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是顧波解救了她,讓她知道還有人願意給她依靠。
險些流產那一天也是,這個單膝跪地要她嫁給他的男人也是陪在另一個女人身邊,還痛罵她是騙子。
這樣一個男人,她還可以相信嗎?
安好仰起頭,將視線從他身上投到廣闊的星空上,明知道將來還會有很多事情讓她疼痛的,她是不是應該知難而退呢?
就在安好魂不守舍的時候,顧波一把扯住了她的一隻手,拉着她就要走。
安好錯愕了一下,一瞬間心裡就空了,眼看着另一隻手的指尖就要劃出洛景天的掌心,她的手指用力勾了一下,然而洛景天卻沒能抓住她。
“顧、顧波,我……”
顧波根本不聽她說,拉着她衝出人羣朝馬路邊走去,揚手攔住一輛出租車,“你是受傷沒夠嗎?你忘了你的頭髮是怎麼被減掉的?你忘了你是怎樣一哭一整夜的?那個男人在你倒下的時候對你不聞不問,你的心是瞎了嗎?就算是他跑來這裡又怎樣,他敢保證跟寧紫婷和徐雅蕾斷得一乾二淨了嗎?”
安好被顧波罵得無地自容,是啊,顯然洛景天根本就沒處理完跟寧紫婷的事情,顯然洛景天還是不信她說的那些話……如果她就這麼回到他身邊,這份感情依舊會像之前那樣,她被夾在寧紫婷和徐雅蕾之間,她沒自信,一方面是自己的原因,另一方面則是洛景天沒能給她安全感。
安好被顧波強勢的塞進出租車裡,整個人都是恍惚的,這世上究竟有幾個人有勇氣追隨自己的心意呢?
越愛越傷害,傷到最後都怕了,怕的她不敢再去前行。
難怪、難怪有人說要找就找一個愛自己的,這樣纔不會那麼痛苦。
車子緩緩啓動,安好茫然的回頭望過去,東京鐵塔下,洛景天孤零零的站在那裡,周圍的人羣都已經散去,唯有一片奢華的燈光,行人們不停的穿梭着,洋溢着喜悅的笑聲,在這樣一幅浪漫的畫面裡,洛景天卻只有一地身影陪着他,生生的將畫面打破,變成了不和諧。
果然,越是歡歌笑語的地方,越能襯托出一個人的孤獨。
安好哽咽了一下,視線逐漸變得模糊,然而在那一片模糊之中,一個身影正用難以想象的速度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
交通崗,紅燈,車子停了下來。
安好扭頭看了看身旁的顧波,又看了看緊追不放的洛景天,閉着眼睛沉靜了好半響,就在紅綠燈馬上要交替的時候,她睜眼,朝顧波深深的鞠了一躬,“對不起!”
顧波一愣,連忙去拉她的手,卻被躲過,緊接着車門推開,安好衝了下去。
綠燈,所有車子都啓動,安好站在馬路中央,逆行着往回跑。
車子鳴笛的聲音將井然有序的馬路喧囂,震得安好耳膜生痛,然而她此刻的意志絕對是無堅不摧的,她只是閉着眼睛思考了一下沒有洛景天在的房間對她來說的意義。
她想將她未來所居住的房間予以家的意義,然而沒有洛景天,再華麗都僅是個空殼子而已,她想在生下孩子的第一時間由洛景天抱抱,而非是其他男人,她想孩子蹣跚學步的時候是朝着洛景天,說第一句話的時候也是管洛景天叫爸爸。
現在不僅是她離不開洛景天,她肚子裡的孩子更需要他。
或許將來她會後悔此刻的選擇,但即使是後悔,如果時光倒轉,她恐怕還是會做出這種選擇吧!
洛景天沒想到安好會衝下車,其實追着車跑這個動作只是下意識的,即使得不到結果他也會一直追到酒店的,他可是把那三個人都扔在警局毅然決然的來到這裡的,通過寧紫婷這件事他算是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無論誰生誰死都跟他沒關係,唯有安好!
洛景天看着逆流而上朝她奔過來的安好,不禁加快了腳步,兩手一展穩穩的抱住了她,幾乎是不由分說的吻了上去。
說什麼,他不知道,只覺得無論怎樣去解釋、無論怎樣去道歉、無論怎樣去訴說,都是蒼白無力的。他只想到了這個笨拙的方法,那就是用體溫和氣息佔領她的思維。
安好沒想到洛景天會這麼猛,她還什麼都沒說,他就封住了她的嘴,不過此刻讓她說些什麼呢?像這樣被他抱着被他吻着,她心頭那些煩亂消除了一大半,可卻隱着一種不甘。
這個男人憑什麼篤定一個吻就能冰釋前嫌呢?這是另一種欺負她的花招嗎?安好覺得自己都有點被迫害妄想症了。
安好本來哭得就鼻塞,又被洛景天一頓狼吻,不足一分鐘就呈現缺氧的狀態,她的兩隻手一下又一下的捶着他的肩頭,發泄一般,卻又捨不得將他推開,“嗚嗚,洛景天,你太壞了!你就是一個大混蛋!”
安好將臉埋進他的胸懷裡,哭得小肩膀一顫一顫的。
兩個人站在馬路中央,周圍川流不息的車都停了下來,有人按喇叭,有人將頭探出車窗吹口哨叫好,還有人帶頭鼓起了掌。
安好缺氧耳鳴的狀態逐漸好轉,這才注意到周遭的情況,連忙止住淚水偷偷朝一旁看去,一下子臉就紅了,他們剛剛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接吻來這麼?
混球,怎麼可以這樣?臉都丟光了!
安好轉身就往人行道上走,卻被洛景天不依不饒的拖住了手,再度強勢的摟回身邊,然後將戒指舉到她的眼前,“嫁不嫁?不嫁今天就別想離開這條馬路!”
又來!安好凝眸瞪着他,她就不應該跑回來,看看、看看,分分鐘又變成傲嬌了!
那羣圍觀的車主雖然聽不懂他們兩個人在說什麼,不過看圖也能明白了,有幾個人帶頭起鬨起來,“yes,ido!yes,ido!yes,ido!”
安好咬了咬嘴脣,就這樣答應會不會太草率了,國內的那幾個小妖精還沒處理完,日後肯定還有一大堆麻煩事兒,她真的要過鬥白蓮花、殺綠茶婊的生活嗎?
安好正猶豫着,右手無名指突然被圈住,那枚戒指閃亮亮的戴在了手上。
“我、你、那個、我還沒說……”
洛景天已經完全聽不進去安好再說什麼了,激動的看着她的無名指,捧起來親了又親,然後撈着她的腰又是一頓法式溼吻。
安好兩隻腿都被他親成了棉花,整個身體直往下滑,她那空白的大腦只自問着一件事,其他情侶吵架也是這樣的嗎?和好難道不需要一個過程嗎?會像這樣直接跳到二壘嗎?
洛景天別提心裡多喜悅了,緊繃了這麼多天的神經一瞬間就放鬆了,然而放鬆的後果就是不堪重負。
他身上的溫度雖然沒有之前那麼高了,然而經過一整天的折騰,再加上根本沒時間吃東西,他的體力早就透支了,要不是尋找安好的意志在支撐着他,兩個小時之前他就倒下了。
洛景天晃悠了兩下,腦袋一沉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了安好身上,“不行了,到極限了!”
他的額頭正貼在安好的頸窩處,那滾燙的溫度充分的說明了此刻他身體的超負荷,安好連忙用力環抱住他,可她個子太矮了,力氣又小,根本起不到什麼支持作用,反倒被他壓得彎了腰。
“怎麼辦?還能撐住嗎?出租車……”安好六神無主的朝四周看去,圍觀的都是私家車,而她又說不懂日語,根本沒法向別人求助。
正當安好手足無措的時候,一隻手伸了過來,一把抓住洛景天的胳膊,將他強硬的拉離安好身邊。
安好驚喜的看着顧波,一瞬間之後眼中的神色變成了愧疚,“顧……波!”
“行了,什麼都別說了,過馬路,出租車在旁邊那個小衚衕裡!”
安好連忙跟了上去,攙住洛景天的另一隻手,總覺得顧波正在很用力的捏着洛景天的胳膊。
三個人一同回了酒店,進大堂的時候洛景天迷糊着視線看向前臺,“安好,把我兜裡的錢夾拿出來,開間房。”
顧波語氣冷冰冰的,“沒房!我這間是兩天前訂的。”
洛景天看了顧波一眼,將胳膊從他手中抽出來,摟着安好就往外面走,說是摟着,其實整個身體全都壓在了安好身上。
顧波恨不得衝上去給他直接打暈,都這副德行了還裝什麼裝!他要不是心痛安好,纔不會回去管他呢!
顧波一把揪住洛景天的後衣領,“方圓十里,所有酒店都是滿房!你睡大馬路上無所謂,我是不想安好跟着遭罪,她可是孕婦!”
一句話就把洛景天說愣了,“孕婦?”
安好咧着嘴瞪了顧波一眼,她說孩子沒了,就是想讓洛景天冷靜的思考一下他們之間的關係,她不希望有任何的外在因素成爲他們在一起的理由。
洛景天回頭看了看顧波,又扭頭看了看安好,“這是怎麼回事兒?你那天不是流產了嗎?你不是說孩子已經沒有了嗎?還告訴了爺爺……假的?孩子還在?”
安好沉了口氣,“對,孩子還在!可我並沒打算用孩子捆住你,如果不是單純因爲我這個人,我就不要!”
洛景天癡癡的看着一臉倔強的安好,是啊,他們是以那樣的方式開始的,她心裡有陰影也是很正常的,他總是習慣性的把她當成小孩兒,可她已經是個準媽媽的,心思會變得細膩,也會多愁善感。
洛景天第一次覺得自己竟然是這麼的沒用,空有一個身高、空有一個頭腦、空有一副皮囊,他竟然連自己的女人都安撫不了。
讓自己的女人說出這種謊話,呵呵,他,算什麼男人。
洛景天垂下頭,真的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安好的這句謊話比扇他兩個耳光還要狠,將他所有尊嚴都給撕下來了,良久他才悶悶的張了口,“對不起!”
除了對不起他還能說什麼呢?
“我愛你。”
爲什麼要在對不起之後才明白我愛你的含義究竟有多重,早就已經重過了他的生命。
安好意外的看向洛景天,他的表情就好像犯了錯的小孩子,緊張害怕以及深深的內疚,看起來好可憐的樣子。
“算了……我們之間的事情一點點解決吧,先跟顧波上樓吧!”
洛景天朝顧波看去,眼神馬上變得鋒利起來,“我纔不要去住他的房間。”
顧波嗤笑一聲,“以爲誰願意讓你住呢?不去拉倒,安好,跟我走!”
洛景天急了,“不行,你這小子肯定對安好圖謀不軌,你可是連孕婦都不會放過的人渣!”
“對,洛大總裁,我是個連孕婦都不會放過的人渣,你呢?你把十八歲的小姑娘搞大肚子,你就光彩,你比人渣都不如!”
安好吞了吞口水,原來男人吵架也是這麼的雞婆啊,沒比女人強到哪裡去!
洛景天又累又餓又困又乏的,整個人都搖搖欲墜的,可他是真的不願意安好跟顧波去那個吃了燭光晚餐,調了各種情調的房間。
讓他有危機感的就是,他看得見顧波付出的真感情,一個浪子竟然因爲安好金盆洗手了,這是一件多麼恐怖的事情,要知道浪子通常都是感情經驗非常豐富的,哄女孩子開心更是不在話下,這些恰恰是他薄弱的地方,這讓他如何跟顧波pk啊!
顧波懶得跟他杵在大堂門口浪費時間,一把拽過安好的手,“我管你什麼求不求婚,什麼懷不懷孕,待會兒我就把她拿下!”
洛景天死拽着安好的另一隻手,終於軟下語氣,“我、我也去,安好去哪我就去哪!”
顧波丟下一句“狗皮膏藥”轉身就走。
安好心裡滿是感激,她知道顧波是故意用這種激將法說服洛景天去他的房間的,明天就是珠寶展會了,這一代的酒店全都爆滿,讓洛景天拖着這副病怏怏的身體找酒店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電梯直達頂層,顧波沒好氣的捏住洛景天的胳膊,將壓在安好身上的重量轉移到自己這邊,兩個人合力將洛景天丟進了其中一間臥室的大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