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52陪她一起回T市
寧煙睡得並不沉穩，噩夢連連。
夢裡，她看到了母親，一身白衣，一雙空洞的眼睛遠遠地凝視着她。
她想要走近，可雙腿卻使不上力。
她呼喊着母親，母親卻不理會她，她就那麼遠遠地看着她，突然，母親的雙眼、嘴巴都流出血來，接着一身白衣也被血色浸染，母親的面孔變得猙獰可怖起來。
她哭喊着，大叫着，可母親卻完全聽不到，冷漠的轉過身，一眨眼就消失不見。
“不……媽媽……媽媽……”寧煙掙扎着，呼喊着，她幾乎是聲嘶力竭，下一秒，她揮舞着雙手從牀上坐了起來。
“寧煙……寧煙，你還好嗎？”守在寧煙身邊的珍姨被嚇到了，她趕忙去拉她的手。
可寧煙就像是被刺激到了一般，她揮舞的越發厲害，聲音裡帶着一絲難言的恐懼，“不要……不要……”
“寧煙……寧煙，你醒醒啊！我是珍姨……”珍姨抓着她的肩膀，大聲喊着。
在珍姨的呼喊聲中，寧煙終於睜開了眼睛。
此時，她滿臉淚水，臉色蒼白，看到珍姨的一瞬間，她猛地一愣，似有片刻的呆滯，顫抖着嘴脣說道：“珍姨……”
珍姨點點頭，“寧煙，你做噩夢啦？別怕，珍姨在這裡呢！什麼事都沒有，只是夢而已！”她拍着她的手，連聲安慰。
寧煙卻像是失了神一般，根本沒聽進她的話，她的目光有些渙散，在珍姨的臉上停留了片刻，轉而有些急切地四周逡巡着，像是在尋找着什麼。
珍姨立刻意識到了什麼，小心地問道：“你是找培衍嗎？”
寧煙沒有回答，可那個眼神顯然是如此，珍姨作勢就要站起來去書房叫顧培衍，可人剛站起來，手卻被寧煙一把拉住。
她回過頭去看她，只她她目光中滿是驚慌，似受了驚嚇一般，珍姨立刻意識到了什麼，忙又轉過頭安撫着她，“我不走，我在這裡陪你！”
正想着要打個內線電話通知顧培衍，房門就從外面推開了，顧培衍恰好走了進來。
看到寧煙坐在那裡，急忙大步走到牀邊，沉聲道：“寶貝，你醒了？”
珍姨衝顧培衍示意了一下，低說道：“一醒來就在找你，你陪她吧！你們晚上都沒吃東西，我去幫你們弄點吃了！”
“好，那就辛苦珍姨了！”顧培衍點點頭。
珍姨又示意了寧煙一下，“她剛剛做了噩夢，你安慰她一下吧！”
目送珍姨離開，顧培衍便坐回到牀邊，輕輕地將寧煙摟進懷裡，“沒事，有我在！不要怕！”
感覺到他的體溫，寧煙微顫了一下，瞬間就抱緊了他的腰，抖着聲音說道：“培衍，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做了什麼噩夢？能不能跟我說說？”顧培衍試着問道。
“我……”寧煙吸了口氣，“我夢到了媽媽，她……全身都是血，衣服都被血染紅了，我喊她，她也不理我！她一定是在怪我是不是？”
顧培衍下意識地蹙了蹙眉，輕撫着她的肩膀，“別胡思亂想！這只不過是你看到那張照片，受了刺激而已，媽媽怎麼可能會怪你呢？”
“因爲……我沒有守護好她和哥哥，因爲……我讓別人髒了他們的墓地。”寧煙喃喃自語。
顧培衍嘆了口氣，“別說傻話，媽媽絕不會怪你，相信我！你只是……自己過不了自己心裡那一關，知道嗎？”
寧煙沉默了良久，才緩緩擡起頭，“培衍，真……真的嗎？”
“放心！”顧培衍低頭吻了吻她道：“你還不相信我嗎？”
她當然相信他，她不相信他，還能相信誰？
現在，他是她唯一的依靠，沒有他，她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乖一點，你晚上都沒吃東西，現在吃點東西可好？”顧培衍貼着寧煙的耳邊說道。
“我……培衍，我沒有胃口，吃不下！”寧煙滿頭滿腦子都是母親那被潑了紅漆的墓碑，她的心裡就像堵了一團棉花，又哪裡有心思吃東西呢！
顧培衍搖搖頭，“不可以，你不吃東西，明天哪有體力？你既然要守護媽媽，就首先要讓自己強大起來。而且，我相信，媽媽一定不希望看到你這樣！”
一席話說得寧煙好似回了神，她擡起頭，定定地凝視着顧培衍片刻，終於點點頭，“好，我吃！”
很快珍姨就把晚餐端了上來，爲了照顧寧煙的胃口，珍姨特意換了清淡的粥和小菜，以及開胃的水果。
寧煙也不說話，端着碗，低頭吃起來。
正如顧培衍所說，她必須要吃東西，不能讓身體垮了，否則……她拿什麼去守護母親和哥哥。
顧培衍看她吃得很專注，終於放下心來，他衝珍姨點了點頭，自己也低頭吃了一小碗。
吃過飯，顧培衍給寧煙放了一缸熱水，讓她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自己也衝過涼之後，兩人一起躺在牀上，寧煙主動地靠進他的懷裡，顧培衍立刻伸出手抱着她。
他低下頭看她，寧煙的一顆小腦袋就枕在他的胸口，光潔的額頭下，她的長睫微微眨動着，好似蝴蝶撲扇的翅膀。
記憶裡，她從來不曾這麼乖巧過，婚前他們在一起的那兩年，雖然她偶爾也會主動求歡，但是……都是狡黠、討巧的，抱有一定目的性的，從來沒有這一刻這麼無助，這麼讓人憐惜。
顧培衍這麼看着她，不知覺得，心臟某個最柔軟的地方又一次被觸動了，他也說不清楚這究竟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只知道眼前這個女人，她的情緒會左右他的心情，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心已被她牽動。
這一夜，兩人其實都沒怎麼睡踏實，寧煙是反反覆覆地沉浸於噩夢中，而顧培衍則心事滿腹，航班又是一大早的，因此，兩人早上起來的時候，精神都不是很好。
徐磊很早就等在門口，坐在車上，大家的心情都不是很好，因而車廂裡也略顯沉悶。
看到寧煙的臉色不好，顧培衍有些心疼，將她摟在懷裡，“睡一會兒吧！到機場還要好一會兒！”
寧煙雖然睡不着，卻依然是聽話地靠在他的懷裡，只覺得這樣會讓自己的心平靜一些。
一個多小時，一行三人到了機場，徐磊很快去換好了登機牌，三人走進貴賓廳候機。
服務員送來三杯咖啡，考慮到早上沒有吃早餐，顧培衍讓服務給寧煙換了一杯牛奶，可寧煙精神懨懨，卻是一口都沒有喝。
顧培衍則是喝了一口，因爲味道不夠好，他蹙了蹙眉，放下杯子的同時看向徐磊，“怎麼樣，事情都安排好了嗎？”
“都安排好了，顧先生！我們下了飛機可以直抵墓園，墓園的經理會親自接待我們！”徐磊回道。
“好！”顧培衍沉着眸色，似乎在思考着什麼，片刻後又說：“一定要查清楚，究竟是什麼人乾的？如此卑鄙、惡劣的手段，我絕興地輕饒。”
儘管是早航班，但因爲C城與T市相距遙遠，因而，抵達T市時還是時近中午。
一下飛機，停車坪上就有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在等候，來接他們的是顧氏設在T市項目處的負責人。
“顧先生，顧太太，要不要用個午餐再出發？”項目負責人長相微胖，戴着一副眼鏡，爲人十分的和善。
寧煙下意識就想搖頭拒絕，早在C城的時候，她的心就已經飛過來了，只恨不得馬上趕去墓園，可是一想到顧培衍和徐磊都沒有吃早餐，而且也要多少照顧一下負責接待他們的人，她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顧培衍原本想着考慮到寧煙的心情，直接去墓園，可是……他同時也擔心寧煙不吃東西，身體會吃不消，正猶豫着要如何決定，沒想到，寧煙卻點頭答應了，這倒是讓他鬆了口氣。
“那好，就先去吃午餐吧！”
得到了顧培衍的允許，車子直接開往酒店。
那位項目負責人也是很有心的人，安排的午餐相對簡單，幾個當地的時令小炒，配上地道的幾樣麪點，使得用餐沒有浪費太多的時間，一個多小時後，他們就再度坐上車，一行往墓園開去。
即使地處江南，可到了冬季，山上也現出一片蕭瑟。
車子盤山而上，寧煙坐在車中，遠遠地凝望着遠處一個山坡，眉宇慢慢地攏起，神色就變得哀傷了起來。
不多時，車子便停在墓園門口，剛一下車，就有一位西裝革履的男人迎了上來，又鞠躬又點頭，“顧先生，顧太太，實在是對不起，都是我們管理不善，發生了這種事，都是我們的責任。”
顧培衍擺了擺手，沉聲開口，“不要說這些了！事情已經發生了，說再多的對不起也於事無補，先上去看看情況吧！”
“是，是，我這就陪二位上去！”那位經理連連點頭，趕忙在前面帶路。
山上的風有些大，顧培衍伸出手，爲寧煙繫了系圍巾，這才牽着她的手，一起向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