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聞東盛抓住谷鶴華的胳膊拖着他往外走,“谷家也輪不到你出手,再說了,谷叔也說了,你資質不差,不過是不願意多花心思放在修煉上,否則這實力哪裡還會弔在這四級上。”
說實話,身爲谷主席的兒子,自小就不缺少修煉資源,無論是藥劑還是獸核還是各種先進的訓練設施,那都是有求必應的,哪怕靠藥劑和獸核往上堆這實力也該堆上去了,他倒好,幾年前就停留在這四級實力上了,至今紋絲不動,這也是外界風傳谷家小少爺遊手好閒的原因之一。
至於真正的原因,聞東盛轉頭瞥了他這從小玩到大的朋友一眼,實在是他這個玩伴太不把心思用在修煉上了,谷叔又不催促,還笑呵呵地說把基礎打紮實了也好,等積累夠了自然會厚積薄發。
他也不知道谷叔哪來的信心認爲自己的玩伴會厚積薄發的,但不得不承認谷叔這這最小的兒子是極爲寵溺的。
“出來走走還是挺不錯的,老是關在帝都那麼一座城市裡,成天看着也都看膩了,”谷家小公子懶洋洋地被聞東盛拖着走,哪裡還見一絲優雅的姿態,眯着眼睛望着高聳快要入雲的樹木,“我覺得在這裡住的時間長了,即使不勤快修煉,實力也會緩慢上升的,這裡的環境對於異獸和獸人來說都挺適合,你沒感覺出身在這裡整個身體都暖洋洋的嗎?”
別人想要獲得帝都的居住權是千難萬難,在這谷家小少爺看來卻是住膩了。
聞東盛頭也沒回,說:“那是因爲這裡的能量充沛,所以這裡的樹木和異獸也特別的強悍,就連普通的樹木都長得比別處茂盛。”
“你不擔心你家的獵人小隊?”谷鶴華好奇問道。
聞東盛聞言笑道:“那你呢?谷叔那邊又是怎麼說的?我可不信谷叔會一點沒有察覺。”
“好吧,”谷鶴華聳聳肩說,“我家老爹的腦子永遠比我快一步,我還真搞不懂他在想些什麼,你也知道的,他坐上這個位置可不容易,沒看到這幾年越發見老了,都是愁的,包括你們聞家,又有哪一個世家是好對付的。”
聞東盛在谷鶴華抱怨的時候自動把嘴巴閉上了,華盟政府與世家權力之間永遠是個難解的題,從末世後就存在了一直到今天,華盟政府在谷叔手上已經是向前邁了一大步。
華盟政府想要掌握更多的權力,可又有哪個世家甘心把手中的權力交出來的?誰知道到時會不會成爲任人宰割的獵物?就算與谷鶴華的私交再好,關係到這個層面上的事,聞東盛就算脾氣再大也不會隨意發表意見的。
就算再相信谷叔,可也不能相信政府裡的其他野心勃勃的官員,何況谷叔任期也有限,難保下一界政府上位的就是個野心家。
齊景霖一行人回去後與趙家暗通了消息,顯然趙家也發現了什麼可疑之處,面色同樣凝重,互道珍重。
趙家是趙老二牽的頭,趙家兩兄弟都是相信自己拳頭的人,碰到這樣的賽事都是不甘心落後於人的,要不是趙家家主壓制住,恐怕連趙老大都想親自上陣。
“來,來,喝酒。”面色也就凝重了那麼一瞬間,趙老二又恢復了豪爽的脾氣,大聲吆喝起來,“這可是我特地從老家那裡弄來的好酒,外面就算有信用點也不一定能買得到,快來快來,這纔是咱男人該喝的酒。”
蕭雲沉明顯感覺到趙家二向自己這邊隱隱投來一瞥,暗笑難道他把自己排除在男人之外了?酒送到自己面前蕭雲沉也沒推脫,端起來喝了一口,真辣,一股強勁的酒氣直衝腦門,難怪趙老二說是好酒。
“哈哈……怎樣怎樣,夠勁吧!”趙老二看幾人臉色樂得哈哈大笑。
不過喝了沒一會兒齊景霖就不客氣地把趙老三還有他的手下趕走了,成心想喝醉他們誤了明天的時間不成?
帶着些微酒意,蕭雲沉坐在外面望着神農架的方向,那邊黑壓壓的一片彷彿連整個天空都籠罩住了,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蕭雲沉一邊摸着趴在自己腿上的阿綠一邊對飄在身邊的狐王說:“這座原始森林給人感覺好像是一個整體似的,僅僅站在外面就感覺到了它釋出來的兇性與威壓,這是讓我們趕緊離開的信號吧。”
“這森林的確有些邪門,進去後得小心了,我有預感在這裡面你會遭遇上一些事情。”狐王像神棍一樣故作神秘道。
蕭雲沉訝異地擡頭望向狐王:“和我有關?不是和整個隊伍以及任務有關?”否則狐王不會用這樣的語氣吧。
“對,不過和你有關了自然也會和你們那些隊友相關了,你總不能擺脫他們行事吧。”狐王白了一眼,彷彿在鄙視蕭雲沉的見識淺薄。
蕭雲沉摸摸鼻子,只希望不要因爲自己的事情而影響了其他人,齊景霖挑了自己出來在齊家也要頂住壓力的。
他心裡還是渴望成功的,想爬得比誰都高。
就算是處於弱勢的半獸人,可在本質上他還是一個男人。
這樣的野心是被狐王激發出來的,也可能原本就潛藏在心底,狐王不過是給了一個契機而已。
其實蕭雲沉也想不出會有什麼和自己相關的事情在神農架裡面等着自己,可也知道狐王不會再說下去。這時身後清晰的腳步聲傳來,阿綠卻一直安靜地伏在他腿上被摸得舒服之極動都不想動彈,也說明身後腳步聲的主人熟悉之極。
蕭雲沉也聽出來了,來人是齊景霖,這放出的腳步聲是特意告訴他的。
齊景霖坐到蕭雲沉旁邊,他之前看到蕭雲沉歪着頭對着空氣彷彿在說着什麼,就知道狐王此刻就在他身邊,心裡放下了大半,他也怕狐王如果沒有跟來的話讓蕭雲沉在任務中出事,他心裡一關無論如何也過不去的。
“他在?”齊景霖低聲問。
蕭雲沉點點頭,知道他問的是狐王,然後又搖搖頭,這是在說狐王並沒告訴他有什麼異常之處。
兩人靜靜地坐了一會兒,什麼話也沒說,齊景霖卻覺得這樣安靜的氣氛溫馨得很,想這樣一直坐下去,不過終究還是止住了這念頭,伸手拍了拍蕭雲沉的肩說:“早點休息去吧,養足了精神好應對下面的挑戰。”
“我明白,我再坐一會兒。”
齊景霖的腳步聲又漸漸遠去,蕭雲沉留在原地閉上了眼睛修煉起來,這裡的能量比以前去過的危險區更加充沛,在這裡修煉一晚頂得上別處十晚都不止,可這裡的能量也尤其暴烈,其實並不適合獸人長期居住於此。
一夜過去,天矇矇亮。
總共十八支隊伍,從各自所選擇的方向進入了茫茫的原始森林內。
追蹤報道的記者是最忙碌的,一夜都未休息,將昨日的跟蹤報道傳送回城市,儘管萬千觀衆沒辦法看到現場實況,可這些人依舊守在屏幕前準備觀看記者們在第一時間傳回來的比賽進程。
與最終的決賽相比,之前的擂臺賽,真是太小兒科了。
這次的決賽將神農架這座神秘的原始森林再次拉入人們的眼簾,守在網上的人到處搜查有關神農架的資料,顯示出的種種神秘讓這引起觀衆倒抽一口氣,不知他們支持的隊伍能不能贏得這次比賽,看這樣的情況,能夠活着從裡面就算好的了。
曾經有位九級強者,獨自闖進了神農架深處,放言要揭開神農架神秘的面紗,可從此杳無音信,一去不歸,讓人們對神農架更加忌憚,將之列爲華盟危險區的頭號禁地。
一同進去的甚至還有幾支報道追蹤隊伍,遠遠地綴在獵人小隊的後面,爭取能拿到第一手的更加詳細的資料。
最初兩日是在平靜中度過的,神農架外圍的情況已經被人類逐步地掌握了,如齊家這樣的世家,更不會缺少相關的信息,所以不管在外面是多麼難見識到的異植,都在齊景霖冷靜地指揮下一一解決掉了,綴在他們後面的記者隊伍幾乎就沒出手過。
剛解決掉一株奇特的異植,又到了入夜時分,隊伍暫停下來休息一夜再出發,夜晚的神農架更加危險,就算初入森林大家也不敢掉以輕心在夜晚行動,那會讓他們誤入許多危險之地。
就比如剛剛解決掉的那株異植,說是一株,可與蕭雲沉在彭城外圍遭遇過的那草皮非常相似的,不同的是,這裡不是草皮,而是開滿了星星點點的野花,丁犇一腳踩進去時差點就被捲進去。
那些星星點點的野花下面,其實都藏着一個個吸盤,可以吸附在過往的任何獵物身上,只要被它們纏住了,極少有獵物能夠擺脫。
好在進入森林後大家都保持着高度警惕,在危險出現的那一瞬間,丁犇就被後面的隊員拉住了,發現了危險的來源,一場戰鬥很快就結束了。
休息的時候,後面有位記者走過來跟他們交流起來。
這位記者朋友正是之前採訪過齊景霖他們的那位兔獸雄獸,沒想到會如此膽大到冒險跟進森林裡來。
就見他面上仍留有餘悸,這纔是進入神農架第二天,一路上遭遇的危險超出他們的意料,如果不是有齊景霖他們在前面解決一個又一個的危險,就憑他們這些人,想要一個個完好無損幾乎不可能。
就算有實力強大的雄獸跟隨保護,但也不是所有人員都有強悍的戰鬥能力。
“齊二少,我可以問問之前那株異植是什麼來歷嗎?”這位兔獸先生拿出錄音筆採訪了,非常盡職盡業。
回答他的依舊是任康寧,依舊脾氣極好地說:“那羣變異植物你可以叫它滿天星,是不是很形象?如果夜晚碰到還會發現它們像螢火蟲一樣發出一閃一閃的螢光,會讓許多獵物不知不覺地陷入它們的陷阱之中。但其實只要識破了它們的真面目,它們也很好解決的,說到底,它們不過是一株三級異植。”
“三級?”兔獸先生拍拍胸口,“太可怕了,神農架裡面到底會有多少這樣可怕的異植,在更深處,會不會有更高等級的類似的存在?還有你們要解救的那五十位軍人,他們又會不會落進這樣的陷阱裡?”
任康寧溫和笑道:“神農架的深處至今無人到達過,所以一切都只是猜測,也許我們都不必到達深處就能尋找到我們要解救的人,至於那五十位軍人,他們駐守在這裡也有一段時間了,必定比我們的經驗更加豐富,所以這等的三級異植是絕不會難倒他們的,我們對他們有信心。”
“那是不是代表着解救任務更加危險了?”能困住五十名軍人的陷阱,經任康寧這麼一解釋,兔獸先生已經不敢想象了。
任康寧笑笑,沒有回答。
兔獸先生擦擦額頭的汗,將興趣轉到了準備晚飯的齊二少身上,問:“據說二少曾經在彭城的外面絞殺過一株變異的草皮,想來是二少和幾位對這類表象具有欺騙性的異植非常有經驗了。”
任康寧訝異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你們連這種事情都挖掘出來了,不愧爲帝都知名的記者,我們還以爲離帝都這麼遠的邊遠小城裡發生的事情不會被人知曉的。”
蕭雲沉也訝異地擡頭看了那貌似膽小其實膽子並不小的兔獸先生一眼,也很奇怪這記者居然連這件事情都清楚,這輩子與上輩子一樣,那塊變異的草皮,仍很不幸地在齊景霖的隊伍手上結束了它的生命,甚至這輩子還沒成長到上輩子那樣囂張強悍的地步,不過是在齊景霖帶人離開彭城的時候,給順手解決了的,他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株變異草皮可能會給彭城帶來的巨大危險,直到他們離開後,彭城組織的人手出外尋找變異草皮的時候,才發現被人解決了,追查下來很容易被有心人追查齊二少頭上。
畢竟一開始齊景霖並沒有完全遮掩身份,否則李霽也不會在一輛能動上發現屬於齊家的家族族徽。
蕭雲沉覺得,提前將變異草皮的存在給捅出去還是有好處的,彭城的獵人死在草皮上的數目大大降低了,在一定程度上保存了彭城的有生力量,生活了二十年的城市,蕭雲沉對於彭城還是有感情的。
“哈哈,做我們這一行的當然需要掌握方方面面的第一手資料,何況我還是二少的崇拜者,我還知道,正是在彭城,二少遇到了你們的隊友蕭先生,蕭先生,可以談談你們當時相遇的情形嗎?”在兔獸先生口中,這場相遇好似是一場豔遇。
蕭雲沉嘴角抽抽,轉過身去當沒聽見這話,可兔獸先生顯然不是這麼想的,很想聽聽蕭雲沉本人的想法,走過來伸手想要拍拍他的肩,這動作看上去自然之極,可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只見一道影子一閃,連衆人想要阻攔的聲音都沒喊出口,兔獸先生就大聲慘叫起來,丁犇忍不住掩上了耳朵。
誰讓這個該死的兔獸先生惹誰不好去招惹阿綠的,不知道阿綠是隊伍中最招惹不起的嗎?
兔獸先生的同伴聽到慘叫聲趕緊跑過來問怎麼了,就見兔獸先生的小半截指頭都被切掉了,而罪魁禍首正得意洋洋地趴在蕭雲沉肩上揮舞着爪子向他們示威呢,蕭雲沉則是一臉抱歉的表情,他也沒想到兔獸先生動作會這麼快,想攔也沒攔得住。
這下這羣人再看向蕭雲沉的目光變得不一樣了,原以爲最弱的半獸人,身邊的魔蛛卻如此厲害,兔獸先生再膽小那也是雄獸,何況兔子先生本能的就有躲避危險的能耐,卻還是沒能躲得過,說明了什麼?說明了這可不是簡單的二級魔蛛。
面對蕭雲沉的道歉,他們只能把受傷的兔獸先生趕緊帶回去療傷,否則血腥味擴散開來,很容易招惹來森林內潛伏在黑暗中的各色各樣的獵食者。
剩下的五人互相使了個眼神,有關對方的話題一字也沒提,圍坐在一起一邊解決他們的晚餐一邊總結一天的收穫,並交流了一下明天的行動計劃,然後值夜的值夜,休息的休息。
帳篷裡,躺下休息的蕭雲沉摸摸阿綠的背,低聲說:“他不該出手來試探我和你的,阿綠你說是吧。”
阿綠吱吱叫了兩聲,狐王飄了出來,對蕭雲沉說:“要不要我去幫你探探他們的目的?”狐王也瞧出來了,那行人的目標分明就是他們這支隊伍,阿綠今天這手指切得好。
“不要,隊長應該有安排的。”蕭雲沉拒絕了狐王的幫助,這點小事如果都需要狐王幫助,那麼他們真能靠自己的力量走出這座森林嗎?齊景霖沒請求狐王相助,所以蕭雲沉也拒絕了。
果然,沒過多久,蕭雲沉的帳篷外面出現一個黑影,然後齊景霖壓低的聲音響起:“雲沉?睡了沒有?”
蕭雲沉迅速翻身坐起,打開帳篷,雙目清亮,沒有一絲睡意,齊景霖滿意地點點頭說:“我們一起去探探他們的底。”
“好。”蕭雲沉在集訓的期間已經學會了聽從指揮,不再事事自己拿主張,而且他也的確想知道那位兔獸先生到底想幹什麼,目標究竟是在他身上還是齊景霖,又或者是他們這一整支隊伍。
二人閃身潛入黑夜中,小心地接近與他們相距並不遠的另一個宿營地。
這支隊伍可比齊景霖他們的五人小隊大上一些,總共有八人,雖說挨着齊景霖他們宿營,可夜裡也沒掉以輕心,同樣留下了一半人守在外面分四個方位值夜,另一半人則被安排休息去了,入夜時分受傷的兔獸先生自然也在休息的名單中,憑齊景霖的眼力非常準確地認出了兔獸先生的帳篷。
蕭雲沉取出兩個玉佩,一塊扔給了齊景霖,一塊留在自己手上往裡輸入能量,齊景霖立即發覺這玉佩的作用和蕭雲沉的目的,蕭雲沉的氣息在他面前消失了,這玉佩有隱匿的作用,於是不動聲色地同樣行事,他暗猜這恐怕就是蕭雲沉從狐王那裡學來的本事之一,這讓他們更容易接近對方而不被發覺。
於是,兩人順利地從一個守夜人旁邊繞過,接近了兔獸先生的帳篷。
“痛死我了,我的手指頭不會就這樣毀了吧,是不是上面還殘留了魔蛛的毒?”這是熟悉的兔獸先生的聲音。
“讓你放的東西有沒有放到那個半獸人身上?怎麼這麼不小心!”另一個不算熟悉的聲音,齊景霖與蕭雲沉沉默了一會兒,才把這個聲音與對方隊伍中一個貌不驚人的傢伙聯繫起來。
“那隻魔蛛有古怪,根本不可能是二級魔蛛,我的能力你還不知道嗎?根本來不及躲避,那東西也沒能……”
“哼!沒用的東西,再想找機會接近他們可沒這麼容易了,今天的舉動恐怕已經引起他們的懷疑了。”
“那要怎麼辦?就這樣離開?”想想也不甘心。
“再想想辦法吧,就這樣離開你確保不會被他們找麻煩?”
帳篷內陷入了一片沉寂,帳篷外齊景霖與蕭雲沉相互望了一眼,這個結果沒出乎他們的意料,本來他們就對跟隨而來的報道組存着戒備,怎可能毫不防備地讓他們接近。他們敢挑蕭雲沉下手,一來有存心試探之意,二來也未必沒有撿最軟的下手的想法,以爲萬無一失的,沒料到先在蕭雲沉身上栽了個跟頭,還有苦說不出。
齊景霖衝蕭雲沉作了個手勢,兩人又悄悄退出去,回到自己的營地帳篷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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