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家, 一進門就對上張顧的臭臉。
“秦盼睇！爲什麼不接電話不回短信？”
秦盼睇後知後覺地拿出手機，才發現手機裡好幾個未接電話和未讀短信。
“對不起，我沒看見。”秦盼睇道歉。
“哼！”張顧氣呼呼地, “本來想吃糖醋排骨的, 全泡湯了。這麼晚也不回來, 加班不能說一聲, 害得我一直等你吃飯！”
“對不起。”秦盼睇繼續道歉, 卻又覺得虛弱至極，“你吃了嗎？我有點累，不能給你做飯了。”
“你怎麼了？”張顧終於發現了她的異樣, “你的臉怎麼了？嘴角也破了，跟人打架了？”
“沒事。”秦盼睇避開張顧探究的目光, 往自己的房間走, “我今天想早點睡, 先去洗澡了。”
“喂！”張顧真的生氣了，“秦盼睇你遮遮掩掩什麼意思？我當你是朋友才關心你的！”
秦盼睇背過去的身子震了震, 而後緩緩回身，看定了張顧，“你當我是朋友？”
張顧在她的目光下有些慌亂，“其實我認真想了想，不然我們還是做朋友吧。你不會真的喜歡我吧, 哈哈。”
張顧乾乾地笑, 企圖掩飾尷尬和慌亂。
秦盼睇在定定看他許久後, 默默地轉過身去。
他問她是不是真的喜歡他。而她以爲, 在她卑微地祈求他哪怕是試試也請考慮她的時候, 已經將心裡最隱秘的秘密向他坦白。
他不懂。或許不是不懂，只是看見了聽見了不想聽到不願看的。
於宜文對她說, 不要癡心妄想。
所有人的故事裡，她都是一個路過的配角。哪怕想要多一點戲份都是妄想。
那之後的幾天很難過，至少張顧覺得很難過。
秦盼睇變得異常的沉默。
活她照幹，飯她照煮，對他也還是召之即來呼之則去。可就是不肯說話，他怎麼罵她逗她哄她，她都不說話。
張顧想來想去，得出結論，他一定惹秦盼睇生氣了。
爲什麼生氣？因爲他答應了要跟她做男女朋友，結果第二天就反悔。
可是他真的做不到呀！只要想到要把她當做真正的女朋友，他就渾身不自在。而他也看得出來，她比他更不自在。她總是用期許的目光看他，希望他能給她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感情。
可是他總害怕她忘記了，他是一個喜歡男人的男人。要他對一個女人動情，他怕自己做不到，更怕她的期許越積越深，然後失望。
所以他想來想去，還是決定結束這樣的嘗試。他不想秦盼睇受傷，至少，不是他親手種下的傷。
“秦盼睇，我們談談吧。”這天晚上，張顧一下攔住進來送水的秦盼睇，不容置疑地說。
秦盼睇放下水壺，默然看他。
她臉上的傷已經好了，那天回來真的像極了被人扇了好幾大巴掌的樣子。
要在以前，他早咋呼着要給她出氣了。但這一次，她卻將他拒之門外，不許他插手她的事，甚至緣由都不肯跟他說。
壓下心底的失落，張顧嚴肅地開口，“就一件事。我覺得自己不可能喜歡女人，所以上次我跟你說的試着交往的事情，就此作罷。”
“好了。”張顧一口氣說完，放開秦盼睇，“如果你沒有異議的話，就可以出去。”
可是他等了許久，秦盼睇還待在他的房間不肯出去。
“你……幹嘛不出去？”他看向一直沉默的秦盼睇，卻發現自己根本不敢對上她的眼。
“我……”只聽她慢慢開口，“可以有異議嗎？”
“秦盼睇，”張顧有些無奈，“我不想跟你連朋友都做不成。”
“我知道。”秦盼睇點着頭。
可是，怎麼會有淚珠，從她的眼睛裡，不斷落下？
張顧急忙移開眼。
那天在咖啡店裡，她就是這樣哭的。然後，他就神使鬼差地答應讓她做他女朋友了。
現在，她就在他的房間，默無聲息地哭着。
怕自己心軟，張顧三兩步跳上牀，被子矇住頭，“你出去吧！”
她還是不走。不僅沒走，還在牀上坐下，將他的被子扯了下來。
他惱了，“秦盼睇……”
剩下的話，全被她用吻緘封。
她的眼淚，落在他的脣邊。
“曾經有個人對我說，如果我喜歡一個人，就去吻他，用吻技征服他。如果這個法子不管用的話，我就跟他絕交。”
她絮絮說完，再度俯身，將他吻住。像他教她的那樣，撬開脣齒，撩撥柔軟。
如果剛纔他推不開她是因爲太過震驚，那現在他推不開她又是因爲什麼？
因爲她的脣柔軟得太過分，讓人捨不得拒絕那觸覺，還是因爲她長長的發落下來，發間全是屬於她的香甜？
他想他有些醉了。醉在相擁間的迷離中，醉在抵死纏綿的魅惑裡。
手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般，勾住她的腰，將她餘下半個身子帶到牀上，翻身將她壓住。
她的呼吸亂了，白皙的臉上都是因他而起的緋紅。
他輕撫她的發，指尖滑過她的耳垂，然後俯身，將那小巧的耳垂含住了。
她的身體在顫，而她的每一次輕顫都能在彼此間帶起一陣電流，燒得他難受。
“秦盼睇……”他在她的耳邊喚她的名字，“我想要你。”
是的。他想要她。他從來都忠於自己的慾望，他此刻只想要她，不想壓抑。
她的回答，是癡一般的迷離眼神，和勝過一切言語的吻……
秦盼睇從夢中醒來。
天已大亮，身旁無人。
她掀開被子，想從牀上下來。沒想到一邁步，立刻痛得一個趔趄，直接從牀上摔了下來。
“怎麼了？”聽到響動的張顧開門進來，看見秦盼睇躺在地上趕緊把她從地上撿起來。
“醒了？”他問。
秦盼睇別開眼，怔怔地點頭。
“要不先洗個澡？”張顧建議。
秦盼睇連連點頭。
張顧於是扯過牀單，將她裹了，一路抱進浴室。
“粥開了，我去做早飯。你自己洗。時間不早了，你不想遲到就動作快點。”張顧把她帶到浴室，交代幾句便出去了。
秦盼睇自然沒有異議，草草沖洗過後，拉開浴室大門，卻見張顧已經等在那裡。
見她出來，他依舊把她用浴巾裹了，抱回房間。
“躺好。”他轉身翻找出一支藥膏，“給你上點藥。”
秦盼睇臉紅了，慌張攔住，“還是我自己來……”
張顧沒聽見似的吩咐，“把腿張開。”
秦盼睇咬咬脣，拿手捂住眼睛，照做了。
“對不起。”張顧認真地道歉，“昨晚沒經驗，弄傷你了。”
“我沒事。”秦盼睇將整張臉一起捂住了，“你有沒有事？”
“嗯……”張顧面上有些尷尬，“早上確認過了，沒事。”
秦盼睇把眼睛露出來，小聲道歉，“對不起弄疼你了。”
張顧翻個白眼，丟開手中藥膏，俯身靠近她，“這位姑娘，你是不是背錯臺詞了？”
秦盼睇怯生生地轉過去抓被子，“昨天晚上你叫得很慘呀……”
“住嘴！”張顧黑了臉，氣急大吼，“孃的老子怎麼知道上女人這麼痛！”
“對不起……”秦盼睇低低地回。
“哼！”張顧對她的道歉嗤之以鼻，“還不知道誰更疼呢！少爺稀罕你的道歉？麻利滾回自己的房間穿衣服，遲到了少爺我可不負責！”
秦盼睇掃眼看見牀頭的鐘，趕緊起身，一步一搖地奔回自己的房間。
因爲身上的痛穿衣服耽擱了點時間，秦盼睇從房間出來的時候已經有點晚了。
“快遲到了，我不吃早餐，先走了。”秦盼睇拿了包就要走，身後張顧急忙追上，“我送你。”
“可是……”秦盼睇看了眼他做好的早餐，有些猶豫。
但張顧很快拿了車鑰匙，拉過她便出門了。
出了小區門口，張顧拐到路口一家早餐店，買了兩個肉包子，硬塞給秦盼睇，“吃吧。”
秦盼睇拿着包子簡直受寵若驚，“張顧，你從來不准我在你車裡吃東西的。”因爲會有味道。
張顧白她一眼，啓動汽車，“我女朋友，當然比車子精貴。”
女……朋友……秦盼睇捧着包子呆愣片刻，然後開始控制不住地傻笑。
“你笑夠沒有？”張顧不耐煩地掃她一眼，“趕緊地吃，不是說辦公室不能吃東西嗎？”
“哦。”秦盼睇笑着應聲，咬了一口包子。
好甜。
再看一眼張顧，再咬一口包子。
真的好甜。
如是反覆。
前面紅燈，張顧停車，看向秦盼睇。
“秦盼睇你能不能不要用這麼鹹溼的目光看我，一會兒我還要不要吃東西了？”
然而秦盼睇絲毫不爲所動地繼續就着美色吃肉包，笑咧了嘴。
好容易到了秦盼睇的公司，張顧掉個頭，讓秦盼睇那側靠近路邊，“下車。”
秦盼睇看着他，沒動。
“看夠了沒，秦盼睇！”張顧已經沒火氣了，“你現在倒不擔心遲到扣錢了？”
“哦。”提到“錢”字，秦盼睇立刻從美色中清醒過來，急忙解開了身上的安全帶。
只是打開車門想走的時候突然想起什麼，於是回身，抱着張顧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我愛你，張顧。”
張顧愣了下，一把將她推開，“秦盼睇你惡不噁心？剛纔吃肉包擦嘴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