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61你就不怕……別人笑話嗎
所以，後來，她幾乎是義無反顧地到了韓莫的身邊，可她哪裡會想到，等待她的，居然是這樣的結局。
只是，今天從韓莫口中聽到這些話，震驚之餘，她還有震撼，她怎麼都沒有想到，顧培衍會有一本這樣的影集，會這麼多年把她放在心上，可他……從來沒有對她說過，甚至於，這些年，他們少有聯繫，她記得僅有的一兩次她打電話給他，向他詢問韓莫的事，他的語氣都是冷冷的，甚至是言辭犀利的，那樣的顧培衍又哪裡像是愛着她的。
最近的一次，還是她去醫院看他，而他的態度更加拒人於千里，那樣的冰冷，那樣的陌生，一度讓她覺得，他們彷彿從來不曾相識過。
她承認，當年，他對她那麼好，她沒有拒絕，甚至一度給過他希望，讓他以爲，他們是可以在一起的。
而後來，當他認定時機成熟，向她表白時，她卻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傷了他的心。
她知道她當時有些殘忍的，可是……在她看來，感情是不能將就的，她不愛他，就不能跟他在一起。
所以，他對她那樣的態度，她不怪他，她以爲……他是在生她的氣，她以爲……他還在記恨她。
可是……當聽韓莫說過的這些，她才驚覺，原來……不是什麼生氣，不是什麼記恨，而是因爲愛而不得，因爲這些年的心無處安放，所以在見到她的那一刻，纔會那樣的氣憤，那樣的涼薄。
而當她問起韓莫的時候，更加激怒了他，這樣的心情，她完全理解，因爲在韓莫的身上，她也真切地體會過。
韓莫靜靜地審視着江以愛，她臉上的表情，他沒有錯過一絲一毫，精準的捕捉到了所有，她的驚訝，她的震撼，他都看在了眼裡，而這些，也正是他期望看到的。
“怎麼樣，以愛？你覺得很意外嗎？”韓莫淡淡地說道：“其實……並不意外！你是當局者迷，這些年，大概只有你沒有看清楚！一個男人，只有在愛到極致，纔會如此！培衍纔是真正把你放在心底的那個人。”
“……”
“反觀我，什麼都沒有做！而且，從一開始，我就把你當妹妹，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亦或是以後！我們之間，沒有可能！”韓莫知道，他的話雖然殘忍，但卻是事實，這次，他要徹底解決這件事，快刀斬亂麻，他不想再和江以愛牽扯不清，對於這樣一份愛，他承受不起，忍耐也已至極限。
“以愛，我做的不如培衍的百分之一，所以，我這樣的男人，怎麼值得你爲我付出感情呢？容我直言，爲了我，錯過今生最愛你的人，是你這一生最遺憾的事。”
江以愛聽得心下悽然，她和他沒有可能，不管什麼時候！他說他不及顧培衍的百分之一，他不值她愛。
他說她錯過了一生最愛她的人，這是她一生的遺憾！
這些個字字字句句，就像釘子紮在她的心上，她有着一種說不出的痛！
遺憾嗎？
她不知道！
只知道……這一刻面對着韓莫，她竟然不像來時那麼難過了，而關於他是否是真的和安然在一起這個問題，似乎也變得不那麼重要！
她此刻滿心滿腦子，都在想着一件事，那本影集。
那本韓莫所說的，顧培衍記錄着她幾乎整個青春的影集。
真的有一本這樣的影集嗎？
可是……他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而韓莫……又是如何知道的？
“你是如何知道的？”她這麼想的，也就這麼問了！
這畢竟是顧培衍的隱私，如此隱密的事，韓莫怎麼會知道？更別說，他們兄弟之間的關係並不親厚！這是江以愛最覺得納悶的地方。
韓莫淡淡一笑，“別忘了我怎麼說都是顧家人，只要想知道，總有辦法知道！”
想起這本影集，韓莫抑制不住地又勾了勾嘴角，原本，這是顧培衍的隱私，但也許……這就是天意。
“你不肯說？”江以愛問。
“這不是重點！”韓莫黑沉沉的眼眸凝視着她，“重點是，你知道就好！”
聽到這句話，江以愛知道，她什麼話也問不出來了。
而且，韓莫說得也有道理，她的確沒必要知道這個，他還不至於拿這個來騙她，畢竟，謊言總是會被揭穿的。
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兩人都沒有再說什麼話，最後，還是韓莫打破了僵局，他緩緩站了起來，“好了，我想該說的，我已經說了！”說完，他轉身就走，卻在走出兩步後又停了腳步，轉過頭來再一次看着她，“有一個問題，我可以回答你！”
江以愛愣了一下，“什麼？”
韓莫笑了笑，“我是不是跟安然在一起這件事，我不會給你確切的答案，但我可以用另一種方式回答你，那就是……就算有一天，我娶了一個女人，那個人可能是安然，也可能是其他的什麼人，但……絕不是你，江以愛！”
說完，他沒再看她一眼，轉過身，大步走出了包間。
那一瞬間，江以愛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彷彿是被裝甲車重重的碾過，一下子就被摧毀成渣。
她才知道，原來……她在韓莫心裡什麼都不是，而韓莫於她，更是永遠的不可能！
這一刻，她的心碎了，夢也醒了！
江以愛知道，從今往後，她的世界裡，再也沒有韓莫。
儘管老Jack並不擅長保守治療，但他還是帶着專家小組對顧培衍進行了幾次的會診，最後與傅安修等人爲他確定一些治療方案，這才飛回了美國。
於是，接下來，顧培衍便開始了漫長而不知結果的保守治療，每天除了掛水、打針，還要用大量的西藥，可是一個月一晃而過，他的眼睛卻並沒有半點起色。
最近幾天，他的情緒不太好，病房裡的氣氛異常緊繃，所有的醫生、護士都感覺得到，負責給顧培衍打針的護士更是小心翼翼。
這天剛從外面回來的寧煙，才一下電梯，就聽到從顧培衍的房間裡傳出清脆的碎裂聲，接着就是她異常熟悉的聲音傳來，帶着微微的暗啞，更有那麼一絲壓抑，“出去！”
寧煙在走廊這頭聽得心驚膽顫，連忙加快了腳步，向病房跑去。
到了門口的時候，腳步一頓，恰好與從裡面跑出來的小護士撞了個滿懷。
那小護士是專門替顧培衍打針的，這些日子以來，早就熟悉了，此刻，她一臉窘迫，顯然是受了委屈的樣子，看到寧煙的一瞬間，眼睛一下子紅了。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寧煙一把拉住她問道。
“對……對不起，顧太太，都是我不好，弄疼了顧先生，抱歉！”說完，那小護士拔腿就跑。
寧煙愣了一下，卻是馬上擡腳進了病房，看到顧培衍黑着一張臉坐在病牀上，一雙沒有光華的眸子卻沉得比水都深。
此刻他異常安靜，連聽到她的腳步聲，他都沒有任何的反應，寧煙知道，他是在生氣。
寧煙輕手輕腳地走近，剛想開口逗他，一低頭，卻看到他手臂上那塊淤青，此時已是變成了黑紫色。
那是長期打針造成的，寧煙只覺得心裡一痛，想必，應該是這裡已經腫得很厲害，所以，反覆扎也沒能扎進去，最後弄疼了他。
她趕忙轉身去了浴室，拿了一條熱毛巾，又急急地走回來，小心地覆在他的手背上，柔聲道：“培衍，我給你做一下熱敷，很快就會舒服一些的！”
顧培衍沒有動，臉上亦沒有什麼表情，只是任由寧煙幫他弄着，卻始終不發一言。
“是不是很疼！”寧煙的動作很輕，她知道他必然是很疼的，那兩隻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背上，早已密密麻麻的佈滿了針孔。他拒絕在脖頸上留置針，便只能每天這麼扎，看着這雙手，寧煙已經無法形容她的心痛了。
“培衍，不要這麼紮下去了，我讓醫生給你埋留置針好不好？”寧煙有些哽咽的問。
顧培衍沒有理會，也沒有任何的反應，彷彿根本沒有聽到她說話一般。
這時，又有一位護士推着車子走進來，只是，不是先前那位小護士，而是換了護士長。
“顧太太，我來給顧先生打針了！”
話音未落，顧培衍下起了逐客令，“出去吧！我不打針！以後也不用來了！”
“呃……顧先生，我替剛纔那位護士向您道歉，我保證，不會弄疼你！”那護士長賠着小心說道。
可顧培衍不容那人辯解，“出去，立刻出去，我再說一遍，從今往後，都不打針！”
一見他這個樣子，寧煙立刻意識到，他是來真格的，趕忙對欲言又止的護士長示意了一下，“麻煩你先出去吧！我來勸勸他。”
送走了護士，寧煙低頭看了他一眼，微微思量了一下，輕笑起來，“培衍，你怎麼跟小孩子似的？這麼大的人了，還怕打針！你就不怕……別人笑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