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的出口處設置得十分巧妙,居然在一座泵站內。泵站屬於一家日本人造紙廠,廠主就是梅機關的特工,所以這座泵站自建成開始就沒有投入過使用,其存在的價值就是爲了掩護這一入口而已。
入口用一塊鐵板蓋住,丁一將手電交給身後的楊三平,然後雙手抓住把手用力一頂,鐵板就被頂開了。一絲光線透進來,他飛快的探頭看了一下,確認了安全,隨即將鐵板移到一邊爬了上去。泵站只有一面有窗戶,他到窗口朝外查看了一下情況,然後問緊跟着爬上來的楊三平:“是一家工廠,你看看,能確認是哪家工廠嗎?”
作爲特工,工作地域的地形是要全部掌握的,恰巧這片地形就是楊三平親自來偵察的,他湊到窗口看了看,很快下了定語:“這是三田株式會社,是一家日本人開的造紙廠。這裡已經是郊區了。”
其他人依次上來,很快就塞滿了這座泵站。
工廠正在生產,有機器聲轟鳴着,偶爾,會有人從廠房裡走出來。五分鐘以後,丁一弄開了屋門帶頭走了出去,楊三平等人依次跟上。十一個人魚貫走向大門。工廠裡有中國工人看到了他們,不過,他們沒有多事。施針效果還沒有消失,所有人臉上的表情都還顯得僵硬,很有日本人的樣子,乃至他們經過大門的時候,門衛以爲是一羣日本人,居然點頭哈腰向他們致意。
十一個人,每個人身上都揹負了包袱,這樣子其實十分可疑,不過,因爲日本人囂張跋扈慣了,門衛以及工人根本不敢多事討罵,所以他們大搖大擺的出了造紙廠,居然沒有人敢表示質疑。
上海狐瞳的人對這裡的地形十分熟悉,出了造紙廠,接下來的路就是輕車熟路了。他們繞過一道日本人的關卡,隨即來到了西南郊一個秘密據點。在這裡,他們登上一艘機帆船,隨即開始沿着長江向下遊駛去。
丁一他們離開造紙廠僅僅一刻鐘左右,幾輛摩托車還有兩輛卡車載着幾十個日本憲兵開到了。小野豐真親自帶隊,犬養健帶路。他們徑直闖進工廠,然後將泵站團團圍住了。在周邊假設上重機槍以後,小野豐真才命令人進入泵站查看。泵站裡明顯有人活動的痕跡,地道的入口蓋子也被挪到了一邊,小野這才知道自己遲了一步。他隨即帶人氣勢洶洶的衝向大門,質問門衛有沒有人看到人出去,一共多少人,然後還拿出狐十三的畫像讓他辨認。
“有人出去過,我以爲是皇軍。他們一共十一個人,嗯,其中一個很像畫像上的人。”
“他們往哪裡去了?”犬養健問道。
“不要想欺騙我,欺騙大日本皇軍的後果是十分嚴重的!”小野瞪着一雙牛眼,咄咄逼人的說道。
今天發生在遊樂場的事情動靜太大,整個上海現在都傳遍了。門衛雖然一直在工廠,但是也從工友嘴中獲悉了一些情況。他心中意識到那些人就是今天殺死日本武士的“兇手”,心中已然後悔沒有乘機向“狐十三”表示敬意了。小野的態度讓他覺得十分不爽,於是,他很認真的指了一個錯誤的方向:“他們向那裡去了。”
“北邊?怎麼可能?”小野表示懷疑。
“太君,我說的都是實話啊!我良民大大的,您可以問三田社長。”
犬養健一直在認真的觀察門衛的神色,他見其神色自然因此不疑有他,他問道:“他們離開多長時間了?”
“半柱香的功夫吧。”
“半柱香是多長時間?”小野火了。
小野的兇相十分嚇人,門衛畏縮起來,都不敢說話了。犬養健有研究過這些,他說道:“也就是一刻鐘的功夫,小野君,趕緊追吧,遲了只怕他們就跑掉了。”
“上車,追!”
日本人朝北邊追去,而那裡乃是一片綿延的村莊。看着他們走遠,門衛齜牙冷笑:“娘希匹,什麼狗屁太君,還不是一樣要喝老子的洗腳水?!”
機帆船在距離江邊不遠的位置行駛着,丁一等人擠在不算寬敞的居住艙內,他們的心情,這才真的放鬆了許多。狼牙也好,狐瞳也好,能夠被派到上海這類中下游城市開展工作,肯定都過了游泳測評這一關的。憑他們的水性,在這遼闊的江面上,只要能夠進入水中,雖然能帶走身上黃金的不多,但是保證本人逃脫生天卻絕對沒有問題。
十一個人裡,狐十三的視力最好,於是他再次擔當重任,負責觀察周圍的情況。
經萬國遊樂場一戰,狐十三儼然成了上海的第一名人。因此,船上的兩個夥計,也是狐瞳外圍組織的成員看見他的時候,臉上都是一副崇拜至極的神情。這也讓狐十三感覺良好,似乎目力都比平常要好一些。
船由船老大駕駛着,兩個夥計大部分時間都閒着沒事。於是三個人就趴在機帆船的居住艙上面,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忽然,狐十三眼睛瞪圓了,他敲了敲身下的木板,喊道:“丁頭,你出來一下!”
丁一出來了,同樣上了居住艙上面。“發生什麼事了?”他問道。
“看見老熟人了,”狐十三指了指左前方几百米開外的一條汽艇。
汽艇是屬於日軍駐上海憲兵司令部的,上面的指揮官是一個名叫深水健太的大尉。深水健太爲人暴虐,手上沾滿了上海平民的鮮血,狐十三曾經想幹掉他,因此足足跟了他一個星期,雖然最終沒能成功,卻因此熟識了他的樣子,所以纔會以爲“熟人”。
船上有望遠鏡,丁一拿過來看了看,說道:“不像是爲我們來的,嗯,那是什麼?”
“我看看,”狐十三說道。
丁一將望遠鏡遞給他。他認真的看了一會說道:“麻袋裡裝的應該是個人。丁頭,要不要救人?麻袋裡那人還動呢。”
“當然,既然撞上了肯定要救。日本人要殺的肯定是好人,抗日鬥士,我們怎能坐視不管。不過不能硬來,要注意策略。畢竟,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任務,一旦因此暴露了可就不美了。”
“交給我吧!嘿嘿,你別看着我,我保證這一次只救人不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