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到這隻巨大的生物,依然被它的美麗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這個奇異的生物猶如最奇幻的夢境中才會出現的幻景,令人目不暇接。
下半身呈現出螃蟹的形態,那些彎曲的腿彷彿是大自然無盡怪誕的生命力的產物。
其上半身的一個巨大的立方體,宛如一個神秘的魔方,不停變幻莫測地展現出流動的畫卷:
時而猶如璀璨的星空,閃爍着無數星辰;時而變幻成湍急的河流,洶涌澎湃;又或者幻化爲鬱鬱蔥蔥的綠色,蔓延出無盡的生命力。
立方體的每一次轉動,都像是一場宇宙的舞蹈,璀璨星河與莽莽蒼穹交織在一起,組成了一幅千變萬化的畫面。
孫天璽呆呆地愣住,被這個美麗又怪異的生物所吸引。
我喚醒他,提醒他還是要快速離開這裡。
於是我用力踹開鐵門,帶着他徑直衝進這隻晶殼蟹所在的巨大空間中。
裡面有幾個走來走去,拿着各種設備的小灰人。
我們沿着牆一路跑,小灰人並沒有理我們。
一直跑到對面,我看到一扇門虛掩着。我向孫天璽點頭。
他夾着兩個人,率先衝進那扇門。
我回過神,卯足勁,用閃電戒指發射了一枚碩大無比的球狀閃電。
這枚球狀閃電直奔晶殼蟹的方向飛過去,結結實實地在晶殼蟹的身上炸開。
這隻大螃蟹劇烈地顫抖了一下,被炸附近的幾條腿一下子斷了,散發出一股肉香。
“蟹之大,一鍋燉不下。”我不禁在心中發出感慨。
我發現,隨着經歷的事情越來越多,我的膽量越來越大了,在這麼危急的時刻,居然能想出一個冷笑話來。
隨着這隻巨大的螃蟹身軀向一邊傾到,它背上揹着的彩色的立方體也瞬間失去顏色,凝聚成一塊銀灰色的固定的金屬塊。
最終,它重重地倒向一側,發出轟隆隆地一聲巨響。
小灰人們全都傻眼了,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種局面,急的團團轉。
我突然聽到一聲淒厲的女聲,吼叫道:“你到底做了什麼?”
我擡起頭,看到瞭望臺上站着的,正是林海棠。
她急得一跺腳,從另一側的臺階衝下來。沒有理會她,我趕緊也衝進出口,和孫天璽一起,向電梯的方向跑去。
電梯一層一層地降下來。我展開護盾,示意孫天璽向後退一點。
電梯門打開,果然衝出幾名手持棍棒和手槍的安保人員。
我還是照例持盾衝撞。這個戰法很有效,一下子就擊倒了好幾個人。
趁他們沒有爬起來,我拉着孫天璽,衝進電梯中,迅速關閉了電梯門。
電梯上行,我倆的心裡稍微安穩了一點。
眼看快到一樓了,電梯卻沒有絲毫減速的意思。
我和孫天璽不安地對視了一眼,我趕緊反覆按電梯一樓的按鍵。
結果發現電梯的按鍵都被鎖死了。
我急忙輸入萊塞特告訴我的密碼,密碼一點也不管用。
電梯直直向上衝,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我心想,壞了,對方顯然知道我們在電梯裡,準備直接來個冒頂,把我們一網打盡。
失策啊失策,在電梯裡就是被裝進盒子裡的老鼠,怎麼能自投羅網呢,真是蠢透了。
沒有辦法,我只好升起護盾,頂在頭上。可是護盾只有一個,顧得了頭上,就顧不了腳下。
能不能讓護盾變成球形,就是像在機場戰鬥時那個蜥蜴人做的?
我還在驚懼中胡思亂想着,電梯突然減速,最終緩緩在頂樓停下。
我和孫天璽都已經被嚇壞了,腿軟得倚在電梯的牆上,半天才緩過神來。
電梯門打開了,裡面是提姆·吉布森的私人辦公室。
上次我來的時候,是深夜偷偷探訪。這次是光明正大地從正門進入,感受真的是大不相同。
這是一個充滿歷史氣息的套間,一股雍容華貴的氛圍瀰漫着每一個角落,沉穩的奢華感和古樸的素雅風有機地融合在一起,顯示出主人高貴而又有學識。
細緻入微的維多利亞時期木質傢俱傳遞着主人的高貴品味,莊重的木紋彷彿在訴說着那已逝的輝煌歲月。
這房間的主人無疑是一個兼具財富與學識的人,他的內心深處孕育着對藝術與知識的無盡熱愛。
穿過房門的木質拱門,踏入這座精心雕琢的殿堂,房間的牆壁上掛滿了油畫與名家字畫,讓人回味起那個恢宏的藝術時代。
華麗的吊燈懸掛在房頂正中央,散發着柔和的光芒,照亮了這個充滿韻味的空間。
中央擺放着一張精緻的木質書桌,彷彿是那位主人思考與探索的聖地。
書桌上擺滿了古籍與名著,字裡行間流淌着智慧的泉源,彰顯着主人對知識的獨特品味。
房間的一角設有一張雕花的木質長椅,蓬鬆的靠墊和華美的掛毯讓這個角落散發出無盡的溫馨與舒適。
這裡無疑是主人沉思和閱讀的好地方,靜謐的時光在此流轉。
我真的無法否定提姆·吉布森的學識和品味。
這樣一位學富五車,溫文爾雅,博聞多才,甚至有點孩子氣的上流貴胄,怎麼會做出這麼多邪惡無比的勾當來。
孫天璽夾着兩個人,跟在我身後,走出電梯。此刻手機有信號了,我迅速給大萌發了一個短信:我在頂樓老闆的房間。
就在我按手機的時候,胖胖的,一臉和善的提姆·吉布森從裡屋走出來。
他照例穿着肥大襯衣和黑色揹帶褲。見到他,孫天璽氣得渾身發抖。
看到孫天璽的樣子,提姆有些怯意。
看得出他的本性並不是多麼邪惡,只不過邪惡的事情做多了,本性早就被丟棄到不知道多遠的地方了。
這讓我想起那句名言:“當你身處黑暗,你必然不會習慣。然而你一旦開始習慣黑暗,就已經成爲了黑暗。”
提姆率先開口,他指着孫天璽夾着的兩個人,怯生生地說:“你先把他倆放那邊的沙發上吧,夾着怪沉的……”又指了指書桌前面的兩把大椅子,示意我倆坐下。
我們一直在跑路,其實真的有些累了。
孫天璽把王巨君和霍鷹放在沙發上。
這個人就懸浮在幾釐米的地方,並沒有真的接觸到沙發,只是擺在那裡而已。
提姆打開一個櫃門,這個木質裝修的櫃子居然是一個冰箱。
他從裡面拿出兩瓶汽水,遞到我倆面前,然後又給自己拿了一瓶啤酒,坐回到書桌後面。
孫天璽氣呼呼地,毫不猶豫地擰開瓶子,我還沒來得及阻止,他就大口大口喝下。我想了想,估計提姆也不見得會在這些汽水裡下毒吧。但我依然沒有喝。
提姆自己一口氣喝下半瓶啤酒,彷彿是給自己壯膽似的,猶豫半天,纔開口說:“其實,說實話,我並不想用克隆體把你們幾個換掉。做這個決定的都是哥哥,我只不過是聽哥哥的安排。”
“話雖這樣說,操刀的可是您老啊。”我略帶諷刺地說,“我們既然都鬧到這份兒上來,還不把那兩位解凍了?您老給個面子,我們把人帶回去,咱們好說好散,好不好?”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提姆岔開話題,對我說,“如拜倫所言,道德和正義並不總是相等。你是怎麼看待道德與正義的?如果犧牲少數人,成就多數人,算不算正義?”
我不知道他爲什麼在拖延時間與我聊天,但我不擔心。
因爲拖得越久,大萌和摩登伽老師殺到這裡的機會就越大。論打架,我不行。
那師徒二位纔是真正的猛將。
“您老一夥兒人很多所作所爲可不是什麼‘犧牲少數人,成就多數人’。您搞的這套生命力借貸的生意,可着實害死不少人啊。你看,小孫他爺爺不就死在這件事上了嗎?他奶奶是不是也死了?”我指着孫天璽說。
孫天璽怒不可遏,似乎想要撲上去,撕碎提姆·吉布森。
我按住了他,接着說:“別什麼都說哥哥,哥哥。您哥哥畫下的道兒,還不是您自己走的?您要是有心不走他畫下的道兒,不就可以不害人了嗎?”
“怎麼是害人呢?”提姆有點窘迫地說,“我們明明救了很多人,小孫不就是被醫治好了嗎?沒有他爺爺奶奶的付出,哪有他今天的勃勃生機?
在這裡我必須引用莎士比亞的名言:‘許多人事,看似罪惡,實則是善舉。’
犧牲已經沒有價值的衰老的生命,換回充滿活力和無限可能的年輕生命,不正是善舉嗎?”
“提姆先生,您開始玩文字遊戲了。行吧,就按你說的,犧牲少數人,確實拯救得了更多人。
可你想過沒有,那些被犧牲的人也有家庭,有親人,他們的死亡對他們的家人來說是何等的痛苦?
這不就是爲了一部分人的幸福,把另一部分人推向深淵嗎?
你以爲你是誰?造物主嗎?你有什麼資格做出選擇,選擇讓某些人生,而讓某些人死?
誰給你的這麼大的權力?”
提姆回答不上來。他是有學問的人,知道再繼續說下去,就屬於詭辯了。
於是乾脆換了一個話題。他問道:“你們能不能加入我們?
我保證,我發誓,如果你們真心加入吉布森集團,這種用克隆體換真人的事情再也不會發生!”
“我們今天早上來就是要來加入你們的呀。
我們連字都簽好了,表格都填完了。你們是怎麼對待我們的?
門都沒出,就換了兩個;下次再來,是不是就該輪到我們兩個了?”我義正言直地說,“這會兒您說的話,我怎麼能相信呢?”
“我現在就給哥哥打電話,我當着你們的面給他打電話說……”說着,他真的拿起電話,要撥電話了。
“算了吧。你放過我,你哥哥也不會放過我。
咱們都鬧到這份上了,很多事情已經不好收場了。
您老說點實在的,先把他倆解凍,放人,然後咱們再談一談後續怎麼相處的事情。
咱們都是讀書人,您老的心思我明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也不是愛鬧事的人,要不是被擠兌到這份兒上,我們哪會鬧出這麼大的亂子?”
“事到如今,你要是這麼說,我也同意。
可是我還是得問問哥哥,我說了不算,哥哥他說了纔算……
你讓我給他打個電話好麼?”提姆幾乎是在哀求了。
就在這時,電梯又響了起來。電梯門打開,林海棠氣呼呼地衝進來。
她手裡還是拿着那個捕捉納米機器人的罐子,眼睛紅通通地,看來是哭過。
一衝進門,她就毫無顧忌地喊着:“你知道他們都幹了什麼嗎?”
看到我和孫天璽坐在椅子上和提姆說話,林海棠氣得渾身發抖,指着我怒吼着,“混小子!你知道你闖了多大的禍嗎?
你賠的起嗎?把你爸媽都賣了,你也賠不起!
你等着,你看我怎麼對付你,我絕對饒不了你!”
我若無其事地伸手指了指懸浮在沙發上的王巨君和霍鷹,一臉不屑地說:“來,林老師,饒不了我之前,先給我解釋一下這是什麼情況?”
“我……你……”林海棠氣得渾身發抖,可是卻說不出話來。
“你先出去吧,我在和他們談話。”提姆盡力平靜地說。
“你管不管?這幫混小子一鬧,馬克的心血全都毀了!全都毀了!
馬克回來見到我,讓我怎麼說?讓我怎麼面對他?
你說,你到底管不管?”林海棠撒潑地嚷着。
“滾出去!”提姆猛地一拍桌子,呼的站起來,指着電梯的方向,他也氣得發抖。
提姆的突然爆發嚇在場所有人一跳。
林海棠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用力將手中的納米機器人捕捉罐砸向我。
我一偏頭,躲開了。罐子砸在書櫃的玻璃上,砸碎了一片玻璃後,滾落到一邊。
林海棠用力地一跺腳,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滾出去~”提姆的聲音變得低沉而兇惡。
林海棠怔了一下,不情不願地扭頭,走進電梯。
“混小子,你等着瞧吧!治不死你不算完!”電梯門關閉之前,她還在不斷叫罵着。
提姆重重地坐回到椅子上,雙手捂住臉,似乎要哭了。
過了足足一分鐘,他擡起頭,胖胖的臉上通紅,眼角真的掛着一滴淚水。
“你說,我該怎麼辦?”他問我。
我也覺得他這會兒怪可憐的。
可是聯想到他手下的這羣人乾的這些事,這種可憐之情瞬間就消失了。
“算了,你還是給你哥哥打電話吧,問問他同不同意雙方暫時停止衝突。”我說道。
聽我說了這句話,孫天璽一下子就不幹了,他用力扯了一下我的的衣服。
我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就在這時,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提姆顫抖着接起電話,果然是馬克打來的。
提姆慌忙站起身,拿着電話回到裡屋去接聽。
我隱隱聽到馬克在電話裡瘋狂地叫罵着。看來林海棠已經把情況告訴給馬克了。
提姆的聲音哀怨而怯懦,哆哆嗦嗦地任由哥哥訓斥。
馬克的聲音越來越大,幾乎連我都要聽到了。
這時,我又聽到電梯的聲音,這次從門裡面出來的,是摩登伽老師,大萌和喬安娜。
大萌一看到我就撲過來,關心地問:“怎麼搞的一身土,沒受傷吧?”
我搖了搖頭,說:“沒事。你們咋樣?”
喬安娜得意地拿着一個黑色的皮包,搖晃了一下。“你猜這裡是啥?”
“犯罪證據?”我問。
“不止,還有全部的實驗數據和記錄。
我破解了林海棠的電腦,又撬開她的保險櫃, 拷貝了滿滿一書包的材料,一點都不剩,全都在這裡。然後,我就把她的電腦給格式化了。
相信我,她發現之後,一定會氣瘋的。”喬安娜得意的說。
“她已經氣瘋了,逃跑的路上,我把她的晶殼蟹的腿給烤了。
她剛過來撒了一通瘋,才離開沒有五分鐘。對了,這是個好東西。”
我撿起林海棠扔過來的那個罐子,對喬安娜說:“這個你一定要收好,以後肯定會有用。
這個據說是可以捕捉伊洛因網絡釋放出來的納米機器人,林海棠用這個裡面的納米機器人餵養地下室的那隻晶殼蟹。”
我們說話的期間,摩登伽老師已經解開了凍住王巨君和霍鷹的咒語,這兩位懵懵懂懂,不知所措地坐在沙發上發愣。
提姆·吉布森摔了電話,從屋裡衝出來,看到外面的一羣人。
他一邊顫抖,一邊用哭腔怒吼着:“你們不要都來欺負我!不要再欺負我了!我也沒有辦法呀!”
一邊哭,一邊打開桌子的抽屜,從一個盒子裡掏出一個巨大的針管,針管裡滿是鮮紅色熒光的液體。
他把針頭對準自己的脖頸,哭嚎着:“都是你們逼的!哥哥也好,林海棠也好,沒有一個人爲我着想!
你們一個一個都要這要那,誰也不管我要什麼!我受不了了,你們不要再逼我了!”
說到最後,他用力將針管中的液體全部注入自己的身體。
一瞬間,從閃電戒指傳遞來一股前所未有的感應,極大的危險就要發生了。