氣,道:“請說。”
楊春泰正視着他:“我們準備在崇左建一座前線機場,這座機場將用於支援我遠征軍對日作戰。我遠征軍將來主要的戰場會是越南,崇左緊鄰越南,爲了保護機場及駐紮在這裡的航空部隊的安全,我們將會駐紮在這裡直到戰役結束,在這段時間裡,想借用一下貴軍的營盤——”
圖窮匕見,宋毅眉頭一挑,坐他下手的塗成剛拍桌吼道:“你們這是借用嗎?你們這是野蠻的佔領。楊師長,您也是軍人,應該知道丟失陣地對軍人意味着什麼,你們這就是想把我們往軍事法庭上送啊!”
“塗旅長,你這話可就大繆了。你們現在難道不在軍營裡嗎?你沒聽清楚嗎?我們師座已經說了,只是借用而已。如果我們真心懷叵測,你們還有機會坐在這裡嗎?”張宏廉說道。
楊春泰看着宋毅,道:“宋師長,我們可以打一張借據給你們。我們畢竟是友軍,都是中國人的部隊,都是打鬼子的。我軍現在遇到一點困難向友軍求助,你們難道忍心不提供幫助嗎?”
宋毅想了想道:“楊師長,你錯了。作爲友軍,我們自然能夠提供幫助,可是你也清楚的,我們被派駐崇左是奉了上峰的命令。你想求助的話,不應該來找我們,而應該和我們的上峰協商。”
“這不是知道找你們上峰沒戲嘛,宋師長,我知道這件事確實讓你很難做。不過我們也是沒有辦法啊,我們總司令限令我們一個月之內建成前線機場,時間不等人哪!來來,先喝酒,具體的事體待會再說。我保證,絕對不會讓貴軍吃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