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62離韓莫遠一點
寧煙猛地頓住腳步，回頭看向顧培衍，“你怎麼知道？”
顧培衍卻是不說話，嘴角微微一扯，轉而往露臺的方向掃了一眼，寧煙立刻反應過來，“你……你剛剛一直在露臺上？”
顧培衍看了她一眼，也不說話，擡腳向廚房走去。
寧煙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好一會兒纔跟上，看他進廚房倒了杯水，又走了出來，她這才又說道：“你既然在，幹嘛一點聲音都沒有啊？”
顧培衍喝了一口水，轉頭看她，倒是看怪物似的表情，似乎在反問他爲什麼要發出聲音。
“你……你知不知道剛纔差點把我嚇死？”寧煙不滿地瞪他。
顧培衍眉毛一緊，沉黑的琉璃目冷冷地一掃，這才捨得開口，“除了我，還有別人進得來？”
寧煙眨了下眼睛，他說得貌似也很有理，自從住進這個小區，她還從未聽說誰家進了賊，更何況小區的安保向來嚴密，對進出車輛及人員排查的很是仔細，的確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可是，剛剛那會兒，她哪裡還有心思想這些，那一瞬間真的嚇得靈魂都要出竅了。
寧煙越想越惱，反脣相譏，“我怎麼知道是不是賊啊？再說了，好好的，你爲什麼不開燈啊？”
顧培衍挑眉看她，好一會兒才說道：“放心，賊不會有這個膽量。”
“……”寧煙不服氣地翻了個白眼，把臉轉向一邊。
見寧煙不說話，顧培衍神色淡淡地再次開口，“既然膽子這麼小，就不要晚歸。”說完，拿着杯子，徑直往臥室走去。
寧煙不禁睜大眼睛，這算什麼？他管她？
他有資格管她嗎？
他是她的誰啊！
又驚又嚇，加之他那理所當然的樣子，寧煙窩了一肚子火，怒氣衝衝就追進了臥室，見那男人正舒服地靠在落地窗前的貴妃榻上，有一口沒一口地品着紅酒，見她推門進來，只是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彷彿她是透明的一般。
不知怎麼的，看到他這個樣子，寧煙滿肚子話突然就哽住了。
他說走就走，要來就來，就這麼強勢地侵入她的生活，以至於讓她完全束手無策。
“過來。”他忽然又看向她，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清淡的聲音響起。
寧煙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走了過去，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顧培衍的手很自然地搭到寧煙身後的靠背上，另一手則輕輕晃動着酒杯，糅合於空氣中的酒香淡淡飄散，盈繞於寧煙的呼吸間，她轉頭看向他，卻不見他開口，一時不明他的用意。
顧培衍依然閒適地品着酒，默不作聲，空氣猶如凝滯了一般。
等了許久，也不見顧培衍開口，寧煙越發不明白這男人究竟想幹什麼？就這麼坐在他旁邊，她覺得空氣都變得稀薄了。
“我很累，沒話講我就睡了！”寧煙作勢便要站起來，卻看到身邊的男人緩緩看向她，一張棱角分明的臉隱在燈光下，眉眼深邃，瞳仁晶亮，薄薄的嘴角勾着一絲淺弧，卻顯得涼薄而攝人。
寧煙不由地後退一步，此時，眼前的顧培衍讓她覺得陌生。
至少，在曾經相處的日子裡，她不曾看過他這樣的表情，他明明是在笑，可寧煙卻清晰地認知到，他在生氣。
不過，寧煙倒也不怕，就那麼看着他，“我真的很累，想睡了。”
顧培衍淺淺地笑了一下，寧煙卻覺得他的眸色越發犀利，他就那樣直直地看着她，看得她越發不自在。
“是不是一回來對着我，就覺得累了？”
寧煙聽得出他話裡話外的譏諷，她越發覺得心塞，乾脆彎着嘴角對他一笑，“是啊，顧先生，你還真是有自知之明！既然這樣，你是不是應該走了？”
說完，寧煙直接站了起來，她纔不要在他旁邊被他冷潮熱諷，她又沒做錯什麼！
剛走了兩步，身後再次響起顧培衍的聲音，“離韓莫遠一點。”
寧煙停住腳步，回頭看他，那人卻沒有看她，正垂眸慢慢喝着杯中的紅酒。
“顧先生，我想……我有交朋友的權利。”寧煙反駁。
顧培衍挑了挑眉，一仰頭，喝乾杯中最後一口酒，這才又看向她，“不錯。可韓莫遠沒有你想的那麼好！”
寧煙怔了一下，她認真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試圖從他的臉上尋找到什麼破綻，可是沒有，這個男人永遠都是那副雲淡風清的模樣，彷彿深諳一切，又彷彿什麼都不在意。
他越是如此，寧煙越覺得不舒服，她忍不住就笑了笑，“謝謝顧先生提醒，我是成年人，有對人對事的判斷能力。我交的朋友好不好，我自然心裡有數，不勞你操心。”
“呵……”顧培衍冷笑一聲，“看來韓莫下了不少功夫。你這麼彆扭，別告訴我是爲了他！”
寧煙回頭愕然地看着顧培衍，從第一次見到韓莫起，她就有一種感覺，這兩個人似乎有着什麼千絲萬縷的聯繫，後來在“中盈”意外相遇，兩人之間並無交集，她以爲她之前想錯了，可是今晚，聽着他句句都是針對韓莫，寧煙再一次在心裡肯定了最初的想法，顧培衍和韓莫一定很熟，而且兩人之間有些恩怨。
寧煙笑了笑，“顧先生想多了！還有，我再說一次，和什麼人交朋友是我的自由，你無權干涉。顧先生還是管好你自己吧，至少……沒有人爲我寧煙割腕自殺，鬧得滿城風雨。”
她話音剛落，他就起身走向她，嘴角勾着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幾步便將她逼至牆角。
“你……你幹什麼？”寧煙盯着他，烏黑的眸子一眨不眨。
顧培衍一把捏住她的下頷，臉上笑意更深，“原來……你在吃醋！”
寧煙怔了怔，清靈如湖水般的雙瞳直視着眼前的男人，長睫忽閃，看在顧培衍眼裡，就好像兩把小刷子，在微微撩撥着他的心。
他心思微動，高大的身影隨之傾下，對着她瑩潤的紅脣吻了下去……
眼看着他的脣就要落下來，寧煙往旁邊一閃，他的脣堪堪捕了一個空。
顧培衍一僵，保持着那個動作沒有動，一隻手還圈在她的腰上，可寧煙卻覺得，周遭的空氣一下子就冷了，一股說不出的寒意自頭頂籠罩下來，她下意識就用力推開了他。
擡起頭，不可避免地就撞進了某人的視線裡，他亦正在看着她，眸色寒涼，一張俊容陰沉下來，顯得臉部輪廓越發的棱角分明。
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高大的身影再次逼近，開口的聲音極淡，“寧煙，你究竟在鬧什麼？”
“……”寧煙擡頭看他，嘴脣動了動，卻什麼話都沒說。
顧培衍的目光沉晦無波，就那麼看着她，她亦無法從他臉上尋找到任何情緒，可她卻被他盯得頭皮發麻，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終於又說道：“你總不會還想住回蘇家吧？”
“……”寧煙愣了愣，“我……幹嘛要住蘇家？”
顧培衍忽地一笑，“不是害怕，不敢一個人住嗎？”
寧煙再度一愣，正想着要怎麼回答，他卻又說道：“不必否認，否則只會越描越黑。”
“……”
寧煙就那麼不動聲色地看着他，儘管沒有做出任何迴應，但她卻清晰地聽到自己陡然加速的心跳。
她知道，顧培衍絕不會無緣無故說這番話，她更知道，心思深沉如他，這番話也絕不是表面意義那麼簡單，他在暗示什麼，不言而欲。
顧培衍嘴角的弧度又加深了幾分，他鬆開她的手腕，轉而便撫上她的臉，略帶薄繭的指尖緩緩從她的面頰滑到下頷，接着點在了她的脣上，停留了片刻，他纔再度在她的下頷捏了一下。
下一秒，笑容瞬間從他的臉上散去，他鬆開手，轉身向大牀走去。
寧煙看着他在牀邊脫掉睡衣，掀開被子，沒再看她一眼，便躺了下去。
寧煙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雙腳發麻，她才動了動，終於，也擡腳走到牀邊，掀開被子，上了牀。
幾乎是同時一刻，顧培衍便伸手按滅了檯燈，房間裡一室黑暗。
寧煙下意識轉頭看了他一眼，他卻只是背對着她，漸漸地，呼吸平穩，似乎很快就睡着了。
可累極的寧煙卻睜着眼睛，無論如何也睡不着了。
兩人相處以來，他們從來不曾以這樣的方式在一張牀上睡過，雖然顧培衍不是重欲之人，但在一起的夜晚，兩人總是貼的很近，有時她窩在他的懷裡，有時他從背後抱着她，從前一直覺得很擠的這張牀，在這一刻卻變得很寬，她和他之間只隔着一個人的距離，可寧煙卻覺得說不出的遙遠。
第二天早上，牀側的人幾乎一動寧煙就醒了。
她本來就沒怎麼睡，顧培衍掀開被子下牀，走進浴室，水流聲響起，她就睜開了眼睛，看了下時間還很早，今天是星期天，看樣子，他是要出門。
沒多一會兒，浴室裡就沒了聲音，又過了幾分鐘，門被推開，顧培衍半裸着，只在腰間圍了一條浴巾，從裡面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