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8跟誰在一起是她的自由
當顧培衍看到眼前這一男一女時,他的眉頭驟然收緊,一雙沉靜的黑眸頓時變得陰側沉晦起來,他眯着眼睛,嘴角扯着一抹冷淡的弧度,似笑非笑,卻寒涼至極。
寧煙怎麼都沒有想到,她會在這裡遇到顧培衍。
她即將離開C城,因爲感念於韓莫對自己的照顧,因此臨行前,她提出請韓莫吃個飯,但韓莫最近工作繁忙,而且今晚還要去鄰市出差。
本來,韓莫是推辭的,但寧煙卻十分堅持,拗不過她的韓莫便提議來吃個早茶,兩人一拍即合,也就這麼來了,可她卻無論如何都沒想到,居然會遇到顧培衍,而且還陪着丁雪萍。
寧煙不禁在心裡苦笑,這難道就是冤家路窄嗎?
顧培衍的目光就那樣凝睇在她的臉上,只看得她如芒在身,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垂下眼簾,避開他灼熱的視線,可即使是這樣,她仍然覺得站立難安。
韓莫站在寧煙身側,微微轉頭看了她一眼,隨即上前一步,朝丁雪萍微微點頭,“外婆,培衍,很巧!”
丁雪萍見到韓莫本就一肚子的不滿,再看到身邊的寧煙,就越發覺得不舒服,但她畢竟是有修養的人,面對韓莫的問候,即使有一千一萬個不滿意,卻仍然沒有失禮,而是淡淡地應了一下,隨即看了看身側,自己的外孫。
此時,顧培衍的目光已經從寧煙身上移到韓莫身上,兩個男人就這麼堪堪對上了視線……
兩人的表情都很淡,嘴角亦都掛着一抹淺淺的笑,可不知道怎麼的,寧煙卻覺得,兩人的眼中分明閃着火花,讓她不由地心絃爲之一緊。
“的確很巧。”顧培衍終於開了口,話是對韓莫說的,可眼睛卻再度看向寧煙,嘴角的那抹笑意有意無意地又加深了幾分,卻是看得寧煙渾身不自在。
氣氛變得越發尷尬起來,似乎說什麼都會覺得不妥。
所幸,身邊的韓莫再度開了口,“看來你們已經用過了,那……我們就先進去了!”說完虛扶了寧煙一把,兩人便往餐廳裡走。
錯身之際,寧煙只對丁雪萍點了下頭,卻並沒有開口說話,只是……與顧培衍擦肩而過的瞬間,她分明感覺到自他周身所散發出的寒意,這的腳步跟着一滯。
但下一秒,韓莫再度扶了她肩膀一把,轉過頭對她微微一笑,寧煙一頓,這纔回過神,彎了下嘴角,隨着韓莫的腳步走進餐廳,身後,顧培衍站在那裡,身形爲之一僵。
直到過了好一會兒,他聽到身邊丁雪萍的聲音,“培衍,你也看到了,她不值得!”
“……”顧培衍沉默良久,才轉過頭看了丁雪萍一眼,便聽到她繼續說道:“聽外婆一句話,對欣桐好一點,她全心全意地愛你,心裡只有你一個,這樣的好姑娘,你怎麼忍心辜負她呢?”
顧培衍沉吟了片刻,忽地就笑了,“外婆,我和寧煙已經分手了,難不成……還要讓人家一輩子爲我守身嗎?她和誰在一起本就是她的自由。”
丁雪萍一怔,卻又馬上說道:“那……也不能跟韓莫在一起啊?她明知道你和韓莫的關係,這……這算什麼嘛!”
和丁雪萍的憤憤不平比起來,顧培衍反倒顯得淡然,“外婆,我說了,這是她的自由。”
丁雪萍沒想到顧培衍居然可以這樣泰然自若,她看了他一眼,最終微微嘆了口氣,“算了,既然你都不在意,我這個老太婆還計較什麼呢?不過……你對她倒真的是很寬容。”
顧培衍微微挑眉,再度看了丁雪萍一眼,勾着嘴角笑了笑,擡腳向自己的車子走去。
身後,丁雪萍凝視着他,臉上的表情卻漸漸浮起一絲隱憂。
餐廳裡面,韓莫和寧煙坐在窗邊。
自落座後,寧煙就凝視着窗外發呆,好幾次韓莫給她佈菜她都沒有注意,即使對着滿桌的美食也沒有絲毫的食慾。
“多吃一點!”韓莫再次夾了菜放到寧煙面前的盤子裡,輕聲說道。
寧煙回過神,低頭看了一眼,這才發現食物在自己面前的盤子裡已經堆積成了小山,而她卻未動分毫。
寧煙有些尷尬,拿起筷子,夾起一個蝦仁吃了一口,明明很鮮美的味道,到了她的嘴裡,卻變得索然無味,於是,再度又放下筷子。
“寧煙,你對培衍……”
剛聽到那個名字,寧煙便是周身一僵,幾乎是立刻打斷他,“組長,本來是想請你吃晚飯的,沒成想時間那麼緊,你又沒空,只能吃早茶了!沒有酒,我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謝謝這段時間你對我的照顧。”
寧煙舉起杯,笑看着韓莫,不等韓莫開口,就喝乾了杯中的茶。
韓莫盯着她看了一會兒,這纔拿起茶杯,也一飲而盡。
剩下的時間,兩人偶爾說點工作上的事,談談笑笑,一頓飯也就過去了。
吃過飯,韓莫照例送寧煙回公寓。
車子熟門熟路地停在公寓樓下,停車後,寧煙沒有馬上下車,她轉頭看了看韓莫,“組長,我明天一大早的飛機,所以,就在這裡先跟你告別,真的謝謝你,再次謝謝你!”
“……”韓莫沒有立刻說話,而是好一會兒才緩緩點頭,“謝就不必了,告別也談不上!別忘了,我還沒批准你辭職,你的實習鑑定也要由我來評定,所以,你始終還是要回來這裡的對嗎?”
寧煙聞言不由地一怔,但很快笑着點點頭,“是的,那我就不跟組長告別了!組長,你開車小心。”寧煙一如平常那般,推開車門就要下車,卻聽到韓莫的聲音再次從身後傳來,“寧煙……”
她立刻回過頭,“組長,還有什麼事嗎?”
“……”韓莫對上她清澈靈動的眼眸,已然到了嘴邊的話卻怎麼都說不出來,終於,他笑着搖搖頭,“沒事!我就是想說,一路平安!”
寧煙微微一笑,“謝謝你,組長。我會的!”
下了車,她站在路邊,衝着車裡的韓莫擺手,看着他發動車子,緩緩駛離。
直到車子匯入車流,不見了蹤影,寧煙仍然站在路邊,凝視着遠處,怔了很久的神。
只是,她不知道,在一條馬路相隔的對面,另一輛車子悄悄地停靠了下來。
隔着私密性良好的鍍膜玻璃,一雙深邃的眸子落在她的身上,猶如定住一般,久久地凝視着她。
這是寧煙在公寓住的最後一晚,她利用白天的時間把行李收拾好,並且收拾了一下房間,幾乎每個角落,她都擦得乾乾淨淨,雖然在這裡住的時間不長,但是……卻是她到C城後,最穩定的一個居所,並且,這裡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憶,當然……是她和顧培衍的。
想起那個人,心房的某個地方莫名的泛起一陣酸意,怎麼都沒有想到,早上會在餐廳遇到他,他依然神色淡漠,笑容清冷,始終都是她認識的那個顧培衍,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雖然表面上,她也很淡然,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實那一刻,她的內心有着怎樣的起伏。
這間公寓是他們曾經共同生活的地方,至今,每一個角落都有他留下的痕跡,即使過了這麼久,寧煙仍然覺得,就連空氣裡都殘存着屬於他的氣息。
洗過澡,寧煙躺在牀上,也許是因爲就要離開她生活了四年多的城市,也許是對於即將回到T市的一切覺得未知,也許……是不捨得這裡的朋友,這裡的人……
此時此刻,她無比傷感。
所幸的是,這間公寓是回到了那個人手裡,這總好過賣給了別人,不然,她的心情怕是更加惆悵。
明天一早就要離開了,他並沒有通知她過戶手續是否已經辦好,不過……就徐磊的辦事能力,這點小事應該不在話下,只是……她覺得她有必要通知他一聲。
拿起電話,一個一個數字地輸入了顧培衍的號碼,她不曾在通訊錄裡存他的號碼,但是卻記得清楚,倒背如流。
只是,輸過號碼後,她猶豫了再三也沒有按下接通,而是又一個一個地刪掉了,轉而從通訊錄裡找出了徐磊的號碼。
這樣的小事,他應該不願意親自處理,那麼,她若是打給他,怕是會打擾到他。
反正公寓的過戶手續也是徐磊在辦,倒不如直接通知他來得更方便。
想到這裡,寧煙便把電話撥了過去,出乎意料的是,徐磊的電話竟然提示關機。
寧煙不由地皺了皺眉,現在時間還早,更何況徐磊一向24小時開機,這種情況從未出現過。
想了想,寧煙終於還是再次輸入了顧培衍的號碼,終究還是要告訴他過來接收一下公寓的,總不能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離開。
電話很快接通,幾聲“嘟嘟”音之後,電話被接了起來,對方卻並沒有立刻說話。
“喂?”寧煙只好主動開口。
下一秒,一把柔美的女聲傳進了耳膜,“寧煙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