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景天忍着鍼口的疼痛,皺着眉頭質問顧波,“你搞什麼鬼!”
“搞什麼鬼?我這可是出了血本找人來伺候你啊!你應該謝我纔對!”
洛景天看着顧波那一臉欠扁的表情,“把這些人都給我弄出去,我不需要,我有安好一個就夠了!”
顧波一把攬住安好的肩膀,“安好可是孕婦,你捨得我可捨不得,走,安好,有這麼多人伺候這位大爺,你應該不必擔心了吧!”
“顧波!”安好氣得一跺腳,“幹嘛花這大腦袋錢啊,這羣人肯定不便宜吧!”
“哥窮的就剩下錢了,對了,網上說懷孕四個月就有胎動了,走,讓我感受感受胎動去!”
聽到這話洛景天強撐着下了地,“顧波,你給我把爪子拿開!”
顧波回頭朝他邪惡一笑,“怎麼,這麼多女僕還滿足不了你!”
說完之後他將嘴湊到安好耳邊,“就這麼輕易原諒這個男人?不讓他吃點苦頭你甘心嗎?反正我是不甘心!安啦安啦,這羣女的可都是正規服務員,不是‘小姐’。”
安好回頭看了洛景天一眼,第一他生病,他們兩個確實不宜待在一起;第二顧波明顯是在生氣,她覺得有必要趁早將話說明白,畢竟她現在是顧生生的員工,低頭不見擡頭見。
安好點了點頭,撥開顧波的手走到洛景天身邊,“你應該累了一天了,好好吃飯,早點睡覺,這樣明天才能陪我去看珠寶展。”
安好想哄小孩似的,翹着腳尖在他臉頰上親了親,“我就在客廳。”
洛景天看着安好和顧波開門出去的背影,大喊了一句,“不許讓他看胎動!”
房門關上,顧波哈哈大笑起來,“太過癮了!洛少的表情還真是千年不遇啊!”
安好看着顧波,總覺得其實他一點都不開心,“顧波,對不起!”
“行了,別再跟我說對不起了,不愛聽!”一瞬間顧波就收住了笑容,朝着冰箱走過去,從裡面取出一罐啤酒走到落地窗前打開。
安好慢吞吞的走過去,站在與他並肩的位置上,“如果你看我鬧心的話,可以跟我解除勞動合同的,我是真的覺得很抱歉!”
顧波咕嚕咕嚕將一整罐啤酒都給幹了,然後用力將易拉罐捏扁,“不是說過了嗎,兩年後你才能結婚,到時候事情會發展成什麼樣誰也說不好,沒準,到最後你會主動對我投懷送抱也說不定!”
安好楞了一下,她還以爲顧波說這話是在開玩笑,沒想到他竟如此認真。
安好不想給顧波造成錯覺,之前是她不對,不該做出依賴他的那種可恥行爲,“顧波,我喜歡洛景天,這種事情恐怕從一出生就已經註定好了,我沒法喜歡除他意外的男人,你也看到了,即使受了那樣的傷害到最後我還是選擇了原諒他。”
安好頓了一下,“兩個人吵架是在所難免的,也許將來我跟他還會遇到這樣的事情,也許傷心之下我還會做出依賴別人的選擇,可到最後我還是會回到他身邊。其實我只是在利用你,你應該很清楚這一點吧,所以,你該討厭我纔對!”
顧波皺起眉頭,朝安好瞪了過去,“這些事情用不着你操心,你也沒有權利剝奪別人的感情,安好,你現在還太年輕,不要把話說得那麼果斷,你都不會給自己留個退路嗎?總之我們之間的感情跟工作的事情不發生關係,把你挖到顧生生珠寶是因爲賞識你的天賦,我是個商人,絕對不會做虧本投資的!”
顧波轉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將易拉罐隨手丟在垃圾桶裡,“你就只管做好你自己就行了!”
砰地一聲房門關上,安好茫然的看着那道門,將一頭短髮揉的亂糟糟的,她都幹了什麼啊。
安好不知道在落地窗前站了多久,直到聽見身後傳來開門聲她纔回過神的看過去。
那幾個穿着女僕裝的服務員從洛景天的房間裡走出來,見了安好很禮貌的鞠躬,然後端着空托盤離開了房間。
安好沉了口氣,未來將會是怎樣的,誰都沒法預料,只是她的心中一直抱着想要跟洛景天白首永不離的夢想,她渴望能夠實現,爲此她會再度傾其全部的努力,至於結果如何,她只能說等她老矣的時候,不會遺憾。
安好轉身朝房間走去,進門之前將醫生留下的一袋口罩打開,取出其中一個戴好,然後又取出一個,直到戴了三個她才覺得安全。
次日清晨,洛景天從睡夢中醒來,舒服的伸了個懶腰,長久以來,這是他睡得最舒服的一覺,簡直就是包治百病,連發燒都痊癒了。
洛景天皺了皺眉頭,只覺得肚子上有點發沉,睜開眼一看竟然是安好,她就像一隻小貓似的,蜷縮成一團,臉上戴着厚厚的口罩,一隻手緊緊的抓着他的手,眼角似乎還掛着淚痕。
洛景天輕輕坐起身,將她的身體舒展開,身體向下壓了壓,無法自控的隔着口罩在她脣上親了親,然後身體向下移去,悄悄將她的衣服下襬掀開,將微微隆起的小腹露了出來,這才幾天時間啊,她的小腹竟然比以前明顯了好多。
洛景天的眼睛就跟透視儀似的,在她的身上週遊了一圈,也不知道是因爲懷孕的原因,還是因爲這丫頭髮育了,她的胸至少大了一個罩杯,就連個子也長高了,這丫頭最近肯定沒有量過身高,估計至少漲了三四釐米。
洛景天根本忍不住嘴角的笑意,緩緩將耳朵貼在了安好的小腹上,他纔剛貼上去,就覺得肚皮鼓了個包,正戳在了他的臉上。
洛景天震驚的擡起頭,盯着安好的肚皮看,真真切切的看到了肚皮變形計,簡直就是又驚又喜,裡面的小寶貝就好像在用行動跟他溝通似的。
洛景天伸出一根手指,輕輕的點在肚皮上,他的手指馬上得到了小寶貝的迴應。
安好被這劇烈的胎動震得清醒過來,睜眼一看嚇了她一跳。
“小天,你、你是在哭嗎?”安好支起身體看着坐在牀中間盯着她的肚皮淚眼朦朧的洛景天,本來就沒睡醒,這下更迷茫了。
洛景天別開臉,伸手擦了一下眼睛,這才轉向安好,“沒、沒什麼,就是再跟小傢伙互動,有點激動。”
跟小傢伙互動?安好下意識的低頭朝肚皮看去,剛好看到鼓了個小包,這才恍然大悟洛景天所說的話。
安好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伸手撫摸着自己的肚皮,喃喃自語一般,“寶寶肯定是感覺到爸爸了,所以才動得這麼歡快的,之前可不是這樣的。”
說完之後安好腦中亮了一下,洛景天剛剛哭了,是因爲她和寶寶,安好一直覺得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若是爲哪個女人哭的話,就說明那是真的在乎。
不過片刻安好又落寞起來,可他第一次哭是爲了寧紫婷,給她的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
安好的小表情全都落在了洛景天眼裡,他上前,伸長手臂將她抱了個滿懷,“昨晚太混亂,我又生着病,都沒能好好交談,現在能把你心中想的所有事情說給我聽了嗎?我保證無論你說什麼都不會打斷你,也不會反駁你,我會一直聽你說完,那天,是我太過獨斷了,沒有站在你的立場上,也沒有站在公平的立場上,是我不好!”
安好確實憋着一肚子的話想要說,兩個人在一起不信任是硬傷,誤會則是導火線,她也不確定他們之間的感情能不能修復到最初的狀態,她現在能做的就是傾盡餘力。
安好指了指牀頭櫃上的手機,“拿過來,你自己看吧!”
洛景天快速的拿過手機,轉瞬間又將她抱在了懷裡,手指動了動,“看什麼?”
“微信裡有幾條林妙言給我發來的視頻,你和寧紫婷是男女主角,看完之後跟我講講你的感想!”
洛景天心裡懸起又落下,他沒做任何對不起安好的事情,他有什麼好害怕的,然而當他看到視頻他就不這麼想了。
第一段視頻是他抱着寧紫婷一下又一下拍着她的後背安撫她的,視頻中只有他的背影,卻將寧紫婷的正臉拍了下來,寧紫婷笑得一臉燦爛,還朝着鏡頭做了個勝利的手勢。
第二段視頻是他坐在椅子上的,而寧紫婷這是跪在牀邊,兩隻手撐在椅子扶手上親吻他,給人的感覺就是他很欣喜的接受着寧紫婷的親吻。
第三段視頻尺度更大,他躺在沙發上,寧紫婷則是站在他面前將衣服都脫掉了,一絲不掛的朝沙發走去。
第四段視頻是他自己坐在醫院的走廊裡,兩隻手捂着臉痛哭流涕。
洛景天震驚的看完這幾段視頻,低頭將視線轉到了安好臉上,一直以來他都覺得是安好無理取鬧的耍着小孩子脾氣,即便是追來這裡,他也是抱着比安好年長十歲要謙讓她的心裡,現在看來並非安好無理取鬧,而是寧紫婷手段太高。
安好只是靠在他懷裡,一絲互動都沒有給他,她的視線透過窗簾縫看着唯一那一縷晨光,“洛景天,昨晚我跟顧波在東京鐵塔上接吻了,當時我可以推開他的,但我沒有,我是抱着想要愛上別人的心裡接受那個吻的,聽到這個你覺得心情如何?”
洛景天握着手機的手狠狠攥着,身體微微抖了一下。
“看到這些視頻,以及被你大罵我是騙子的時候,還有被你狠狠推開肚子痛得要死的時候,我是真的想過,還不如死了算了。從沒想過在我生命裡那麼唯一的一個男人會將我遠遠推開!那種心情,恐怕你一輩子都體會不到!”
安好緩緩離開她的懷抱,光着腳走到落地窗前,兩隻手攏了攏衣襟,“寧紫婷出車禍那天,是她求我吃過飯之後去酒吧的,她說她想跟你做個了結,只要給她五分鐘的談話時間就可以。是我太善良,總覺得她是真心喜歡你,應該給她一個一吐爲快的機會。”
直到此刻講起當天的事情安好還心有餘悸,她吸氣制止自己有流淚的衝動,低頭看了看戴在無名指上的鑽戒,依舊有一絲心痛和不安。
“那是我第一次去酒吧,確實是看熱鬧看的入迷了,我很奇怪爲什麼那個歌手要把我叫上舞臺配合表演,明明我坐的位置那麼偏僻。我在舞臺上六神無主的被調戲,還差點被強吻,那個時候你卻跟寧紫婷出去了,如果不是顧波衝上臺揍了對方,或許還會發生更嚴重的事情。”
洛景天蹭地從牀上跳下來,幾步就跨到了安好身後,伸出手想要抱住她,卻又覺得沒資格,安好竟然遭遇了這樣的事情,而他身爲她的男人卻全然不知。
安好視線朝後看了一眼,卻沒回身,依舊保持着靜立的姿勢,接着說道,“我被顧波帶出酒吧,第一件事就是衝去對面的街心公園找你。公園裡到處都是談戀愛的情侶,親吻聲、調情聲、甚至還有恩愛聲……走到假山的時候,山上的兩個情侶相互喊着‘天’和‘婷婷’,激烈的恩愛着……我瘋了一樣衝上去,結果只是認錯了人,幸好顧波保護了我,不然我就被那個男的打了……”
安好覺得自己就好像在講一個天大的笑話一樣,她就是笑話裡的小丑,被耍得團團轉,可即使猶如重新經歷一遍痛苦,她也要讓洛景天明白,這些天她都經歷了什麼,簡直就是生與死!
“寧紫婷發生車禍的時候,你正背對着她抱着我,我看到她站在馬路中間對我說了一句話,然後笑着朝開過來的一輛車撲了上去,她說這輩子我們都不會在一起。”
最後這段話安好曾在醫院病房外對洛景天說過,也正是因爲這句話洛景天才狠心的推開她的。
安好環胸的手垂下摸在了肚子上,似乎還能感受到那種險些失去孩子的痛苦。
關於流產徵兆,安好都已經習以爲常了,然而這一次是令她最痛的,因爲險些害得孩子流掉的人不是別人,而是孩子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